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權嚇了一跳,道:“什麼機會?什麼法律責任?我……我沒說錯吧?我說錯什麼了?我大伯他……他不是被撞死的嗎?就血淋淋的倒在車前邊,流了一地的血,跟殺豬的場面一樣……”張小飛道:“我警告你,不要執迷不悟。”胡立權愣住了,陪笑道:“這……這是怎麼說的?我還什麼都沒說哪……”
張小飛道:“你與人合謀敲詐勒索當事人的錢財,這個罪名要是坐實了,說不定你還要判刑承擔罪責,你可是做好心理準備了?”胡立權一臉的茫然,道:“我……我沒有啊。”張小飛說:“你沒有?既然你沒有,那明明是你大伯自己往車上撞的,你爲什麼說成是人家開車撞死你大伯?”胡立權嚇壞了,還以爲警方掌握了必要的證據,叫道:“這……這也不是我說的呀,這是我堂哥說的,我也就跟着喊唄。我是被他叫過去幫忙的,老爺子死的時候我又沒在身邊,怎麼知道他是怎麼死的?這……這可不關我的事情,我不過是出個人力,壯大場面來的。”
張小飛道:“好,我再問你,你大伯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病?”胡立權皺眉想了想,搖頭道:“不是太清楚。老頭身體不錯,天天騎着車子到處跑,應該沒什麼大毛病……啊,我想起來了,他好像有心臟病,心絞痛,身上總是揣着速效救心丸。”張小飛眼前一亮,道:“可我剛纔問你堂哥,你堂哥說他只有高血壓。”胡立權說:“心臟病也算是慢性病吧,跟高血壓一樣,我堂哥可能忘了吧。他剛死了爸爸,腦袋裡亂糟糟的,想不到也情有可原。”
張小飛又問:“說讓當事人賠二百萬私了,這是誰的主意?”胡立權尷尬的說:“是我堂哥的主意。去年我們小區裡一個女人讓一輛大車軋死了,司機賠了五十多萬。我哥說,撞死我大伯的是個有錢女人,要不然也不會開奔馳,這種有錢人可不能放過,一旦咬住她就得讓她大出血,非得讓他賠二百萬不可。還讓我們都幫着說話,說只要能把賠償金要到手,每個親戚朋友都有好處。”
江寒聽了心中冷笑,如果說人命可以用錢財衡量的話,一個成年女人值五十萬,那是因爲她還有創造價值的能力,可一個年過古稀的老頭,哪還能創造什麼價值,胡立剛卻一口咬定二百萬,這實在太過貪婪了吧。當然,這不是說老年人就不值得珍惜,老年人也是一筆珍貴的社會財富,只是就事論事。
從胡立權這兒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張小飛就帶着江寒與楊長劍出來了。
三人在走廊裡合計。
張小飛說:“跟這羣人問是問不出什麼來了,我還是派人去事發現場找目擊者瞭解一下情況吧。爭取儘快搞清事實,還莫顏一個清白。”江寒皺眉問道:“如果他們一個小區的鄰居偏袒自己小區人,咬定是莫顏開車撞死老頭的,咱們怎麼辦?你們都是處理交通事故非常有經驗的專家,難道就不能通過出事現場分析一下,做下事故還原嗎?”張小飛說:“這個是可以的,不過現場已經破壞了,不復存在了。”江寒說:“不是有現場照片嗎?”張小飛笑道:“看來你對我們交警處理現場的程序瞭解得很清楚啊。沒錯,我們交警趕到事故現場後,第一時間會救治傷者,然後會現場拍照留證……可是現在有個問題。”江寒說:“什麼問題?”張小飛道:“我剛纔聽楊局長說,我們交警隊的人也說是莫顏撞死老頭的……”
江寒插口道:“那個叫王洋的交警,就是胡立剛的表兄,兩人之前密謀過。”張小飛點點頭,道:“問題就在這兒。如果胡立剛拜託王洋找了事故科的人,要徹底壓死莫顏,這事就不好辦了。現場拍照的警察肯定也是王洋囑咐過的,拍下來的照片估計沒多少價值,就是說,從照片上無法分辨出是車撞人還是人撞車。”江寒看着他沒說話,心說你一箇中隊長,連手下人都管不了嗎?張小飛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哈哈一笑,道:“這事說起來麻煩,其實也簡單,你們等我下,我去找涉案的下屬們談談,還有那個王洋,看看這事該怎麼解決最好。你們稍等。”說完邁開大步走了出去。
江寒跟楊長劍走到旁邊僻靜處等着。
江寒想到自己爲了救出莫顏,竟然連着託了三層關係--先找的方小云,方小云又找來了楊長劍,楊長劍最後找來了張小飛,好嘛,這人情可是連環複雜,令人驚呆啊,心裡琢磨着,該如何還這些人情。當然,後面兩個人的人情不用怎麼還,因爲他們的人情都着落在了方小云身上,自己只需還方小云的人情即可。不過這樣一來就簡單了,憑自己跟方小云的關係,還在乎這小小的人情?想到這,終於是鬆了口氣。
此時已經十二點多了,到了午飯時間,不過事情還沒辦完,因此江寒也不能去吃飯,心裡尋思着,過會兒等事情有了眉目或者解決了,要請楊長劍與張小飛吃頓飯,表示下謝意。
正想着呢,手機來電話了,他摸出來一看,卻是林詩妃打來的,忙接聽了。
林詩妃還沒去吃午飯,心裡擔憂莫顏的事,也吃不下去,便給江寒打來電話,詢問情況。江寒將目前的情形簡單介紹了一遍。林詩妃聽說事情已經開始出現轉機了,也是非常高興,告訴江寒,等事情解決了就給她打電話,然後回來一起吃飯。
等了一刻鐘左右,張小飛大步昂揚的走了回來,站到二人跟前,道:“果然,是胡立剛託了王洋,王洋又許給事故處理科劉峰月等人好處,劉峰月派出去的人就草草勘察了現場,然後就也跟着咬定是莫顏開車撞死老頭的。我剛跟劉峰月與王洋分別談過,這倆小子都老實交代了。我已經嚴厲批評了他們倆。”
說實話,他批評不批評王洋與劉峰月,都跟江寒沒有一毛錢的關係。江寒關注的是整件事情的最終結果,看自己能不能把莫夕這個紅顏知己給救出來,至於過程細節,可以完全忽視,因此聽到這話,客氣的說道:“唉,現在這個社會,就是人情關係社會。誰沒幾個朋友啊?出了事情互相幫忙關照也是正常的。這事王洋跟劉峰月也是身不由己,張隊你也不用過於苛責他們。”
王洋與劉峰月都是張小飛手底下的兵,張小飛就算批評他們,也不會太過嚴厲。畢竟下屬也是人,要把下屬罵得狠了,跟他離心離德,沒人給他幹活,他當個空頭隊長也沒什麼用。何況交警隊向來一家親,碰上這種事,不過是互相打個招呼罷了,這裡面自有他們一套爲人處事的道理。江寒不懂,也懶得去打聽清楚,就賣張小飛這個面子吧。
張小飛見江寒寬宏大量,也自覺在楊長劍跟前有了面子,笑哈哈的道:“還是老弟肚子裡能撐船啊。好,我看在老弟的面子上,就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了。”
楊長劍問道:“那這事到底怎麼辦?”張小飛皺眉道:“咱們這邊的事,我都能搞定,絕對出不了岔子。現在岔子出在胡立剛頭上,他一口咬定是莫顏開車撞死他爸爸的,咱們必須得戳破他的謊言。”楊長劍道:“這個簡單,找當時在現場的目擊者問問就知道了。找到以後先嚇唬嚇唬,他們就不敢不說實話了。”張小飛道:“嗯,我先讓王洋跟胡立剛說說,王洋要能說動了胡立剛,讓他們老實走人,那這事就算了。胡立剛要是財迷心竅,死乞白賴非要訛詐莫顏二百萬,那就只能按楊局長說的辦了。不過我也會把話跟王洋說清楚,到時候真要是查出胡立剛滿口謊話來,胡立剛可跑不了刑事責任,他王洋也要跟着吃掛落兒。”楊長劍道:“嗯,就這麼辦,你去跟王洋說吧。”
張小飛轉身又走開了。
江寒對楊長劍道:“楊哥,張隊人不錯,大中午的飯也不吃就幫着忙前忙後忙裡忙外,等過會兒事情完了,我請他吃飯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