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可以，你先告訴我，你對若水究竟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態？”
李恪渾身一震，將手默默地收了回來：“我只是不想失去她。”
“那你還愛她嗎？”
“愛，當然愛，她是我今生唯一所愛之人。”這一點，李恪完全沒有本分疑惑。
李承乾嘆了口氣：“你知道自己愛她，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究竟愛她愛到什麼程度？”
“什麼程度？”李恪疑惑的望着李承乾。
“恪兒，你能夠爲了愛她放棄現在的一切，放棄今後的那個位子嗎？你有沒有想過橫在你們兩個之間的不只是那個已經死去的孩子，還有整個李氏皇朝，還有這個天下的大好河山？”如今的李承乾不是以當年的太子的身份，而是以一個哥哥的身份對李恪說這段話。
李承乾眼中的認真讓李恪有些恍然，這句話當初若水也問過自己，當時自己的是怎麼回答她的，若是在這個天下和你之間選一個，我願爲你袖手天下。可是結果呢？自己爲了那個所謂的天下，一再的傷她，一再的將她推離自己的身邊。
“大哥，如果我爲了她放棄了一起，她是否會回到我的身邊？”
“這個得要問問若水，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你最好別再逼她了。”李承乾若有所指的看着房內的那些駭人血跡。
“你當初讓她失去的是一個孩子，一個活生生的小生命，是從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你想讓她原諒你，也該體諒下她因此所受的煎熬。”
李恪握緊了牀邊的被單：“那個時候是我誤會了她。”
李承乾嘆了口氣：“愛有多深，恨就有多重，你當初誤會她的時候，你敢說你心中沒有一點怨恨？就是因爲那樣你纔會想去害死那個孩子，所以若水現在的心情和當時的你是一樣的，只不過她並沒有實質的傷害你，你卻實質的傷害了她，所以她的痛比你更甚。”
李恪咬脣沉默，半晌才低聲的說道：“我明白。”
“若水她……對你還是有感覺的。”
李承乾的話讓李恪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芒：“這件事情你該謝謝簫塵的，四年前他把若水從你身邊帶走，不排除他對若水有意圖，卻也免去了你們之間的尷尬。今天他的這場鬧等於是逼着若水在你和他之間做了選擇，而結果……”
“水兒選了我。”李恪此刻笑得就像一個孩子。
李承乾苦笑的搖了搖頭：“你啊！簫塵已經逼了若水，你又何必多次一舉，若水現在已經很難受了。當初是你負了她，如今想要收回她，就該多一點耐心的。”
“我明白了，是我太急於求成了。”四年的時間早已讓他思念成狂，也正是因爲如此，自己竟然又傷到了她。
“當年若不是若水和簫塵，我和心兒不可能有今日，說起來我該是偏幫他們兩個的。”李承乾立馬接收到了李恪仇視的視線，不禁失笑：“但是感情這回事，不存在什麼先來後到，若水心中的那個人究竟是誰纔是一切的關鍵。”
李恪臉色稍霽，低着頭沉默了片刻，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李承乾站起身來：“心兒現在在陪着若水，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這種事情誰也幫不了你們。”
李恪望着眼前這個和當年完全不同的太子，終於忍不住問道：“大哥，對你來說，那個天下，那個皇位是什麼？”
李承乾一愣，轉過身來，看着李恪眼中的迷惘，莞爾一笑：“那個位子啊，怎麼說呢？我出生到母后去世之前，我一直以爲那個位子是我的全部。但是母妃逝去之後我才發現不是的，而直到遇到了心兒，我才明白，那個位子，是牢籠是束縛，是擋在我們幸福面前的絆腳石。”
李恪不再說話，好似在品味着李承乾話中的內涵，許久，他才低低的笑了，輕聲說了句：“大哥，謝謝你。”
“這還是你第一次跟我道謝，兄弟閻牆，本該是最親的人，卻只能夠在名利權勢中廝殺，這就是那座城池，那座皇宮啊。”李承乾嘴角帶着幾分自嘲，慢慢的向外面走去。
李恪望着他的背影，手中緊握着一個美麗的銀鐲，上面紫色的水晶在昏暗的房室中額外惑人：“絆腳石嗎？看來我也該好好的衡量下，究竟孰輕孰重了。”
與此同時，在府外的一棵大樹之上，一個少年輕踏在樹梢頂端，雙手輕握在一根碧綠的玉簫之上，隨着他修長的指節在圓孔上流連，那輕啓的薄脣微動，一款款曼妙的音符便快速的飛到了空氣中，繞樑而行。
須臾，少年似是發現了什麼，手腕一翻，那根玉簫就這樣收回了袖中，轉身面向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少年。
“你是墨池宮的秋九思？”簫塵蹙着眉頭盯着那個在夜幕下也撐傘而立的儒雅少年，不確定的問道。
“藥王谷的簫塵公子，九思久仰。”
“你不是跟着若水的嗎？怎麼會在此處？”
“我不過是出去聽聽風聲，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了一場好戲。”秋九思眼中狡黠盡顯：“簫塵公子爲什麼要幫吳王爺？”
“我不是幫他，我只是幫若水。”
“哦？所以簫塵公子爲了若水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咯。”秋九思微揚的脣角滿溢着算計。
“你究竟想說什麼？”簫塵的眼中已經開始浮現寒意，直視着眼前的少年，開始散佈殺氣。
“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大輪的圓月之下，少年淺笑如風，但是眼中的陰霾卻駭人心扉。
而此刻在遙遠的洛陽，一處寬闊的府邸之內，又是一陣響亮的瓷器碎裂聲傳來。
“廢物，全部都是廢物，跟個人都能跟丟，我還要你們這些廢物幹什麼？”李泰看着地上瑟瑟發抖的僕役，大發雷霆，撈起桌面上的茶杯再次擲了出去。
清脆的碎裂聲此起彼伏，讓府中的僕役人人自危，自從知曉吳王妃的下落，王爺的脾氣是一日比一日可怕了，如今又把唯一線索跟丟了，怨不得今日王府之中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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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實在不是我們無能，吳王爺根本沒有帶一兵一卒，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等到我們發現不對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回京的馬車裡了。”領隊的一個小頭頭委屈的辯解道。
“還敢頂嘴，一個大活人怎麼就能憑空消失了，明明是你們辦事不利。”李泰手中最後的一盞茶杯擲出，直接將那人砸了個頭破血流。
“哈哈哈，魏王爺好大的脾氣啊。”一聲爽朗的男聲忽然從外面傳來，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李泰微眯着眼睛，危險的看着那個在自家庭院來去自如，卻無人發現的男子。
昏暗的夜燈之下，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頭上的兜帽更是掩去了他大半的面容。
“來者何人，
竟然擅闖魏王府，還不快快束手就擒。”護衛很快的反應了過來，握着長槍上前一步大喝道。
“呵呵……”那人低低的笑聲令人渾身發涼，夜燈下閃過一絲亮光，那個叫囂的護衛驀地向後倒去，旁邊的護衛上前一步，發現那人的頭上竟然插着一根飛鏢，在地上抽搐了片刻之後再也不動了。
衆人驚駭的往後退了幾步，魍魎則是快速的攔在李泰的面前，一臉警戒的望着那個男人。
男人看着衆人臉上的驚惶，笑意盎然，一步步的向李泰位置走去。那些護衛只敢在他身邊防衛着，隨着他的步子一步步往後退。
“王爺請先走。”魍魎顯然也感受到了來人的不簡單，低聲對身後的李泰說道，李泰陰沉着臉卻並不動作。
男人好似看出了李泰的不悅，微微一笑：“王爺不必緊張，今日我前來，不過是想和王爺談件事情。”
“談事情犯得着殺了我的護衛？”李泰嗤之以鼻。
“若非他先動手，我也不會出手。”
“你認爲殺了本王的人，本王還會和你秉燭夜談嗎？”
男人的笑聲更加張揚了：“如果我說我有王爺想要的吳王妃的消息呢？”
李泰猛地瞪大了雙眸，望着那人自信的笑容怔愣出神。風聲依舊，吹散了燃燒的蠟燭，一切的發展還未可知。
若水望着一堆的從行者，頓時感覺有什麼堵在心口處，要上不下，很是鬱結：“我不過是跟着稱心出去置辦些小孩子的衣物，你們這麼多人跟着幹什麼？”
“上次遊個西湖就出了那麼大的事情，這次我們自然是要一起去的。”司徒星唯恐天下不亂的搖扇而立，臉上分明寫着我就是來看戲的。
“你不是說要留在家裡等你三哥回來的嗎？”雲兒在自家小姐和此人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戳破此人。
“三哥要晚上才能到，在此之前我還是自由的。”
“是嗎？原來我在四弟的眼中是地主的代名詞啊。”秋九思的聲音應景的從司徒星的身後傳來，打碎了司徒星臉上的不羈。
“三哥，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司徒星僵着臉問道。
“辦完事自然救回來了，若水和李夫人要出門嗎？不介意帶上我一個吧。”秋九思斯文有禮的說道。
“你也想去？”若水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沒趕走一隻，反而又掛上了一隻。
“不行嗎？”秋九思臉上掛着和煦的笑容，讓人根本不忍心拒絕。
“若水，沒事的啦。人多也熱鬧，秋公子不必這麼客氣，叫我稱心就好。”
若水鬱悶的瞪了秋九思一眼，身後那個離自己十米遠的已經夠讓自己頭疼了，雖然現在若水對他採取的是間接性無視，但是芒刺在背的感覺實在是想忽略都不成。
秋九思若有所覺的看了李恪一眼，卻只是笑笑並沒有說什麼。
一行人走在街上，但真正走進布莊的人其實也只有稱心和雲兒三人。
“你出去查消息，可查到了什麼？”若水隨着秋九思站在布莊門口低聲問道。
“寒冰魄確實已經不在玉峰山莊了，至於下落，江湖傳言在我們的手上。”
“這是早就料到的了，看來在我們進玉峰山莊之前就已經暴露了行蹤，一舉一動都被人算計在內了。”若水咬了咬脣：“還有其他的消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