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裳撲哧一笑:“你是天子,本來就不再是江湖中人了啊。”
這話讓戰天風徹底暈菜,躺在白雲裳懷裡,唉聲嘆氣,他那樣子把白雲裳逗樂了,輕輕吻他,道:“好風弟,你現在是萬乘之君,是絕對不可以冒一丁點兒險的,你忍一忍,明天枯聞夫人必會叫人來引我們看陣的。”
戰天風嘆氣:“看來我現在惟一可以做的,就是到我好姐姐身上去探險了。”怪手從白雲裳衣服裡伸進去,白雲裳咯咯嬌笑,卻不攔他,只一會兒便嬌喘吁吁了。
第二天,張玉全果然來到營前求見,戰天風與白雲裳攜手出帳,無天佛率衆高手隨伺兩側,張玉全抱拳一禮,道:“戰少俠,白小姐,無天大師,我師父請三位看陣。”
戰天風揮手:“前面帶路。”
張玉全抱拳躬身,轉身引路,戰天風命赤虎扎住軍馬,只叫白雲裳無天佛陪他看陣。
枯聞夫人擺的三絕陣並不在無聞莊中,而在莊子左側數裡外的一個山坳裡,遠遠看去,只見一團青濛濛的霧氣,什麼也看不見,張玉全到陣前,陣中一聲雷響,霧氣翻滾,緩緩散開,現出一座陣來。
戰天風只看了一眼,便就冷哼一聲:“什麼三絕陣,不就是個三才陣嗎。”
枯聞夫人所布這陣,確是一個三才陣,陣分三門,按天地人三才之理佈置,陣並不大,方圓約爲一里,但往陣中看,卻好象越看越深,有山容海納之象。
“風弟,不可輕敵,這陣中有寶。”白雲裳兩眼慧光閃閃,注視陣中。
“我看得出有寶。”戰天風再哼一聲:“寶有什麼了不起啊,真正的高手是不屑於用什麼法寶的,你,馬大哥,無天大師,誰用過什麼寶啊,就是枯聞夫人自己,好象也只是一枝劍亂逞威風吧,我跟她玩過,從沒見她用過什麼寶物。”
“阿彌陀佛。”邊上的無天佛宣了聲佛號:“天子不可小視此陣,我觀此陣中寶物頗爲了得,而且這陣中好象不止枯聞夫人一個高手。”
話未落音,又是一聲雷響,地門陣中走出一人,戰天風一看,可就怪叫出聲:“莫歸邪?”
這陣中出來的正是莫歸邪,這時鐵青着一張臉,眼光如刀,死盯着戰天風。
一邊的張玉全道:“這位是關外第一快刀莫歸邪莫大師,乃是地絕陣陣主。”
“我們認識。”莫歸邪咬牙,死盯着戰天風:“滅族之恨,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
“啊呀。”戰天風猛地伸手按着脖子。
“怎麼了?”白雲裳擔心過甚,急問。
戰天風裝模做樣攤開手:“嚇死一隻墳子,好象還是公的,可憐見兒的,家裡孤兒寡母的可是要哭死了。”
“風弟啊。”白雲裳又氣又笑,白他一眼,冷眼看向莫歸邪,道:“莫歸邪,五犬滅亡,乃究由自取,你若是個有識見的,便該找個地方隱居反省,或可得養天年,若繼續作惡,只有死路一條。”
莫歸邪嘿嘿一笑,厲聲叫道:“我五犬族滅人亡,死了近百萬人,留着我一個,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你有本事,就破了此陣,取了我性命去吧。”縱身入陣,雷聲再響,陣門大開,忽地現出幻象,整個陣化爲白濛濛的一片,細一看,那白濛濛的一片竟是無數的彎刀,刀口朝上,排得整整齊齊,卻又隨風左右擺動,晃眼看去,到象山坡上開着的一坡白茅。
人若落在這刀陣裡,便是鐵打的金剛,也要戳無數個洞,戰天風雖然膽大,乍一眼看去,也吃了一驚,叫道:“這莫大爺莫非窮瘋了,想開刀子輔不成,擺這麼多刀在這裡。”
白雲裳道:“這些刀只是幻象,但若不加防備,虛的刀影立馬就會變成真的彎刀,此陣中不知到底隱了什麼寶物,竟隱隱有凝虛爲實之象,頗爲了得。”
莫歸邪在陣中厲叫道:“戰天風小賊,你可敢進陣來?”
戰天風嘻嘻一笑:“進陣來,有什麼不敢?”往前跨出一步,白雲裳急道:“風弟,不可輕進。”
戰天風手伸到背後搖了一搖,意思叫白雲裳不必擔心,身子復往前掠,看看到陣門口,卻猛地停步,鼻子聞了兩下,嘴一張,做勢乾嘔起來,嘔了兩聲,對莫歸邪道:“我說莫大爺,你來了中土,是不是還象在關外一樣,天天吃羊肉馬肉啊?”
莫歸邪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盼他進陣,道:“是啊,怎麼着,你小子想吃烤羊肉啊,行,只要你有種來陣中走遭,大爺我親手烤給你吃。”
“你親手烤給我吃。”戰天風兩眼放光:“此話當真?”
“當真。”莫歸邪用力點頭。
“不假?”
莫歸邪再點頭:“當然不假。”
“我還是信你不過。”戰天風搖頭:“你若真說話算數,那就發個誓來,若我到你陣中走一趟出來,你不親手烤羊肉給我吃,又當如何。”
“你小子怎麼這麼羅嗦?”莫歸邪煩了,但爲了要哄戰天風進陣,只得發誓道:“我莫歸邪對天立誓,若戰天風進得陣來還能出去,我必定親手烤了羊肉給他吃,蒼天有眼,若違此誓,叫我死在萬刀之下。”
“不愧是大家風範。”戰天風擊掌大讚:“這個誓立得紮實,不象一般人發誓,就跟賭個牙疼咒似的,風吹吹就跑了,那個本大神鍋是絕對不信的。”
“你即然信了,那便進陣來啊。”莫歸邪眼巴巴看着他。
戰天風卻好象突然得了健忘症,鼓起眼睛看着莫歸邪道:“進陣?進陣幹什麼?誰說要進陣了?”
莫歸邪急了:“你剛纔不是要我賭咒,只要你進陣走一遭,我就烤羊肉給你吃嗎?”
“啊?有這樣的事嗎?”戰天風搔頭:“你賭這麼大一個咒,原來是要烤羊肉給我吃啊,對不起,對不起,搞錯了搞錯了,我只吃狗肉,從來不吃羊肉的,你還是留着自己吃吧,至於這陣,我反正不吃羊肉,也就免進了吧。”說着拍拍屁股,轉身走了回來。
白雲裳撲哧一笑,無天佛則是哈哈大笑,莫歸邪氣得哇呀呀叫,卻是毫無辦法。
便是一邊的張玉全也是暗覺好笑,看了戰天風暗暗搖頭:“這小子,純粹就是一混混。”但心中又猛地一凝:“師父說她平生惟一看走眼的,就是把這小子當成了個小混混看,以爲他成不了成候,而至於今日,若當日玉龍師弟死時,便倍加重視,親自出手全力截殺,這小子便再厲害十倍,也早骨肉化泥了,師父的話絕不會錯,我若仍把他當做小混混看,必定還要吃他的虧。”
心凝神敬,躬身抱拳:“戰少俠若不想入陣,請去另外兩座陣門一觀。”
“好啊。”戰天風嘻嘻笑:“這邊是地門,你們叫地絕,另兩門是天門人門,你們該叫天絕人絕了,前頭引路,且看是絕我還是絕你。”
張玉全肅身一躬,並不答話,引戰天風左走,轉到另一面,但見一座陣門,該是人門,戰天風三個立定,陣中一聲雷響,走出三個人來,兩女一男,那兩個女子戰天風認識,一個是魚玄姑,一個是舞弦,兩女站在兩側,中間的是個中年男子,個子不高,白白胖胖一張臉,兩眼本來就小,要命的是還喜歡眯着,不過小眼珠裡透出來的光卻是針一樣的刺人,看不出他的具體年紀,說四、五十歲也行,說五六十歲也象,不過這也正常,跨入先天之境的高手,很難從外表看得出真實年紀,而這人絕對是先天高手,即便不如白雲裳無天佛,也相去不遠,至少不在莫歸邪之下。
戰天風不認識這人,不過一看魚玄姑舞弦站在這人邊上,便猜也猜了個**不離十,這人該當是一錢會的會首錢不多,果然身邊的白雲裳低叫一聲:“錢不多竟也來了。”
這人正是錢不多,聽到白雲裳低叫,錢不多嘿嘿一笑,抱拳道:“白小姐,無天大師,錢某有禮。”
他也是一派之首,白雲裳無天佛各宣了一聲佛號,合什回禮。
錢不多轉眼看向戰天風,又是嘿嘿一笑,兩隻小眼針一樣盯着戰天風,道:“這位小哥,錢某該叫你什麼呢?”
戰天風哈哈一笑:“你該叫我大爺。”
“大膽。”一邊的魚玄姑厲叱。
戰天風斜眼飄着她,做出色迷迷的樣子,笑道:“這位小娘子,我們好象打過交道吧,你不知道我膽子一直很大嗎?”
“你-。”魚玄姑氣得咬牙。
戰天風哈哈一笑,不理她,復看向錢不多,道:“你知道你爲什麼該叫我大爺嗎?”
錢不多顯然是那種城府很深的人,並不生氣,圓臉上始終微帶着一縷笑,兩隻小眼睛繞有興致的盯着戰天風,顯然對戰天風頗爲好奇,聽得戰天風這話,應了一聲:“哦,是個什麼理兒,你到是說說看?”
“因爲你的名字啊。”戰天風伸出個小指頭兒向他一指:“你叫錢不多,但我的錢卻很多,現而今這世道,有錢的纔是大爺,所以你該叫我大爺。”
錢不多城府再深,聽了這話也自變色,眼發銳光道:“小子好利的一張嘴,錢多錢少,不必嘴上空論,你且往陣中看。”說着轉身入陣,魚玄姑舞弦跟了進去,陣中雷聲一響,化出幻象,但見無數金元寶,磊成一座金山,高聳入雲,錢不多坐在金山之下,舉杯小酌,邊上舞弦在彈她的無絃琴,前面魚玄姑則在舞劍,錢不多手中杯遙遙一舉,道:“滿堂花醉三千客,一錢橫行四十州,錢某能與三位相會,也是有緣,進來喝一杯如何?”
“家裡原來有這麼大一座金山啊,好,不賴。”戰天風呵呵一笑,道:“喝酒好啊,不過我到想要先問問,你一錢會也是黑道大派了,怎麼來捧枯聞夫人的臭腳呢,枯聞夫人給了你什麼好處?”
“枯聞夫人沒給我什麼好處,只是你小子太狂,本座看你不順眼,借這個陣教訓教訓你。”錢不多嘿嘿一笑。
“不可能。”戰天風斷然搖頭:“只看你那雙王八綠豆眼,你絕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沒有好處的事,你絕對不會做的。”
“能教訓你,那就是最大的好處。”錢不多嘿嘿笑,到並不爲戰天風對他的評價生氣。
其實並不是錢不多城府深到可任由後生小子發狂,更不是肚量大,榮辱不驚,而是戰天風這幾個月做出的事過於驚人,幾個月前,五犬還在天安城胡作非爲,更隨時有可能渡江南下,玄信都嚇得喊爹了,可一眨眼,居然給戰天風滅亡了,然後是四國百萬聯軍,說敗就敗,比打碎堆豆腐渣還容易,再有就是歸燕城,天下雄城加上數十萬守軍,半個時辰給戰天風打破,所有這一切,如果不是鐵板釘釘的事實,天下不可能有一個人會相信。
就是現在,戰天風嬉皮笑臉,不知道的,只以爲是哪家的頑劣小兒,可他左手邊站着白雲裳,右手邊站着無天佛,錢不多雖也自負,可他是敢看不起白雲裳呢,還是敢看不起無天佛啊。
戰天風的本錢實在太大,他要發狂,錢不多還真沒有脾氣。
“不可能。”戰天風再次搖頭,斜眼看着錢不多,道:“行了錢會首,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枯聞夫人能請動你,必然是出了大價錢的,這樣吧,我也來出個價,如果是給錢呢,無論枯聞夫人給你多少,我多給一倍,如果是要另外的好處呢,你也只管開口,我總之比枯聞夫人多一倍就是,你該知道,現在整個天朝都抓在我手裡,無論什麼價,只要你敢開口,我就給得起。”
“真的嗎?”錢不多嘿嘿冷笑:“真的我要什麼你都給?”笑是冷笑,可戰天風卻留意到了他轉動的小眼珠子,很明顯,錢不多有些動心了。
“錢會首,不要聽他的,這小子詭計多端,他的話,聽不得。”大陣的另一頭,枯聞夫人忽地現身出來。
“爲什麼我的話聽不得?”戰天風冷笑:“我哪句話聽不得了。”轉眼看向錢不多:“錢會首,我說話算數,只要你敢開口我就敢應,答應你的就絕不會反悔。”
“他要的你給不了。”枯聞夫人嘿的一聲,看着錢不多,道:“錢會首,通神珠你九已得七,今晚我會再給你一顆,最後一顆,只要殺了這小子,我立馬給你。”
“真的?”錢不多臉露喜色。
“我可對天立誓。”枯聞夫人斷然點頭:“如果事後我不立即把通神珠給你,讓江湖上人人棄我唾我。”
“夫人一代宗師,你的話我信得過。”錢不多狂喜點頭,轉頭看向戰天風:“小子,不必廢話,有種就進陣來喝一杯吧。”
事敗垂成,戰天風暗暗作惱,低聲問白雲裳道:“姐,通神珠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白雲裳搖搖頭,微一凝眉,道:“不過可以從錢不多所練玄功上去猜想,錢不多所練玄功名爲一錢通神**,只不過好象一直沒有練成,這通神珠大概是可以助他練功的吧。”
“有可能。”戰天風點點頭:“難怪枯聞夫人能買動他,一錢通神,嘿,我到要看他怎麼個通神法兒。”不再看錢不多,轉身向枯聞夫人所守的天門來。
到天門,枯聞夫人就站在陣外,戰天風嘻嘻一笑,道:“我說枯聞夫人,你實在了輸得差不多了,何必再垂死掙扎呢,拱手認輸吧,自己認輸,或許還能保得住無聞莊,真要這麼死掙下去,只怕是無聞莊都保不住呢。”
枯聞夫人冷笑一聲:“本座承認當日看走了眼,小看了你這小子,廢話不必多說,破了此陣,萬事皆休,破不得此陣,你的天子夢只怕做不了。”
戰天風斜起眼睛:“你真以爲這小小的三才陣難得住我啊,你應該知道,天困星可是我的師父呢,天下任何陣法,都過不得他的眼睛,同樣也過不得我的眼睛。”
“我知道天困星是你師父,我即有本事,那就進陣來吧。”枯聞夫人抽身進陣,陣中雷聲一響,幻象忽現,一個陣,忽地化爲大海,廣闊無邊,而在天與海的盡頭,立着一枝古劍,給人的感覺,整個天地就象是給這枝古劍撐着的。
“安得倚天劍,跨海斬長鯨。”枯聞夫人忽地現身,漫聲長呤,兩眼電光四射,看着戰天風:“戰天風,你隻手翻天,也算得上是個人物了,可敢進陣來嗎?”
激將法對戰天風這樣的老油條基本沒什麼用,戰天風看不透她這劍的玄機,只是拿眼瞅着那劍,並不應聲,邊上卻惱了無天佛,上前道:“天子,老僧請令去陣中走一趟,陣法變動,天子可就勢看陣。”
戰天風大喜,道:“大師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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