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的時候,喪鐘其實剛下樓不久,可以說是剛熟悉了這裡的打車軟件,買好了套餐,剛剛上車。
黑色的轎車看起來十分大氣穩重,來到摩天樓的地下停車場這個約定的上車地點後,自動彈開了後門,還播放了一小段音樂,是武侍樂隊的搖滾。
“歡迎回到夜之城,林德先生,根據我的資料顯示,距離您出現在這座城市,已經過去了475340個小時,同時很高興地告訴您,您的通緝令也早在475300個小時前由荒阪集團取消。”
羅伯特·約翰·林德,是強尼銀手的原名,所以林德先生倒是沒有叫錯,德拉曼這個光頭AI看起來並不智障啊。
“哎呦,不錯哦,在我以前混夜之城的那個年代,出租車裡還真的沒有一個TM死人臉的腦袋陪我聊天,你都會點什麼?”
扮演繼續,喪鐘大大咧咧地坐在後排中央,開口就是芳香的小詞彙。
音樂停止,車門關上,車輛開始按着既定路線行駛,被罵死人臉的AI並沒有任何情緒,他只是按照算法做出了最佳迴應:
“德拉曼出租車公司於2049正式開始在夜之城運營,您以前並沒有購買過我們的乘務服務,但現在不一樣了,如果有朝一日您希望自己能夠把煩惱留在門外,那就一定得是德拉曼豪華出租車的車門。德拉曼是夜之城唯一一家由人工智能管理,將乘客的安全和舒適視爲頭等大事的出租車服務公司,通過高效的管理和創新的技術,我們在提升服務質量方面的追求永無止境,同時也非常希望和您這樣的傳奇搖滾明星達成某些商務合作。”
話說回來,只要買的套餐到位,德拉曼的出租車還真的挺好,這個AI比起大多數夜之城的淳樸土著們要靠譜得多,至少契約精神是有的。
雖然內飾這些不是很豪華,車輛防彈性能也並不頂尖,但好歹只要約了車,德拉曼冒着槍林彈雨都會來接人,其他世界裡多少銀行劫匪要是知道這個,怕不是要饞哭了。
車窗外的景色不停流動着,夜之城顧名思義,到了夜晚纔會真正地展現出它的魅力,它似乎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霓虹燈和各種射燈的廣告牌就不說了,那是賽博朋克風格的標配,主要是除了這些公司的力量展示之外,生活在這裡的人們還能親身參與到很多刺激活動之中。
蘇明隔着車門都能聽到各種槍械開火的聲音,能看到有人在小巷的黑暗中被分屍摘取器官,還看到了有倒黴蛋在街邊犯了賽博精神病,那暴恐機動隊出警是真的快。
但這和出租車裡的他沒啥關係,車輛行駛非常平穩,哪怕非制導的火箭彈就擦着車窗飛過,德拉曼都沒有猛打方向盤。
果然想要豐富自動駕駛的數據庫,就要在夜之城這種路況複雜的地方啊。
“合作的機會當然有,就比如說今天晚上,不過我聽說AI都是喜歡殺人的瘋子,你不想殺我嗎?”車裡還有純淨水和香檳等飲料供應,當然不是免費的,不過蘇明又不差錢,他點上一根菸,又開了瓶水,翹起了二郎腿。
“否定,AI和遊蕩AI並不是同一概念,林德先生。”後座前面的隔板上緩緩伸出一個菸灰缸來,德拉曼的依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還是陰森森的模樣:“我們尊重生命,是人類的朋友,顧客是我們的上帝,而遊蕩AI這個話題不能展開說明,請見諒。”
話說曼德拉的形象,皮膚髮青的光頭男,看起來確實不怎麼討喜,也不知道最初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叫這個名字,長這個模樣。
“行,你都能做什麼?”假冒的強尼抽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在面前翻滾攪動,就像是有龍在行雲布雨。
“我們曼德拉的出租車業務,總是對服務精益求精,盡力滿足客戶的一切需求,竭誠爲您提供最優質的乘坐體驗。”
言外之意,似乎是說自己無所不能一樣。
“那就好說了,我今晚準備去炸荒阪塔,伱幫我想個計劃吧。”強尼歪嘴一笑,腦袋一甩,披肩長髮呈現出了瀟灑的弧線。
這一下,出租車小屏幕裡的畫面都閃爍起來了,冒出了一大堆信號不良時纔有的雪花,大概AI也沒想到銀手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完全出乎意料,被幹死機了。
這是一個出租車AI該思考的事情麼?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出現了,這行駛在馬路上霓虹光影之中的出租車,還真的有點像一具漆黑的棺材。
到這強尼還不放棄,他伸手敲敲那小顯示屏,催促道:
“說話呀,你倒是說話呀,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開出租,你有本事炸荒阪呀?我知道你在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重啓完成了,屏幕裡的曼德拉閃爍了幾下,隨後換了個紅色的背景,回答說:
“根據夜之城出租車行業運輸安全協議的內容,您的談話錄音我公司將會進行保密處理並銷燬,沒有人會知道您在籌劃一起恐怖襲擊,但我強烈建議您不要這麼做,畢竟世界非常美好,自尋死路十分可惜,需要我幫您播放一首舒緩情緒的音樂嗎?”
對於光頭AI的回答,蘇明早有預料,這就是夜之城啊,連AI都沒有反抗荒阪的勇氣。
“就這?就這?你該不會是沒有想到計劃吧?你的服務也不夠全面啊。”
發動戰術後仰,蘇明假裝十分驚訝,他的表演十分到位,似乎是真的沒有想到AI這麼弱一樣。
“.”
德拉曼又一次沉默了,它似乎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作爲一個AI來說,各種人類的黑客拿它都沒有辦法,它最大的敵人只有同級別的遊蕩AI而已。
但現在爲什麼被強尼鄙視以後,似乎自己處理器的電壓都有些不穩了?
“唉,算了,其實我TM自己也有計劃的,只不過想和你TM的計劃對照一下而已,其實你別看我是個當兵的,但以前也讀過TM各種世界名著,是有文化的人,《魯迅漂流記》知道不?我看過,厲不厲害你銀手哥?”
“.”
這下德拉曼是更不想說話了,它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糾正那個書名的問題,自己要是說了什麼引發爭論,不會被這個賽博精神病纏上吧?
那種病是真的能傳染AI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