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每日三省吾身,這是聖人說的話,意思就是身爲一個君子,每天都要自我反省。
白俊逸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雖然他覺得自己距離一個君子還差的很遠,但是每天自我反省一下是必須的。
現在問傅一臣的這個問題,白俊逸也自己反省過,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傅一臣做的事情太人神共憤了。
當然,這一點傅一臣是絕對不會意識到的。他不是一個君子,也沒有一個成爲君子的人生理想和目標,所以他註定不會每天都自我反省。
看傅一臣現在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的臉色扭曲而糾結,就好像一個高壓鍋一樣,有一肚子的氣卻偏偏發泄不出來……這樣下去他會爆炸的。
“你肯定沒有想過,那麼現在我就告訴你好了。你搶我的女人……最起碼是有這個打算並且實施行動了,只是最後失敗了而已。這樣一件事情性質再惡劣那也是你和我之間的恩怨,就好像你看我不爽可以打我一拳,但是我不可能白白地捱打,我肯定要打回去你兩拳。可說到底,這也只是你和我之間的事情。”
“但是你販毒這就不一樣了,你知道不知道一克毒品流出去,就會造成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個家庭會妻離子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老婆父母孩子,你爲了賺錢卻毀掉了別人整個家庭,這已經不是壞或者不壞的事情,而是禍國殃民。你對我做壞事,我最多就是把你給我的雙倍還給你,但是你做了禍國殃民的事情,我饒你,天都不饒你。”白俊逸義正言辭地厲聲道,他的面龐無比的嚴肅,聖潔的好像一面鏡子幾乎都能把人給照出來。
白俊逸從沒有像是現在這一刻這樣覺得自己就是正義的化身過,他覺得自己的話振聾發聵,但凡還有一點良知的人都會被自己打動。
傅一臣也震驚了,他完全沒有想到白俊逸居然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他冷笑道:“你到是會站在道德制高點,呵呵,別說的你和聖人一樣,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傅一臣不敢承認自己心虛了,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什麼性質,自己所做的事情一旦曝光,哪怕是傅家再強大十倍都不可能保的了他,他有這個自知之明,但也正是因爲這樣,他始終都保持着走鋼絲一般小心翼翼的心態,現在一切都毀在了白俊逸的手上,他卻偏偏不能容忍白俊逸這樣義正言辭的話,在他看來,這樣的話從白俊逸的嘴裡說出來,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明明就是被他所看不起的人……傅一臣從一開始打心眼裡就看不起白俊逸,所以在白俊逸的面前受挫讓他格外不能忍受,這樣一個下里巴人什麼都不是的東西,憑什麼一次次的讓自己吃虧,吃虧吃到現在,居然要毀在這樣一個以前只是個破保安靠着女人才上位的小白臉手上,這讓從小就在無數的光環中成長起來的傅一臣無法忍受。
“我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不但不是個好人,我還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別人罵我,我會罵回去,別人打我,我會打回去,報仇不隔夜,心有不爽總要當時就趁熱發泄出去才念頭通達,但是我不是一個禍國殃民的人,而你是。”白俊逸理所當然道。
傅一臣握了握拳頭,冷淡道:“自古成王敗寇,你說吧,想要怎麼樣!”
白俊逸站起來,平視着傅一臣,說:“把你繩之以法。”
話落地,白俊逸一拳打在傅一臣還紅腫着的臉上,傅一臣瞳孔縮緊,但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白俊逸那麼高的功夫,甚至在街頭混了幾年有些打架經驗的小混混都能輕易地打贏他,所以儘管他的大腦已經反映過來了,但是身體卻完全來不及做出相應的躲避動作……儘管他躲避也沒有用。
因此,傅一臣的身體毫無意外地被白俊逸打中然後橫飛出去,在他橫飛出去的一瞬,白俊逸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腳一把朝下一拉。
砰。
傅一臣的身體重重地砸在茶几上,那鋼化玻璃做的茶几被砸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紋,堪堪沒有徹底碎開,遭受這麼大的撞擊,傅一臣乾脆利落地暈了過去。
此時,林懷恩那邊已經嘴角溢血,顯然面對三胞胎的合擊他並不是對手。
白俊逸扭扭脖子捏了捏拳頭,關節之間爆出炒豆子一般的聲音,對於這些助紂爲虐的狗腿子他向來沒有什麼好感,比如傅一臣這個閻王好對付,而這些小鬼就難纏一些,但也僅僅是難纏一些而已。
在白俊逸加入之後,三胞胎的合擊瞬間就被打碎,乾脆利落地解決掉這三個人,白俊逸斜眼看向林懷恩。
他點點頭,拖着之前被打傷的一條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傅一臣的身邊,從他的身上摸出了一把鑰匙,然後熟門熟路地到樓上的臥房裡在一幅壁畫的後面找到了一個暗格,暗格裡面是一個保險櫃,用鑰匙打開了保險櫃,從裡面拿出厚厚一疊賬本遞給白俊逸說:“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
白俊逸翻了翻賬本,對林懷恩說:“接下去你打算怎麼辦?”
林懷恩笑了笑,那張滿是血跡的臉上露出這樣的笑容讓他看起來有些慘淡和恐怖,他的語氣很平淡地說:“之前傅一臣做這些毒品生意很多時候他不方便出面,都是我代表他去和上家還有下家接洽的,所以可以說我是二號人物,如果我不出來指正他的話很可能會被傅家鑽了空子。”
白俊逸眉毛上揚,他明白了林懷恩的意思,傅家的強大畢竟是實實在在的強大,這一次之所以能夠輕鬆地解決掉傅一臣,但那是因爲迄今爲止只是傅一臣自己的力量在和他鬥而已,那是傅家給他的力量,而不是傅家本身,若是傅家本身的話,這件事情的難度將呈幾何倍數地增長。
傅一臣畢竟是傅家的直系子孫,還是內定幾乎公開化的第一繼承人,他出了這樣的事情對傅家的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所以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傅家都會想辦法保傅一臣,即便是活罪難逃,但能躲過死罪也足夠了。
如果有那麼一個足夠重要的人出來指證傅一臣,那麼這個案子辦成鐵案的可能性會大的多。
不過這麼一來,林懷恩自己也完蛋了。
這麼大的案子,一旦走入正常程序,林懷恩在其中二號人物的地位,迎接他的只有一個可能……槍斃。
“你應該知道這麼做之後你自己的下場。”白俊逸對林懷恩說。
林懷恩一笑,灑脫道:“人生在世,總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我這條命本來早就該沒有了,是他救了我,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報恩,既然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我一個人繼續活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死了也好,算是還債了。”
白俊逸默然無語。
“不過我最後還有一個請求。”林懷恩對白俊逸鄭重地說。
“你說。”白俊逸道。
“我打算晚一些自己去自首,現在先給我一點時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林懷恩輕聲說。
他不知道白俊逸會不會信任他,只是他的確沒有從中逃跑的打算,其實從一開始選擇和白俊逸合作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結果……合作成功了,他就指證傅一臣,這樣一來不管是法律還是傅家都不會繞過他,他是死。合作失敗了,傅一臣不會放過他,他依然是死。
對於林懷恩的請求,白俊逸並沒有拒絕,他找不到林懷恩騙自己的理由,同樣的,他願意給林懷恩一次信任。
得到了證據,也抓到了人,白俊逸帶着昏迷過去的傅一臣來到了之前約定的高速公路口。
此時,已經是凌晨四點,爲了掩人耳目,整個專案組全部換掉了之前的警車,改而用普通的私家車。
此時慕珂珂和專案組已經在路口等着了。
高速公路的路口燈火輝煌,時不時有亮着大燈的車子進入或者行出高速,只是這些動靜卻並沒有讓人覺得熱鬧,反而把燈光之外的漆黑襯托得更加孤寂。
專案組的人都非常的緊張,這裡是蘇城,是傅家的地盤,而一旦走漏了風聲讓人知道他們帶着傅一臣和足以問傅一臣罪的證據離開,天知道會引來多大的麻煩,所以總共三輛車,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抽着煙等着。
一輛車緩緩地開過來,白俊逸扛着傅一臣從車上下來,一瞬間,三輛車嘩啦啦地車門全部打開了。
慕珂珂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神情,她一看見傅一臣就知道白俊逸的行動成功了。
大家都很振奮,之前的緊張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雀躍和即將成功的興奮。
這麼大的案子,眼看就要辦成了,哪怕是經驗再老道的刑警都忍不住激動。
不過現在並不是慶祝的時候,雖然整個行動馬上就要成功,但也就是這個時候最容易功虧一簣,於是慕珂珂當機立斷……整個專案組立刻出發,連夜返回魔都。
四輛車立刻就開上了高速公路,而在白俊逸的車裡,白俊逸說起了林懷恩的事情。
慕珂珂聞言一怔,隨即說:“他可能是要去見葉玲吧。”
女人的直覺總是準的可怕,林懷恩的確去見葉玲了。
在繡樓,此時是黎明,黎明之前的黑暗總是最黑暗的,伸手不見五指,天地之間一點光線都沒有。
林懷恩進入房間裡,沒有打開燈,走到牀邊,他感覺得到葉玲在牀上睡的很平穩,呼吸悠長。
似乎感覺到了有人來,葉玲忽然睜開眼睛打開了燈,臉上的驚喜都還沒有來得及完全露出來就看到了林懷恩臉上的傷口。
“懷恩,你的臉?”葉玲焦急地問道。
笑着搖搖頭,林懷恩握着葉玲的手說:“沒事的,就是一點皮外傷,反正也是家常便飯一樣的事情,過段時間自己就好了。”
葉玲擔憂道:“要不我給你擦點藥吧。”
說着,葉玲就要起身去拿藥。
林懷恩伸手拉住了葉玲,柔聲說:“別去了,我想你陪我一會。”
葉玲一怔,隨即默默地坐在了林懷恩的身邊。
“感覺還好嗎?肚子裡的寶寶有沒有鬧脾氣?”林懷恩柔聲問,眼神柔和的幾乎要化成水。
葉玲身體一僵,勉強地笑了笑,說:“才兩個月多點呢,寶寶都還沒有成形,還能鬧什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