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與子衿姐姐從廟裡出來,就去朝雲師傅那裡接阿曦和雙胞胎, 阿曦正在跟雙胞胎玩兒, 阿曦一見爹孃來了,扔下雙胞胎就跑過去, 把雙胞胎急的,咿咿啞啞喊個不停。
阿曦跟爹孃撒過嬌, 又跑回去抱雙胞胎,她自小就是個力氣大, 抄起阿昀往肩上一放, 阿昀給姐姐折騰慣了,兩隻小手就拽緊了姐姐的衣裳, 然後, 阿晏自發坐到姐姐腳面上, 阿曦腳往上一送, 腿微屈,阿晏就坐姐姐膝上過了, 然後,阿曦伸手一抓,就把阿晏夾胳膊下去了。
阿曦就這麼一扛一夾的,把雙胞胎送她爹孃跟前去了。
她爹她娘一人接了一個, 她娘道,“要不聞道師兄都說你根骨好哪。”看她閨女扛抱雙胞胎的手法,多麼的與衆不同啊。
阿念剛把頭上冷汗擦乾,同閨女道, “阿曦啊,以後可不能這樣抱弟弟啊,抱完一個,回頭再抱一個。弟弟小呢,摔了怎麼辦?”
阿曦道,“怎麼可能摔着呀,我小心着哪。是不是?臭昀臭晏?”曲指撓弟弟們的小白腳丫,把阿昀阿晏逗得咯咯直笑。
五月豔陽之下,阿念伸手輕輕給閨女抹去鼻尖兒的小汗珠,也不禁笑了起來。
就此道場之後,阿念終生未再提及生父生母半句。
好吧,子衿姐姐也不想再提自己公婆之事,死都死了,燒幾柱香儘儘心就是,至於他們本身的事蹟,完全不必後人知曉。
子衿姐姐繼續自己的女學招生工作。
原是約了周太太見面,因有了凌娘娘殉葬之事,只得推遲到了今日。何子衿笑道,“先時相約,奈何家中突然有事,以至今日方與太太相見。”
周太太是位年約四旬的青裙女子,一身青裙,通身並無金珠玉寶之物,只是發間一支玉色尋常的翠玉簪子,但其人收拾的極爲清爽,相貌間猶可見年輕時的清秀,聞此言微微一笑道,“可見,我與太太的緣法在今日。”
何子衿並未先說女學之事,而是與周太太說起北昌府的風景人情以至於歷史淵源來。周太太是知曉何子衿要辦女學的,她既是想聘女先生,還提前做了些準備。她以往也曾受聘於大戶人家,女誡什麼的,也是教過的。不想這位同知太太並不問教習之事,反是說起北昌府來。周太太自幼在北昌府長大,於此地自然熟悉,再加上她通曉詩書,對於北昌府的歷史也知之頗深。
何子衿本也是個愛觀書讀遊記之人,來北昌府這好幾年了,說起北昌府的歷史典故來,倒是頗能同周太太說到一處去。周太太笑道,“北昌府雖地處邊關,氣侯苦寒,農人播種,只得一季,不比江南一年可收兩季稻穀。不過,這裡土地肥沃,物產豐富,不瞞您,我少時還曾與家父隨着商隊去過北涼,也曾與家父下過江南,後來成親嫁人,便再未出過北昌府了。”
周太太的事情,何子衿也打聽過一些,她青年喪夫後並未再嫁,一直倚着孃家生活,這年頭,女人靠着孃家也不是太容易。周太太母親周家老太太活着時,周太太在孃家尚可,後來,周老太太過逝,周太太便自孃家搬了出來,受聘於大戶人家做過幾年教習。
何子衿就又問了些周太太對於女學的看法,周太太道,“不瞞您,家兄與我說您欲辦女學之事。我在家也想過一些,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說到底,不說大戶人家,便是平民百姓,女孩子倘能識得幾個字,說親時也能加重些身份。才德才德,世間對女子要求,以德爲先,可能與德相提並論的,唯才而已。今女人不必與男子那般學得文武藝,授與帝王家,女學依我所見,能教女孩子一個明白,便是功德。”
何子衿與周太太一直說了半日,中午留周太太用過飯,與周太太道,“我託令兄幫我設計書院的圖樣,太太有空,可代我先看一看,倘哪裡有需改進之處,只管過來與我說。”
周太太笑道,“必不負您所託。”
何子衿命丸子捧上一個匣子,與周太太道,“書院雖還在準備,既已談妥,這是三月月銀,還請收下。”
周太太並未接這月銀,道,“我既受聘於女學,自當是從上課之日起方好算月銀的。”
何子衿笑道,“我看太太是個爽快人,我家裡事務頗忙,書院建造,怕是沒有太多時間盯着,這本就是咱們的書院,也還想請太太當個監工,把一把書院修造的進程。再者,如今雖還未開始授課,也需準備教材教案,一時需花費時間精力。您只管收着,收了月銀,以後便稱周先生了。”
周太太笑,“如此,便不與山長客氣了。”既已受聘,彼此都改了稱呼。
先定下了周太太,不,周先生,何子衿又去了朝雲師傅那裡一趟。
朝雲師傅笑道,“唉喲,何山長大駕光臨。”
何子衿笑道,“師傅莫打趣我。”
聞道親自端來茶,笑道,“哪裡是打趣,山長請吃茶。”
何子衿雙手接了茶,道,“我這要辦女學的事,不會滿城人都曉得了吧?”
“不至於。”聞道笑,“也就是半城人知道吧。”
何子衿既然敢辦女學,就不怕人笑,何子衿一本正經,“自來傳道解惑,都是功德。我這辦女學,也是爲了開闢矇昧,弘揚大道。”
聞道笑,“每回聽師妹說話,我都想改口叫你師姐。”
“你要願意改口,我也不嫌老。”何子衿就同她師父師兄的說起她那女學的事兒來,怎麼買地皮,建書院,請先生,還有何子衿準備要開的課程,以及,何子衿道,“師傅你比我有見識,依你看,我這書院可有什麼要改進的沒有?”
朝雲師傅老神在在,“要改進的沒有,只是還差點兒什麼?”
“差什麼?”何子衿連忙問。
“差一個人。”朝雲道長道。
“差誰?”何子衿以爲她師傅要毛遂自薦,不過,她書院可是隻收女先生的啊。
朝雲師傅不曉得女弟子在腹誹他老人家了,朝雲師傅瞧着女弟子微微一笑,“差誰,這不是你過來的目的麼?”
何子衿當下鬧個大紅臉,直道,“唉喲唉喲,你說你說,我這還沒開口呢,就給師傅你看穿了。唉喲,真叫我不好意思。我這還怎麼開口呢?”
於是,何子衿攤攤手道,“給師傅看穿了,那我就直接說了,師傅你能不能把紀嬤嬤借我幾天,我想請紀嬤嬤幫我把把關。”
說到紀嬤嬤,就得先說朝雲師傅,朝雲師傅很喜歡孩子,不過,朝雲師傅也就僅限於逗孩子玩兒,或者是教孩子一些功課了。其他的,如阿曄阿曦時常一天一天的在朝雲師傅這裡,照料孩子們的事自然不是朝雲師傅能幹的。聞道這些人都是侍衛,照料孩子他們是生手。這位紀嬤嬤,不曉得朝雲師傅從哪裡找來的,那氣質簡直沒的說,尤其非但會照顧孩子,人還十分有學識,還有那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就能讓人明白,時光賦予女人的,絕對不止是蒼老。
是的,紀嬤嬤年歲已然不輕,估計同何老孃差不離,但,何老孃跟人家那氣質,根本沒法兒比。
阿曄阿曦小時候在朝雲師傅這裡,便都是由這位紀嬤嬤照料。以往,過年過節的,但凡給朝雲師傅這裡送東西,何子衿也會給這位紀嬤嬤備一份兒的。
如今,何子衿要招聘女先生,還想請紀嬤嬤幫着把把關,因爲,接下來不只要聘女先生,還要聘一些用於書院管理的嬤嬤,這就需要紀嬤嬤幫着掌掌眼了。
女弟子開口相求,朝雲師傅便命請紀嬤嬤出來了。
待何子衿說明來意,紀嬤嬤道,“太太容我三日工夫,阿昀阿晏的一些事情,得交給阿溫才成。”自阿曦阿曄大些,阿昀阿晏過來後,就是紀嬤嬤帶着侍女們照顧這兩個小傢伙。而紀嬤嬤嘴裡的阿溫,則是紀嬤嬤身邊的,一位較紀嬤嬤年輕些的嬤嬤,也是極可靠的人。
何子衿連忙道,“嬤嬤只管交接,我這裡也不急,就是我身邊兒沒個既老成又穩重,再如嬤嬤這般有見識的人了,所以,才冒昧的請嬤嬤過去幫忙幾日。”
紀嬤嬤笑道,“能幫到太太,亦是我的榮幸。”
何子衿總算是厚着臉皮把這位紀嬤嬤也請到了家裡,阿曦阿曄見到紀嬤嬤都極是歡喜,他們自幼就受紀嬤嬤的照顧,很有些孺慕之情。何子衿並不似別的女人,不喜孩子們與自小陪伴的嬤嬤親近,怕太親近嬤嬤反疏遠了母子之情。何子衿從不會這般想,她愛自己的孩子,與自己的孩子們感情極深。孩子長成過程中,會遇到許多善意的陪伴,紀嬤嬤就是其中一位,紀嬤嬤這把年紀,無子無女,何子衿倒是願意孩子們親近這位老人家。
阿曦道,“嬤嬤,你的院子是我收拾的,你看了沒?喜歡不?”
紀嬤嬤笑道,“見了,非常好,嬤嬤很喜歡,那白玉瓶裡供的荷花很相宜。”
阿曦美滋滋地,“被褥也是我挑的,沒薰香,曬得蓬鬆鬆暖暖的。”
阿曄看他妹沒個完,忙插嘴道,“嬤嬤屋裡的蘭草是我選的。”
阿曦道,“我原想給嬤嬤放牡丹的,可惜現在牡丹花期過了,就放的蘭草。”
阿曄對他妹道,“嬤嬤又不喜歡牡丹。”
阿曦道,“誰說的,嬤嬤都說我像小牡丹花一樣,我把牡丹放在嬤嬤屋裡,就像我在嬤嬤屋裡一般。”阿曦無師自通的用了象徵手法,可是險把她哥噁心着,阿曄道,“你除了長得胖,不知道哪裡像牡丹花了。”
阿曦最討厭人說她胖的,立刻黑着臉瞪她哥,哼一聲,“今天嬤嬤剛來,我不與你一般見識。”
紀嬤嬤笑道,“阿曦姑娘並不胖的,阿曄少爺應該再胖一點兒纔好。”
阿曄道,“嬤嬤,我每天也吃很多,主要是上學課業重,所以,不論吃多少,也胖不起來。那會胖的,都是閒着的,沒事兒的人,還成天吃很多,嬤嬤你說,這樣的人,她不胖誰胖。”
阿曦立刻道,“嬤嬤,你知道爲什麼一樣的年紀,有人個子高有人個子矮麼?”阿曦也深知如何打擊她哥的信心,阿曦也不臭臉了,笑嘻嘻的瞥他哥一眼,道,“那個子矮的,都是嘴壞的,成天說人壞話,吃的飯都用來說人壞話上了,當然不長個子了。”
這回,輪到阿曄黑臉了。
紀嬤嬤笑道,“你們是龍鳳胎,怎麼總是拌嘴呀。”
阿曄道,“估計是在孃胎裡就總打架的原因吧。”
阿曦道,“八字不合。”
阿曄說她,“咱倆一個時辰,八字當然一樣,怎麼會不合啊,笨死了。”
然後,倆人又唧唧咕咕的拌起嘴來。
但,紀嬤嬤來家裡,兩人還是很開心的,阿曦讓廚下燒了紀嬤嬤愛喝的湯,阿曄就請紀嬤嬤看自己近來的課業本子。
紀嬤嬤年紀大了,身邊也有兩位侍女服侍,這兩位侍女,一位叫檀香,一位叫芸香。芸香活潑一些,晚上服侍着紀嬤嬤洗漱後都說,“江太太家裡可真是熱鬧。”
紀嬤嬤笑道,“是啊。”
何子衿請到了紀嬤嬤幫着把關,原本,何子衿就覺着,紀嬤嬤是個極有氣質極有見識的人,不想,餘幸竟還認得紀嬤嬤。有一回餘幸過來說話,見着紀嬤嬤都驚訝的說不出話,還問,“嬤嬤,是你嗎?”
紀嬤嬤笑,“自然是奴婢,餘姑娘還記得奴婢。”
餘幸忙起身扶紀嬤嬤坐了,笑道,“哪裡能不記得,小時候去給娘娘請安,時與嬤嬤相見。我竟不知嬤嬤在北昌府,不然,早就能相見了。”
何子衿笑道,“我也不知道妹妹竟與嬤嬤相識,不然早請妹妹過來說話了。”
餘幸想大姑姐真是有運道啊,這會兒話說到這份兒上,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餘幸便與大姑姐道,“姐姐怕是不曉得,嬤嬤原是太后娘娘在孃家時的女先生,後來教導過端寧長公主。我少時去王府給娘娘請安,時與嬤嬤相見。姐姐你真是好運道,竟請了嬤嬤到你府上。”
何子衿雖有些驚訝,倒也沒有太過訝意,一笑道,“我運道一向不錯,這次辦女學,因要聘的女先生和管事嬤嬤有些多,就請嬤嬤過來幫我把把關。”
餘幸道,“那是再穩妥不過的。”又撫着肚子道,“待我這閨女生了,先預定下姐姐書院的名額。”
何子衿笑道,“這絕對沒問題。”
餘幸這存不住事兒的,去祖母家的時候,難免說一回紀嬤嬤的事,直道,“我看大姑姐的模樣,竟完全不知紀嬤嬤的來歷。大姑姐真是好運道。”
餘太太一思量便曉得,“紀嬤嬤約摸是同方先生一道過來的,你大姑姐從方先生那裡請得她。”
餘幸笑,“不管從哪兒請的吧,有紀嬤嬤這身份,大姑姐這書院就成了一半兒。”
“是啊,只是此事你知道便好,莫要往外處多嘴。”
餘幸想了想,道,“祖母說的是,方先生是個喜清靜之人,倘是從紀嬤嬤這裡叫人知曉方先生,就不大好了。”
餘太太頜首,“是這個理。”
紀嬤嬤這把年紀,這個閱歷,已不將身份什麼的放在心上。她在宮裡時本就是五品女官,說來,品階比何子衿這位安人還要高一些。不過,她早不看重這些了,倒是看何子衿並不因知曉她的身份而手足無措,仍待她如前,紀嬤嬤反是多了幾分讚賞,想着這位江太太不愧是方先生的高徒,接人待物自有過人之物。
紀嬤嬤給了何子衿很大的幫助,因爲紀嬤嬤委實是見過大世面之人,年輕時是太宗皇帝宮裡的宮人,出宮後給謝尚書府聘到家爲女先生,如此,做了彼時還是謝姑娘的謝太后少時女先生。後來,跟着謝太后到了皇子府,今端寧長公主少時得紀嬤嬤教導,一直到先帝登基,紀嬤嬤就一路進了宮,做了正五品女官,管的就是宮中禮儀。一直到朝雲道長要尋個穩妥的嬤嬤,那時謝太后還是謝皇后,將紀嬤嬤一干人給了自己舅舅。後來,紀嬤嬤等人就是專職照顧龍鳳胎,如今就是照顧雙胞胎。
可見龍鳳胎、雙胞胎的幼年教育之高大上了。
更重要的是,紀嬤嬤既在宮裡做過女官,就知曉宮裡公主郡主的學習科目,何子衿很是打聽了一回,不打聽宮闈機密,就是打聽學習科目,如此,對自己女學的設立科目加以刪減修改來着。
紀嬤嬤倒是很滿意何子衿選出的周先生,這位周先生別看是女人,極是幹練,因着要忙女學籌建這事,周先生乾脆把家搬過來了,她也沒什麼好搬的,除了幾車書,就是一個貼身侍女。搬過來後,周先生就託牙行把自己的小宅子租了出去,一心一意的幫着準備女學之事。
紀嬤嬤有了年歲,就需要有這麼個人打下手,周先生也是有幾分傲氣之人,不過,縱不知曉紀嬤嬤的身份,叫她給紀嬤嬤打下手,她卻是願意的。
何子衿這裡,一方面聘女先生,一方面又開始制定女學的學規,另外,上課用的桌椅板凳、食堂用的鍋碗瓢盆,女先生、嬤嬤們住處的牀榻案几,樣樣都得準備。
哪怕不必何子衿親力親爲,可樣樣也需她點頭才能去辦。
一時間,委實忙的不可開交。
何子衿出去應酬,時常聽到有人打聽她這女學之事,譬如,新到任的柳知府家的太太就說,“我隨着我們家老爺也到許多地方去過,現在倒是各州縣都有書院,倒是沒聽說哪裡有女學的。”
這位柳太太已過了不惑之年,孃家姓孔,出身魯地孔家,乃孔聖人後代,據說最是遵禮守法的一個人。平日裡,最看不慣的就是……哎,怎麼說呢,最看不慣的就是北昌府這些晴天白日隨便出門逛的當地女子。這位柳太太隨柳知府就任後第一次設宴,就說了,“再未見過這等不開化的野蠻之所,女子不戴帷帽,竟可上街!全不知禮法爲何物!”
好吧,叫這位柳太太一說,簡直沒幾個知禮法的了。
柳知府畢竟新到任,柳太太設宴,請的也是知府衙門裡的各官員太太,怎麼說呢,就是大家品階都不如她,所以,憑她怎麼說唄,大家聽着就是。
今柳太太提女學之事,何子衿笑道,“是啊,不過我想着,朝廷既讓各州縣開辦書院,想來這辦書院是件積功德的好事。我家裡女兒,時常羨慕哥哥們能去書院唸書,我想着,倒不若辦一所女學,倘有願意一道唸書的女孩子,也可做個伴。”
柳太太語重心長道,“江太太這話就錯了,女孩子家,即便唸書,在家裡念一念女誡女訓也就夠了。重要的還是針指女紅。”
何子衿道,“這些課程,我那書院都有哪。”
柳太太嘆道,“這女學,出出入入的可得安排好,莫進閒人才是。”
“這個您儘可放心,我那女學裡,都是嬤嬤先生,上學的女孩子,不見半個男子的。”
柳太太此方頜首。
周通判的太太最與這位柳太太不睦,主要是,周太太是個颯爽性子,出門向來都是騎馬的,有一回柳太太見着,很是說了周太太一回。周太太私下與何子衿道,“我看,就是孔聖人在世,也沒咱們這位知府太太規矩大。”
何子衿笑道,“這有什麼法子,誰叫咱們不是聖人後代呢。”
周太太一笑,打聽起何子衿書院都開什麼課程來,道,“我家裡小閨女,哥哥姐姐娶的娶嫁的嫁,侄子侄女又都小,她一人唸書很是無趣,請先生吧,也沒有那樣樣都全面的先生。要是你書院辦好了,與我說一聲,乾脆叫她去書院唸書,還有個伴兒,能結識些小朋友。”
何子衿笑道,“那可好,我還怕招不到學生呢。”
周太太道,“只要你書院夠好,種上梧桐樹,還怕引不來鳳凰麼。”
何子衿笑道,“周姐姐真是妙人,把咱們孩子誇得一朵花似的。”
周太太也是一笑,“我不比你是個斯文人,但也就是這麼個意思了,再說,孩子都是自己的好麼。”
何子衿與阿念說起這位知府太太的性子,笑道,“柳太太這般講規矩禮法,不知道柳大人性子如何,好不好相處?”
阿念道,“柳大人新到,眼下三把火還沒燒呢。”
何子衿打聽,“這位柳大人是個什麼來歷?”
阿念道,“聽說是帝都靖南公府旁支子弟。”
何子衿是知道靖南公的,帝都一等一的權貴,何子衿聽說是柳家子弟,不禁道,“眼下靖南公大權在握,這位柳大人,怕是來者不善。”
阿念道,“柳太太這樣先落周太太面子,再落姐姐面子,這位柳大人,怕是要壓一壓我與周通判的!”
何子衿還真未多想,她道,“我以爲柳太太就是古板些,難不成她是故意的?”故意說周太太在外騎馬有失禮數,還對她的女學擺出不大讚同的意思。
何子衿道,“沒有這樣一上來就得罪人的吧?不都是拉攏人麼。”
“等等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