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幾聲輕響,幾名能力戰士手中的自動步槍發生了輕微的扭曲,他們的握力太大,甚至讓手中金屬的突擊步槍都有些招架不住。
他們都是軍人,絕不願意隨意接受陌生人的侮辱。
四號停下了腳步,用那雙不屬於人類的眼瞳掃視了一下幾名龍騎,冷笑了幾聲,說:“怎麼,想打我?來啊!打我啊!”
雙方的僵持足足有五秒。
已經走遠了的藍髮陰柔青年忽然冷喝道:“四號,少廢話!再多事殺了你!”
四號身體微微一顫,怨毒地向一號的背影望了一眼,便向走遠了的三人追了過去。
“解除警戒,將這裡收拾一下,然後放假三天。保持對蜘蛛城堡的必要監視。”沙朗下完命令,就抱着沙伯向醫護室匆匆走去。如果再拖延一會,沙伯別說能力,小命都未必保得住。
只是,沙朗發現這些跟隨自己多年的部下,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卻多出一些異樣。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已經老了,而這些部下還正處於壯年時期,還有足夠的野心和夢想。面對四號的挑釁時,沙朗也幾乎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想與他們殊死一戰!
但是多年征戰帶給沙朗的絕不僅僅傷痛,還有豐富的經驗和堅強的意志。
現場並不只有一個四號,還有二號三號,以及明顯更加強勢的一號。而在這隻特遣部隊身後,還站着如山一般高大的總統阿拉姆!
想起那個男人,沙朗將軍剛剛有些沸騰的雄心就如同被一盆水嘩嘩的澆熄了。
在這個國家,強大的力量纔是掌權的根本。即便是政府軍本身也不是鐵板一塊,互相尋機搶地盤的事情時有發生,但是無論多麼強大的將軍,也不會輕易向擁有最高話語權的總統阿拉姆發起挑釁。
因爲敢於這樣做的人,已經全都死了。
這個西海岸小國叫做沙地,面積並不大,多數的領土都在海岸線上,南方地勢逐漸起伏最,形成了一個山海相間的峽灣。
這片海灣中有數個彼此非常接近的大島,總統府的所在地就在名爲黑煙的島嶼上。在這座數百平方公里的大島上散佈着幾個小鎮和一個不大的城市。小鎮和城市中住着的大多是服務於總統府的工作人員以及守衛的軍隊。
在鳥嶼的最南端有一座氣勢恢宏的城堡修建在極爲陡峭的海崖上。
由蒼黑色岩石築成的城堡巍巍峨峨充滿了滄桑粗獷的氣息在低垂的深雲與咆哮的怒海間巍然挺立。?
這座古堡就是總統阿拉姆的居所。
在城堡主樓的頂層有一間寬大的辦公室,以濃濃的酒紅作爲裝飾的主基調,辦公室層高九米九,房間中燃點着的幾隻蠟燭根本照不到天花板,大部分的空間都被深沉的黑暗所佔據。
辦公室一共有七面狹長的落地窗,窗外就是波濤澎湃的大海。
燭光照射下,老人的模樣便看得清清楚楚,蒼白的頭髮,老邁的面容,一雙眼睛看似渾濁,卻彷彿能看透世間一切迷霧,直達人心。靜靜的坐在那裡,就像一隻休憩的老虎盤臥着,沉靜中散發出幾分不怒而威的氣勢。
老人正坐在沙裡聚精會神地看着面前的光屏。
既然有光屏就意味着有電,可是誰也不知道他爲什麼非要點蠟燭,可能老虎都是不習慣用電燈的吧。
光屏上赫然是方纔沙朗將軍和青靈卉對戰的畫面,這已經是他第三遍觀看這場戰鬥紀錄了。
他伸手關上了光屏,將身體埋在沙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用左手中指輕輕地揉着額角。藉着搖曳的燭光可以看出老人灰白相間的頭已有些散亂。
休息了一會,老人拉動了沙發旁的一根緞繩。
一分鐘後辦公室的大門悄然打開,走進一個二十左右的美麗女人。
應該說是一個極度美麗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繫着端正的領結,一頂低垂的禮帽蓋住了她小半張面容。但是露出的線條分明的下巴和略顯豐潤的嘴脣,卻是無時無刻不在訴說着誘惑。超過一米八的身高讓她不論出現在哪裡都會是人們關注的焦點。
“偉大的阿拉姆總統。”她說的是敬語,卻用的是半開玩笑的口氣:“找我什麼事?”
“剛纔的戰鬥錄像看過了沒有?”阿拉姆雙眼都沒有睜開。此刻他看上去就象是一個充滿疲憊的老人一點能力的跡象都沒有。只不過由於久居上位的緣故自然而然的會散出一種威嚴。
“嗯,青靈卉這小妞長得越來越好看了。”美麗的女人嘻嘻笑了笑,說的卻是與這場戰鬥完全無關的一句話。
阿拉姆冷哼了一聲,緩緩張開了雙眼,淺藍色的瞳孔中忽然掠過一層妖異的紅色。
他站了起來在辦公室中來回踱了幾圈,忽然停在了一扇落地窗前,凝望着深沉的大海:“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這個青靈卉的實力,一直覺得她只是個科學家罷了,就算有能力也沒什麼可擔憂的,現在看來……”
幽深的辦公室中忽然響起一聲輕笑,美麗的女人用柔媚的聲音帶着誘惑道:“那不如我去帶她回來好了。”
阿拉姆並沒有理會她的建議而是問:“你覺得一號他們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漂亮的女人柔聲道:“如果只從數據上看,一號成功的可能性至少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可如果數據能夠說明一切,那麼這個世界就會簡單的多。我記得格爾德老師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數據只是一幅畫,當增添了運氣之後這幅畫纔有了靈魂。所以……意外總是會存在,而我們永遠沒有辦法去計算意外。”
“不要提起這個人。”阿拉姆皺了皺眉,打斷了柔媚的聲音。
美人緩步走到阿拉姆身後,輕輕地爲這個矮了自己大半個頭的老人揉捏着肩膀輕笑着說:“不提就不提,反正那就是一個極度乏味的殺人狂。”
阿拉姆面容有些陰沉,顯然這個格爾德讓他的心情很不好。
黑衣的女人露出極度討好的媚笑,一邊加勁爲阿拉姆揉捏着肩膀,一邊幾乎是貼着他的耳朵在說:“我去替您去捉青靈卉吧!只要讓我出去怎麼樣都成!”
雖然這個女人象是使出了全部的招數,但阿拉姆的聲音威嚴依舊,根本就不爲她所動:“捉她?愛麗絲,你是想殺了她吧?”
愛麗絲輕輕吐了吐舌頭,勉爲其難地表現了一些被看穿後的害怕,但她立刻又糾纏着道:“我不殺她,我保證不殺她!我保證把她活着帶回來總行了吧?”
終於總統也有些承受不住她的糾纏,輕輕地揉搓起自己的額頭嘆息着說:“那就去吧。”
“聽從您的吩咐!”女人突然蹲伏了下去,頭垂了下來,前額幾乎貼上了猩紅的地毯!
她的身軀在微微顫抖着爲即將到來的廝殺而興奮。
“愛麗絲!”阿拉姆的聲音突然變得更加深沉和森冷!
“是!”女人的顫抖也更加的明顯。
“青靈卉的價值非常大!”阿拉姆冷冷道:“盡全力把她活着帶回來!如果讓我知道你故意殺死了她,後果你應該很清楚!”
“聽從您的吩咐!”愛麗絲‘嗖’一聲就站了起來,飛快向門口走去,轉眼間就消失在古堡幽深的陰影中。
愛麗絲離開之後,阿拉姆卻還是站在原地未動,只是在靜靜地看着暗流洶涌的大海。
海邊因爲經常受到寒熱氣流的影響,一向是天氣變化最大的地方,在這個時節,夜晚的溫度會降到冰點以下,有時甚至會出現接近零下二十度的寒冷天氣。
但是海邊植物的生存能力也算是練出來了,即使是在變幻莫測的寒冷氣候下,樹木、灌木甚至是雜草都頑強地抽出了新芽。
片片新芽一邊倒的綠色,給荒寂寒冷的山嶺增添絢麗的同時,也憑添了一些詭異。
在一片稀疏的山林中,青靈卉正孤單的走着,向着前方看似不遠的一座山峰走去。
那是她下一個目標,也是選定的下一個戰場。
在那座山峰上一個不起眼的山洞中,就是她的私人秘密實驗室,或者稱爲基地也不過分。蜘蛛城堡所有的研究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而她卻需要一個完全自由的獨立空間,想研究什麼,都不需要顧忌。
這裡面不止有必要的藥品食品,基本的彈藥補給也不缺乏。
爲了造這個實驗室,她借了很多債務,當然,如果她現在還在蜘蛛城堡中工作,豐厚的薪水足以分期分批的償還,但是現在……
青靈卉穿行着的這座森林非常詭異,周圍全是數十米高的巨樹,樹幹筆直插天,只在最上端有少量枝條,生着尖銳的棕色針葉。
這些巨針一樣的樹木彼此距離很遠,要數十米纔會長出一顆,林間地上則生滿了半米高的灌木。
明明沒到生長的季節,但這些灌木卻已全是嫩綠的新葉。
其實那些巨木根本沒有通過光合作用養活自己的能力,在看不見的地下,它們的根系卻是極爲發達,幾乎密佈在整個森林的範圍中。
至於那些低矮的灌木,就是生長在它們的根系之上,所合成的養份十有八九會被巨大的針木掠奪走。
這種寄生與被寄生的關係,更像是動物,灌木就象是針木的奴隸一樣。
而這片森林之所以長成這樣當然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青靈卉偶爾興趣研究出來的植物變異。
這片森林看似稀疏,實際上則是連成一體,只要有人進入森林,整片森林的針木都會有所反應。
如果熟知此地的人,自然不難從針木的反應上判斷出是否有人或動物進入了這片森林,甚至還有可能判斷出來了多少人,從哪個方向進來的。
青靈卉喜歡在自己的地盤上搗鼓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卻從沒想過自己偶爾無心造成的結果,卻是把這裡變成了自己的主場。
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這裡的一切,就算對手比她更加強大,在這個地方,也未必能佔到她的便宜。
正在行走的青靈卉突然間停了下來,眯了眯眼,看着面前正在微微傾斜的針葉,無聲的笑了笑。
敵人。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