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懂機甲的人,此刻也明白這輛紫色擎電的恐怖。
方楚天還生死不知,巴茲駕駛的遊俠,又被踢爛了頭部。集合了感知系統和電子輔助系統的機甲頭部被踢成這樣,意味着這輛遊俠,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力,四輛悍軍機甲,此刻,只剩下了傷痕累累的兩輛。
觀衆們相顧駭然。
連包括方楚天在內的悍軍四名機士集體攻擊,都被對手打了個落花流水,華夏派來象徵性爲格鬥大賽執行警衛的一個機甲連,又怎麼可能困住這個紫色惡魔?
一腳廢掉巴茲,安蒙聽到了滿場驚呼。
這聲音,讓他心情愉悅舒暢。能夠從絕境走出來,他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好的驚人。剩下兩輛機甲已經對他構不成太大的威脅了。
那一個連的華夏機甲,他更沒看在眼裡。
要擊殺所有的機甲或許不可能,可要逃出去卻再簡單不過了。就算是發動襲擊一開始,華夏人就調動裝甲師趕來,現在,也趕不及了!
正當他飄飄然地考慮着,是幹掉目標,還是將目標先挾持爲人質,回到米國又會獲得什麼獎勵的時候,忽然間,耳畔的驚呼聲嘎然而止。
不對!
安蒙心頭一驚,機甲下意識地一蹬腿。
裁決剛剛躍起,身形卻猛然一滯。
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纏上了裁決。
兩支鬼爪般的機械手,在紫色機甲身上東摸西掏左旋右擰,只聽得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紫色機甲的外殼,在一瞬間,就被剝出了幾個大洞,幾塊電路板,芯片一類的零件,如同雨點般落在地上。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安蒙,頓時與機甲失去了聯繫。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覺得眼前一亮,機甲胸口的機殼,已經被掀開,一支機械手,靈巧地抓住了他的控制艙,猛地往外一扯。
人型控制艙如同一口棺材,拖着被扯斷的線和活動平衡杆,被丟到了地上。
意識與機甲失去聯絡的安蒙,條件反射地轉動了自毀旋鈕,可是,四周靜悄悄的,什麼也沒發生。
摘掉控制眼鏡,透過透明的控制艙蓋,他看見那輛腹部還有一個大洞的遊俠,正蹲在自己面前,託着腮幫子地打量着自己。
安蒙的心,沉到了谷底。
“嘿!”
滿場觀衆,都傻傻地聽着機甲裡傳來方楚天的聲音,聲音裡透着說不出來的驚奇:“大家快來看,這傢伙腦袋是鐵打的嘿!”
整個主館裡,鴉雀無聲。
科茲莫和龍泰的機甲一左一右彎着腰,撐着膝蓋,圍在段天道身旁左看右看,一旁的步兵跑過去,扒拉着科茲莫機甲的膝蓋,踮着腳往裡瞅,就連巴茲也從亂作一團的天罰中,一翻身爬了起來。遊俠晃着已經被砸得稀爛的腦袋,走到段天道身旁,機甲座艙蓋彈開,巴茲居高臨下探頭探腦,一臉的稀奇。
“咦,真的耶!”
幾個人圍住那水晶棺材一般的控制艙,指手畫腳嘖嘖稱奇。
“這是金的?”巴茲手指摳着鼻孔。
“我看不像,看起來,像是鉛的。”步兵湊得最近,幾乎把臉貼在了透明艙蓋上。
“你們兩個有點常識好不好,金的鉛的,那得多重,你看這傢伙脖子細的跟鵪鶉似地,能頂得住?”科茲莫撇嘴道。
“怪可憐的,他一定是腦子有什麼病,需要換頭蓋骨。”巴茲砸吧砸吧嘴。
“把他給貝爾奇和石成嶺,你說他們會不會把他給解剖了?”龍泰撓撓腦門子,看向段天道。
段天道嗤之以鼻:“那還用說,有幾樣東西落他們手裡還是完整的?”
衆人想了想,盡皆大點其頭。
巴茲地目光順着安蒙地身體往下移:“大腦袋是金屬……你們說他那小腦袋會不會也是金屬的?”
衆人一時都有些愣面面相覷中。段天道猶疑地道:“要不脫了看看?”
安蒙只能暈了過去。
對他來說,這根本就是一場噩夢!
裁決軍團亮相於世界各地的各個角落。這裡面最窩囊的或許就是他了。
曾經想象地宏圖大展,想象中地縱橫馳騁,想象中地以一敵百,意氣風發,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英雄氣短,莫過於此!
上帝怎麼造出了這麼一個方楚天!還有他身旁同樣萬惡地一羣混蛋?
最讓安蒙想不明白地是,這傢伙究竟是怎麼拆掉防泄密措施嚴密到連自己都不敢輕易觸碰的機甲的。
那一瞬間,他的動作就如同庖丁解牛。機甲在沒有任何反抗地情況下就被完全控制分解了。安蒙敢拿自己的性命起誓,就連基地裡的首席機械師,恐怕也沒有這方楚天這樣的技術!
在暈過去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自己在那泥濘的農場小路上奔跑的情景。
“滾開!”
那飛馳而過地打獵專用越野汽車呼嘯着衝過的聲音,此刻在耳邊。依舊如此地響亮,那車上的軍方標誌,依然如此清晰。
因爲那個聲音,自己拼命地厭惡那個小鎮,厭惡自己的身份,拼命地想要出人頭地。
已經回不去了。
自從有了這個金屬頭顱那一刻起,自己,就再也回不去了。
其實,自己是多麼想回去。
數十萬觀衆已經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在華夏士兵地強制疏散下離開,剩下的三分之二,站在高高的看臺上,靜靜地注視着臺下的等候區。
從帕金森被巴茲擊殺到現在,他們就如同看了一場情節跌宕起伏的電影。
華夏人和華夏人之間的明爭暗鬥。
悍軍年輕機士和四名成名已久的超級機士之間的生死搏殺。
這個來歷不明地泰流機士忽然對華夏自由港方面軍高層發動地襲擊。
還有跳下包廂看臺的方楚天,以及這最後無恥猥瑣到了極點的裝死……
驚險之處,讓他們如同池塘淤泥中被抽乾了水的魚,喘不過氣來。
最後的贏家還是悍軍。
這幫傢伙,正圍在那個倒黴地機士身旁,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着。
爭論的話題,好像是脫褲子?
許多靠近出口的觀衆,儘管被華夏士兵驅趕着,也是一步三回頭。
這一屆擂臺賽,是他們看過的所有擂臺賽中最精彩,也最震撼人心的一屆。
基爾伯恩死了,中川大輝死了,哈里曼死了,以往的自由港,似乎在這一瞬間,已經被埋葬。歷史,就在他們的眼前,翻開了新的一頁。
這種見證歷史的感覺,是如此強烈!
而創造歷史的,是悍軍這個依舊神秘的團體。
b15的所有打算,都已經落了空。悍軍強勢宣告了他們的存在,展現了他們的力量。未來,這個不斷創造奇蹟的團體,又會創造什麼樣的奇蹟?
一切,是那麼讓人期待。
回頭踮腳,已經看不到什麼了,許多觀衆,乾脆加快了步伐。這千年難逢的一場比賽,自己竟是見證,由來往去,有多少故事可以跟家人朋友吹噓。不走快點,只怕就要憋出病來!
退場的人流在向出口涌動,黃小蕾飛快地衝出了九號包廂,順着樓梯,下到看臺,逆着人流,在華夏士兵的敬禮中,衝向等候區。
什麼風度儀態,此刻都顧不得了。在這數十萬人之中,只有她,還有那個方楚天知道這一輛機甲,對華夏來說意味着什麼!
那是米國的十二代機甲!
黃小蕾百分之百地肯定自己的判斷。
她曾經無數次的研究關於這種機甲的信息,無數次的分析這種機甲的戰鬥特徵,儘管機甲換了外殼,儘管她的眼力不如段天道,可是,在機甲最後被拆開外殼,扯出控制艙的時候,她還是認了出來。
這種機甲,有一個最明顯的特徵,那就是它沒有座艙,或者應該說,它沒有傳統的座艙!
華夏科學家,早就對所有影像資料中的這種機甲的外部數據,進行了計算,無論如何,他們也沒有算出來,這種機甲薄薄的胸口,是怎麼容納座艙的。
機甲電腦,操控裝置,控制檯,座椅這些東西,再縮小精簡,加上人體,也得佔那麼大的地方。
可這種機甲偏偏就在體積數據上,給華夏科學家們出了個難題。也正是從那個時候起,華夏開始懷疑,這種機甲地操控系統,已經發生了革命性的改變。
華夏做夢都想弄到這樣一輛機甲。
從這種機甲第一次亮相開始,華夏就明白它的恐怖,得到它的願望隨着它的一次次出現,變得越來越強烈。
可是,無論在哪裡。華夏都沒有俘獲這種機甲的機會。
曾經有一輛在中東被擊毀。可最終科學家們得到的只是一堆廢鐵。米國在這種機甲地自毀裝置上,下足了功夫。
黃小蕾做夢都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在這偏遠的自由港,方楚天竟然活生生拆掉了一輛!
她看得很清楚,那輛機甲,完全是在沒有抵抗地情況下被解除武力的,關鍵的電板線路被拆掉,控制艙被扯掉,機甲自毀裝置再厲害,沒辦法啓動,也不過是一個擺設!
這輛機甲,必須留下!
“暈了?”段天道打開透明的控制艙蓋,將躺在裡面地機士拖出來,交給龍泰。
轉頭看了看已經衝到了等候區入口,正在和華夏警衛機甲說着什麼的黃小蕾,段天道惡狠狠地下令道:“機甲和人,都帶回去。誰敢攔着揍誰!”
一看黃小蕾那急匆匆的模樣,段天道就知道,這輛機甲那小娘們也認出來了。
他沒指望能瞞住誰,不過,他也沒打算交出去。他打定了注意,誰要敢在手裡搶,他就咬誰!
得到這輛機甲段天道也是機緣巧合,他沒指望以後,還能得到第二輛。
如果不是這輛機甲換了外殼,憑藉遊俠的結構掃描器,根本不可能掃描出它的結構來。
這一次,掃描也只完成了百分之四十,剩下的段天道是在這輛機甲的戰鬥動作中,根據它和擎電外殼結構不協調的地方,推算出來地。
只要知道它地座艙位置,知道它的電子中樞和引擎動力中樞,段天道就能下手。
這手絕活兒,舍他無人!
即便這樣,在出手地時候,段天道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幸喜這又猜又蒙地,居然一把來了個滿紅!這麼辛苦得來的戰果,誰要讓他交出去,比割他的肉都疼。
光是想想,段天道的眼睛都是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