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秀雅感謝高飛,是因爲他指出了她復仇行動中的不足之處,警告她要想復仇,必須得注意什麼,採取什麼樣的方式。
明明田中秀雅要幹掉自己,高飛卻很真誠的指出她復仇計劃的缺陷,這本身就是讓人覺得很淡疼。
明明高飛是自己的仇人,田中秀雅卻在受到他‘指點’後,還真心的感謝他。
這一對男女,應該都不是正常人,卻偏偏都算得上是成功人士,看來這個世界的確變了,變得讓人再也看不懂。
“好了,別和我客氣了,我只是忍不住技癢了才指點你一下。”
高飛又翹起二郎腿,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坐下吧,和我說說,你爲什麼要這樣仇恨我?”
田中秀雅很聽話的坐在了高飛身邊,倆人身子挨着身子,她雙手伏在雙膝上,垂着眼簾說:“高飛,在我的印象中,你可不是那種做了卻不敢承認的人。”
“我到底做什麼了?”
高飛把菸捲拿下來,隨手彈在了門後時,猛地醒悟了過來:“哦,你不會以爲是我殺了你哥哥吧?”
田中秀雅依舊垂着眼簾,長長的眼睫毛顫了下:“你不承認?”
高飛淡淡的說:“如果別人撿到一個裝滿了錢的錢包,問是不是我丟的,我肯定會承認。可承認殺了人,卻是非常不愉快的事。”
“那你稍等,咱們讓事實來說話。”
田中秀雅說着,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打開播放器後,遞給了高飛。
這是一段視頻。
視頻的背景是破軍在美洲的分部,其中的主人公除了高飛外,還有焦恩佐、高雅和田中秀則。
視頻很清晰,可能是因爲是用高分辨率的監控器拍攝的,是一段非常血腥的場面。
這段視頻,正是高飛在破軍美洲地下分部經歷的那些。
田中秀則正是死在了那兒,不過他死的過程中,視頻中出現了瞬間的雪花點,等畫面恢復正常後,他已經躺在了血泊中。
雖說沒有高飛親手殺人的瞬間,但就算是傻瓜在看完這段視頻後,也能斷定就是他殺了田中秀則。
看完整段視頻後,高飛毫不在意的淡然一笑,把手機還給田中秀雅問道:“這段視頻是誰給你的?”
田中秀雅摩梭着手機反問道:“是誰交給我的,這個問題重要嗎?”
高飛回答:“也不是很重要,應該是焦恩佐吧?”
田中秀雅點頭道:“是,那又怎麼樣?我只問你一句話,是不是你殺了我哥哥?”
高飛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就點了點頭說:“不錯,就是我殺了他。誰敢和我做對,我就會殺誰!”
“好,好,你不愧是高飛,說話就是乾脆利索!”
田中秀雅的心口猛地起伏了幾下,雙拳緊攥顫聲說道:“那你告訴我,我該不該爲哥哥報仇?”
高飛也沒有看她,後腦靠在沙發上淡淡說道:“都說是長兄如父,你是你哥哥撫養長大的,他實際上算是你的半個父親了。你這個當妹妹的,爲了報答他的撫養恩情,自然得爲他報仇了。”
田中秀雅本以爲,她在問出該不該爲哥哥報仇這個問題時,高飛可能會說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道理,來爲他自己解脫,卻沒想到會說出這麼一番話,登時有些犯傻,脫口問道:“那你再告訴我,我該怎麼才殺掉你,爲哥哥報仇?”
一個女孩子要殺男人,卻問人家該怎麼才能幹掉他——這的確是個弱智到家的問題,只有傻瓜纔會告訴她說,你該怎麼着,怎麼着才能幹掉我。
可世上還真有這樣的傻瓜,高飛就是:“嗯,總的來說呢,無論是通過正面交鋒,還是花錢買兇暗殺我,你實現心願的機會都不大,或者乾脆說沒有。”
田中秀雅不甘心的說:“可我就這樣讓你逍遙法外?”
“當然不能,任何人在殺了別人的哥哥後,都得付出該有的代價才行!”
高飛滿臉都是正義凜然的神色,打量着田中秀雅:“你要想殺我,只有一個辦法,有一線希望,那就是成爲我的女人,讓我愛上你。等我愛你愛的不可自拔,對你任何要求都一口答應時,那纔是你的機會。”
不等田中秀雅說什麼,高飛又搖了搖頭:“可惜,你做不到這一點。”
田中秀雅冷笑:“你怎麼知道我做不到這一點?”
高飛淡淡的反問:“你會在看穿一條美女蛇的真面目後,再愛上她嗎?”
田中秀雅緊緊抿了下嘴角,低聲說:“我曾經看過貴國一個神話電視劇,叫《新白娘子傳奇》,裡面的許仙在得知白素貞是個蛇精後,最後不也是愛上了她。而且,白素貞還爲他生了個孩子,叫許士林的……”
在說到孩子時,田中秀雅的眼睛忽然一亮,笑道:“我想,我已經找到對付你的辦法了。”
高飛饒有興趣的問道:“哦,那你說說呢,想怎麼報仇?”
田中秀雅看着高飛的眼睛,語氣很認真的說:“我也許永遠都無法讓你愛上我,但我卻有把握成爲你的女人,懷上你的孩子——你們華夏有句俗話,叫做父債子還!”
高飛明白田中秀雅要怎麼報仇了。
她要懷上他的孩子,等生下這個孩子後,再把這個孩子殺掉。
高飛殺了田中秀雅的哥哥,她就殺掉她和高飛的孩子,來爲哥哥報仇,讓他也嚐到喪失至親之人的痛苦。
高飛在‘好心’的指點田中秀雅該怎麼才能殺掉他報仇,就是抱着遊戲心態,只是他卻沒想到這無知少女的領悟能力會這樣強,竟然要殺掉她和他未來的孩子來報仇。
這讓他有了中深深的負罪感,感覺自己幫助田中秀雅打開了一個潘多拉魔盒,不甘心的說:“計劃是很完美,也很有效,但關鍵問題是,到時候就怕你捨不得殺那個孩子了,畢竟他也是你的親骨肉,我還從沒有聽說過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
田中秀雅託着下巴想了想,說:“你說的不錯,不過可以再改動一下。等那個孩子出生後,我不會允許他見你,不斷的給他灌輸你是他的殺父仇人,培養他成爲一個殺手,等他長大後再去找你報仇。”
說到這兒,田中秀雅興奮了起來:“對,就是這樣做!到時候,孩子要是殺了你,就算給我哥報仇了。如果孩子死在你手裡,那麼到時候我會告訴你,他是你親兒子,同樣能讓你嚐到失去親人的痛苦!”
看到田中秀雅眼裡散出的瘋狂後,高先生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喃喃的說:“可假如那個孩子是個女兒呢,像你這樣文靜溫柔,不肯去做殺手呢?”
田中秀雅笑了,笑的好像蠍子那樣惡毒,一字一頓的說:“那就讓她愛上你,嫁給你!”
啪!
高飛狠狠一記耳光抽了過去。
他雖然從沒有把自己當做是好人,爲了達成某個目的,不惜花大力氣培養蘇青、蘇櫻等人,把她們培養成隨時可以犧牲的工具,殺人無數而不皺一下眉頭。
可是,這個高飛終究是個有着正常心理的正常人,他不介意讓高飛在未來和親兒子成爲仇人——實際上,他和心中滿是仇恨的田中秀雅一樣,對未來那一幕還真有些期待。
但當田中秀雅說出,讓高飛和他的親生女兒相愛後,他再也忍不住了,揮手就是一記耳光。
這一記耳光,可不像剛纔那通耳光那樣,毫無殺傷力了。
一耳光,就把田中秀雅抽的鼻子嘴裡都出了血。
田中秀雅卻像感覺不到疼那樣,也不顧滴下來的血滴,看着高飛咯咯笑道:“哈,哈哈,你終於害怕了嗎?太好了,你終於感到害怕了!高飛,你除非現在就打死我,要不然我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懷上你的孩子,爲你生個女兒,肯定會——哈,哈哈,呃,嗚嗚嗚!”
就像瘋了那樣,田中秀雅笑到後來時,卻又嗚嗚痛苦起來,然後就是再笑,再哭,裝若瘋癲,過了足足半小時,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下巴上的鮮血,已經凝固了。
可她的眼神,卻閃着爍爍的寒光,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島國人民的骨子裡,都深埋着一股執著的瘋狂,要不然的話,當年侵華戰爭時,他們也不會犯下那麼多累累罪惡,在拍愛情動作片時,也不會玩出那麼多的花樣。
島國人民所做的那些事兒,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
這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民族,驕傲的民族——它,永遠會屹立在世界的東方,供後人瞻仰!
田中秀雅停止了哭泣後,高飛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了王晨使用的溼巾,拋給了她。
田中秀雅也沒拒絕,用溼巾擦乾淨了嘴邊的血漬,看向了高飛。
可能是被無知少女的瘋狂所感動了,高飛此時倒是一臉的平靜,事不關己的樣子:“好了,只要你想做那就去做,反正受傷害的又不是我、是我一個人。這些都是後話,幾十年以後的事兒了,說不定到那時候你就改變了主意。”
田中秀雅吸了下鼻子,淡淡的說:“我是絕不會改變主意的。”
“那也隨你。”
高飛改變了話題:“你這次來鳳山開發區,是來投資的吧?”
田中秀雅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高飛又問:“是不是焦恩佐讓你來的,還有高雅。”
無知少女冷冷一笑:“我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你,我奇怪你既然什麼都知道,爲什麼不來阻止呢?依着你的本事和背景,要想收拾焦恩佐應該很簡單吧?”
高飛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我爲什麼要收拾他?田中小姐,我告訴你個秘密吧,其實我和焦恩佐,算作是合作伙伴。”
田中秀雅繼續冷笑:“鬼才信!”
高飛嘆了口氣:“唉,爲什麼人們總是不相信實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