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佼連忙回道:“沒,我沒事乾三大哥。”說完這句話後,她顯然害怕乾三再來追問,連忙說道:“乾三大哥你去忙吧,我還要與她們說會話兒呢。”說罷,她急匆匆地離開了。
這一邊,阿佼和乾三的事,柳婧自是不知情,在馬車上得街道後,六個美姬便上了這間佈置得富麗堂皇,又舒服無比的馬車,她們蹲的蹲在柳婧的身側,給她捶着腿,站的站在她身後,給她捶着背,有的端着不知從哪裡弄來的藥膏餵給柳婧吃。
這六個美人,人人姿色罕有,不管身份只論姿色,她們任何一人都不在阿佼這等洛陽貴女之下。而現在,她們乖順地依偎着柳婧,言笑晏晏,殷勤備至,揮袖流香……
朝着馬車中望了一眼,地十一和地五兩個人相互看了看後,不由自主的再次離鄧九郎遠了些……這柳婧一介女子,那偎紅倚翠,風流肆意的,當真小日子過得比他們郎君還要自在快活得多!
鄧九郎策馬緩行。
端坐在馬背上的他,臉色實在難看。
他緊緊抿着薄脣,儘量不讓自己的目光掃過那馬車。偏那馬車車簾大開,讓他總是無意中一瞟,便能瞟個究竟!
他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後,終於冷笑一聲,策馬來到了馬車旁。
目光冷冷地盯着馬車中好不悠然的柳婧,鄧九郎聲音格外輕柔,“柳郎的身側。怎地盡是圍着一些女子?”他挑高眉頭,笑容格外可掬,“怎地不叫幾個護衛也這般上前侍侯着?”
……鄧九郎此刻的聲音,格外格外的溫柔如水,可他的話音一落,地五等人再次齊刷刷退後幾丈!
馬車中,柳婧慢慢嚥下一塊香雲糕,再在美姬地服侍下把脣角的糕渣拭去後,她轉眸瞟向鄧九郎。
陽光下,柳婧這一瞟。真真眉目如畫。似媚似嗔似冷。她看着沉沉望來的鄧九郎,淺淺笑道:“他們都是大好兒郎。”說到這裡,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瞅着鄧九郎。紅脣輕啓。慢慢問道:“我身邊何人侍侯。與九郎並無干係,卻不知九郎因何臉色沉鬱如斯?”
這些與他沒有干係?她的意思是,她與他也沒有任何干繫了?
就在鄧九郎氣極反笑時。柳婧垂下眸來,輕輕嘆道:“一別兩年,我已把九郎拋諸腦後,我原以爲九郎也是如此……真沒有想到,九郎卻是如此癡情之人!”
柳婧這話一吐出,鄧九郎俊美的臉瞬時一青,他瞪着柳婧,差點脫口吐出‘誰對你癡情了’轉眼,他又唸到她那句‘我已把九郎拋諸腦後’,不由地恨從中來!
閉了閉眼,鄧九郎喘息一會,感覺到氣息平靜後,他看向前方,冷冷地說道:“柳婧,我真不知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他呼吸沉了沉,又道:“三年前,我定製那鎖心之圈之事,曾經驚動過不少人。你要是再激怒了我,我就在大宴當中,當衆把你那圈子亮出來!”
他又威脅她了!
像以往無數次一樣,他又來威脅她!
馬車中,柳婧卻只是低低一笑,她輕輕地說道:“亮出來啊……可那樣亮出來有什麼好處呢?是讓人知道我是你的禁臠?還是讓人知道我本是女兒身?應該被你收入後院的?可惜啊,我還有用,還有大用,皇后娘娘還挺需要一個在揚州益州荊州說得上話的柳白衣的。所以呢,那事你不會做,你也不敢做!”鄧九郎徹底青了臉!
馬車中,柳婧雪白的雲袖一甩,以一種無比優雅地動作端過美人送過來的酒盅,仰頭小小地抿了一口後,柳婧斜睨着鄧九郎,眸如秋水長空,真真且媚且冷且如波,“九郎,你一直以勢壓我……這一次,我們謀算一場,分一分勝負吧!”
鄧九郎聽到這裡,突然有點悲傷,他黑着臉,過了一會才低低沉沉地說道:“原來我一直以來對你的所有種種,在你眼中,不過是以勢相壓?”這聲音,陡然間便有了種滄桑意味。
柳婧一派雲淡風輕,她晃着酒盅,垂着長長的睫毛看着那青碧的酒水在陽光下流離生波,“……不是。”
兩個字一回,令得鄧九郎悲傷大減,刷地轉頭盯向她時,柳婧輕啓櫻脣,輕輕地說道:“不過你我之間,從初相遇便不尋常,你想把我掌控在手中,我偏不想榮辱束於人手。所以,我們終將需要這麼公平一戰。”
她扇着長長的睫毛,微微側頭,自這次相逢以來,第一次眸光溫柔多情地看向鄧九郎。在她的眼神令得剛纔還憤懣堵悶的鄧九郎心中一酥時,柳婧輕輕軟軟地說道:“除了十一歲那年那次外,我們所有的交鋒,都是你挑起的,……不過這一次,當由我執子下局。九郎,我們再賭一場,你贏了,我便順你的意,居你的後院,是妻是妾由你心意,想寵是辱也由着你。”
陽光下,她的眸光漸轉銳利,漸漸呈現出一種難言難畫的湛然冷傲,“如果我贏了,那麼你入贅,入我柳府門,從此無二心。如何?”
幾乎是柳婧的聲音一落,馬車中馬車外便是一靜。在幾個美姬低着頭苦苦忍着笑意時,鄧九郎徹底黑了臉!
以往,柳婧中了誘情時,或伏在他的懷中軟語呢喃時,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可當時他只以爲她是氣得狠了在胡說八道。他是斷斷沒有想到,柳婧還真有此意,她還真敢想!他堂堂皇后的親弟,名震天下的南陽鄧九,殺人無數的鄧閻王。在她心中,意是心心念念想讓自己入贅,入她柳府之門,奉她柳婧爲妻主!
這簡直,簡直……鄧九郎氣極反笑。
不過也是在這時刻,他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柳婧對他有情,她與他百般彆扭,鬧了半天,不過是一個主賓的問題!
實在是越想越好笑,鄧九郎忍不住以手抵額,就伏在馬背上低低笑了起來。
就在剛纔,鄧九郎還怒形於色,這麼片刻間,他又笑成這樣。一時之間,衆銀甲衛面面相覷了。
銀甲衛們呆了一會後,齊刷刷看向馬車中的柳婧。
與鄧九郎不同,柳婧依然是雲淡風輕,依然是在悠然自在地小口抿着酒。這個商戶出身的女子,便這般高臥於馬車中,那奢華之氣也撲面而來,讓這些在洛陽橫行慣了的銀甲衛一看,再次生出一種面對龍子鳳孫的感覺!
鄧九郎低笑了一陣後,微微側頭,似笑非笑地瞅着柳婧,“這就是你此番前來洛陽的目的?”
“是!”
“你想與我以智相博,公平地鬥一場?”
“是!”
“如果我勝了,你不再爭什麼名位,一切隨我安排?”
“是!”
“很好!”鄧九郎冷冷一笑,道:“這個賭,我應了!”
馬車中,柳婧聞言不驚不喜,她抿着酒笑容疏淡高遠,“就怕郎君輸了,又會反悔。”
鄧九郎挑起了眉,“那你要如何纔信?”
“白紙黑字寫出來,蓋上你南陽鄧氏族長的印鑑,你我各一份!”
鄧九郎不怒反笑,“行,一切依你。”
直到這句話落地,柳婧才嫣然一笑,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秋波生媚地看向鄧九郎,“多謝九郎。”
鄧九郎冷冷一笑。
柳婧懶洋洋地伸展着腰肢,露出寬袍大袖中的美好曲線後,向左右美姬言道:“發一封信給我汝南的父親吧,告訴他,阿婧一切安好,讓他新置一個宅院,便說,不久後阿婧便會攜夫入住!”
幾個忍着笑的美姬,悄悄看了一眼臉色迅速變黑的鄧九郎後,忙不迭地嬌聲應道:“好的,我們馬上發出這封信。”
“恩,告訴他,我現在洛陽,身體很好,日子也過得大好。等收服了該收服的,馬上回去見他老人家……”
這一次,還不能等美姬應承,鄧九郎已咬牙切齒地低喝道:“柳氏阿婧你給我閉嘴!”對上她黑白分明的,似是詫異似含笑意的眼神,鄧九郎又狠狠地一磨牙。他手背青筋畢露地握緊着手中的繮繩,黑着臉怒了一陣後,終是不想再看到柳婧那得意洋洋的笑臉,馬鞭一揮便衝到了前面。
直到鄧九郎一走,衆姬再也忍不住,一個個伏在柳婧身上格格笑了起來。
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那人叫雲姬的美人倚在柳婧懷中,格格笑道:“公子,你可真是壞,腳上都被人家鄧郎套了鎖心圈了,還能激得他公平一賭。”
陽光下,柳婧的笑容有點疏淡,這本是有點淡漠無情的笑,可因爲她那股子奢華至極的氣派,便變成了高遠。
她笑容高遠地瞟向遠處的白雲,慢慢說道:“這一場賭,無論輸贏,他都已經輸了。”
這話美人們聽不懂,不過她們也不問,只是快樂地笑着說着。
而在不遠處,一輛停在路旁的馬車中,傳來顧呈低沉華麗的聲音,“那天降巨石和聖獸白虎,都是柳白衣一手操辦的?”
“是的郎君!”
顧呈那動聽至極的聲音輕輕笑了起來,笑過一會後,他低聲道:“一別兩年,她竟變化這麼大了……不過她幼年也是如此,這還真是風采依舊啊!”
就在外面的人都安靜下來後,顧呈聲音一沉,低低地說道:“我們的行動也加快一點……她既然還是雲英待嫁,那這個女人我得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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