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醫院。
最頂尖豪華的病房內,窗戶打開着,現在天氣也暖和了,需要時常透透風。
管家將蔣東霆喊到旁邊的休息室內,“老爺,出大事了。”
“怎麼了?”
“病房裡躺着的那個,真不是蔣先生。”
蔣東霆吃了一大驚,“怎麼回事?”
“剛纔我接到電話了,蔣先生帶着許小姐出去吃飯,被人看見了,您看看新聞吧。”
管家說到這,將休息室內的電視機打開,關於蔣遠周的新聞又是鋪天蓋地的了,蔣東霆視線盯着屏幕,看到自己的兒子和許情深出雙入對,他好好地站在那,好好地能起來行走,整個人呈現出來的狀態都是最好的。
蔣東霆激動地指着電視,“這是什麼時候的新聞?”
“老爺,就是今天的。”
“我不信!”
管家沒想到蔣東霆這樣執拗,“您看日期。”
“那真是遠周?”
“是蔣先生,千真萬確啊,我讓人去皇鼎龍庭門口守着了,剛看到蔣先生回去,照片都拍回來了。”
蔣東霆脣角哆嗦着,身子往後退,腿碰到沙發後坐了下來。“他應該知道我有多擔心他,我幾乎不眠不休陪在病房裡,如果真的是我兒子,他怎麼忍心不告訴我一聲?”
“老爺……”
蔣東霆擡起手,管家見狀,噤聲不語。
“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心情,但是遠周他……哪怕一個電話都沒打過給我。如果那個真的是他,我,我還是不相信。”蔣東霆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他衝着管家道,“給……給那邊打個電話,我要親自問問。”
“是。”
蔣遠周剛回到家裡,陪着兒子和女兒玩了會,客廳內的座機陡然響起。
許情深走過去接通,“喂?”
“許小姐?”
“你是哪位?”
管家壓低嗓音道,“蔣先生在嗎?”
許情深瞭然,也猜測到應該是醫院那邊得到了消息,“在。”
“老爺想和蔣先生說幾句話。”
“好。”許情深將話筒從耳側移開,管家聽到一陣聲音傳來,“遠周,找你的。”
他趕緊將手機遞向蔣東霆,蔣東霆的神色明顯有些緊張,似乎帶着一份希冀,但眉宇間還是存着猶疑,直到對面的男聲傳來。“喂?”
這一道聲音,衝進了蔣東霆的耳膜內,他怔在原地,蔣遠周的聲音是騙不了人的。
“遠周。”
“你不是認定了,醫院裡躺着的那個纔是我嗎?”
蔣東霆竟覺啞口無言,喉間滾動了好幾下,蔣遠周坐到沙發內,“爲什麼一個最簡單的親子鑑定都不肯做?難道僅憑一顆痣,你就能認定他是我?還是,因爲病牀上的那個人痛恨許情深,你覺得你的兒子總算能如你所願一次,看清楚了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所以你選擇矇蔽性地相信,是嗎?”
蔣東霆不得不承認,當時確實是有這個因素。
“遠周,你知道爸多擔心你嗎?你脫險了,好歹告訴我一聲……”
蔣遠周握緊話筒,眼簾垂下去,倒不是他狠心,而是對方吃定了蔣東霆和許情深之間有矛盾,蔣遠周爲了讓那個人現身,有些事確實不能告訴蔣東霆。
“你現在,不是也已經知道了嗎?”
許情深聽着,不由朝蔣遠周看眼,這些話在蔣東霆聽來,實在是傷人,“遠周……”
“這麼拙劣的手段,對方卻差點成功了,你想過爲什麼嗎?”蔣遠周反問出聲,“他們就是調查清楚了你不喜歡情深,果然,只要對方說一句綁架案跟她有關,你別的細節就完全看不見了。”
蔣東霆怔怔坐在原地,對面傳來了電話掛斷的聲音。
這次,他倒是沒有再大發雷霆,只是垂下了手臂。管家看眼,小心翼翼問道,“老爺,是蔣先生吧?”
“是他。”
“是他就好,”管家眼角溢出笑來,“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啊,蔣先生沒事就好。”
蔣東霆神色微鬆,是啊,他能走能站,還能好好地說話,這已經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管家看着他,知道他心裡有想法,“老爺,蔣先生和許小姐的事,要不您就別管了。說到底,許小姐就是出身不好,但您再看看萬小姐和淩小姐……‘蔣先生’受傷被送進醫院,也是許小姐第一個說,讓您確定下是不是真的蔣先生。”
蔣東霆不語,盯着前方的電視出神。
管家從他手裡拿過手機,“您當時說,因爲許小姐最希望蔣先生出事,又或者綁架的事情跟她有關,她纔會這樣。但也有另一種可能,會不會是她對蔣先生是真心的,所以才能看出來端倪,她不想您被騙,不想蔣家被騙呢?”
蔣東霆搖下頭,似乎不想聽了,這段日子以來,他已經精疲力盡,家也沒回過一趟。
他臉上終究是失望的,“再怎樣,遠周也不能什麼都不告訴我,他就不怕那些人會對我不利?”
管家不想看他這樣鑽進了死衚衕,“老爺,您也知道,門口守着蔣先生的人,除了醫護人員,誰都不許進來。”“還有裡面躺着的那人,您再想想,他的腿爲什麼忽然動不了了?而且醫生堅持說正常,真是這樣嗎?”
蔣東霆擡起視線,朝着管家望了眼。
“星港醫院還是蔣先生的,蔣先生知道您一直陪在病房內,他也知道那人是冒充的,是跟綁架他的人一夥的,所以……”
所以他的腿不能動彈,八成是蔣遠周的意思。還不是放心不下他,生怕那人對他不利嗎?
蔣東霆想到這,神色間豁然開朗了。
他站起身來,“走,我們去看看那個遠周怎麼樣了。”
“是。”
病房內,男人用手輕敲打着自己的腿,蔣東霆快步上前,“遠周,怎麼了?”
他來到病牀前,朝着男人看了眼,對方嘴裡發出痛苦的聲響,蔣東霆看在眼裡,忽然伸出手握住他的肩膀,“別急,慢慢說,是不是難受?”
男人剛張嘴,卻被蔣東霆拉了把,他上半身栽下去,雙手撐着地面,整個身體就剩下兩條腿還在牀上。
蔣東霆朝着他的手臂踢了一腳,男人臉摔在地上,腿也掉了下去。
“管家,給我打。”
“是。”
男人驚慌失措起來,目光驚恐地盯向蔣東霆,“爸,爸——”
嘴裡倒是能發出些聲響,管家上前,擡起腳踢他、踹他。蔣東霆在旁邊冷冷看着,不發一語。
翌日。
許情深和蔣遠周下樓的時候,看到老白已經來了。
那樣子一看就是神清氣爽,臉色紅潤喜洋洋。
“蔣太太!”看到許情深,老白忙打過招呼。
蔣遠周用手比劃下,“你沒看到我?”
“蔣先生,早上好。”
許情深嘴角輕挽,“怎麼一早就來了?沒去送送蘇小姐嗎?”
老白剛要說話,話就被蔣遠周打斷了,“他的工作在這,談戀愛歸談戀愛,本職工作當然不能丟。”
“蔣先生說的是。”老白笑道,“其實我剛送完提拉,她上班的地方距離這兒不遠。”
“不錯嘛。”許情深到他身前,繞着老白走了一圈,把老白看蒙了。
“今天早上,有沒有聊起別的?蘇小姐對你的印象很好吧?”
“昨晚回去,我們還微信聊天了,今天等她下班後,我去接她,我跟着蔣先生這麼久,東城好吃的地方全都吃過了,我打算帶着提拉一處處去吃遍。”
不錯啊!這小覺悟,槓槓的,知道從人家感興趣的地方下手了。
蔣遠周拉開餐桌,“你就不怕她把你吃窮了?”
“不怕,我覺得很幸福。”
蔣遠周揮了揮手掌,“你再說下去,我早飯都不用吃了。”
許情深在他身側坐定,接過傭人遞來的碗,“剛熱戀的時候都這樣吧。”
男人聞言,朝她看看,那他們兩個那時候又是怎麼過來的呢?別人的愛情,似乎都是簡簡單單的,例如從相親開始,在慢慢相處中相愛,而他跟許情深的第一面,就是從他被她的美色所吸引開始的。
老白在旁邊站着,許情深讓他一起吃,老白笑了笑道,“謝謝蔣太太,我吃過了。”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老白到旁邊去接了個電話。
等他回到餐桌前時,卻是滿臉的凝重,“蔣先生,穆家出事了。”
許情深和蔣遠周紛紛擡頭,蔣遠周落下筷子,“出什麼事了?”
“穆老爺子沒了。”
蔣遠周大驚,“怎麼回事?”
“車禍。”
穆家。
一輛越野車衝進了院子內,車子堪堪停在花壇前,那腳剎車踩得很猛,草坪上被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這本來就不是停車的地方,只是開車的人似乎已經摸不清了方向,橫衝直撞的。管家大步迎上前,到了駕駛座的一側,他看到穆勁琛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曹管家驚慌出聲,“穆帥?穆帥!”
穆勁琛擡了下頭,雙眼落向遠處,“我爸呢?”
“在,在客廳。”
男人閉起眼簾,並沒有立即下車,身子往後靠,整個人癱坐着。
“穆帥,您別這樣,後面還有很多事等着您去處理呢。”
穆勁琛不是不想動,而是覺得自己動彈不了,他手掌落向車門,曹管家見狀,替他打開了門。
他深吸一口氣,很快下了車。
穆勁琛修長的雙腿擡動,還未走進客廳,就聽到裡面傳來痛哭聲。
“爸,爸,您醒醒啊,您可不能就這樣走了。”
這是凌時吟的聲音,穆勁琛越是往裡走,裡面的聲音就越是清晰傳出。
穆太太早就哭得有氣無力,這會癱坐在沙發內,看到穆勁琛進來,她眼淚流得越發兇了。
穆成鈞也是滿眼通紅,誰都接受不了這樣忽然的變故。
穆朝陽是出車禍死的,救護車趕到的時候,當場就宣佈了死亡。
晚上。
穆家兄弟守在客廳,穆太太也躺在沙發內不願回房。凌時吟從廚房端了一碗清粥過來,她坐到沙發上,沙啞着嗓音說道,“媽,吃點東西好不好?”
穆太太搖下頭,將她的手推開。
“您這樣下去的話,身體肯定會垮掉的。您看看成鈞他們,爸剛走,您可千萬不能……”
凌時吟將一匙子白粥送到穆太太嘴邊,她勉強喝下去了幾口。
凌時吟起身又來到穆成鈞身側,“成鈞,你們也去吃點東西吧。”
“我沒事。”穆成鈞朝她看眼,“媽呢?”
“我給媽喝了點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
穆成鈞點下頭,“好。”
穆朝陽的追悼會,蔣遠周也去了,來到殯儀館前,許情深雙手有些抖,蔣遠周朝她看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別怕。”
“我不怕。”
老白替兩人打開車門,許情深下了車,擡頭看去,當年小姨就是從這兒離開的,而之前的一幕幕忽然呈現到眼中,蔣遠周將她綁在樹上的那個場景,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蔣遠周挽住她的肩膀,“走吧。”
來到佈置好的追悼會現場,門口一邊站着穆成鈞夫婦,另一邊站着穆勁琛和穆太太。
許情深跟着蔣遠周往前走,有人報了一聲,凌時吟擡頭看去,看到了逆光而來的許情深。如今她站在了蔣遠周身邊,真是哪個場合都缺不了她。
凌時吟握緊手掌,兩年多以前,她看着許情深被蔣遠周拒之門外,就連最後看蔣隨雲一面的機會都不給她,也是她眼睜睜看着他將她綁起來。這纔不過兩三年的時間,她真懷疑許情深是不是狐妖轉世,怎麼就能翻身翻得那麼快呢?
兩人鞠完躬,走到了穆太太跟前,許情深能體會這種感覺,她由衷說道,“請節哀。”
穆太太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是點了點頭。
有人將他們引去內場,許情深坐下來沒多久,四周寂靜無聲,偶爾有說話的聲音,哀樂一直在耳邊迴盪,逼得人幾乎要崩潰。
“遠周,我去下洗手間。”
“好。”
許情深問清楚了洗手間在哪後,徑自往前走,這地方,似乎連陽光都照不進來,陰森滲人的厲害。
她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在走廊上回旋,這兒沒有什麼人,她加快了步伐。
經過前面的牆角,許情深看到了洗手間的標牌,她沒想到這時候有人會從另一側忽然躥出來,許情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旁邊的一扇門沒有關上,許情深整個人摔了進去。
她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回頭朝着門口看去,她看到一張臉一閃而過,門很快被帶上,許情深忍着痛起身,她走過去想要將門擰開,卻發現門被反鎖了。
那個女人,許情深有些印象,應該是凌時吟的朋友。
可再一想又不對,這兒是殯儀館,她哪來的鑰匙?
況且今天是穆朝陽的追悼會,作爲穆家的少奶奶,凌時吟難道還有這個心思提前佈置不成?
許情深雙手拍打着門板,“開門,開門!”
凌時吟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許情深不得不冷靜下來,凌時吟既然有這兒的鑰匙,是不是說明這間屋子跟穆朝陽有關?
也許,穆朝陽被送到追悼會的現場前,就是躺在了這間屋內。
許情深想到這,寒意從腳底往上躥,她回過頭看了眼,看到一張牀擺在正中央。
所以,她的猜測應該沒有錯。
許情深拍了幾下門板,“有人嗎?開門,放我出去。”
屋外寂靜無聲,許情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幸好她隨身帶着手機,她掏出來想給蔣遠周打個電話,可再一想蔣遠周的脾氣,他要知道有人將她關在了這樣的屋子內,非把這個地方弄得底朝天不可。
穆家這樣的場面,可經不得一點事情。
許情深也不想蔣家和穆家交惡。
她手機連上網,百度搜了下東城殯儀館,手指下滑到最下面,看到了聯繫方式。
這是東城最大、最好的殯儀館,號稱服務一流,許情深一個電話打過去,辦事處很快就有人接通了,“喂,您好。”
“你好,我在你們殯儀館內,我被反鎖在了一間屋內,我是來參加穆老先生的追悼會的。我希望你們能過來給我開下門,還有,不要驚動任何人。”
“好,好,我這就安排人過來,請問您在哪間屋內知道嗎?”
許情深擡起頭,看到了頭頂的數字。
她掛斷通話後,在屋內等待片刻。
沒過多久,就有腳步聲從外面傳來,門也很快被打開了。
對方一個勁說着不好意思,還詢問着許情深是否要追究,她搖了搖頭,“算了,這是私事,謝謝。”
對方領了她的好意,“是我們謝謝您纔是。”
許情深走出去兩步,蔣遠周的電話就打來了,她一邊走一邊接通了電話。
“怎麼還沒回來?”
“馬上,這就過來了。”
許情深回到內場,她坐回蔣遠周身側,男人朝她看眼,“去這麼久。”
“嗯,剛纔心情有點受波動。”
蔣遠周握緊她的手掌,“那我們回去吧。”
“不用,現在好多了。”
兩人坐了許久,內場休息的人又被請去了追悼會現場。許情深緊挨蔣遠周站着,看向兩邊擺滿的花圈,這是最後地告別了,有人念着追悼詞,周邊,很快哭成了一片。
許情深的心情也壓抑到了極點,她看到凌時吟雙手抹着眼淚,嘴裡不住痛哭出聲,“爸,爸——”
穆勁琛眼睛發澀,視線盯着不遠處的棺材,昨天,穆朝陽還給他打電話,讓他不要總是在外面野,讓他多考慮考慮成家的事,沒想到今天他就接到了這樣的噩耗。
穆成鈞也是雙眼通紅,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穆太太激動地痛哭着,只有依靠兩個兒子地攙扶才能勉強站穩。
最後的告別過後,就是最虐心的分離了。
除了穆家的至親之外,其餘人又都回到了內場。
有人過來跟蔣遠周打聲招呼,許情深拍了拍他的手掌,湊近他說道,“我去透口氣。”
“好。”
許情深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她在外面轉了圈,然後走向先前被關的地方,居然看到一個人影在那探頭探腦,許情深放輕腳步過去,在她肩膀上重重拍了下。
對方嚇得魂飛魄散,差點跳起來,“啊!”
“見鬼了?”
女人回過頭,看到許情深時嚇得面色發白,“你,你怎麼在這?”
“剛纔我就在追悼會現場,你沒看到我?”
現場那麼多人,誰會在那樣的場合下注意到別人呢?
女人蒼白着臉要走,許情深攔在她跟前,“我剛纔已經看到你了,是你把我推進去的。”
“你想幹什麼?”
許情深擡起食指,朝着天花板指了指,“我要不要現在去找穆家,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還有蔣遠周也在這,我相信他不會不追究的。”
“你別亂來!”
“這不是亂來,我從來就沒招惹過你,是你要跟我過不去。”
女人緊張地捏緊手掌,許情深伸出手來,“門上的鑰匙呢?”
“你要幹什麼?”
“打電話讓凌時吟過來,那麼,這件事就跟你無關,要不然的話……”許情深壓低嗓音,“你得罪了前來弔唁的蔣家人,你就等着穆家收拾你吧。”
“這件事真和我沒關係。”女人滿面焦急說道,她不住擺着手,許情深擰緊眉頭,“把鑰匙給我。”
她手掌伸進兜內,掏出來一個鑰匙遞給許情深。
“打電話!”
女人盯着許情深,另一手顫顫巍巍摸出了手機,許情深兇悍起來要命,再說也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她把許情深推進去的時候,原本想着是快速把門帶上,不讓許情深看清楚自己的臉,沒成想……
“你就告訴凌時吟,說這邊出了事,讓她趕緊過來。”
“她……她如果要問是什麼事呢?”
“你只說出事了就行,如果不來的話,會驚動其他人。”
女人沒法子,只得答應下來,“好,好吧……”
凌時吟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沒止住哭聲,穆太太撲在棺材上,哭得幾乎要昏厥,凌時吟兜裡的手機不住在響,她只能到旁邊去接通。
聽完電話後,凌時吟趕緊走到穆成鈞身側,“老公……我……我去下洗手間。”
穆成鈞頭也沒回,“儘快回來,我們要送爸走了。”
“我知道。”凌時吟匆忙趕來的時候,就看到朋友站在門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怎麼回事?”
許情深站在了另一側的窗簾後面,女人朝那扇門指了指,“出,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啊?”
凌時吟的視線落到鎖上,看到鑰匙插在上面,她吃了一驚問道,“你把門打開了?”
“沒有。”
“沒有?”凌時吟聽不懂,“那爲什麼鑰匙在上面?”
“我,我也不知道。”
凌時吟沒時間在這猜測,她伸手將門打開,推開了一條縫隙往裡看,視眼中先是出現了那張牀,她忍不住打個寒顫,手裡猛地一鬆,她剛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機被抽走,背後卻又被人猛地一推。
她整個人趔趄向前,差點就栽到了那張牀上,許情深拉住了門把,凌時吟回過神,看到她時大驚失色。她整個人撲了過來,“許情深——”
許情深砰地將門帶上,並迅速將門反鎖起來。
“凌時吟,既然你對你公公不尊重,他最後一程,你也不必去送了,省得還要看你這幅虛僞的樣子。”
“許情深,許情深,你放我出去!”
“別喊了,這兒沒人,大家都往前廳去了。”
許情深抽出鑰匙,衝着那女人看眼,“你還不走?想必,你們這朋友也沒必要做下去了,爲了避免再有麻煩,你還是現在就離開吧。”
女人咬了咬脣,最終還是離開了。
許情深回到內場,穆成鈞沒見到凌時吟,打了電話給她,可卻沒人接聽。
他又讓人去洗手間找了一圈,還是沒人。
大概誰都不會想到,凌時吟會去那個屋子吧?
穆太太搶着棺材,悲慟無比,穆成鈞搖下頭,“算了,別找了。”
穆成鈞和穆勁琛上前,抱住了跟前的母親……
回去的路上,許情深雙手挽住蔣遠周的胳膊,男人有些動容,伸手摸向她的臉,“情深,我多麼希望我們永遠不要分開,永遠不要經歷那樣的一幕。誰都不要比誰先走,我受不了,你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