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龍珠一入閻晶晶之手,閻世聰便知道硬來絕無可能,但就此收手,他卻無論如何也不甘心,他和閻晶晶從小一塊長大,對閻晶晶的性子十分了解,知道閻晶晶是那種天性純真善良的人,尤其對他打小癡戀,即便受騙,也不會真個恨了他,於是心中生計,搶先一步到天醫星靈前跪下,等閻晶晶追來時便裝出誠心悔過的樣子,果然就騙得了閻晶晶信任,而他早在腹部墊了軟甲,短劍看似入腹,其實只是他腹部肌肉凹進去了吸住了,閻晶晶心急之下沒有提防,龍珠出手,便再次着了閻世聰暗算。
閻世聰裝得實在太象,戰天風從來是不太輕易信人的,白雲裳更是慧眼如電,可他兩個卻都沒看出來?,變生倉促,誰也來不及阻止,戰天風怒從心頭起,衝口大罵:“王八蛋。”飛身向閻世聰撲去,白雲裳同時撲出,但閻世聰短劍一送,立時伸手從閻晶晶懷中奪過九龍袋,斜身一閃,從一側的洞口射了出去。
“老子就不信你這兔子今天能跑得了。”戰天風咬牙要追,白雲裳卻道:“先救人。”到閻晶晶面前,將她斜抱在自己懷裡,叫道:“閻殿主,你還好吧。”說是這麼說,可她靈力微一感應便是心中一寒,閻世聰這一劍下的是死手,從閻晶晶心窩處斜送入閻晶晶心臟,若非閻晶晶功力也是極爲了得,這會兒早已落氣。
得白雲裳靈力相助,閻晶晶神智稍復,伸手從懷中掏出一丸藥服了,看向戰天風,道:“戰兄,閻世聰必然要再次吸收龍氣,請你再辛苦一次,再去鎖上困龍鎖,一定要阻止他。”
“放心好了,今天若給閻世聰跑了,我戰天風從此跟他姓。”戰天風捏拳頭,當先急掠出去,白雲裳抱了閻晶晶隨後跟出。
回到大殿,遠遠的便看到九鼎重又立在了先前的地方,而且龍珠正在急速升向空中,戰天風反手取鍋,同時對白雲裳道:“雲裳姐,你們先在這殿中等一等,不要驚了這兔子。”邊說邊煮一鍋一葉障目湯喝了,運起斂息功急掠向九鼎。
戰天風剛掠到第一隻鼎前,龍珠已停止上升,戰天風急咬指滴血,剛鎖上第一隻鼎的困龍鎖,龍珠光芒一炸,九束白光射出,射向九鼎,戰天風還要掠向第二隻鼎,耳邊傳來白雲裳的傳音聲:“風弟,閻殿主說白光入鼎,鼎中之龍已被喚醒,不能再鎖困龍鎖了,否則會有不測之禍。”
“什麼不測之禍。”戰天風不信,仍掠向第二隻鼎,剛把血滴在龍頭上,念動法訣,鼎中忽地發出一聲異嘯,困龍鎖上同時傳出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猛擊向戰天風,戰天風嘴中雖然說不信,心裡還是留了神,急將雙掌護在胸前,掌力一接到那股巨力,立時借力後躍,但那股力量實在太強,雖然他應付得當,及時擋住了那股巨力又沒有硬拼,仍給那股巨力擊得一退數十丈,在空中連翻了十幾個跟頭,胸口更是一陣陣發緊,氣息不暢,好不容易站穩身子,不由暗暗撫胸:“不愧爲天朝重寶,還真是邪門得緊呢。”
這時九鼎中同時發出嘯聲,嘯聲越來越大,青光一閃,八隻鼎裡同時飛出八條龍來,每條龍都有十餘丈長短,顏色各不相同,有青有紫,有黃有黑,看見八龍出現,四圍驚呼聲一片,羣豪不自禁的紛紛後退,但八龍卻並沒有飛出青光圈,只是在青光圈裡圍着龍珠上下翻飛,那種情形象什麼呢,就象突然見了活水的一羣泥鰍,只是這些泥鰍太大了些,但上翻下飛左穿右繞的情形卻真的是一模一樣。
八龍出來後,不再作嘯,但給戰天風鎖上困龍鎖的那隻鼎裡卻不停的作嘯,而且嘯聲越來越急,顯然那給鎖住的龍心急了,尤其是見其它八龍出來,更顯急燥,不但困龍鎖崩得筆直,整隻鼎似乎都在不絕的抖動。
“這條孽龍不會破鼎而出吧?”戰天風剛領教了鼎中龍氣的厲害,可就有些擔心起來,自己先退遠一點,凝神看着那鼎。
那鼎並不象戰天風擔心的那樣破成兩半,但鼎中的龍嘯卻是越來越大越來越急,鼎中的龍急,天空中歡舞的八條龍久久不見剩下的那條龍出來,也急了,開始作嘯,似在催促,先只是一兩條龍作嘯,後來八龍齊聲作嘯,其嘯聲聞九天,草木倒伏,戰天風身上的汗毛似乎都根根豎了起來,他是個膽大的,這會兒也暗暗心驚,想:“這些孽龍,叫起來還真是嚇人呢。”
八龍催促,鼎中的龍更急,驀地裡一聲震天長嘯,那鼎重重一震,天搖地動,隨着這聲嘯,空中八龍亦同聲作嘯,口中忽地同時噴出火來,噴向盤膝坐在鼎陣中的閻世聰。
閻世聰也沒吸過龍氣,不知到底是個什麼情形,聽得龍嘯,他也不知道怎麼辦,只是竭力凝住心神,在陣中死等,再沒想到左等右等沒等來龍氣,卻等來了八股火柱,幾乎來不及起身,整個人就給燒成了一團焦炭。
這變化過於奇異也過於恐怖,包括戰天風在內,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直到白雲裳幾個掠到身邊戰天風才醒過神來,忙取水解了湯力,看向閻晶晶道:“這是怎麼回事?八龍怎麼沒給他龍氣反而噴火燒死了他啊?”
“必要九龍齊聚,才能借龍珠吸取龍氣,八龍出而一龍被鎖,那八龍一腔孽火便反會發泄在召喚他們的人身上,所以噴火燒死了他。”閻晶晶看着火中燒成焦炭的閻世聰,眼中淚滾滾而下,道:“他真的很聰明,就是野心太大了點。”
“天作孽,猶可救,自作孽,不可活。”戰天風冷哼一聲,白雲裳卻唸了聲阿彌陀佛。 шωш ¤ttκΛ n ¤CΟ
閻晶晶微一凝神,對戰天風道:“戰兄,求你件事,呆會八龍入鼎,龍珠光芒收斂的時候,請你替我收了龍珠和九鼎,龍珠入手,收鼎放鼎之法你自然就知道了。”說着勉力傳音,傳了戰天風收珠之法。
戰天風用心記了,凝神看着八龍。
八龍噴火燒了閻世聰,盤旋一陣,眼見始終無法喚出另一條龍,似乎沒有耐心了,其中一龍首先飛入鼎中,另外七條龍隨即也跟着飛進了各自的鼎中,八龍入鼎,龍珠射出的九束白光同時消失。
“戰兄收珠。”閻晶晶一聲低喝,戰天風急要掠出,異變忽生,羣豪隊中忽地射出一個黑影,奇快無倫的掠到龍珠面前,一下子抓住了龍珠。
“荷妃雨。”戰天風白雲裳齊聲叫了起來。
便在戰天風兩個的驚呼聲中,大地忽地重重一震,這一下猛烈之極又突然之極,就好象一個巨漢抓着大地突地猛烈抖動了一下,包括戰天風壺七公在內,廣場周遭數千人,沒一人站得穩腳跟,絕大部份人都是一跤栽倒,反應最快的也是一個踉蹌,即便身手高絕如白雲裳,也是往前一栽,不過身子隨即掠起,立在了空中,戰天風壺七公卻是一前一後,栽了兩個腳朝天。
這一下猛震後,便是天崩地烈的一聲響,天空忽地大亮,紅光耀眼,所有人同時扭頭看去,只見閻王島方向,一條赤紅髮亮的火柱沖天而起,直刺夜空,這條火柱的勢頭是如此的猛烈,彷彿來自幽冥的狂魔,要以熾熱的巨茅一下將夜空刺穿。
這條赤紅的火柱只一下便竄起數百丈高,燒紅了整個天空,也燒走了夜的漆黑,整個天地閃耀着刺眼的紅光,就彷彿遠古傳說中十個太陽同時掛在了天上。
所有人都完全驚呆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更讓人震驚的,是那條火柱衝上極空後,突地轉向,火頭直向玉龜島這一面撲來,那情形,象極了一條千丈的火龍,發出駭人的咆哮,狂撲而來。
“是火山噴發。”給白雲裳抱在懷中的閻晶晶忽地驚叫起來:“快跑,快跑,往西跑。”她叫到後來,幾乎已經是嘶聲狂叫。
白雲裳修爲深湛,立即反應過來,一晃身便抓住了戰天風的手,同時運起玄功,長聲叫道:“是火山噴發,大家跟着我,快跑。”照着閻晶晶手指的方向,向西急掠。
“七公,快跑。”戰天風可不象白雲裳心憂天下,他只招呼壺七公一個,老偷兒的反應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快捷,半步不拉的跟在了白雲裳身後。
白雲裳那一聲叫裡,暗含了佛門“當頭棒喝”的無上禪功,羣豪及閻王殿武士雖在極度震驚中,仍給她這一喝震醒過來,立時各借玄功,跟在了她身後。但閻王殿能以遁術飛掠的,不到兩百人,餘下的護殿武士及丫頭僕役只有眼睜睜看着,驚慌駭叫,但即便以白雲裳的慈悲之心,也是無能救得他們。
那巖柱的火頭來得快速之極,閻王島離玉龜島有將近四十里地,巖柱卻是一晃即至,灼人的熱浪則先行一步,狂風般掃至,這卻反而加快了羣豪的飛掠,羣豪在熱浪的託送下,人人遁術大進,一下便給送到了十數裡地之外,卻也個個背心灼熱無比,生似給燒紅的鐵板鉻過了一般。
戰天風自也不例外,但就在他覺得自己要給烤熟了時,白雲裳身周突地現出佛光,白雲裳一直牽着戰天風的手,她身上現出佛光,這圈佛光竟也同時將戰天風裹在了中間,佛光遮體,戰天風立覺通體清涼,再無半絲灼熱之感。
前面現出一個小島,比玉龜島略小,島上有一座神廟似的建築,閻晶晶一指那島,對白雲裳道:“白小姐,那是藥王島,到那裡該可以落腳了。”
這時離開玉龜島至少已在二十里以上,周遭雖仍是熱風鼓盪,不過熱浪也已不再灼人,白雲裳聞聲住腳,收了佛光,同時也鬆開了牽着戰天風的手,回身看去,羣豪遠遠落後她數百丈之外,見她停步轉身,也先後停下,回望玉龜島。
玉龜島這時呈現出另一幅奇景,從閻王島噴出的火山岩漿,斜斜劃過數十里空間,落在了玉龜島上,前面的火頭落下了,後面的岩漿卻還在噴,遠遠的看去,一條粗約數十丈的火柱便如一道赤紅的彩虹一般,搭在兩島之間,駭人至極,卻也美麗絕倫。
但真正讓人看得目瞪口呆的,不是岩漿搭成的彩虹,而是在這條岩漿彩虹的最高處,緩緩盤旋着的九隻巨鼎,九鼎仍呈九宮之形,卻又大了數倍不止,凌空旋轉着,先前鑽進了鼎中的龍又鑽了出來,圍着九鼎不停的鑽繞翻滾,戰天風細數了一下,仍是隻有八條龍,另一鼎中的龍還是給鎖住了,沒有出來。
在鼎的上面數十丈左右,盛開着一朵巨大的黑蓮花,黑蓮花上面,凌空託着那粒龍珠,龍珠放射出炫目的白光,即便是岩漿柱的紅亮,也無法掩蓋這種白光。
橫亙天空的岩漿柱搭成的拱橋,拱橋上盤旋的巨鼎,鼎陣中穿繞的火龍,再上面盛放的黑蓮花和蓮盤中託着的龍珠。
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景象?
沒有任何人可以形容,也從來沒有任何人見過。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腦子裡幾乎都是一片空白,戰天風的腦子永遠都是滴溜溜亂轉的,這會兒也停止了轉動,只能是張嘴呆看着。
不過這種奇景很快就消失了,落在玉龜島的岩漿漫溢到湖裡後,冷熱交鋒,無量的湖水剎時化爲白氣沖天而起,白霧如幕,遮天蔽地,將玉龜島及身後的一切盡竭遮蔽,羣豪只能在哧哧的水氣轟響聲中,看着白霧海浪般翻騰。
視線被遮斷,戰天風醒過神來,猛地叫道:“那九隻鼎落到荷妃雨手裡了。”
“那人是傳說中黑蓮宗的黑蓮花嗎?”閻晶晶也醒過神來,問。
“是。”戰天風點頭:“她叫荷妃雨,我雲裳姐在黑蓮花中現出佛像,荷妃雨也在佛珠開出了黑蓮花。”
“果然了不起。”閻晶晶點頭。
白雲裳道:“九鼎不能落到荷妃雨手裡,我去搶回來。”
“現在不能去。”閻晶晶急叫:“岩漿和湖水蒸出來的蒸汽,不但溫度極高,而且裡面的汽浪更有着驚人的力量,任何人都休想在那汽浪裡運使遁術。”閻晶晶說到這裡,看向白雲裳,道:“六十年前我爺爺也是見鼎在岩漿柱上盤旋,想去收鼎,卻給湖水蒸起的白汽一下子裹了進去,裡面汽浪翻滾,根本駕不起遁術,完全身不由己,我爺爺幸虧沒有深入,總算掙了出來,卻也受了重傷,白小姐雖然了得,但僅以功力論,不見得比我爺爺高。”
“也是。”戰天風點頭:“蒸包子的那個蒸汽最燙人了的,我以前在龍灣鎮上偷人家的包子,着實燙過幾次好的,雲裳姐,你不要去,幾隻破鼎,沒什麼了不起的,就拿給荷妃雨玩玩好了。”說到這裡想起一事,看了閻晶晶道:“對了,你不是說抓那龍珠要口訣嗎?荷妃雨是怎麼知道口訣的?”
“她不可能知道。”閻晶晶斷然搖頭,道:“龍珠認主,一旦與主人氣脈相連,任何人都休想拿走龍珠,象閻世聰一樣,即便知道了口訣,我不放手,他也拿不到,當然,他若不放手,我也拿不到,但龍珠在召喚鼎中九龍時,若不能把龍喚出來同時吸取龍氣,那龍珠自身便會因玄功耗損過大而出現短暫的虛弱,這時若出手,就能把龍珠抓在手裡,所以先前閻世聰喚不出九龍,龍珠光芒一暗,我就可以收回龍珠,這次黑蓮花也是抓住了這個機會,閻世聰死,龍珠脫力,她才得的手,否則任她黑蓮花再了得,也是近不了龍珠的。”
“是這樣啊。”戰天風明白了:“龍珠入了荷妃雨之手,可就有些麻煩了。”
“但黑蓮花雖然拿到了龍珠,最多是知道收鼎放鼎之法而已,此外也沒什麼用了,不知道法訣,龍珠不認她是主人,她也就控制不了龍珠。”閻晶晶再次搖頭。
“有這種事?”戰天風眼光一亮:“那我只要有機會,還可以把龍珠偷過來了。”
“是。”閻晶晶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道:“我觀那荷妃雨功力高絕,雖然她不能借龍珠之力護身,但想在她身上偷東西,怕不是那麼容易吧。”
她這個擔憂有道理,壺七公向來自吹沒有偷不到的東西,這時卻也不接口。
“暫時偷不到也沒關係啊,明偷暗搶,只要龍珠在她手裡,本大神鍋終有一天要拿過來。”戰天風嘻嘻笑:“而且九鼎給我鎖了一隻鼎,她也吸不到龍氣,讓她多玩幾天,沒有關係。”
閻晶晶點頭,看着戰天風,一臉懇盼道:“戰兄,我求你件事好嗎?”
“別說那麼嚴重嘛。”戰天風看她臉色不對,也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有事儘管開口,這天下我戰天風做不到的,還真是不多。”
“這牛皮吹的。”壺七公暗哼一聲,不過戰天風接下來的一句又讓他樂了,戰天風道:“不是我吹牛哈,明裡有云裳姐的劍幫我,暗裡有天鼠星壺老的妙手空空,無論做什麼,明暗兩路我都有最強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