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哪個世界、哪個維度,似乎都有着一個共同點——世界總是不會讓人如願。
距今四個月以前,瑞文深切地體會到了這一點。命運總是讓人們失去重要的東西、奪走他們生存的意義,把人們丟進近乎喪失信念的絕望境地。
但生活是一場永不停息的運動,無論遭遇什麼,人們總是不得不學會站起來,帶着傷痛繼續前行。
碼頭沿岸。
龐大的金屬腳掌帶着沉重的嗡鳴落在了碼頭的水泥地上,將地面踩得深深凹陷了下去。有着銀色金屬外殼、關節處裸露着複雜黑色零件的龐大機器人頂天立地地站在碼頭沿岸,身子足有二十多米高。胸口淡綠色裝甲板上顯眼地印着張牙舞爪的九頭蛇標記,就彷彿是它的名片,向衆人揭示了它的身份。
是的,這是一臺九頭蛇的重型機甲。碼頭處原本還有一支九頭蛇小隊,但現在小隊的所有特工都已經七零八落地躺了一地,印有九頭蛇標誌的裝甲吉普車翻倒在地,還有一輛卡車一頭撞進了碼頭的一間倉庫沒了動靜。
九頭蛇機甲內置的發電機高速運轉,迴盪在港口的嘹亮嗡鳴聲有如咆哮。它高舉起手臂,手背上探出了一枚九頭蛇製造的微型導彈,倏然點火後帶着“倏”的破空聲飛射而出,飛旋着向一列集裝箱射去。
夜翼十分不幸地恰掩蔽在被瞄準的集裝箱後。空氣彷彿凝固,近乎靜止的空間裡,他瞪大了眼睛,黑色眼罩下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了導彈的飛行軌跡,噴吐着美麗而致命的尾焰衝着他飛來。
一團金色厲電陡然闖入了靜止的領域,一團隱約似是人形的金色殘影飛閃而至,一手不由分說地拖着夜翼飛速避開,猛地撲倒在了一邊。幾乎是兩人臥倒在地的瞬間,集裝箱登時被炸裂的導彈點燃,箱體隨着惡魔般的火焰被高高拋入了半空,沉重地落回地面,被砸得整個兒癟了下去。
夜翼望着眼前這團烈焰,不禁心有餘悸——假如慢了半秒,這會兒他也就葬身在這片火海之中了。
及時將他撲倒的閃電小子灰頭土臉地爬起,對他道:“欠我一次。”
“上回你欠我一次,”夜翼道,“不過是扯平而已。”
“夥計們,我知道爭清楚這些對你們或許很重要,”蜘蛛女傑西卡一邊蕩着蛛絲靈活地從機器人腋下鑽過,一邊說道,“但是你們能不能等這玩意兒倒下再......啊!”
她一個不慎被對方龐大的金屬巴掌拍中,就像被拍落的蒼蠅一樣墜落了下來,柔軟的身體“嘭”地砸垮了正下方堆積的一些工材。
她晃了晃腦袋,還沒來得及爬起身,機器人手背上空洞而巨大的槍管已經指向了她,黑洞洞的槍口已經開始旋轉,彷彿隨時準備出膛。
雨點般的子彈掃射而下的那電光火石的瞬間,藍色殘影及時地從空中落至了她面前。藍甲蟲一條胳膊的前臂變形爲了一面堅不可摧的盾牌將子彈盡數擋下,無數被擠癟的彈殼叮叮噹噹地落了地,就像在跳舞一般。
藍甲蟲咬緊牙關,另一手迅速變爲了加農炮管,反手一炮,藍色衝擊波正中巨型機器人的胸口,在它胸前的護甲上留下了一個焦黑的凹痕,轟得它踉蹌後退。
幻影貓基蒂趁勢衝出,全速衝刺到接近機器人腳邊時深吸了一口氣,施展出了她穿透物體的能力、縱身起跳,從巨型機甲的膝蓋關節處穿透了過去。龐大機甲的膝關節處當即迸出了火星和電流,巨大的軀體情不自禁地屈膝跪倒在地。
這是基蒂能力另外的用途——穿透電子設備時能夠使其故障失效,對付機器敵人的時候也算是一大殺器。
同時,在九頭蛇機器的正前方,一紅一紫兩道倩影同時升空。緋紅女巫和渡鴉一左一右浮在半空,身體均是縈繞在濃郁的混沌魔法之中,兩道水柱般的混沌魔法射線旋轉着衝出。紅色和紫色的混沌魔力交纏在一起,匯聚成了更爲強大的衝擊正面擊中了機器人的頭顱,將那機器腦袋炸飛之後,緊接着又如同利刃般垂直向下切割,將那鋼鐵的身軀從正中間斬開成了兩截,沉重地倒在了地面上。
“幹得漂亮。”兩人陸續降落後,夜翼上前說道,“現在,我們看看九頭蛇這幫傢伙究竟在碼頭這般運些什麼東西......”
“抱歉,夜翼,但你們無權查看這些。”
聲音從衆人身後傳來,幾人一回頭,卻見一名披着黑色風衣、戴着墨鏡、有着淺紅髮色的女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碼頭,穿着神盾制服的特工們也隨即抵達現場,開始收拾殘局。
“你們來得還真是‘及時’啊。”夜翼走上前,不客氣地嘲諷,“你們剛好趕上來收尾。”
女人面無表情地道:“和九頭蛇相關聯的事務都屬於高級機密,你們沒有權限知道。我們感謝你們的熱心幫助,夜翼,但現在你可以帶着這幫孩子們回家去了。”
夜翼微微皺了皺眉頭,略有些不悅,但考慮到他本來就無意讓泰坦介入神盾和九頭蛇之間的爛攤子,最後還是沒多說什麼,當即領着衆人撤退了。
戰鬥結束,泰坦們緊繃着的神經都放鬆下來了,衆人歸途中有說有笑,氣氛頗爲輕快。
藍甲蟲頗爲興奮地問:“你們看見我剛剛的發揮了嗎?哇哦,我其實都不是很確定我還能這麼幹。”
“我說過了,自信點,雷耶斯。”夜翼道,“在這個團隊裡你不比我們任何人遜色,你只是需要自信。”
“是的,你做得棒極了。”傑西卡也微笑着稱讚,“你剛剛救了我一命,我想我欠你的。”
她隔着面罩在藍甲蟲臉上輕輕一吻,讓藍甲蟲瞬間石化,明明隔着層頭盔下的臉頓時紅成了蘋果。
“明天一起出去聚一次餐吧,”夜翼提議道,“我請客。”
有請吃的當然沒理由拒絕,衆人紛紛表示贊同,唯有瑞文輕輕一笑,道:“我就算了。”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夜翼問。
瑞文平靜地道:“明天......是他的生日。”
衆人都不由自主地頓住了腳步,一陣沉默,氣氛隱約變得沉重了起來。
夜翼緩緩開口:“你知道......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們大家都可以和你一起......”
瑞文搖搖頭:“沒關係,我已經沒事了。我只是......想一個人呆着。謝謝。”
說完,她便輕緩地騰空而起,像一片黑色的羽毛,消失在了夜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