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一愣,不由皺眉道:“這又是爲了哪般?王瑞明明便是自己心生了歹念,姦污了一位路過女子,這才染了花柳病死的,爲何要說是被巫術剋死的?”
韓甄握着手中扇子的手有些發緊,他淡淡道:“怕是來者不善。這巫術,乃是大周的大忌,若是當真被他們栽贓到了我們頭上,這個鍋怕是也洗不清了。”
七七咬牙:“你的意思是,他們會直接栽贓?”
韓甄道:“大抵如此。否則,尚書府這般大費周章地做什麼?竟連巫蠱之術都牽扯了出來,此事怕是他們有備而來,我們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纔是。”
七七嘴脣抿起:“好!我會和阿生說,讓他帶着侍衛加強府中巡邏,萬萬不可讓他們有機可乘。”
韓甄低聲道:“先皇在位時,後宮曾有個雅嬪,十分受寵。只是到頭來,卻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七七凝聲道:“爲何?”
韓甄道:“正是因爲這位雅嬪被查出使用了巫蠱之術,所求之事正是永遠得到先皇寵愛。可惜最終卻被婢女發現,並將此事抖露了出來。這巫蠱毒術,古來有之。乃是朝堂大忌。所以,若是新月府被扣了此等罪名,怕是會有大麻煩。”
七七的左眼皮莫名一跳,心口亦是掠過一陣心悸。她十分擔憂地看着韓甄:“預感不太好,這一次若是我躲不過去,可該如何是好!”
韓甄將手中摺扇‘啪’地打開來,臉色又變成了笑眯眯的樣子:“郡主何必擔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便是。”
七七哼道:“早知道我就不該來京城,也免得如今被困在這方宅子裡,過步步爲營的日子好。”
江湖中的日子多痛快,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可京城這方池子就不一樣了,水太深,若是自己沒有點分量,連怎麼淹死的都不知道!
韓甄揮舞着摺扇一邊懶洋洋地朝着門口走去,打着哈欠道:“我先走一步,氣溫涼爽,正是睏覺的好時候。”
七七對着韓甄的背影啐了口
,這便任由韓甄去了。秋日氣溫乾燥,七七本想做套面膜,可惜韓甄給她傳了個噩耗,於是當下也沒空再打理自己的美貌了,乾脆也從凳子上站起身來,轉身趟牀上思考人生去也。
*
韓甄說得沒錯,老尚書正是花了大價錢,求爺爺告奶奶地請了寒山寺的主持陳老方丈來爲他做法事兼做僞證。
陳老方丈本是個大慈大悲之人,二十餘歲開始在寒山寺苦學佛法,三十歲繼承師傅衣鉢,成了寒山寺方丈,亦是歷年來,寒山寺內任職最早的一名方丈。
按理說來,陳老方丈這般風仙道骨之人,不該參與紅塵瑣事,更不該做僞證,陷害他人於死地。可惜,當年年幼之時,年方十歲的陳方丈險些餓死在京都街頭,正是當年被柳國力的父親柳顧與施粥救回了一命,將他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柳家在柳顧與那一輩時,尚是文官當道。當時的柳顧與自己亦未曾料到,生出的三兒二女之中,長子柳國力竟會改變了整個柳家的軌跡,直接將整個柳家都發展成了大周最重要的將軍,手握了大週一半的兵權。
當年的施粥之恩,陳老不敢忘。後成爲寒山寺住持後,便允諾柳家,必要時刻定會將這份情歸還於他們。可惜柳顧與沒有找陳老方丈,柳國力沒有找陳老方丈,反倒是這個柳家幺女,找上寒山寺的門來了。
接到柳靈珊請求的陳老方丈自知此乃損陰德之事,可奈何承諾傍身,不得不從。於是先是念了聲佛偈,然後又在佛祖面前許下話來,若是當真有人因他而無辜受死,便讓他死後永墮阿鼻地獄,受油烹穿心之苦。
而亦是因爲寒山寺陳老方丈從來辦事細心,大慈大悲,所以他說的話,纔會十分有分量。別說是京都羣衆,就算是宮中的老皇上,也是對他十分尊敬,每年都會請他入宮講解佛法。
因此,等陳老方丈將尚書府二公子乃是死於巫蠱之術的消息,發佈出去之後,莫說是整個京都,就連老皇上,也是震怒了!
堂堂天子腳下,竟會發生此等污事,真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查!給朕徹徹底底地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必須將兇手揪出來!
於是,接下去的三天內,由皇宮派出的東廠公公隊,和西廠侍衛隊,開始在京都的每條街道上,挨家挨戶收尋過去,但凡遇到一件疑似巫蠱做法的器皿工具,那麼這戶人家便該倒黴了。
遂,這一出後,整個京皆是人人自危,百姓們就連上街買份早餐,都是縮着腦袋走着路,生怕自己將脊背伸得太直,被抓成典型。
這巫蠱之術的動靜弄得太大了,如今整個京城都在談論此事,吃瓜羣衆們更是紛紛抱怨,不知此事何時才能過去。兇手一日不抓到,民衆便會恐慌一日,時間若是拖得太久,民衆們的日子也不用過了。
眼看百姓們的街道都盤查得差不多了,東廠和西廠的人終於開始在官員一條街和富豪一條街上開始搜查。
這日,七七正用過了早膳,打算回房練習繪畫,這段時間內總是來了沒多久就匆匆離開的謝南安,便上門來了。
謝南安俊俏如白玉的臉蛋有些許的瘦削,不過今日穿着的這套紫竹長衫,倒是將他襯得器宇軒昂,氣度十分出彩精緻。七七對謝南安眨眨眼:“今日怎麼這麼早便來了?這倒是罕見的。”
謝南安看上去的心情並不太美好,他冷冷道:“謝家的大半店鋪全都被查封了,說是涉嫌巫蠱作案。”
七七挑眉,做了個恍然大悟狀。
謝南安走到七七身邊,卻又輕笑道:“不過,倒也讓我輕鬆了些。至少今日不用再去各大商鋪視察排貨,倒也落了個清閒。”
七七和韓甄的那個計劃,謝南安只是略有耳聞,不過具體的並未多問。而謝南安不問,七七也便懶得和他解釋,自顧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邊讓謝南安隨意。
這段時間謝南安總是來去匆匆,並沒有時間多做停留。七七不知他在忙些什麼,也懶得問。只是今日,七七回了房後,便見謝南安卻也跟着入房來了,而且臉色看上去,欲言又止,似是有話要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