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這樣不管不顧地向雷峰海域航行,天知道那些藏在暗處的敵人就會在什麼時候跳出來,一口咬住這支艦隊的喉嚨!
軍官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華夏的將領們和參謀部成員都皺緊了眉頭,目光盯着海域圖不放苦苦思索。
找不出對手的行蹤,說什麼都沒用。
海域戰鬥中,遭遇襲擊的一方,戰敗率高達百分之八十。
即便這是一支黃勝天親手建立的精銳艦隊,所有艦艇都是目前華夏軍方最先進的戰艦,所有官兵也都是雙頭鷹部隊經驗豐富的退役老兵,可這並不意味着失去天時地利,還能確保勝利。
要知道,在海戰中,交戰時的陣型、反應時間、攻擊方位等要素,每一項與足以影響勝負天平。
在遭遇襲擊的時候,受到襲擊的艦隊,先要調整位置和角度,變幻陣型。
主陣聚集和驅巡集團出擊,母艦釋放戰機,都需要時間。
還有主炮充能,官兵進入戰鬥崗位,引擎全部啓動等等一系列的工作,如果再加上所處位置不利需要搶佔有利地形。那需要的時間就更多。
在對方的戰列艦集羣齊射和驅巡集團的包抄切割下,等這一切工作都準備就緒,恐怕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雖然魅影軍團是精銳中的精銳,戰鬥力不容置疑,可是,這隻能保證他們在戰鬥中比其他部隊反應更快,戰鬥力更強,卻並不能保證他們能夠在一次蓄意襲擊中完好無損。
況且,雖然魅影軍團名義上已經成爲了悍軍的一部分。
可是,大家同這支部隊從見面到現在不過三十多個小時的時間。
別說配合默契,就連基本的信任都還沒有建立起來。
可以想象,當一羣陌生人忽然接管了整支艦隊的指揮權,並帶領這支艦隊處於一個讓人忐忑不安的境地時,魅影軍團的上下官兵們,會有怎樣的疑慮。
背後魅影軍團軍官們的目光,簡直如芒在背,讓包括費文和海爾這兩位久經海戰洗禮的華夏海軍頂樑柱,都有些坐立不安。
悍軍軍官們在緊張地思考討論,魅影軍團的高級軍官們,則漸漸有騷動的趨勢。
“這幫傢伙準備搞什麼?明知道有敵艦隊封鎖航道,還硬要闖過去,拿大家夥兒的命開玩笑嗎?我就想不明白。就把咱們交給一個不知道哪來的中將指揮,倒沒了樑高將軍什麼事兒。”
“咱當了這麼多年的艦長,要論服氣,就只服過樑高將軍一個人。要是這幫傢伙再拿不出辦法來,硬往前走,老子就轉向一百八十度!讓他們自己玩去!”
“我也轉向!說句不恭的話。老爺子糊塗!臨陣換帥是兵家大忌。咱們在樑高將軍的指揮下這麼多年,早就知根知底,樑高的命令,我從來不問句爲什麼,和在座各位兄弟交換後背,也從來把心放在肚子裡。誰知道到現在,幾十個小時的時間,忽然就變了指揮層。兵不知將將不知兵,這仗沒法打!”
“豈止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現在連敵人在哪裡都不知道!這就叫既不知己又不知彼。臥槽,這樣也能打嬴,老子脫光了在我的驅逐艦上裸奔一圈!”
“喂,小馬,聽說你們參謀部,也挺鬱悶的?”
“別提了。現在我們這也叫參謀部?嘿!整個一打雜的!所有流程都丟了,信息數據情報統統用不着處理,直接分類往指揮電腦上一傳了事!我們這些小蝦米還算好的,高級參謀部那幾位才鬱悶,全成了聯絡官,一人負責兩艘戰艦。分的倒是挺細,如臂使指,就是不知道那個腦袋,有沒有這本事!”
“嘿,敢情這是真的。我艦上的聯絡官跟我說過,我還不信。沒見過拿高級參謀當聯絡官的。”
“這些參謀以前練推演,那叫一個刻苦。結果這一出來,就廢了手藝。看着吧,就算這關僥倖過了,咱們也早晚被這幫,民兵給玩殘。”
“樑高長官呢?怎麼連人都不見了?臥槽,一定是怕長官抗命,把他給關起來了。你們看看。小狼和嚴娜都不在。我說,要不咱們就乾脆鬧起來,怎麼也不能繼續往前走了!”
“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既然元帥大人下令,我們無非服從而已。無論如何,再等等看吧。”
“方將軍功勳累累戰績彪炳,長弓海域,漢弗雷艦隊也折在他的手中,應該不至於如此淺薄。”
對於這一切,段天道完全不加理會。
和這支軍隊不熟悉是事實,臨時更改參謀部運作方式也是事實。
不過,這都不是什麼問題。
現在的雷峰海域戰局,正是一個微妙時刻。如果能把北約困在鳳凰城西線,未來就有可能在短時間內結束戰役。
若是讓他們突破防線,整個雷峰海域戰局將迅速糜爛,未來不知道要投入多少兵力,花多少時間,犧牲多少人,才能重新收拾起來。
這一點,黃勝天清楚。
自己清楚,切爾達清楚,三上悠人也清楚!
切爾達派了裁決者部隊前往狂風島,就是要送給三上一把鋒利的匕首,撕裂華夏防線,將整個戰局擴大。
而自己到雷峰海域,就是爲了將對手堵在鳳凰城以西。
爲未來的決戰做準備!
華夏頂不了多長時間,自己每在這裡耽誤一分鐘,戰場上就多一片殘骸。
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只能義無反顧的走下去,用盡全身力量去衝刺。
再危險,再艱苦,再渺茫,也要去爭取那哪怕只是一丁點的希望。
這支艦隊,雖然只是剛剛劃撥悍軍旗下,可是,從自己上船到現在,看見的這些軍人,也都是接受嚴格訓練養成。
已經將紀律刻到了骨子裡,並且視黃勝天的命令爲聖旨的軍人。
別看他們鬧得厲害,只耍黃小蕾還站在自己身邊,他們就不可能有什麼出格的舉動。
有這些就足夠了!闖過去,未來如何融合這支部隊,到時候再說,現在的問題,是那該死的北約艦隊,究竟藏在哪裡?
段天道的目光,在海域圖上搜巡着。
整個海域圖上的每一個環境標識,每一個座標以及旁邊的所有文字數據,一絲不漏地流入腦海,在腦海中組合成一個清晰無比的世界。
不會是牛尾,那裡距離最近,偵查艦已經探查過了,沒有發現可疑。
也不會是81區,偵查艦探查的三個海域,已經確定安全。離開這三個海域,對手沒有辦法在己方艦隊出現在出海口的時候動攻擊。
紅河灘障礙區?那裡太擁擠。只適合小部隊的襲擊。況且,敵人的兵力超過自己,他們肯定不願意因爲地形浪費兵力。
比鄰的資源島嶼?
從地形上看,倒是非常適合。
可是,那距離雷峰島太近。
如果不能保證雷峰海域的絕對控制,在那裡設伏,很可能遭遇錢柏林艦隊的襲擊。
一旦陷入前後夾擊,恐怕伏擊不成,反而會全軍覆沒。
會是哪裡呢?
段天道的目光順着航線來回遊移,最終落在了最先排除的牛尾系。
一個念頭,在腦子裡靈光一閃,他回頭對卡爾道:“命令悍軍第七艦隊第一份艦隊脫離主陣。隱蔽前出,命令小賊二號,三號,立刻對牛尾系進行反覆偵察。”
“是!”卡爾領命,大步離開。
魅影軍團的軍官們呆呆地看向窗外。
隨着命令,數十艘破破爛爛還有一個可笑的撞角的戰艦,從後面趕了上來。如同一羣叫花子,亂糟糟地從威武的華夏戰艦身旁經過,向遠方駛去。
最先進的偵察艦都找不到對方,派兩艘破爛小船,就能把敵人找出來?
就算找出來了,這些破爛頂在前面,又能起什麼作用?
這位方楚天長官,到底是想用這些破爛爲主力爭取應變時間,還是想找個藉口讓他的嫡系先開溜?誰他媽知道這些戰艦到了前面會不會拐彎。
會議室裡,魅影軍團的艦長們面面相覷。
旗艦巨大的窗外,一顆顆島嶼從世界永恆的黑暗中忽然出現,迎面而來,在眼前急劇放大後又變小消失。月亮的光芒映在舷窗上,忽明忽暗。就像是一團冷火,白豔,卻沒有溫度。
總共上下五層的指揮大廳,被遍佈整個天花板的電子燈照得亮如白晝。站在最高一層的環形通道欄杆旁,居高臨下看去,充斥着無數電子設備屏幕和海域圖的底層大廳,就像是一個夢幻的世界。變幻的圖形,流動的數據和文字,宛若淺海珊瑚礁中五彩斑斕的魚,在不斷遊走。
因爲高級軍官們都聚集到會議室召開作戰會議,大廳顯得冷清了許多,天網控制檯前的參謀們,只是靜靜地做着手裡的工作,不時扭頭向大廳上方的三樓看上一眼,等待着會議的結束。
艦隊還會繼續向前航行麼?
那消失的北約艦隊,究竟隱藏在黑暗世界的哪一個角落?
會議室裡的艦長們,參謀部的高級軍官們和悍軍的那些陌生將領,此刻究竟在幹什麼,他們能找出那支北約艦隊麼,或者,到這個時候,問題的關鍵已經不是北約艦隊,而是這兩支陌生的隊伍之間的矛盾和不信任。
腦子裡翻滾着各種各樣的猜測和念頭,參謀們偶爾對視一眼,都能從同伴迅速移開的目光中,看到那一絲相同的擔憂。
讓人窒息的氣氛,從指揮大廳瀰漫到了整艘旗艦的各個部門。
停機庫的飛行員們無精打采,導航塔裡的戰機導航員直着眼睛發怔,休息艙裡的船員在牀位上翻來覆去,就連娛樂區的酒吧招待,也在擦拭玻璃杯的時候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在這莫名的壓抑中,一名參謀快步走出機庫通往艦橋的電梯,和同伴打了個招呼,穿過長長的通道,在通道盡頭的自動門邊進行身份確認後,走進了指揮大廳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