“我的小祖宗,您可來了。皇上正在裡面着急着呢。”王公公一臉哀慼的說道,簡直把若水當成了再世菩薩一般。
“王公公莫着急,救人要緊。”若水微微蹙起了眉頭,看樣子李承乾這次中的毒可不簡單,否則李世民也不會在這麼個時期讓自己進宮爲其診治。
“是,是。”王公公忙領着若水便要往裡面走,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大喊:“不能讓她進去。”
若水回頭,只見在禁衛軍阻攔着的那羣大臣之後,一個將軍裝扮的中年男子傲然獨立,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緊盯着若水。
“這位是……”若水低聲問王公公。
“啓稟王妃,那位是兵部尚書侯君集。”
“侯君集?”這個名字很是耳熟啊,若水腦中忽然掠過一個畫面,上次那個在茶樓被李泰教訓的男人好像就是侯君集的侄子吧,難不成他是來給他的侄子出氣的?
“王妃,救人要緊,我們還是先進去吧。”王公公一臉的焦急之色,若非大逆不道,王公公恐怕已經拉着若水往裡面走了。
若水鳳眸一挑,冷笑道:“王公公沒聽到侯尚書不肯讓我進去嗎?”
“不錯,不能讓這個女子進去,這個女人是三皇子的妃子,這個時候讓她接近太子殿下,無異於引狼入室啊。”侯君集雙目圓瞪,戰場之上所鍛煉出的殺伐之氣向若水撲來。
若水卻毫不爲其影響,微眯的鳳眸帶着明顯的嘲諷:“引狼入室?現在不讓若水進去,是想讓太子殿下在裡面自生自滅?侯尚書便是這麼打算的?”
聞言,那些官員們開始議論紛紛起來,侯君集的臉色一黑,沒想到會被反咬一口,一雙虎眸緊盯着若水,似要將其拆分撕裂,憤憤不平的說道:“老臣並沒有這個意思。”
“可是本宮倒是看出了這個意思,不要忘記了,現在只有本宮是被允許入內的,而你們……”若水冰冷的雙眸掃過在場的所有人,讓那些原本不斷往前壓的官員們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而你們這些人只能在外面乾着急。”
“王公公,我們進去吧。你們好好守着,誰也不準給本宮放進來。”若水對着下面的御林軍喊道。御林軍整齊劃一的回道:“是。”
若水說完,長袖一揮便跟着王公公往裡面走去,留下一羣面面相覷的文武大臣,臉色發青。
若水剛踏進承乾宮,一抹明黃便迎了出來:“若水,你總算來了。”
“若水拜見父皇。”若水俯身一拜,還未躬身李世民便已將她扶起:“無需多禮,快些進去看看太子如何?”
李世民失了方寸的言語,讓若水心中一涼,果然在李世民的眼中,太子還是最重要的。
低垂着眼,小心的掩去自己的眼中的驚惶,若水應了一聲便匆匆往內室走去。
四面垂下的牀幔之中,少年的臉色蒼白如紙。在牀榻的另外一邊,五位太醫院舉足輕重的太醫們束手無策。
“徐太醫。”若水輕輕地喚着那個正在爲李承乾診治的老頭。
徐太醫聞聲立刻轉過身來,幾位太醫忙向若水行禮:“參見王妃。”
“幾位太醫不必多禮,情況如何?”若水快步上前,此刻的李承乾雙眼緊閉,竟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
“太子午時之時開始腹痛,緊接着全身出現麻痹僵直的現象,現在更是神志不清了。”
“腹痛,麻痹僵直。”若水伸手握住李承乾的手臂,果然手臂之上的肌肉已經開始鬆弛了,四肢也開始發冷起來。
手指轉而撫上那緊閉的薄脣,那脣已經開始發黑,口齒之內的舌苔也開始灰黑起來。果然是中毒了。若水收回手,腦中仔細尋找着破解之法,如果在現代的話起碼可以先用碳酸氫鈉洗胃,可是現在去哪裡找碳酸氫鈉啊!
“王妃。”看着一臉沉思的若水,徐太醫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再不治療,太子殿下這條命真的就要魂歸極樂了,到時候可就不是死一兩個人的事情了。
若水的目光掠過宮內的擺設,在看到屋室中央那個正在冉冉燒着的火爐之後,眼前一亮:“有辦法了。”
五位太醫一愣,忙湊到若水的面前,若水一聲令下:“來人啊。”
只見幾名宮女太監慌忙跑了進來:“王妃有何吩咐?”
“立刻去找一些植物的秸稈,將它們燒成灰燼之後,把灰燼帶過來,不用太多,速度要快。”
那些太監宮女不解的對視了幾眼,雖然不明就裡,但還是手腳麻利的出去準備了。
若水轉身眉頭深鎖的看着徐太醫問道:“徐太醫,太醫院中可有催吐的湯藥?”
徐太醫愣了愣,彷彿明白了若水想要做什麼,驚喜的說道:“有的,有的。幾位太醫快快回太醫院那些催吐的湯藥過來。”
等到一羣人手忙腳亂的將那些東西都準備齊全之後,衆人驚詫的看着若水將那碳灰混進了清水之中,直接灌進了昏迷不醒的李承乾口中。
爾後還把太醫院送來的催吐劑再次灌進李承乾的口中。短暫的等待之後,李承乾的四肢忽然開始顫抖起來,雙眼也慢慢的睜開,僵直的身體終於有了反應。
李世民在外間只聽得一聲聲嘔吐的聲音傳來,着急的想要衝入內殿,卻被燕妃攔住:“皇上,若水現在正在爲太子診治,你現在進去也不能幫什麼忙,反而會讓若水分心的。”
宮娥太監不斷地進進出出,每個人手中都捧着臉盆和乾淨的毛巾。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內室中的嘔吐聲也越來越小。
若水看着李承乾近乎虛脫的往牀內一躺,再也吐不出什麼之後,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李承乾的臉色比一開始還要蒼白,但是脣上的烏黑已經褪去,手腳漸漸地恢復知覺,呼吸也在慢慢地恢復頻率。
“若水?”李承乾模糊的視線依稀能夠辨別出站在自己身邊最近的那人的模樣。
若水俯下身子替他拉上被子輕聲說道:“太子辛苦了,您先歇會吧,已經無事了。”
李承乾還想說什麼,但是剛剛嘔吐帶來的頭暈目眩讓他疲憊的再次閉上了眼睛。
“這幾天多給拿些綠豆、金銀花、甘草之類的東西給太子殿下煎服。幾天之後便可恢復。”若水對李承乾身邊的一個貼身太監囑咐道。
那宦官忙低下頭感恩戴德的應了。若水鬆了口氣,腳下卻是一軟,好在徐太醫在一旁扶住了她,才免了若水跌倒在地。
“王妃?”徐太醫擔憂的喚道。
“無事,只是有點腿軟,緩緩就好了。”若水的手微微的顫抖着,雖然是同輩,但剛纔自己救的確實是一國的儲君啊。一個差錯這屋內的所有人,包括自己沒一個人能夠活下來。
若水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的站直身體,勉
強的對徐太醫笑了笑說道:“勞煩徐太醫了,我們還是快些出去吧,父皇在外面想必等急了。”
徐太醫若有所思的看了若水一眼,終究是什麼也沒說,跟着若水走出了內庭。
若水一出來,李世民便拉着她的手問道:“如何了?”
那一臉的焦急哪還有一國之君的威嚴,那只是一個平凡的父親,一個關心着兒子的父親,可是同爲這個父親的兒子、女兒,他又何曾以這份心關切過其他子女?
若水點了點頭說道:“若水不負衆望,太子殿下已經脫離了險境,只要休養幾天便可痊癒。”
李世民臉上的緊張總算稍稍降下,重新恢復了帝王的威嚴:“若水此次做的不錯,想要什麼賞賜?”
若水眼中掠過一絲寒光,卻巧妙地藉助着低頭的一剎沒有讓任何人發現:“此乃若水分內之事,只是太子殿下爲何會無故中毒?這其中是否另有隱情?”
李世民的臉上寒氣畢露:“剛纔只擔憂着乾兒的安危,朕還來不及追究這件事情,來人啊,把那個奴才帶進來。”
若水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的腳步聲,不多時一個小太監便被兩個禁衛軍拋到了地上。
“皇上饒命啊,奴才冤枉啊,奴才冤枉啊。”那小太監連滾帶爬的跪在地上,使勁的磕頭求饒道。
“夠了,朕還沒說什麼呢?你只要老實回答,若是冤枉的,朕自然不會對你做什麼。”李世民的臉色微微發黑,耐性已經快要被磨光了。
那小太監被嚇了一跳,不敢再說話,但是瑟瑟發抖的身體卻告訴別人他比剛纔更加緊張了。
“朕問你,太子中毒之時是你在邊上伺候着?”
“是,是奴才在旁邊伺候着。”小太監戰戰兢兢地回答道,根本不敢擡頭。
“當時的情形是怎樣的?”
“太子殿下午時之前說沒胃口,讓奴才準備些清粥,奴才當時正端着粥給太子殿下,沒想到太子殿下才吃了兩口,就開始呼吸困難起來,奴才嚇了一跳,趕緊叫人去請太醫過來了。奴才所言句句屬實,請皇上明察啊。”
李世民看了那個太監一眼,又轉頭和燕妃對視一眼,轉而面向若水。
若水彷彿看懂了他的目光,上前一步說道:“父皇,若水以爲那碗粥之中可能另有蹊蹺,何不讓人將粥端來,徐太醫也在此處,若是粥中放了些什麼,也能夠及時找出線索。”
“若水此言甚是,來人,把那碗粥呈上來。”李世民大手一揮,片刻之後那碗粥便出現在了若水和徐太醫的面前。
那是一碗清淡的香姑雞肉粥,上面還能看到各式各樣的美味蔬菜,徐太醫用調羹挖出一勺湊近聞了聞,對若水搖了搖頭,粥中並沒有什麼異味。
若水拿起另一邊的筷子輕輕撥弄了幾次,將上面蓋滿的雞肉和香菇等蔬菜撥開。忽然,若水的手一頓,順着那被剝開的熟菜往上一挑,小心的夾出一朵淡黃色的花朵。
徐太醫倒抽了口冷氣:“這個是……”
“鉤吻。”若水雙眼一眯,將手中的鉤吻擡高,讓李世民那個角度能夠看清。
果不其然,李世民看到這朵小黃花臉色沉了下來,一臉的風雨欲來。
“還說與你無關,爲何太子的粥之中會混雜着鉤吻?”李世民是真的怒了,上前一步想要對那個太監動手,若水忙衝上前攔住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