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的舉動看似瘋瘋癲癲,沒有任何邏輯可言,好像只是單純的爲了鬧事,但對方的舉動還是很難瞞過她的眼睛。
對方這麼做無非是想要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順勢協調江家和宋家的關係。至於吳越範和劉荊州,對方則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她也算是有了置身事外的理由,也應該去領下這份情,不過劉偉顯然錯誤的估計了她的立場。
“別說我欺負人,你們一起上。”
劉偉對着吳越範和劉荊州兩人勾了勾手,大大咧咧道:“咱們先打一架,你們之後如果想要報復的話直接可以來找我。”
吳越範和劉荊州兩人說到底也不過是兩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被人冠上外流的稱呼,心裡多少也都有了火氣,就像兩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聽到劉偉的挑釁,他們又哪裡顧得上考慮其他什麼東西?
就在吳越範兩人動身的同時,劉偉也朝兩人衝了過去,早就接到江羽瑤示意的粱九九也跟着上前,局勢瞬間變成了一團亂麻。
宋亦凡皺起眉,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劉偉的目的他暫時看不透,但在這件事上對方無疑是幫他。可要說劉偉只是爲了情誼,那麼他是絕對不會信的。
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那個閒時間還不如在家睡上一覺舒服。
不過無論對方想要做什麼,他現在都不得不去承下這份好意。
沒有等到吳越範兩人上前,劉偉先和粱九九交上了手。
而看了兩人的動作之後,吳越範和劉荊州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他們的層次頂多算是街頭痞子鬥毆的水準,打宋三思都要聯手,更別說應付一些高手了。
如果這個時候還衝上去,那他們就是蠢了。
“待會你走,這件事我扛着!”吳越範低聲道。
“你覺得我走得了嗎?”
劉荊州翻了個白眼,有些懷念道:“要是段飛在就好了,那傢伙打架就沒輸過。”
說話間,正在交手的劉偉和粱九九已然分出了勝負。
劉偉虛晃一招,一腳踹中粱九九的胸口。後者直接倒飛向人堆,圍觀衆人驚呼着閃開。
吳越範見狀,倒吸一口涼氣道:“幹他媽的!”
別無選擇的劉荊州也只能咬牙跟着衝上去,甚至都沒顧上去找一個趁手的武器。
劉偉冷笑一聲,一把攥住了吳越範率先揮來的拳頭。
正當他要動手的時候,忽然察覺到背後多了個人影。不等他有所迴應,只感覺後腰被硬物抵住。同時,一道冷冰冰的聲音也在耳畔響起,“別動!”
劉偉鬆開手,瞥了眼背後多出的人影。
礙於角度問題,他看不清楚對方的樣子,但對方一頭金黃色的頭髮十分亮眼,而且說話的語調也證實了他是個外國人。
他沉聲問道:“你是什麼人,這個玩笑有些過分了?”
金髮男回答道:“是不是開玩笑你可以動一下試試。”
劉偉頓時沉默了下來。
準備再次動身阻攔的粱九九見狀,側頭看了眼江羽瑤。等到江羽瑤緩緩搖頭後,她便重新退回到了江羽瑤身邊。
事實上,她和劉偉的差距不算大。之所以落敗主要是她心存顧忌,根本不敢施以全力。讓她疑惑的是,剛纔對方的拳法讓她莫名的聯想到了段飛。
金髮男看了眼一邊的吳越範和劉荊州兩人道:“你們還不走?”
“謝謝了!”
吳越範立即迴應,與劉荊州兩人立即朝宴會廳外走去。
站在一邊的宋亦凡猶豫了片刻,最後卻沒有再去阻攔兩人。
比起其他人,宋亦凡實際上更不願意將事情鬧僵。他和司馬子謙這趟過來本來就有其他事情,根本沒想着去撩撥身爲東道主的江家。如果不是牽連到了宋三思,他甚至都有可能會主動出面調解。
半路殺出的劉偉可以算個變數,事先誰都沒有想到對方會出來攪局。但相對劉偉的目的而言,宋三思的表現卻更讓他在意。
大概一年以前,他就敏銳的察覺到了宋三思似乎有些異樣。於是藉口對方生日,送了一個低眉菩薩的吊墜敲打對方。
吊墜送出去後,效果看上去十分不錯。
自那之後,宋三思的態度逐漸變的消沉了起來,經常與燕京一幫不入流的紈絝廝混在一起,做一些頑劣卻又無傷大雅的勾當。
這裡是什麼場合,宋三思肯定不會不知道。先不說打架輸贏問題,宋三思應該很清楚他在這裡動手之後的後果。
假如宋三思沒有暈過去的話,江羽瑤又出面要求公平處理這件事。到時候理虧的宋家不方便出面插手,也就只能任由江家拿捏對方。
如果不是忽然瘋了的話,那就只有一個理由能解釋這件事了。
自污名聲!
想到這裡,宋亦凡長嘆了一口氣。
珍惜羽毛的人有很多,可往自己身上潑髒水的人就不常見了。宋三思故意擺出一副紈絝的姿態,目的應該也是麻痹他這個堂哥。只可惜對方並不清楚過猶不及的道理,表現的稍微激進了些。
不過換個角度來說,宋亦凡倒是更喜歡現在這個居心叵測的宋三思,而不是先前那個只會跟在他後面吶喊助威的堂弟。
然而當務之急應該是先解決掉眼前的事情,其他問題似乎都可以先放一放。
“這位朋友。”
宋亦凡站上前,對着金髮男子道:“你要救的人已經走了,你是不是也可以把槍放下了?”
剛纔劉偉幫了他,這個時候他自然也得站出去幫對方說話。人情這種東西,說到底也不過是你捧捧我,然後我再捧捧你的世故套路而已,他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金髮男子點頭,直接了當的將手槍裡的槍拋給了宋亦凡,“我只是和你們開個玩笑,這只是一把玩具槍。”
宋亦凡接過金髮男扔來的手槍,露出一臉匪夷所思的神情。
入手頗輕,幾乎不用去看宋亦凡也知道是塑料材質。他剛纔只是篤定金髮男不敢在大庭廣衆之下開槍殺人,着實沒有想到對方手裡拿着的會是一把玩具手槍。
劉偉被人用槍脅迫,任誰來看都不會說是件小事。而玩具手槍的出現不僅沒有讓現場的氣氛緩和,反而使得事情本身多了層羞辱的意思。
這次劉偉的高調露面多少也有幾分宣佈自己這個霸主迴歸的意思,沒有人想到竟然被人用這麼一種極其荒誕的方式破壞。
可以預期,這件事很快將會淪爲衆人的笑柄。
一直站在一邊的顧傾城喘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她見過呂克,起初看到金髮背影的時候以爲是段飛派來的。但仔細的看了看之後她又覺得不像,對方的歲數似乎要比呂克更大一些。
不過不管怎麼回事,對方應該能算在她這邊陣營的人。事情現在雖然不好解決,但多少也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竟然敢耍我!”
劉偉勃然大怒,轉身的同時屈肘握拳,手肘猛然襲向金髮男的脖頸,不留一絲餘力。
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挽回,他現在也只能去拿威脅他的金髮男出氣。
“……”
金髮男側身閃躲,避開了劉偉的襲擊。不等劉偉再次出招,他便從身上掏出了一個黑漆漆的金屬圓球。拔掉圓球上的拉環後,他直接塞給劉偉道:“猜猜是不是真的!”
話一說完,他便立即轉身朝宴會廳外竄去。
金屬圓球冒着青煙,發出一陣引信燃燒的呲啦聲。
手雷!
認出金屬圓球的名字後,衆人紛紛驚呼出聲。
有幾個動作比較快的人立即跟着金髮男朝外跑去,其他人也跟着動身,宴會廳內頓時亂成一片,哭喊聲叫罵聲不絕於耳,像是發生了什麼災難。
“……”
劉偉看着手裡那個被他下意識抓住的手雷,猶豫了片刻後,他便直接將其拋向了舞臺邊的牆角位置,俯身趴在了地上。
有了玩具手槍的前車之鑑,他當然也在質疑手雷的真假。雖然很快就對手雷的重量產生了質疑,但是他卻根本不敢用身體去印證自己的猜測。
手雷墜地,發出了一陣清脆的撞擊聲。
並沒有發生爆炸,反而是一個小孩的笑聲從已經停止冒煙的手雷中傳了出來。孩子的笑聲純真可愛,但落在場上一些人的耳朵裡就有些刺耳了。
劉偉從地上爬起來,扭頭對旁邊的宋亦凡道:“能不能把人找出來?”
“只能試試。”宋亦凡回答道。
想要在燕京找個人出來,並不是有錢就能搞定。唯獨能算好消息的是,那個金髮男並非無跡可尋。
通過吳越範和劉荊州兩人,應該多少也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劉偉點頭,旋即邁步直接朝門外走去。
被人用同樣的方式在大庭廣衆之下玩了兩次,對他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除非找到剛纔那個金髮男,否則他這段時間是沒臉繼續見人了。
發生了這種事,酒店計劃中的剪綵活動也只能被迫流產。
“抱歉,江總。”
顧傾城走到江羽瑤身邊道:“是我安排不周,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這只是個意外。”江羽瑤回答。
值得一提的是,剛纔劉偉將那枚假手雷丟到牆角,場上只有兩個人沒有去躲。一個是對金髮男身份產生懷疑的顧傾城,另一個則是似乎遇到任何問題都不會驚慌的江羽瑤。
顧傾城低聲詢問道:“剛纔的人是你安排的?”
不是她小覷吳越範和劉荊州兩人,那兩個傢伙闖禍的能力還算馬虎,可要說有遠見的安排人接應,那就完全不可能了。
“不算是。”
江羽瑤搖頭,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