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的盡頭,放着一個偌大的棺槨,半開着,軒轅楓低下頭來深深的望了一眼懷中滿臉絕望的沐傾傾,輕笑着:“喏,那便是我們的家了,即便是死,我也是不會同你分開的。”
沐傾傾使勁的瞪着雙眼,卻毫無用處,眼睜睜的瞧着軒轅楓將她輕輕的放入了棺槨之內,又慢慢的瞧着軒轅楓在身旁躺了下來,與她並肩躺着,慢慢將她的手握在掌心,依舊輕輕笑着安慰。
“別怕,只是睡個覺,不過時間長些罷了。”
軒轅楓說着,令一隻手已然揮掌,慢慢託上頭頂的棺蓋,緩緩合上。
“皇上,皇上,你在哪,不要同妾身躲貓貓了,妾身看到你了。”
就在棺蓋即將合上之時,頭頂傳來了李鳶清晰的聲音。
挪着棺蓋的手遲疑的頓了頓,軒轅楓神情一緊,一把將棺蓋移開了,緩緩坐起身來:“她這麼吵,早晚會將人引來的。”
說着,一下便跳出了棺材,輕輕摸了摸沐傾傾那微微沁着汗的小臉:“傾傾乖,我去去就來。”
說完,也不管沐傾傾如何眨眼睛,將棺蓋重重的蓋了上去。
密室的門沉沉的開了,軒轅楓黑着臉走了出來,密室的門又重重的合了上去。
李鳶一下子便歡喜的撲了過去:“妾身就知道皇上在這,皇上可真讓妾身好找。”
垂在身側的手慢慢凝起一股強勁的力,李鳶還未來得及撲入軒轅楓的懷中,便被一掌狠狠的震了出去,砸上牆壁,重重的落在了冰涼的地面之上,濺起陣陣塵土。
“皇上——”一口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李鳶無力的睜了睜眼,嘴角掛着還未來級的收去的笑,慢慢垂下了腦袋。
“軒轅楓,你還當真心狠手辣。”
墨色的身影一下擋在了門口,擋了門外那明媚的光,手中長劍劃地,火花四濺。
“哼,你到底還是來了,是朕小瞧了你,夏子陌居然會借兵與你,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軒轅楓冷冷笑着,忽然越笑越大聲。
沐傾傾靜靜的躺在棺材之內,頭頂的聲音卻異常清晰,一字一句,聽的清清楚楚,只奈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只能乾巴巴的瞧着黑漆漆的頭頂。
“有些東西你早該還我了!”軒轅墨緩緩提起劍,直指向軒轅楓。
“你是說皇位?還是傾傾?”軒轅楓笑的愈發肆意,笑的直讓人渾身起毛:“皇位你拿去便是了,傾傾,哈哈,這輩子,你都別想了。”
“你把她藏哪了?”長劍一下抵在軒轅楓的喉間,軒轅楓也不避不讓。
“你這輩子都找不着了,還有件事,你大概也不知道,你的骨肉,也是死在我的手裡的,傾傾的小產根本不是中毒太深回天乏術,是我,是我讓太醫讓她滑的胎,我怎麼可能容忍的了她懷着別人的孩子。”軒轅楓笑的幾近瘋狂,便連淚都笑了出來,瞧着軒轅墨明明恨之入骨,卻又不能殺他,這輩子想必都沒這般痛快過。
棺材中愈漸稀薄的空氣讓沐傾傾已有些恍惚,可軒轅楓的話卻像一壺冷水,將她澆了個透,瞬間也清醒了幾分,呼吸困難,卻依舊強撐着一絲清明。
“軒轅楓,你喪盡天良。”軒轅墨心頭一怒,持着的劍微微往前送了些“究竟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出來的,父皇的死,也與你脫不了關係吧?”
軒轅楓臉上的血色一點一滴慢慢褪去,伸手摸了摸喉間那溫溫熱熱的液體,依舊笑着:“對,是我斷了父皇的藥,就這麼眼巴巴的瞧着他去了,臨走時,他喊的只有你,還有你的母親,他心裡只有你,只有你的母親。即便我再好,也入不了他的眼,若不是有慕容家撐着,我這太子之位,早就被你換下了吧,臨死,他都不忘傳旨要將皇位傳給你。”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那可是你的父親。”軒轅墨舉着劍的手有些顫抖。
“不,我還不夠狠。否則今日,你也沒機會站在我的面前了,十幾年前便該要了你的命,要了你母親的命,那會只怪我母后太過仁慈了,放過了你,你母親也命大,可惜,最終還是因你而死。”軒轅楓漸漸收了笑,目光愈漸嘲諷:“我敗給你的太多,只是傾傾,你終究是別想從我手中搶走了,這輩子,你都別指望了。”
軒轅楓說完,雙手握住長劍狠狠的刺入了自己的咽喉,軒轅墨神情一緊,迅速收了劍,一道血柱如貫日長虹,頃刻間噴灑而出,軒轅楓一下便重重滑落在地,緩緩的閉了眼。
“軒轅楓,你不能死!”軒轅墨雙手緊緊捂住軒轅楓汩,汩留着鮮血的傷口,瞧着那面如死灰的臉微微動了動。
“三弟,你輸了。”軒轅楓緩緩睜眼,慢慢開口,最終無力的緊緊閉上了雙眼。
“墨王爺,還是找不到皇后娘娘。”門口有人匆匆來稟。
“滾,找不到就不要來見我了,還不趕緊去找,就算把皇宮翻個底朝天,也要把皇后找出來。”軒轅墨緩緩站起身來,腥紅着雙眼吼道。
軒轅墨拖着長劍,一步一步踉蹌慢慢走出殿去,殿外陽光刺眼,身後是長長的一條血帶,像開滿了紅豔豔的鮮花。
地上僵躺着的人微微動了動,軒轅楓緩緩睜開眼來,蹣跚的爬向燭臺,滿是鮮血的雙手吃力的擰動了燭臺,厚重的門緩緩的開了。
軒轅楓拖動着沉重的身體,慢慢向門口爬去,身後,爬滿了長長的血帶,密室的門再次轟隆隆的關了上去,軒轅楓一下便從臺階的頂端滾在了棺槨旁。
“傾傾,我來了。”軒轅楓支撐起身體,用盡全身力氣緩緩移開棺蓋。
沐傾傾無力的睜了睜眼,重重的喘着氣,眼前血淋淋的軒轅楓着實嚇了她一跳,脖子上的血還在不斷往外滲着,一點一滴,落在她的身上,手上,溫溫的,帶着身體殘留的溫度。
“我說過,要來陪着你,定是不會食言的。”軒轅楓努力的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伸手輕輕的摸了摸那滿是汗水的小臉,慢慢順着棺槨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