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院儀式後的日子裡,赫敏有一種自己被附身了的感覺。
不管她走到哪裡,盧娜都大大方方地跟着她,像是在用腦子記錄什麼事,不管是吃飯還是上廁所,盧娜都跟着她,甚至還用表計時。
被赫敏視爲放鬆時間的‘開小竈’過程中,盧娜也會在靶場門口探頭探腦。
“盯......”
盧娜面無表情地藏在門邊掩體後。
格蘭傑小姐覺得怪怪的,可體育教授卻表示這樣很好,讓她感受一下被人追星的感覺,也算是提前適應一下。
“這已經算是跟蹤狂了吧?我要瘋了......”
這是大概兩週後的某一天,赫敏苦惱地跟體育教授吐槽着,盧娜非常喜歡神奇動物,對此也很有研究,她甚至和漢娜以及蘇珊也都熟悉了。
只是她最愛的,果然還是纏着赫敏。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她爲什麼跟蹤你嗎?”蘇明正在教導赫敏用大砍刀給南瓜削皮,以此模擬給別人剃光頭的過程:“太讓我失望了,你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你有什麼是被她看重的?”
“我把你給我的禮物也分給她了很多,可她只是很平靜地收下了,一點也不像別人那麼高興,我實在不知道她想要我的什麼。”
赫敏委屈得很,倒不是不喜歡盧娜,只是覺得應該保持一些距離。
“小傻瓜,她從頭到尾都有自己的目標。”蘇明揉揉赫敏的頭,示意她稍微休息一會喝個汽水:“你想想看,她跟着你,觀察你,無非就是在看你對於城堡中走動路徑的選擇。假如離開她的視野,她會進行計時,就是在推測密室的位置啊。”
放下了對她來說就像巨劍一樣的大砍刀,正在和汽水瓶子較勁的赫敏愣了一下,隨後就是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密室的入口在二樓女盥洗室,大家普遍都繞開那裡,並沒有顯得異常的話,你的意思是說她就能從我的表情和其他什麼反應中推測出密室的位置?”
“確切地來說是憑感覺,她的感覺非常敏銳,那是一種類似第六感一樣的天賦。”蘇明朝着靶場門外招招手,示意偷看的盧娜也過來喝汽水:“如果我沒猜錯,她已經推斷出了密室入口就在桃金娘遇難的盥洗室裡,只不過她不會蛇佬腔,無法打開通道而已。”
“教授好。”
盧娜的目光沒有焦點,她面對着蘇明,視線卻像是在看他背後的什麼東西,顯得有些害怕。
“別擔心,它不咬人。”蘇明把大力飲料擰開遞給她,還露出一個溫柔的表情:“你一直跟着赫敏,是想要知道密室的位置嗎?”
“是的。”盧娜看了看教授的肩膀,說不好爲什麼,她總覺得那裡有東西。
赫敏翻了個白眼,開瓶蓋的手都無力了,她捏捏盧娜的小臉:“那你直接問我啊!”
“我在鍛鍊自己的思維能力,並且已經猜出密室的入口在二樓女盥洗室,也和桃金娘聊過了,去年你和教授去過那裡。”盧娜任由小臉在赫敏手中被拉扯,低頭喝着汽水:“但我只知道口令是一句蛇語,具體怎麼說卻不知道......再說我有些害怕,想要你陪我去。”
盧娜並沒有說出事情的全部。
實際上桃金娘都不是她的對手,慘死的幽靈見到有人來問她問題,一如既往地向女孩哭訴自己的慘死經歷,以及死後世界中的冰冷和孤寂感。
可盧娜只是面無表情地聽了整整一宿,不管桃金娘怎麼哭都面不改色,甚至還拿出胡蘿蔔來雕刻耳環,就像是婦女們之間聊天時抽空打毛衣一樣平常。
最後幽靈的眼淚都流乾了,桃金娘逃回了自己的馬桶去補充水份,在盧娜的死纏爛打下才說出了去年發生在盥洗室的事情。
赫敏把汽水給教授,讓他幫忙打開,拉着盧娜到一邊椅子上坐下:“爲什麼你對密室這麼好奇?”
“我需要錢。”盧娜給出了一個超成熟的答案,她還伸出兩指比了個金加隆的大小:“我想要和爸爸去瑞典找彎角鼾獸,但我們的旅費差不少錢,如果我能證明並親眼見過密室,在那裡拍些照片,就能把消息賣給預言家日報,換到一大筆錢。”
“......這也太現實了。”
赫敏捂住了腦袋,她萬萬沒想到盧娜是因爲這個纏着自己,更沒有想到是爲了把消息賣錢。
作爲雙牙醫家庭的孩子,入學以後又被教授照顧,她自己從來都沒有爲錢操過心,因爲根本沒有需要用錢的地方。
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教授都買給她了,甚至暑假回家時她還帶了不少好東西回去,像是倉鼠搬家一樣拿回去給父母用。
而盧娜的回答讓赫敏陷入了思考,她覺得自己好像被比下去了,說不清是哪裡,就是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不懂事。
蘇明啞然失笑,把擰開瓶蓋的汽水遞給赫敏,讓她趕緊喝幾口壓壓驚,這確實是盧娜能做出來的事情,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唱唱反調》的讀者並不多,她爸爸每個月還要給供稿人提供稿費,魔法印刷他自己可以做,但是買紙張和墨水,再加上維持生活都需要錢。
收入和支出差不多剛好相抵,盧娜家除了一套怪模怪樣的房子之外,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盧娜比赫敏要成熟得多,她從小就理解交易的力量,只是腦回路稍微有些異於常人而已。
但天才行事從來也不需要向別人解釋,盧娜這樣就很好。
“你們旅行還缺多少錢?”他坐到離兩個女孩遠一些的地方,摸出煙抽了起來:“如果差不遠的話我可以資助你們,只是你別老跟蹤赫敏了,她疑神疑鬼都要精神衰弱了。”
“不是因爲騷擾虻嗎?”盧娜呆萌地反問。
魔法界中並不存在這種東西,甚至於唱唱反調中的那些神奇動物全部不存在,連紐特都沒有見過它們。
那都是盧娜的父親爲了哄女兒編出來的。
他知道,自己妻子的實驗發生意外在父女倆面前把她自己炸成血霧意味着什麼,這對女兒造成的心理陰影肯定比他自己受到的打擊更大。
這也許會導致女兒害怕魔法,排斥魔法和她自己的天賦?
這可不行,如果真的一直壓抑自己的魔法能力,可能會讓她變成默然者,從而導致她活不過十歲。
不過作爲拉文克勞的畢業生,他有自己的辦法。
從那時起他就開始編故事,編造一些魔法界的奇事和不存在的神奇動物,讓女兒對魔法界重新產生興趣,抹消她對於母親因魔法去世的陰影。
爲了讓女兒產生‘這一切都是真的’,‘大家都能認可’的感覺,他還開辦了雜誌,被無數人嘲笑還一直堅持着。
也許是堅持得太久了,謊話說太多就是真的。
他變得有些瘋了,甚至真的開始相信自己以前編造的那些動物真實存在。
最高明的謊言首先就要騙過自己,他不負拉文克勞的天才之名,女兒果然被他騙過,健康長大。
盧娜確實被培養成了很好的孩子,她一點也不畏懼死亡,而且聰慧過人,同時也很心疼父親,想要通過找到那種彎角鼾獸來向魔法界證明自己的爸爸說得沒錯。
但這場求證註定不會有答案......
蘇明不會拆穿這些謊言,至少是現在不行:“也許有騷擾虻的原因吧,怎麼樣?其實你問赫敏借錢她也會借給你的,等你畢業工作了慢慢還也可以。”
盧娜思考了一下,又搖了搖頭:“我更希望通過做事獲得報酬。”
“這樣啊,勞動換取報酬,很合我的胃口。”蘇明點點頭,他取出幾盒巧克力蛙來給盧娜算作訂金:“還真的有一件事是你可以做到,但赫敏和我不方便的事。”
“請講,如果你覺得這件事值400金加隆的話。”盧娜擡起頭來,她把汽水瓶子抱在懷裡。
“聽說你在火車上認識了一個叫金妮的朋友,她有一本會自動回答問題的筆記本,你可以把它借出來,然後帶給我和赫敏,以及麥格教授看看嗎?”
體育老師提出了任務,一個盧娜利用人際關係就能輕鬆達成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