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一向冷靜的花如血臉上掠過一絲慌亂,然後一咬牙,聳聳肩,帶着豁出去的決心,惡狠狠地說:“好吧,已經過去了!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告訴你,今天的事和藥性無關!”
只不過她一聳肩,帶起的連鎖反應立刻讓段天道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原本疲累到底的身軀也重新振奮,就象根本沒有消耗過一樣。
看到段天道起身並且不懷好意的走來,花如血又在用牙齒打磨着黑色的髮絲。她突然從牙縫中擠出一聲咆哮,一躍而起,重新將段天道壓回牀上!
正準備採取主動結果再一次變成被動的段天道:“……”
這一次從內到外,花如血所有衣物都變成了碎布,當然,段天道的也不例外。她毫不猶豫地翻出段天道的備用衣物,穿上,反正她和段天道幾乎差不多的身高,除了上衣緊些之外,沒什麼其它不適的地方。
看了看外面漸亮的晨光,猶自殺氣騰騰的花如血在離開前,扔下一句讓段天道哭笑不得的話:“下次記得摘面具!”
段天道安靜的躺着,躺在廢墟般的臥室裡。原本整潔精美的房間就象剛剛經歷了一場颶風,幾乎找不到一件完好無損的傢俱電器,從經濟角度上來看,是一場巨大的損失。
不過段天道根本沒有考慮這些,他的心就象沸騰的大海,無數想法如同串串細碎沫,奔涌升騰。
和花如血暴烈且別開生面的一戰,點點滴滴都在記憶之海中沉沉浮浮,反覆涌現現,段天道幾乎下意識地記住了每一幅畫面,每一個細節,但直到這個時候他能夠細細地回味它們。
然而,花如血的事並未佔據段天道思想的全部,甚至於連一半都沒有佔到。表面安靜躺着,連一根手指都沒動的段天道,思緒的波動速度已經達到了有生以來的極限,幾乎從有記憶以來所經歷的一切都紛至沓來,包括從南春來到雲海之後,那些往事都浮出水面,清晰無比地展現在段天道面前。
似乎在這一次激戰之後,對他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提升。雖然他還不清楚這種提升具體表現在何處。
更奇怪的是,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的,卻是一張完美無瑕卻沒有雙眼的臉蛋,還有那個姑娘手中的弓箭。
這個在夢中出現的姑娘,在段天道的腦海中越來越細緻,越來越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夢境。
‘嘩啦’一聲,另一個房間中,一座衣櫃忽然四分五裂,沫沫從裡面滾了出來。
她雙手雙腳都被綁住,嘴也被膠帶封着,看去十分狼狽。沫沫在地滾了幾下,才掙扎着站了起來,屏息寧神,忽然力量爆發,將綁住雙手的繩帶強行繃斷。她扯斷腳的繩索、撕去膠帶,幾步走進段天道的房間,然後站住,靜靜地看着一片狼藉的臥室,目光最後才落在動也不動的段天道身上。
段天道咳嗽了一聲,下意識的拉住毯子蓋住自己。
沫沫罕見的沒有臉紅,現在的反應突然就像個很成熟的女人,她不知從哪摸出兩根菸,拋給了段天道一支,坐在段天道的身邊,點菸深深地吸了一口,才問:“是不是回味無窮?”語氣裡充滿了一種怪怪的酸澀滋味。
段天道飄飛的思緒被沫沫拉回,他沒有回答,而是問:“你怎麼被綁起來了?”
沫沫使勁吸了口煙,悶聲說:“我不肯出去,花姐姐大概覺得我很礙眼,直接把我綁起來塞進櫃子裡面。如果不是櫃子被你們震鬆了,我還出不來呢。”
沫沫吐出一個菸圈,再看了看房間,大聲地說了句:“結果還真的很激烈!”她大概是想要惡狠狠的表達某種情緒,只是那脆生生的聲音實在是表達不出半絲的狠意,反倒像是一個丟了心愛洋娃娃的小女生。
段天道哈哈一笑,將莫名其妙的情緒清掃乾淨,翻身坐了起來,說:“還行吧!”
他從倒塌的衣櫃中翻出一套還算完好的衣服,穿了起來,並且靈活地做了幾個拉伸動作,活動開仍痠痛不堪的身體。昨晚的戰鬥證明,爆發的花如血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可以和虛弱狀態下的段天道在某個層面上對壘了。
沫沫抓住自己的小辮子,問:“接下來你要做什麼?我想殺人!”
段天道:“你沒事吧?”
沫沫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頹然放下抓頭髮的手,將頭埋進膝蓋裡,說:“沒事纔怪!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難受幾天也就過去了。花姐姐比我漂亮,比我厲害,又比我熟練,我當然比不過她了……”
段天道苦笑了一聲,這事想要安慰,還真的是有點困難。
沫沫一下子站了起來,用力揉了揉眼睛,長長地吐了口氣,拍了下段天道的肩,笑着說:“放心,我沒事!我知道,她也是你的女朋友,所以最多哭一下就好了。只是這個機會實在是……”
“什麼機會?”段天道的心情放鬆下來,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沫沫突然湊近他的耳朵,更把胸口壓在他的後背,壓低了聲音說:“段哥……我聽說一般男人呢,在這個時候都會不行的,你,你呢?”
段天道根本就沒有發怔,反應也很快,得意洋洋的聳了聳肩:“開什麼玩笑?你段哥我是什麼人?像這樣的事情,我一天來個七八十上百次,根本就是小事一樁!”
沫沫環住了段天道的腰,她的聲音也帶誘惑的沙啞,說:“是不是真的呢……”
雖然擁有驚人的恢復力,但這時段天道仍感到疲累不堪,然而牛已經吹了,男人的尊嚴是不容挑釁的,所以他還是動員起沉眠中的體力,準備應付一場註定烈度將超過過往水準的戰爭。
哪知道當沫沫感應到段天道的反應後,她竟然瞬間向後跳出兩米,若無其事地說:“可是我突然沒興趣了!”
“你……”段天道愕然。
沫沫用手比了個手槍的姿勢,眯着眼睛,指着段天道,說:“哼!你連澡都沒洗,我纔不要和你好!”
“你!”段天道爲之氣結,修長的眉毛微微拉直,象一把鋒利的劍。他開始活動身體,哼了一聲,說:“很好!看來你的意思是要跟我洗個鴛鴦浴了,嗯,現在我就帶你去!”
眼看着段天道的肌肉中爆炸性的力量開始凝聚,沫沫忽然放下戰鬥姿態,猛然撲進段天道的懷裡,用力抱緊,將臉埋進段天道的胸口,輕輕地說:“下一次……不要有別的女人……”
又是一個意外。
段天道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輕輕地拍了拍沫沫的頭。他知道,這個聰明的女孩已經慢慢長大了,已經快要變成一個成熟的女人,而在這過程中,難免都要經歷那些必須經歷的妒忌和吃醋,這是女人成長的代價。
很可惜,自己註定就不是那個能夠一輩子只和一個女人相處的男人,這個過程只有靠沫沫來慢慢調整心態了。
“鐺鐺。”
有人敲門,聲音很低沉,簡單而有力,只是從這個敲門聲中就能聽出,敲門的人不會因爲任何事轉身離去。
段天道的眉尖微微蹙了蹙,揉了揉沫沫的小腦袋:“你先回房間吧,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沫沫乖巧的點了點頭,彈身而起,打開了房門,房門口站着一個長得很普通穿的也很普通的男人,男人禮貌的衝沫沫點了點頭,沫沫也回了個禮,回房間去了。
男人小意的關好房門,側耳停了片刻,才走到段天道面前,將一張紙遞到了段天道面前,隨意地問:“老大,認識這個人嗎?”
段天道向紙片瞄了一眼,面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一個傳神的女人頭像,她看去很漂亮,但是一臉嚴肅,配有些凌亂的黑髮,冷漠中竟奇異的透出森森殺氣。
“柳眉?這不是血色骷髏的持刀者嗎?怎麼,你對她有興趣?”段天道很快從記憶庫找出了這個女人的資料,血色骷髏和黑兵從一開始就是冤家對頭,其中的重要角色段天道早就是耳熟能詳。
萬安一攤手,微笑說:“昨晚就見過一次,覺得她很漂亮,那種味道,嗯,怎麼說呢,很特別。她安排了一個叫馮大的自由殺手來接近白羊兒。”
“噢?”段天道嘿嘿一笑:“這麼說,血色骷髏的人發現我本來的身份了?”
“應該是這樣。”萬安點了點頭:“她安排馮大挾持了白羊兒的親生父親,我想他們的目標毫無疑問一定是老大您。”
“白羊兒的親生父親?”段天道看了萬安一眼:“他安全嗎?”
萬安微微一笑:“馮大還在等待白羊兒的答覆,在此之前,人質一定是安全的。而且我保證,就算白羊兒拒絕,馮大也一定會乖乖的把人質送回來。”
萬安是一個真正的保全,他說的話完全不需要懷疑,段天道點了點頭,沒有去追究細節:“馮大給的期限是多久?”
“三天。”
“嗯,那今天晚上,就把這件事解決。”段天道微微吸了口氣。
“今天晚上?”萬安猶豫了片刻:“是不是太着急了些?難道老大就不想知道白羊兒究竟會怎麼選擇……或者會不會主動將這件事告訴您?”
段天道擡起頭,認真的看着萬安的眼睛,看得他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你記住。”段天道一字一句道:“永遠不要試探自己女人對你的忠誠,因爲一個真正的男人,永遠不會讓自己的女人陷入兩難的境地。”
萬安怔了很久,終於欽佩的鞠了個躬:“這就是爲什麼您纔是老大,而我永遠都是您手下的原因,像您這樣的人物,纔是真正值得追隨的首領!”
段天道面無表情:“這個馬屁拍的好,我喜歡。”
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