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玥還記得她當初見到皇帝的時候正是在一片蓮花叢中,她永遠都不能忘記那個畫面,她當初哼着歌,看着那風度翩翩的公子臉一下子就紅了。她以爲他沒看見她,但他卻說他見到傅瑜的時候傅瑜是在一片蓮花叢中。
“夫人怎麼了?”
“當初妹妹唱的是什麼歌,或許妾身也會唱。妲”
皇帝哼了起來:“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
傅玥的臉色越發的蒼白,原來皇帝第一眼看上的是她,她喜歡皇帝並非是一廂情願。可是天意弄人,皇帝卻以爲那個人是傅瑜。
傅玥的心裡在吶喊,一定要鎮定,要皇帝真的喜歡她,就算他把第一次見到的她當成了傅瑜,難道後來相處的那麼多個日子會對她沒有任何感覺嗎?不對,第一眼只是皮相,皇帝后來喜歡的傅瑜纔是他真正喜歡的人。
“皇上還記得這麼清楚,定然對妹妹是深情不移的,要是妹妹知道,在另一個世界定然不會那麼痛,定然會原諒皇上的無奈。”她不是早已覺得皇帝沒有喜歡上她是一種幸運嗎,如今證明他們確實無緣,她爲何不放下。
皇帝一愣,心裡卻有淡淡地失落:“希望如此。”
翹蓮品着茶,卻沒想到太子會來,還笑着坐在了她的面前,她感覺今日他的笑就像是一隻狐狸窀。
“蓮兒一個人在此喝茶,難道不覺得無趣?”
翹蓮的眼睛始終看着茶杯裡的茶水:“若只是尋求一份幽靜,又怎麼會覺得無趣,太子殿下覺得呢?”
宇文泰淡淡地笑道:“蓮兒是翹族公主,行事和周國的女子有時候難免不同,讓人嚼舌根,可本宮有時候卻覺得,你比一般的周國女子更懂得漢人的文化精髓,更能享受漢人的詩情畫意。”
翹蓮淡淡地一笑道:“不知道殿下是暗諷,還是誇獎?我母親是漢人,我身上流着一半漢人的血,懂漢人的東西,也不奇怪吧!”
宇文泰有些不高興:“蓮兒如今不只是刻意迴避本宮,說話也刻意針對本宮,不知蓮兒是何意?”
翹蓮惶恐道:“殿下怕是誤會了,殿下愛捉弄我,我只是迴應殿下而已,若是殿下溫和些,我也不至於冒着得罪殿下的風險,說一些語氣不好的話。”
宇文泰品了口茶道:“你倒是會說話,讓人抓不住你的毛病,可是蓮兒你能回答本宮,你的心還在本宮身上嗎。”
“答應過殿下的事情我沒有食言,可殿下能否不要再問我這樣的問題,我作爲瑞王的妃子,不能回答這樣的問題。”
宇文泰道:“至少你沒有直接否定本宮,說明你心裡還有本宮。本宮可說過,本宮若是知道你的心不在本宮身上,本宮絕對不會放過你。”
翹蓮沉默。
宇文泰抓住翹蓮的手道:“怎麼不說話?”
翹蓮掙扎開道:“殿下別這樣,殿下是皇上疼愛的,百姓愛戴的太子,不該做出這樣讓人詬病的舉動。”
宇文泰道:“那我們就找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如何?”
“不好!”翹蓮直接否定道,“我早已告訴過殿下,不論原因如何,我如今是瑞王的人,就不會做出對不起瑞王的事情,太子殿下若真是看得起我,就等到那一天再說。”
“那麼,你幫着本宮監視瑞王就沒有對不起他嗎?”
“王爺本就是向着殿下的,王爺沒有做對不起殿下的事,所謂監視也就毫無意義,這也沒什麼對不起的。”
“你真是夠倔的,你想幹乾淨淨地做瑞王的女人是吧,終有一日本宮會讓你乾淨不了。”
翹蓮打了個寒顫,沒有說話,這些皇家子弟發起脾氣來,沒有一個是會講道理的。
“太子殿下也在這裡喝茶,翹嫂子也在。”
翹蓮和太子正處於僵硬的氣氛中時,一身華服的勤王來了。
翹蓮見到勤王很是驚訝,想翹菊知道勤王的行蹤,怎麼可能不來個偶遇。
而宇文泰見到勤王則想起元宵節時,翹蓮和勤王拉拉扯扯,心裡不悅得很。可勤王卻和其他王爺不同,勤王雖然沒什麼功名,但卻是受到皇帝寵愛的,他作爲太子也不能直接得罪。
“聽聞十一弟和蓮兒一向交好,不知十一弟這是刻意來尋蓮兒的呢,還是偶遇?”
宇文顥淡淡地一笑,自信洋溢道:“自然是看見太子殿下在此纔來的,倒是太子殿下和翹嫂子很熟嗎,怎麼在一起喝茶,還如此親暱的稱呼翹嫂子?”
“本宮也是看到翹妃一個人在此喝茶,便一起喝了一杯,沒想到恰好遇到了十一弟。”
宇文顥摸了摸茶壺道:“茶快涼了,太子殿下和翹嫂子在這裡很久了吧,被人看到難免讓人說閒話,恰好弟弟有些好玩的東西想和太子殿下一起玩,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宇文泰在心裡罵勤王這是賊喊捉賊,卻不得不隨了勤王的意。
勤王和太子走後,翹蓮才能帶着傅玥離開,翹蓮不知道勤王這次替她解圍是巧合還是有意的。
回去的路上,傅玥的神情和來時不一樣了,依舊溫和親切,但卻少了緊張和擔憂,而且還有一種鬆懈。
“皇上沒有爲難娘吧?”皇帝看傅玥的神色很不一樣,翹蓮怕的就是皇帝會把對傅瑜的感情轉嫁到傅玥的身上來。
傅玥淡淡地一笑道:“蓮兒說什麼呢,娘又沒做對不起皇上的事,皇上怎麼會爲難娘。倒是這一見面,讓娘放下了許多東西。”
“怎麼說?”
“蓮兒還記得當初娘說過離開傅家嫁給你父王的原因嗎?娘如今是放下了。”
一段長達二十餘年的喜歡,在再見後終於放下,翹蓮想,娘肩上的重擔定然是輕了,難怪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神采奕奕了。
本來讓傅玥去見皇帝,翹蓮也是猶豫再三的,如今卻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娘能夠放下,蓮兒要向娘說一聲恭喜了。”
“傻蓮兒!”
翹蓮笑了,就算翹族王待傅玥不好,作爲女兒,她又怎麼喜歡自己的母親喜歡着父王以外的男人。
傅玥和皇帝見面,解開了多年的情結,翹蓮親自向瑞王道謝。
宇文盛只道:“蓮兒,我們是一心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必言謝。”
宇文盛去沉香院的時間比在福瑞軒的時間還多,可秦琳琅有喜的事情怎麼也是一個結,他們談公事的時候比談感情更加愉悅。
翹蓮很是感慨:“可惜,你和王妃姐姐也是一心的。”她趕緊道,“我知道你要說,她和我不一樣,但其實除了那點喜歡,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宇文盛心裡一滯,他本以爲不會喜歡上長歡以外的人,可他喜歡上了翹蓮,但翹蓮好似並未把他的喜歡當成一回事。
翹蓮以爲自己和瑞王合作無間,卻不知太子還是知道了皇帝和傅玥偷會的事情。
“泰兒說的是真的,皇上真的出宮和那個傅玥偷偷見面。”皇后冷笑道,“那個傅玥口口聲聲說自己和傅瑜沒關係,擺出一副清高的樣子,可她和傅瑜沒關係,她對皇上沒有非分之想,皇上又怎麼會和她偷會。都是一個嫁了人的婦人了,卻還是這麼恬不知恥,這樣的女人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母后的意思,不會是殺了玥夫人吧?”
“那是自然,難道還讓你父皇念着她,三番四次出宮和她見面偷-情?”
“可兒臣覺得不妥……”
未等宇文泰的話說完,皇后就厲聲道:“你說過對翹蓮無情,你當不會爲了翹蓮而不捨得動傅玥吧?”
“自然不是,兒臣怕的是會打草驚蛇,不僅不能斷了皇上對瑜貴妃的念想,反而會觸動皇上徹查此事而懷疑到我們身上,而且翹族王的夫人死在周國,對周國的名譽有損,周國對翹族王亦不好交代。”
“翹族算個什麼東西,偌大的南國都會被我大周滅掉,又何懼一個小小的翹族?我們何須給他們一個交代。再說,傅玥死於意外,又與我們有什麼關係。你到底是太小心了。”
宇文泰再三思慮,還是覺得不妥:“如今父皇寵着我們,我們不該圖一時之快而擔着本不該擔着的風險,等過幾日玥夫人是要和翹族王一起離開的,母后到時候眼不見心不煩,何不忍過這幾日。”
“泰兒,你是不知道皇上有多麼的喜歡瑜貴妃,若是瑜貴妃還在,母后這皇后之位或許早已不在了,你這太子之位說不定從來就落不到你的頭上。傅玥和瑜貴妃那麼像,甚至可能和瑜貴妃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母后就怕皇帝到時候捨不得讓傅玥離開。翹族王能爲了國家送了一個公主過來,又怎麼會捨不得一個跟妾相差無幾的夫人。”
宇文泰實在是難以理解皇后的擔憂:“母后,你所害怕的並未發生,就算真的發生了再處理也還來得及。傅玥就算留下來又如何,那也只是個沒名沒分的情-婦,她又沒有一個兒子和你爭。兒臣肯定母后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