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農曆六月初二,距離高老頭的八十一歲大壽還有不到一個禮拜。
很湊巧,今天的六月初九,也是星期天。
不過高飛記住這個日子,可不是爲了去給高老頭祝壽,而是因爲這天前夕,是顏紅的週年祭日。
穆天涯是爲救高飛而香消玉損在皇朝會所,害死她的人就是陳果果。
陳果果現在卻是高飛的枕邊人,改邪歸正後一心一意的對他,高先生無法爲穆天涯報仇,甚至都不能守着陳果果祭奠她的週年祭日:女人,總是特別敏敢的生靈,陳果果這種大魔頭更是如此。
假如讓她看到高飛去祭奠穆天涯,她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來,搞不好會重返江湖--那可不是高飛所希望看到的。
所以爲了陳果果,高飛只能在暗中祭奠穆天涯。
這倒不是他怕失去陳果果,而刻意忽視忘記穆天涯,實在是當前是最關鍵的時刻:需要對付沈銀冰,陳果果又懷孕了,絕不能再節外生枝。
但祭奠顏紅,高飛卻不需要瞞着任何人,而且他也相信陳果果到時候會一起去嶺南,因爲她母親上官風鈴,就是與紅姐一起長眠在那個山洞中。
淅淅瀝瀝的小雨再次下起來時,高飛接到了陳果果的電話:高雅,去找張耀明瞭,想通過張家來接觸郝連偃月的丈夫韓澤楷,表面上是想委託韓澤楷照顧他,但實際上還另有隱情。
如果韓澤楷只是韓澤楷,沒有跟郝連偃月有一點關係,高飛纔不會管這些。
現在郝連偃月已經成功取得了沈銀冰的初步信任,正在關鍵時刻,任何一點點的意外,都有可能造成一番心血隨水東流。
高飛絕不允許出現這樣的情況,得知陳果果傳回來的消息後,馬上就皺眉沉思起來,心中快速盤算着高雅爲什麼要去找韓澤楷。
正如陳果果所想的那樣,高飛比她更能瞭解高雅的爲人,知道他真的走投無路了,也不會拋下昔日的大少架子,去求韓澤楷來照顧的。
更何況,高飛也知道高雅正跟着焦恩佐混。
那麼完全可以理解爲,他去找韓澤楷,實際上就是焦恩佐的意思。
焦恩佐爲什麼要找韓澤楷?
會不會跟郝連偃月‘反水’有關係?
能不能影響到郝連偃月的任務,和生命安全?
就算沒有,高飛也不敢掉以輕心,必須得把這事給搞清楚才行。
叮叮噹--就在高飛皺眉沉殷時,手機響了起來,是劉小龍打來的電話:“你在哪兒?”
“方家村老宅。”
高飛走到屋檐下,擡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夜空:“怎麼,有事?”
“你等着,半小時後我就會趕到。”
劉小龍沒有回答高飛的話,匆匆說了一句後就扣掉了電話。
“搞什麼呀,神秘兮兮的。”
高飛曬笑了一聲,也沒在意,拿起一把傘走出了老宅,走向了後面山包。
李男哲被刺殺在新廠門口那件事,並沒有給方家村、給分廠帶來任何的影響,該做什麼的還是做什麼,分廠照樣按照計劃安裝機器,準備等月底試生產。
老宅後面的山包上,已經鋪上了青石小路,經過這些天的日夜奮戰後,一些主要建築已經全部豎起了雛形,因爲這幾天總是下雨,所以暫時休工。
靜悄悄的山包上,泛着清新的草腥味道,深吸一口氣後的感覺很不錯。
現在只要回方家老宅,高飛晚上都會來山包上的涼亭中坐會兒。
在這兒,他能親眼看到他給方家村帶來的聚大變化,很有一種做正事的成就感。
人世間最好的回報,不是金錢美女,也不是香車寶馬,而是老百姓發自內心的愉悅,跟尊敬。
“等過完紅姐的祭日後,就跟王晨復婚吧,要不然那丫頭得被折磨瘋了。真是奇怪,以前看她很冷靜理智的小丫頭,怎麼現在變得不可理喻了?”
想到王晨,高飛就有些無奈,點上一顆煙開始回憶他跟王晨的那些快樂。
兩道雪白的光柱,讓黑夜中的細雨看起來閃閃發光,好像珍珠那樣。
劉小龍來了,他知道高飛晚上喜歡在山包上呆着的習慣,直接把車開到了山包下。
車門打開,卻下來了兩個人,順着青石板路快步走了上來。
等倆人走進了小亭子內後,高飛纔打開了柱子上的燈光開關,瞬間亮了起來。
“李局,你也來了。”
燈光亮起後,高飛才發現跟隨劉小龍一起來的人,竟然是市局的一把手李承明。
“呵呵,冒昧前來,不算打攪吧?”
李承明開了個小玩笑,與劉小龍一起坐在了高飛對面的木凳上。
“就算是你想打攪,也打攪不到別人,我現在就孤家寡人呢。”
高飛把煙盒推了過去,開門見山的問道:“是不是李男哲被刺殺一案,已經有了結果?”
那天李男哲被刺殺後,薩拉娜從旁邊樹林中,找到了一隻鑲嵌着鋼筋的‘兇鞋’,按照高飛的吩咐,秘密把證據交給了劉小龍,後者又暗中送到了市局。
如果是職業殺手使用帶凶器的鞋子,肯定會製作精美,好用的。
不過趁亂暗殺李男哲的這個人,卻是明顯的門外漢,或許說是倉促之間沒有準備好,所以這才用把鋼筋直接踩在腳下的方式殺人。
這樣的兇器也能殺人,可被兇手踩在腳下的鋼筋上,卻帶有些許毛刺。
這些毛刺,刺破了真兇的腳掌,上面殘留了一點血漬。
實力強大的警方,很快就發現了這點血漬,並立即提取並化驗,用最快的速度,來確認血液的主人。
在高度發展的現代化破案手段面前,根據一根頭髮絲,甚至是汗液都能查出某人,更何況是帶有明顯基因特徵的血漬?
經過數天的逐一確認、排除後,警方終於在再三確認下,鎖定了真兇的真實身份。
“這是我們警方的化驗報告,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看一下。”
李承明說到這兒後,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內,拿出一份化驗報告的複印件,放在了木桌上,推向了高飛。
高飛拿起了隨便翻閱了一下,就放下淡淡的說:“不用看了,暗殺李男哲的真兇,應該是高雅吧。”
不等李承明說什麼,高飛又說:“如果不是他的話,你們也不會連夜跑來鄉下跟我說這些了。”
“你說的不錯,現在我們警方可以肯定的說,暗殺李男哲的真兇,百分之一百的是他。”
李承明點了點頭,說:“警方這幾天調閱了案發當天的路口監控錄像,發現高雅在案發當天早上,就驅車離開了北山集團,來到了方家村這邊。當時他是喬裝打扮過的,但我們根據系統的技術分析後,仍然能確定是他。”
頓了頓,李承明才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我們在他所開的那輛普桑後座中,發現了另外一隻鞋,與一些這邊的泥土--我不得不說,高雅目前扔沉浸在他以往的身份中,根本不怕被警方查出來,所以纔會這樣大意。”
“我們今晚來找你,是想通知你,我們要抓捕他了。”
李承明最後說道:“抓捕行動日期,就定在明天晚上九點。”
高飛沉默了片刻,才說:“其實不用通知我的。我知道,你們之所以通知我,就是想借我來告訴京華高家。不過我覺得沒必要,因爲高家早就把他給逐出家門了。你們只需按照正規的辦案流程,來對他實施行動就好了。”
聽高飛這樣說後,李承明這才鬆了口氣:“好,那我馬上回去安排行動計劃。”
抓捕高雅這個暗殺李男哲的真兇,是李承明這個市局局長的職責。
但高雅被捕定案後,至於該接受什麼樣的處罰。那就是法院等機關的事了,跟李男哲無關,到時候就算高家要插手此事,也不會找到他頭上了。
劉小龍在離開時,輕輕拍了下高飛的肩膀。
他很清楚,別看高飛與高雅現在勢同水火,但終究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得知高雅要被抓捕的消息後,高飛心情當然不會怎麼樣。
高飛笑了笑,目送李承明倆人的車子離開後,拿出電話撥通了高雲華的手機:“大哥,還沒有休息?”
“正在分析北朝李家忽然要跟羅冰能源集團接觸、有可能合作的事。”
高雲華對高飛是絕對信任,很少隱瞞什麼。
“哦?北朝李家會忽然與沈銀冰合作?”
高飛當然也知道羅冰集團就是沈銀冰的企業了,隨口問出這句話後,馬上就明白怎麼回事了:當初他委託眼鏡幹掉李男哲時,就是沈銀冰派人阻止的,名言說李男哲對她有用。
至於李男哲爲什麼會對沈銀冰有用,那時候高飛也曾經瞭解過,得出沈銀冰對北朝李家控制的東海海底油田很有興趣的結果。
對此,高飛是沒興趣的,就像他聽說北朝李家要跟沈銀冰合作一樣,只是隨口說了句就改變了話題:“大哥,剛纔冀南市局的李承明,跟小龍一起來找過我。”
高雲華馬上問道:“他們找你做什麼--哦,難道是爲了李男哲被刺殺一案?”
高飛點了點頭:“嗯,是的。他們來專門找我,就是爲了特意通知我,希望我能轉達給你……警方準備在明晚九點,對他採取抓捕行動。”
警方會在什麼時候對高雅採取抓捕行動,這本來就是個絕密消息,李承明不該說,高飛更不該說給高雲華聽。
但他們都說出來了,其中的意思顯而易見。
“他纔是殺害李男哲的真兇?”
高雲華在那邊沉默很久後,才低聲說:“我知道了,你不用管這件事,我也不會告訴老爺子的。他既然做錯了什麼,就必須得付出相等的代價。”
高飛沒有再說什麼,隔着電話與高雲華相對沉默了片刻,也沒說再見就扣掉了電話。
不過他剛扣掉手機,手機卻又急促的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