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備和悲傷,已經丟到了九霄雲外。屈辱已經化作了驕傲和自豪。
他們看見了那位被所有華夏人看做父親的老人,並跟隨費南清的鏡頭,瞭解了那支跟隨老元帥千里轉戰,在猛烈追擊種,在重重圍困下,依然頑強的戰鬥着,讓白蘇斯人發瘋的部隊。
看看那位叫王正的上尉,他滿是硝煙痕跡的破爛制服、已經磨損得不像樣的鞋子,還有他身旁那些滿身傷痕的機甲然後,再看看他和戰士們微笑的臉,他們平靜而自信的目光吧!
那個印象中熟悉的華夏軍人又回來了,數十年前,在華夏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存亡關頭,就是這樣的軍人,守護了這個國度!
費南清不會撒謊,儘管這位著名談話節目主持人表現得與他以往的平靜客觀完全不一樣,表現得就像是一個年輕衝動甚至有些語無倫次的毛頭小子,可所有人都能理解。這種表現,完全無損於費南清的形象。相反,人們更喜歡他現在的樣子,這個老男人是那麼的喜悅,他臉上洋溢的那種發自內心的神采讓無數人覺得鼻子發酸。
還有那個名叫蘇小小的姑娘。
三十多歲,正是成熟到讓所有男人都爲之癡迷的年紀。可在許多華夏人的眼中,她還是一個年輕的,剛剛開始自己人生最美麗旅程的小姑娘。
當看見她和費南清一起,毫不遲疑地從高空墜落,當看見她拼命忍着淚水,坐在泥地上,一邊聽着遠處的炮火聲,一邊和戰士們聊天,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工作,丟下攝像機,奔向剛剛從前面撤回來的傷兵擔架時,所有人都愛上了她。
她不是專業的主持人,可她是軍部的代表。她的形象,在這一刻,完全將人們的不信任扭轉了。
當一個原本可以呆在後方,一個年輕的女性,都如此勇敢堅強的時候,還有什麼理由,去質疑那些在前線用生命戰鬥的戰士!
男人們在狂吼着,在擁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狂奔,而女人們,則靜靜地依靠在丈夫的懷裡,則緊緊摟着自己的孩子,則捂着嘴脣,睜着呷滿淚水的眼睛,笑着,淚流滿面地笑着。
一切的留言,一切的質疑,一切的反對聲,都消失了。
華夏中南海辦公室裡,葉京國葉先生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六角形辦公室裡,看着正在牆壁上的電視屏幕。眼中閃動着淚花。良久,他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隔着窗簾,在這安靜的世界裡,聽着外面的廣場上那歡呼的聲音。
門外,傳來的敲門聲和機要秘書的聲音:“葉先生,國家安全顧問龐德先生要求立刻見您。”
“請他進來。”葉京國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沒有轉過身,聲音低沉地道。
幾乎在葉京國回答的同時,房門就被推開了,一位身材高大壯碩,滿頭白髮的中年男子大步走進了。
辦公室,用他洪亮的嗓門急促地道:“葉先生,您需要立刻發表全國電視講話,現在外面民衆的情緒很不穩定。這樣的集會,很容易引發騷亂,他們的情緒需要引導!現在前線局勢還不明朗,萬一傳回來什麼不好的消息,立刻就會出現……”
“夠了!”葉京國猛地轉過身,厲聲呵斥道。
如同被一棒擊中頭頂,安全顧問龐德張大了嘴,呆呆地看着眼前這位身材瘦削,儒雅,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中年男人。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根本就不認識這位華夏的領導者。
“拿上你的東西,回家去吧。”葉京國大步向辦公室外走去,經過秘書身旁時,他沉聲道:“準備車。聯繫國會,我需要立刻召開緊急會議。另外,打電話給我的將軍們,告訴他們……”
葉京國頓了頓,狠狠地道:“他們幹得真他媽漂亮!”
他大步向外走去,身軀筆直。
這個國家,已經走了太多的彎路。
太多的得失計算,太多的紛雜牽制,迷惑了自己的眼睛。只有在今天,當老元帥出現在屏幕上,當民衆爆發出響徹雲霄的歡呼聲時,自己才猛然清醒過來,這個國家的民衆,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在這個亂世中,在這場席捲整個人類的浩劫中,想要保護華夏,華夏贏得最終的勝利,需要的,絕對不僅僅是政治!
戰局,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在這個時刻,誰也不能再給這個國家的軍隊任何束縛牽制。只能是支持,竭盡能力,毫無保留的支持!
和自由,尊嚴相比較,和窗外民衆的歡呼聲,和自己那一刻身體裡的血液無法抑制的沸騰相比較,政治上的勾心鬥角,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歷史會記住偉大,不會記住狹隘的計算!
機要秘書被葉京國忽然暴出的粗口驚得目瞪口呆,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激動地快步向葉京國追去。
臨近走廊拐角處,機要秘書回頭看了看寂靜無聲的總統辦公室,狠狠地唾了口唾沫!這一口唾沫雖然是無形的,確實他這輩子最痛快的一次!
在軍部揹着承擔一切責任後果的包袱,毅然決然推動一切踏上征程的時候;在年過七旬的老元帥,依舊領導着華夏的年輕人在白蘇斯人的重重包圍之中轉戰四方的時候,這位安全顧問先生,居然還想着什麼引導民衆情緒,還在以不信任的眼光看待浴血奮戰的軍隊!
讓他捲鋪蓋滾蛋,都是輕的!
“呸!”
一夜激戰,白蘇斯231師終於在華夏先遣機羣加入戰鬥的時候崩潰了。
這支部隊,從一開始就落入了段天道的陷阱。當他們尾隨着瘋狂逃竄的第三梯隊,穿過設置着層層阻擊點的丘陵地帶抵達花田農業區以東六十公里的地方時,整個部隊,已經完全被咬住華夏人的主力帶來的興奮衝昏了頭腦。
他們渾然沒有注意到,面對第一梯隊分散於丘陵地帶的臨時狙擊陣地,三個在不同方向同時進行追擊的白蘇斯裝甲團,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了三個前後錯落,左右隔絕的肥肉。
而從花田農業區迂迴過來的第一梯隊和第二梯隊,只花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完成了橫向穿插,配合正面狙擊的第三梯隊,形成了一個口袋,將他們牢牢地紮了進去!
面對華夏人不斷地分割包圍,尤其是面對那些他們彷彿永遠也不能戰勝的白色機甲,231師完全在夜色中陷入了混亂。
一開始,他們還試圖收縮起來,形成一個穩定的防禦圈,等待援軍。可是,他們不知道。原本和他們平行的221師,早已經被全殲。
三個團,最終也沒有靠到一起。華夏軍隊在長達十五公里的戰線上多點出擊,裝甲營強力穿刺分割。步兵隨後跟進火力強襲。當通訊指揮突然間被強大的干擾源完全切斷時,已經散佈於戰區四周的白蘇斯裝甲部隊徹底陷入了混亂。
華夏機羣的加入,成爲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戰機或許已經不是這個世界地面戰爭的王者,可是,當白蘇斯人聽到在這些戰機加入後,地面華夏人爆發出來的歡呼,聽到那猛烈十倍得炮火,看見幾乎近在咫尺的機甲座艙裡,那華夏機士近乎狂熱的臉,他們明白,這一仗,已經無可挽回。
隱蔽的指揮部裡,費南清和蘇小小,共同見證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
“我必須爲你們介紹一位我們的將軍。”裴立同非常正式地站在蘇小小面前,看着鏡頭說:“正是他的到來,讓我們這支部隊堅持到了現在。可以說,他和他的機士,纔是真正的英雄。”
裴立同話音未落,就聽一旁的指揮機甲裡傳來一聲嚎叫。
“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蘇小小詫異地轉動了攝影機。艙門虛掩的指揮機甲裡,傳來老元帥李存信的聲音:“必須去,這是命令!是戰術需要。”
“少來,老子說不去就不去。老頭,你再唧唧歪歪,別怪我翻臉!”那聲音猖狂叫囂。
蘇小小和費南清對視一眼,只覺得世界一下子顛倒了,頭暈目眩。
這世界上,居然有人敢叫李存信元帥老頭,然後自稱老子的?
“等我露了臉,那不就一大堆人等着上來幹掉我麼?”那聲音道:“與其走到街上被人幹掉,我還不如現在違抗你這個狗屁命令!”
蘇小小呆呆地把鏡頭對準了尷尬的裴立同。
這就是他們所謂的英雄?
“好吧,我們關上攝像機。”費南清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對蘇小小道。
蘇小小風輕雲淡地拂了拂耳畔長髮,放下了肩頭的攝像機。和費南清相視一笑。他們對這位還未曾見面的英雄,都有些好奇。
指揮機甲裡的對話還在繼續,那人道:“老頭,不是我說你,你出去露露你那張老臉就行了,我去算怎麼回事?大夥兒看見我這模樣,也振奮不起來啊。”
說着,那聲音語氣一轉,帶着一絲語重心長,帶着一絲沉重和失望:“說實話,因爲在感情方面,我已經夠煩惱了,要是再多個幾千萬華夏女孩兒哭着喊着要嫁給我,你還讓不讓我的心得到安寧,你還不是想輪死我麼,你心腸就那麼壞?”
蘇小小死死咬着嘴脣,費南清一臉怪異,外面的軍官們都頭疼地別開臉去,這滿嘴跑馬胡說八道的方楚天,就是個賤人。
隨着一聲悶哼,老元帥李存信氣沖沖地走出了機甲。清晨的微風中,隱隱能看見老爺子腦門兒上的一縷青煙。
“方楚天……你再不出來,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在電視上給你徵婚!”李存信在門外氣呼呼地轉了一圈,衝指揮機甲一通吼。
一個身穿藍色制服的身影,出現在機甲艙門口。
這一下,費南清和蘇小小,終於看見了這位讓一旁裴立同面紅耳赤滿臉羞愧的“英雄”。
這是一個頭發短短的段天道,皮膚白淨,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塌,嘴脣不厚不薄,怎麼看,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絕對和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沾不上邊。
如果非要在他的外貌上找亮點,那也就是他那對有點傳神的小招風耳朵了!
嗯……
據說豬八戒……就是這麼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