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重重的垂下,不再看着他,不在央求他,但是他知道,她的那雙眼睛下面藏着的是深深地憂傷和失望,那是對自己無情的憂傷和對自己泯滅人性的失望。
一吻,如蜻蜓點水一般的落在了她的額頭之上,冰涼冰涼的,如她的心,亦或者說如他的人一樣,那般的沒有溫度。
他在她的耳邊輕輕的呢喃着:”你放心,無論如何,孤王都不會傷害你,哪怕一絲一毫都不會,孤王只會珍惜你,所以不論你犯了什麼錯,孤王都不會把錯加在你身上,不要傷害孤王的這份珍惜,好嗎?”
他幾乎是用央求加上霸道的語氣說出來的,這樣的語氣她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用出來的,可是這些話在她聽來就像是黑夜中的噩耗一般,那麼的讓人害怕,害怕的毛骨悚然!
君王的話可信嗎?他這一刻會說真的很愛自己,很想珍惜自己,可是下一刻呢,他是不是就會變了,就會要置自己於死地,他的命運是不是會想這些宮女一樣,被他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只等着他的一句話來改變?
但是,面對着他,她依然還是點點頭,他這才滿意地笑笑,寵溺的將她放下,與企業變回了以往的那般溫和如春風般。
“孤王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就好好地呆在傾月宮,哪裡都不要去,等着孤王回來。”
她點點頭,算是默認了,他又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才滿意的離去,離去時的表情好像還在訴說着他的意猶未盡。
她默默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裡是五味雜陳,他是這裡的君王,他的一句話可以決定這裡所有人的命運,也包括她的命運,看似寵愛的背後似乎也藏着她看不到的原因,榮寵不一定就是喜歡,喜歡並不一定就要掛在嘴上,時時刻刻的說出來。
君王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有他們的理由,哪怕就是給你寵愛也一樣,都是有理由的,他能夠賦予你的一切,自然也能夠隨時的剝奪你的一切,所以纔會有人說萬般榮寵皆在君王,萬般落魄也皆在君王,伴君如伴虎。
日後她的命運呢?她的命運又會在什麼時候纔會開始變得明瞭起來,不像現在如一團迷霧一般。
躺在依然裝着大紅色的錦緞的牀上,就像他說的,什麼都不做,哪裡都不去,只要在這裡靜靜地等着他的到來就好。
很快的,傾月宮裡換了一批新的宮女,和上一批的宮女有些不一樣,但是實際上在她的眼裡看來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分別,不都一樣是宮女嗎。
“娘娘,越姑娘派人將娘娘的藥送來了。”一個小宮女輕聲喚着她。
她這才從牀上起來,這月姑娘要是不來的
話,估計自己就會將這越姑娘給忘了,一着急,便問:”越姑娘呢?讓她進來吧。”
“娘娘,越姑娘已經走了,她讓奴婢將藥給娘娘送來,說要娘娘一定要按時服用,否則的話,藥效就過了,如果娘娘還有什麼要問的話,奴婢就去再將越姑娘請回來吧。”那小宮女畢恭畢敬的回答着她的話。
“越姑娘已經走了,算了,走了就走了,不要再去打擾她了。”想到那藥和越姑娘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她的心裡涌上了一絲的暖流,便接過小宮女手中的藥碗把藥一口氣都喝了下去,那藥的味道還真是苦澀,一如既往。
喝完了之後,再將空空如也的藥碗遞給了自己面前的小宮女,那小宮女接下了自己手中的空藥碗便退了下去,她沒有擡頭去看那個小宮女,但是她知道,這個小宮女肯定不再是以前的那些個小宮女了,他們都已經走了,這裡所有的人都已經換了。
她看着范蠡昨日給自己的東西出了神,尤其是那幾支梔子花,梔子花的味道還是依稀可聞的,那香氣實在是太濃烈了,所以久久不散,直到現在還依稀的有着原先的味道,雖然那味道已經淡薄了好多。
那小宮女趁着她出神之際將自己的手帕抹乾淨了那空藥碗裡僅剩的殘汁剩水,這小宮女本來還就鬱悶了,不是說這位娘娘因嫌藥苦不願意喝藥嗎,她本來以爲她是喝不完的,誰知道她竟喝得這麼幹脆,幾乎連點殘渣都沒剩下,幸虧她還備有了一條手絹,不然的話都沒辦法交差了。
等做完了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當她再次來到她的房間的時候,竟然發現她一個人坐在牀邊看着幾支乾花出神,不就是幾朵乾花嗎,哪裡沒有,想要的話,那不多了去了,這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呀,居然還看得出了神!
這娘娘沒事吧,”娘娘,您沒事吧?”
她呆呆的搖搖頭,”我沒事。”
“那娘娘這是在幹什麼呀,好好的看着乾花幹什麼,乾花又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到處都有的。”那小宮女不解的說。
“知道它並不稀罕,到處都有,但是我看的不是乾花,是感情。”她輕手輕腳的將乾花收好,纔有功夫的看這個小宮女。
那小宮女長的還算清秀,看起來也不大,最多也就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只是她好像並不能聽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一臉的鬱悶,她也懶得解釋。
“算了,你也聽不明白,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怎麼這麼小就入宮了?”她問道。
“奴婢梅兒,奴婢是十一歲時入宮的,入宮已經三年了,不小了,宮中還有別的姐妹比梅兒還要小呢。”梅兒看似無心的答道,可是卻
很快的就勾起了她的注意力。
“怎麼才十一歲就入宮了?還這麼小,難道家中的父母就不會牽掛嗎?”她問了出來。
自己現在呆在這深宮之中都感覺到孤獨,力不從心,更何況一個只是十四五歲的小女孩,一個人活在這深宮之中,難道就不寂寞嗎?
“回娘娘的話,奴婢是個孤兒,無父無母的,家中也沒有什麼親人,就奴婢自己,奴婢本落在了人販子的手中,十一歲那年,他們又將奴婢賣入了宮中。”梅兒向她訴說着自己的身世。
又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從小就落在了人販子手中,最後還被賣到這種吃人的地方來,面對自己將來的命運,想必是很無奈的吧,一個根本就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被人掌控的份,毫無任何的意義。
“那你的生活一定很苦吧,現在還淪落到這樣的地方來,真是不幸,也許我們都是不幸的,在不幸中相遇,那也是一種幸運吧。”她看着梅兒。
這個小姑娘不知是人看起來長的很清秀,而且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是清新的,聽她說話,她感覺很舒服,也許是因爲同病相憐的原因吧。
但是梅兒似乎並不怎麼認同她的話,反而向她調皮的眨了一下眼,”娘娘,奴婢從來都不會認爲自己可憐的,奴婢一直都覺得自己挺幸運的。”
“哦!”她很好奇,究竟怎麼樣的一個女孩,又是抱着一種怎麼樣的心態,才能說出這種話來,”你倒是說來聽聽。”
那梅兒就好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願意和自己說話的人一樣,便開始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奴婢以前的生活雖然過得很苦,可是自從奴婢來到了宮中之後,大王從未苛待過我們這些奴婢,而且奴婢在這裡不愁吃不愁穿的,還有月錢可以領,跟以前相比,實在是好的太多了,而且經歷了這麼大的苦難之後,奴婢依然活着,活着就是上天對人最大的恩賜,所以奴婢覺得自己很幸運。”
“是這樣啊!”她毫無意識的說着,只是簡簡單單的讓她活着,她就會如此的感恩,她想得還真的很簡單,真的很容易滿足呢。
“活着就是上天對人最大的恩賜,可是或者就一定是最重要的嗎?或者難道就是所有人都希望的嗎?生命明明不可能永遠,爲什麼還會想要長久的或者下去,也許死亡纔是真正的永恆吧!”她有些霧裡看花的意味說着這些話,把梅兒也搞看不出她究竟是要表達什麼意思。
但是梅兒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讓她有着要死亡的想法,更不能讓她知道先前的那一批姐妹們已經死了,不然的話,恐怕她的心裡從此就再也不會平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