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中有着悶熱潮溼的空氣,水滴從寬闊葉面上滴落地面,擡頭不見天日,身邊只剩下幽深和黑暗,以及哈莉開心哼歌同時挖掘泥土的聲音。
安靜明顯放大了某些人的恐懼心理。
阿芙拉戴着的呼吸面具像是從某位白兵的鋼盔上扣下來的一樣,她腦袋轉來轉去,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樣,湊過來小聲對喪鐘說:
“剛纔我身邊的草叢好像說話了。”
“嗯嗯,越南話是吧?”
蘇明抽着煙糊弄道,完全無視了她的疑神疑鬼。
也許對於別人來說叢林是綠色地獄,但對於蘇明來說問題不大,絞殺能夠聞到可能存在的敵對宿主,而斗篷可以感知到沒有寄生狀態下的貝岑精神能量體。
周圍除了植物只有一些小小的動物或昆蟲,它們都是‘乾淨’的。
“我好緊張,喪鐘,萬一你被寄生了要殺我們怎麼辦?”阿芙拉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哪怕說話時也不忘環顧四周:“我倒是不怕那些蟲子,但你還沒給我結賬呢。”
原來如此,她是在擔心自己的錢,很顯然,要是僱主被貝岑蟲子佔據,那信用點就別想了。
“原來你擔心這個?”蘇明讓絞殺在自己肩膀上露了個頭,小豆芽一咧嘴就露出滿口尖牙:“你見過什麼人同時被兩種共生體附身嗎?我有共生體了,貝岑是無法寄生我的。”
一般來說是這樣的,一個人體內同時只會有一隻共生體存在,除了韋德是個例外。
在漫畫《死侍大戰屠殺》裡,地球616的死侍同時擁有過五隻共生體,因爲他想要模仿恐龍戰隊或者六神合體。
不過也就只有他是特例而已,什麼事發生在他身上都非常合理。
阿芙拉鬆了口氣,又指了指不遠處挖泥巴的哈莉,那顆怪樹想要咬她,卻被她用小鏟子一頓猛敲。
“那她呢?”
“我?我自己和反生命方程都控制不了我的思想,這些蟲子就更不行。”哈莉扭頭笑嘻嘻地加入了話題,隨後站起身開始用腳踹那顆大樹,見沒有動靜又拿出動力錘來狂砸,直到把它打倒:“蜜糖,我這邊可以打包了。”
喪鐘打了個響指,倒下的古怪植物被蛛網纏着消失在蟲洞裡:“好了,阿芙拉,你說的那個山洞在哪裡?我們過去拿了東西就走。”
“座標應該就在這裡沒錯啊。”女孩跺了下腳,隨後在自己的手錶終端上一陣擺弄。
然而周圍的情況大家都看到了,周圍別說山洞了,連個小山坡都沒有。
蟲子們連山洞都一起沒了,自己的終端機又沒出問題,現在她有點茫然。
“會不會是貝岑們跑出來了,然後佔據了宿主,用他們的力量平整了地面呢?”三零舉起一根金屬手指,提出了一種可能性。
抽着煙的蘇明倒是平靜,他擡頭看向不遠處樹枝上趴着的一隻類似蜥蜴的小東西。
“不是的,注意看我們腳下的腐殖質層。”
這是一顆雨林星球,而同時還是個無人星球,他用腳尖隨便撥拉了幾下,就將腳下彷彿黑渣一樣的葉片殘渣翻了出來:
“看到這個厚度了嗎?還有腐殖質因爲分解速度不同而產生的分層,這是自然的傑作,想要積累這麼厚的落葉,而且每一片落葉的腐爛都這麼自然,是人做不到的。”
腳下的腐殖質層大概有半米厚,再向下就是潮溼的泥土了,這就是自然界的循環所致。
“那就是山洞跑了。”哈莉甩着自己的小鏟子滿意地走了回來,親近地摟住喪鐘一條手臂:“如果我們都沒有錯,那錯的就是世界,嘻嘻。”
考古學家愣了一下,隨即緩緩點頭:
“哎,也就是說,這個我挑選的藏寶地原本就有問題?這顆星球不像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怎麼又是另類的星球啊,阿芙拉覺得心好累。
“大概想想也能猜到吧?你看這個,還有這個。”
說着話的哈莉從一旁的樹木上摘下一個類似芒果的東西,大大咧咧地咬了一口吃,隨後又扯斷了一條擋路的藤蔓,讓大家看裡面流出的清澈汁液,她和小紅是好閨蜜,對於植物也還算親近:
“這顆星球上有食物,有水,有氧氣,雖然聞起來像是下水道,但幾乎符合一切誕生智慧生物的條件,就算在遠古時期缺少了某些契機沒有讓它誕生土著生物,可至少在星際殖民期間也應該被人發現了吧?可是呢,連只小猩猩都沒有。”
“滴嗶嗶。”機械鳳雛也發出了捧哏的聲音。
“他說這確實很奇怪,必有蹊蹺,還問我們怎麼看。”三零先是翻譯了隊友的提問,隨後自問自答說:“但是關於海文IV的資料裡只有它的星圖座標,提到這裡不適合生物生存,所有的資料幾乎都是空白。”
戴着呼吸面具,顯得甕聲甕氣的阿芙拉撓撓頭:“我原本只是想隨便挑一個沒人的地方藏東西,哪知道是這樣的情況啊,再說,我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喪鐘,怎麼辦?”
畢竟人家纔是僱主老闆嘛,現在貨沒了,她暫時也不知道其他哪裡還有貝岑共生體可以安全入手,所以有點想離開這個顯得詭異的地方。
“不急,這顆星球越是奇怪,我就越喜歡。”蘇明從腰包中掏出一把微型杜姆機器人來,大概有個一兩百個,像是撒鹽一樣將它們拋向天空:“不知道是什麼問題,那我們就調查,這才叫度假嘛。還有,既然是作爲考古學家,你好歹也表現得有點好奇心吧?”
丟完微型機器人讓它們分頭去構建監察網絡,準備先收集一下地表的參數資料,喪鐘有點無語地叼着煙看了女孩一眼,還像是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
“那是因爲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好奇心過剩只會害死我。”厚臉皮的阿芙拉並不覺得羞恥,反而沾沾自喜地說:“所以我現在還活着,那些永遠保持好奇的人都死透了,連屍體都找不到。”
能活着,爲什麼要去作死?就爲了考古發現能讓自己功成名就嗎?可沒了命,這顯然就本末倒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