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作爲一個離天月城最近的一個城市,繁華程度自不用人說。在夜城中央有座豪華的城主府,城主司徒南華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樣貌看起來甚是和藹,一身錦衣綢緞襯得他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城主,反而像是一個精明的商人。
下人們都很奇怪,自從兩天前帝都下了一通通緝令,他們便感覺城主大人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在短短的兩天時間內,他們的主人便反常的把家裡的妻妾家眷全部遣散,而且還經常莫名其妙的發脾氣,這讓他們感到非常的奇怪。
要知道他們的主人在夜城是出了名的老好人,雖然身爲一城之主,但從不恃強凌弱,經常還會捐贈錢財到貧窮的鄉鎮,在夜城有很高的聲望。
“大人,大人!”司徒南華的管家福伯急匆匆的衝至司徒南華的寢房,在見到自家大人正安靜的坐在房間裡,口中急聲道。
“大呼小叫的幹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在喊喪。出什麼事了?我不是說了不要來打擾我的嗎?”司徒南華手裡正拿着一張畫紙,以往和藹的臉龐上一片沉凝,忽聽到向來頗爲穩重的管家如此大聲喊叫,心中煩悶至極,怒聲喝斥。
福伯一個瑟縮,眼神快速地掠過自家主人手上拿着的畫紙,那上面,赫然是一個有着藍色長髮與藍色眼眸的絕色麗人。然而在畫紙上卻陡然有着三個通紅的字體——通緝令!
那赫然便是兩天前傳遍了整個天月的文家若蓮!福伯不像其他的下人那樣只以爲自家主人性情突然大變,他清楚的知道自家主人在兩天前第一次見到這個畫像時臉色大變,而他的心裡突然有了一股不安,現在,在見到門外的三人時,那股不安達到了一個頂點。
“大人,門外來了三個人。指名要見你!”福伯快速的說完,然後迅速的看向自家主子。
聞言,司徒南華全身一震,豁然擡起頭,眼睛死死的盯着福伯,“來者說了是什麼人嗎?長什麼樣子?”
怎麼這麼快?
“華伯,不用問了。我們已經到了?” 福伯正要回答。然而一個低沉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他轉過身,見在門前見到的三名神秘人已經走了進來。
他豁然大驚,要知道沒有經過城主的同意,想要進入城主府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現在,這三人正發好端端的站在他的面前。
他張了張嘴,剛想大聲喚來護衛,卻聽到他的主人帶着些許震驚些許驚喜的聲音響起,“阿福,你先下去吧。記住,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縱使福伯心中疑惑,但還是遵守命令,在經過三人時。福伯警惕的看了一眼三人。特別是當先一人,隱隱約約的,他在他的眼裡看到一抹深藍。
想到一個念頭,只是念頭剛出現時便被他壓了下去,甩甩頭。不可能!通緝令上的人是一個女子,絕不會是這個二十出頭的年青人!
待福伯離去後,那在人們印象裡和藹的城主突然‘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臉上閃過一抹驚喜,“屬下參見少主!此生中能有幸見到少主一面,屬下死而無憾矣!”
這三人正是藍昭三人,他們來到夜城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前來尋找司徒南華。當年,深藍族族長也就是藍昭的祖母曾經預言在自己的孫女會是千年難遇的聖女,同是也預言到一場滅族之災將要到來,所以在拼盡全力將讓自己的女兒逃了出去,並把將族裡的神器讓女兒帶着,關鍵時刻會起到巨大的作用。
同時,爲了保護自己的孫女,她選了十二個少年親自培養,教給他們各種能力。在他們學成之後便被送出了深藍族,讓他們各自去過想要的生活,但是當任務來臨時,他們絕不能退縮,那是他們終生的使命!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而司徒南華便是十二人之一,三十多年過去了,他以爲那個聖女不會再出現,於是憑着自己的能力,當上一城之主,同時娶妻納妾,生兒育女。就在他以爲他的一生便會這樣度過時,兩天前,當年深藍族族長交給他們的信物第一個次出現了異樣,那時的他便開始感覺到了不對,而在異樣過去不到一個時辰,他便接到了來自帝都的通緝令!
在第一眼看見畫面上的人時,他便知道了,他的使命到了……
“起來吧。”藍昭淡淡的道。一路上,風揚已經把所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告訴了她。
司徒南華依言起身,幾乎貪婪的看着藍昭,然而藍昭因爲易了容,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青人,若不是手中的信物有異樣,他還真不敢相信眼前平凡的青年會是他的少主。
“少主,”見藍昭的目光看了過來,心裡一驚,那是怎樣的一雙眸子啊,毫無生氣,彷彿眼裡的光明被生生的奪走了一般。聯想到帝都發生的事,他明白了,試問,在婚禮當天,本以爲可以嫁給心愛之人時,卻忽然發現自己將要嫁的人竟然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啊。何況,她僅僅只是一名十五歲的少女!
想到這裡,司徒南華的神色輕變,眼裡閃過一絲疼惜,本來對於自己將要面臨着追殺日子的不滿已經完全沒有了,反正他的後路他早已安排好了。他本就是因爲她纔有今天,否則在三十多年前便會因爲飢餓而亡,而現在把這條命還回去又有何不可呢?大半輩子已經過去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這樣一想,司徒南華的心裡陡然生出萬丈豪情,他看着藍昭,懇切道:“少主,請讓屬下看一看您的真實容顏吧。這是屬下這一生最大的願望!”
藍昭一驚,她不傻,在剛見到司徒南華時,她很清楚的在他的眼裡見到了一絲不滿意,她心裡清楚的很,不管當初祖母給了他們什麼,但這麼長的時間,人的心是會變的,所以在見到他眼裡的不甘時她也沒有多想,只是沒有想到短短的時間內他卻忽然變了一樣,眼裡的不甘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甘情願。
本來她並不想露出真實面容,這張臉讓她陌生,同時也讓她感到了無數的壓力,肩上抗着的是責任!是仇恨!
然而面對司徒南華的請求,她沉默了,就在司徒南華漸漸失望時,藍昭忽然舉手摘下了臉上的面具。薄薄的人皮面具輕輕一扯,絕世的容顏一點一點在這個豪華的房間裡顯露出來。
靈力涌現,那雙漆黑的眸子緩緩變成湛藍,顧盼轉兮之間,幽幽的藍光在眼眸裡閃動,仿若最美的藍色琉璃!
藍色的長髮也一一顯露出來,像海藻一般柔順的披在她的背後,遠遠看去,像是一片藍色的瀑布。
“這這這……”司徒南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太像了……”
畫像只能畫出形似,然而卻畫不出神似,縱使最好的畫師也畫不出這樣的美,這近乎是一種不詳的美,許多人看到這樣的面容第一時間想的或許不是好美,而是紅顏禍水四字。
藍昭看着失態的司徒南華,眼裡有些許詫異,“像?你是說我與我祖母很像?”
她沒有見過祖母,然而卻從母親的口中得知不少事,而在失去記憶後,她竟然還掉進了曾經生活過許多年的深谷,難怪她對深谷有着莫名的熟悉感,難怪她會在秘密的山洞裡面發現曾經有人在那裡住過,難怪那裡會有祖母親筆手扎。
原來在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而且自小陪她長大的銀子她也沒有認出來,難怪她初落深谷時銀子會救她,而且時常她還會看到銀子眼裡閃過深深的悲涼,以前她不明白,而現在恢復記憶了,她終於明白了。只是,她不僅害死了黑粉,現在連銀子也丟了。
是的,銀子並沒有跟她在一起。
還有祖母,那個在深谷剛看到那本手扎時,她心裡忽然溢起的痛苦,想來這就是血緣吧。而現在,深藍一族成爲這樣,一切都是那高高在上的狗皇帝害的!一切都是他!害了祖母,也害了整個深藍一族!
低着頭的藍昭眸中的藍色忽然加深,彷彿深海里凝聚起的暴浪一樣,只等某一下契合點,便會激射而發!
因爲藍昭低着頭,所以其餘三人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司徒南華聽完藍昭的話後,苦笑一番,然而眼裡卻有着說不出的情緒,“三十多年前的我還只是個七歲的孩子,全村遭遇到洪荒,全村上下只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就在以爲我也快死了時,族長出現了……”
司徒南華的眼神陡然亮了起來,彷彿一團火焰般在眼裡深處幽幽燃起,他的聲音開始輕柔起來,仿若與情人對話一般, “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人兒,一身華麗的藍裙,漆黑的秀髮,湛藍的眼眸,就那樣越過滔滔的洪水,在虛空中向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