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考斯特將軍走下地鐵,擦了擦黑臉上的汗水,和衆多從防護牆上下班回家的工人師傅們擠在一個車廂裡,顯然並不是多麼愉快的經歷。
“羅利,這五年你就過的是這樣的日子?味道實在不好聞。”
將軍詢問身後的前駕駛員,羅利·貝克特和他的哥哥曾經是‘危險流浪者’的駕駛員,但在五年前和開菊獸的戰鬥中,他的哥哥被殺,在那以後,被營救下來的羅利就消失了。
前些天,將軍纔在高牆的建築工地上發現了這位昔日的王牌駕駛員,他使出種種手段,才終於勸說羅利重返部隊。
但這前駕駛員並沒有決定真的要歸隊,就是回到基地裡...看看。
“賊鷗計劃被叫停了,現在人們更願意修牆,呵,澳大利亞的提議。”被稱作羅利的男人有些鬍子拉碴,看起來像流浪漢一樣,精神狀態也有些許萎靡:“我連那牆什麼時候能修好,修好了什麼時候會塌,怪獸什麼時候會殺了我們,這些都不知道,還在乎自己活得怎麼樣?”
機甲需要多人駕駛,以此來分攤腦控系統對人體神經的負擔,因爲要分攤,所以同一臺機體的駕駛員之間的精神力也有同步率這個說法。
同步率越高,就越能發揮機甲的性能,反之,則連啓動機器都做不到。
一般來說,雙胞胎的同步率會比較高,但也有好友或者夫妻這樣的駕駛員組合。
而五年前自己的哥哥就死在身邊的操縱席上,羅利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這對於他是巨大的打擊,機體受損的神經反饋,還有那心神相連的悲痛,讓他自己也像是死過了一次。
沒有開過機甲的人是不會懂那種感覺的。
所以他那負能量滿滿的話,讓將軍的女兒十分看不上,麻子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他,就彷彿地鐵裡睡覺的流浪漢都更好看。
在她看來,擁有駕駛機甲的才能,就該爲人類出力,她小聲唸叨說:
“等我通過了駕駛員測試,找到了搭檔,我肯定比你強,懦夫。”
“夠了,麻子,不要再說了,你沒有開過機甲,不知道羅利當初一個人把機體開回來承受了多大的身心負擔。”黑人將軍阻止了養女的話,嚴肅地瞪了她一眼,因爲他同樣是駕駛員出身。
將軍也曾經單人駕駛機甲,很瞭解那種彷彿整個世界都壓在自己腦子和心臟上的感覺。
那次危險駕駛給他造成了嚴重的後遺症,大腦因爲刺激而產生了癌變,最近他總是會頭暈目眩地流鼻血,並已經秘密就醫過,發現了自己命不久矣。
不過在那之前,他要想辦法消滅開菊獸們,拯救地球,至少是給人類的未來留下希望。
高牆計劃真的行不通,他很難理解上面的人是怎麼想的,修牆用來防禦洪水颱風可能還行,在農場上防禦郊狼和野豬也行,但對付開菊獸?它們會被牆攔住嗎?
別說那耗資巨大的牆壁是否足夠堅固,是否能夠應對怪獸攻擊,光是開菊獸具有智慧這一點,都讓人難以應付。
它們似乎在不斷進化,最早出現的開菊獸是一級,比起大號霸王龍來說強不了多少,甚至能夠被戰鬥機和坦克消滅,就是死亡後的腐蝕性劇毒血液有點難辦。
但隨着時間流逝,它們越來越強,最近已經出現了四級的開菊獸,它們能夠抵禦絕大多數人類的武器攻擊,學會了針對機甲的弱點,甚至還會利用戰術。
這絕對不是修牆就能解決的敵人。
澳大利亞人提出的建議,更像是鴕鳥心態一樣,是把頭埋進土裡逃避現實的一種辦法。
原本今天他還在基地裡發愁,思考大家的未來,卻意外收到了一封電子郵件,發件人聲稱有全新機甲可以出售,甚至還有產品目錄和報價表。
香江基地如今之剩下四臺機甲,或者說,全世界就剩下這四臺了。
如果能夠多一臺機甲,就算是老古董一樣的二代機,都可以拿來保護民衆,多一點點勝率。
但查不到發信人的任何情報,除了一個倉庫地址之外,其他什麼線索都沒有,乾淨得要命,就像是對方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甚至連所謂的威爾遜企業,都像是根本不存在。
但重病在身,爲了在死前給人們爭取更多的希望,思慮再三,將軍還是決定去對方店裡看看。
而選擇換成便裝後乘坐地鐵,則是爲了利用密集人羣甩開可能監視自己的人。
香江穹頂內部不是鐵板一塊,隊伍裡也有修牆派的人存在,可能是上面的人派來的眼線,所以,去黑市買機甲這種事,還是最好躲開他們。
如今只有自己還堅持要造機甲了,很多人都想看自己倒黴,以此來證明修牆纔是對的。
這是人類的一種悲哀,在堅持自己立場的同時,就非要把異見者徹底打倒。
其實想想看,一邊造機甲一邊修牆難道不是更穩妥嗎?
但可惜就是生產力和資源跟不上了,機甲那種東西,簡直就像是用來賭國運的末日武器,想要量產也不現實。
所以將軍看到有人聲稱能出售機甲,他是喜悅的心情居多的,就算對方是民間能人,或者乾脆是社團或者幫派,都無所謂。
拿出機甲來,保護人類,都是好樣的。
就是價錢不知道如何,恐怕會很貴.......
“將軍,你覺得真的會是全新機甲嗎?”羅利沒有因爲麻子的鄙視而有什麼心緒波動,似乎根本都不想搭理她,只是顧着和黑人將軍說話:“該不會是有什麼人去了奧克蘭的機甲墓地,把以前那些機體挖出來翻修的吧?”
“不會,我看過他們的產品照片了,明顯連設計思路都不同。”黑人搖搖頭,他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微微揚起頭:“再說如今的情況,哪怕是盜用了防衛組織的機體出來翻修,我也認了,誰叫我們自己沒有資源去修復呢。”
說到這裡,兩人都沉默了,只是在護衛的保衛下,走出熙熙攘攘的地鐵站,融入人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