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進飯店,裡頭就沒幾桌人,正在玩手機的服務員擡頭看了下,然後熱情地迎上前。
座位還能挑挑,許流音當然是喜歡坐在窗邊的,穆勁琛跟在她身後,兩人坐定後,服務員將一份菜單遞到許流音手裡,另一份菜單遞向了穆勁琛。
穆勁琛並沒有伸手接,指了指自己被綁在胸前的手臂,“沒看見我受傷了嗎?”
“傷了右手,左手還是能動的吧。”服務員不客氣地拆臺。
穆勁琛睨了她一眼,服務員趕緊說道,“不好意思,那讓這位美女點吧。”
許流音覺得服務員說的沒錯,“又不是骨頭真斷了,看把你着急的。”
“我這是心情不好,未來八週不能動,你試試這種感覺?”
許流音看圖點菜,隨意點完了之後,將菜單交還給服務員。
“你這樣子,一會到家,你媽會不會說什麼?”
“肯定會,她非纏着我問清楚不可,我不想回家。”
許流音喝了口杯子裡的大麥茶,“那你回訓練場好了。”
“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穆勁琛覺得這就是奇恥大辱,“我手底下管着那麼多教官,教官手底下又帶着那麼多學員,我卻吊着手臂回去了,要是他們問起,問我是誰把我打成這樣的,我怎麼說?”
“你就這麼要面子啊?”
“人活一張臉,你不要?”
許流音聳了聳肩膀。“那隨你便。”
“你總要把我安置好了才行。”
許流音將他的話當成了玩笑,“這種事,我可不管,吃完飯我還有事呢。”
“要不把你的房間借我住住?”
“休想!”許流音一口拒絕,隨後又補了句,“這種念頭,你可千萬不要有。”
上菜的速度很快,不一會,菜就上齊了。
許流音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東坡肉放到碗裡,她一口咬下去,味道真不錯,還挺正宗的。她又嚐了口紅燒的筍,只是咀嚼的時候,會牽動到臉上的傷,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視線落向跟前,看到穆勁琛坐着沒動,許流音問道,“不是餓了嗎?怎麼不吃?”
“我怎麼吃?”
許流音好笑地指了指他手邊,“用筷子啊,用匙子也行。”
“我不是左撇子。”
許流音拿起筷子夾了一條鱔絲,穆勁琛自然而然地湊上身,卻眼睜睜看着許流音將鱔絲放到自己嘴裡。“嗯,好吃。”
穆勁琛的臉色刷地變了,“我快餓死了。”
許流音將一雙筷子遞給他,男人沒有伸手接。
她自顧自地吃起飯來,穆勁琛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
許流音豎起耳朵,沒過一會就聽到穆勁琛開口道。“人,我已經找到了,沒事了,確實是在你說的那個地方。你趕緊派人過去趟,阮暖的車裡有個包,許流音的手機和一些東西在裡面。”
許流音莞爾,等到穆勁琛掛斷了通話後,她這纔開口。“應該能拿回來吧?”
“不一定,沒準她已經走了呢?”
“我手機裡還有不少客戶的資料……”
穆勁琛將手機放回桌面。“你跟阮暖約個時間,自己去拿啊。”
“那我不是送過去給她打嗎?”許流音有這個自知之明。
穆勁琛左手端起水杯,喝了口茶,許流音起身,將他跟前的餐具拿過去,她替他將菜夾到碗裡面,再將湯匙放進去,“來,你就這樣吃吧。”
“你餵我一口不行嗎?我又沒有怎麼你。”
許流音皺了皺眉頭,“穆勁琛,你是故意的吧?我就不信沒人幫你,你還能餓死不成?”
“我是病人。”
許流音冷哼聲,“愛吃不吃,等你餓得不行的時候,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住。”
穆勁琛沒想到她心這麼狠,照理說他都這樣了,要換成別的女人,早就感動地痛哭流涕了,他以前怎麼沒發現許流音的同情心都被狗吃了呢。
他低下身,臉湊到碗跟前,手指捏着湯匙,卻一口都吃不下去。
穆勁琛將湯匙丟回碗裡,清脆的碰撞聲傳到許流音的耳朵裡,穆勁琛神色不悅,指了指那個碗,“你是不是把我當狗餵了?”
許流音不由失笑,“我哪敢啊。”
“你招招手,就讓我這樣吃了,我就沒這麼憋屈過。”
“你愛吃不吃吧,反正我差不多飽了。”
看來穆勁琛是高估自己了,他想以苦肉計將許流音拉回來,但是很顯然,許流音不吃他這套啊。
穆勁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許流音雙手放在桌面上,“今天的事情,確實多虧了你,要不然的話……”
穆勁琛聽到這,心裡稍稍安慰些,看來接下來免不了會有一番感人肺腑的話。
“我在拳擊臺上很無助,但當時竟然不敢抱着讓你來救我的希望,我覺得這種事情挺難實現的,我甚至想着,你應該不會來救我吧。”
“我若連你都救不了,還有什麼用?”
許流音輕挽了下嘴角,“我挺怕死的,只有到了那個份上,纔會明白活着有多好。我還想着,要是老天能讓我活下來,以前的事我都可以不再計較……”
穆勁琛心裡微微一動,好似被一雙柔軟的小手給撥了下,他莫名有些興奮和激動起來,“所以……”
“但我真正走出來後,發現有些事放不下的時候,還是放不下。”
穆勁琛感覺有一盆涼水兜頭澆了下來,“許流音!”
她看了眼穆勁琛的樣子,“別動怒,對傷口不好。”
“你還記得我有傷在身是不是?”
許流音指了指跟前的幾個菜,“趕緊吃一點吧。”
穆勁琛氣得沒再說話,但他確實餓了,他拿起手邊的筷子,夾來夾去卻夾不住,他只好拿了匙子在碗裡吃。
男人埋下頭的瞬間,許流音面上的笑意也收斂起來。
穆勁琛在臺上將她護在身後的一幕幕,就像是用刀刻在了她的心裡,她覺得又痛又難受。穆勁琛對阮暖的心思,她更是明白,當初她從穆家離開的時候,揹着他殺父仇人親妹妹的這個罪名,可穆勁琛對她沒有歇斯底里地報復,更別說像今天對待阮暖那樣對待她了。
許流音不能編造一個穆勁琛心裡有阮暖的謊言,來阻止自己去跟他再度靠近。
有些事情還未到原諒的時候,就一定是因爲有它的原因。
許流音見他吃得差不多了,便拿了筷子給他夾菜。
吃完飯,兩人回到停車場,許流音走到駕駛座一側,“你到底去哪?我送你。”
“我不回家,也不回訓練場。”穆勁琛伸手將車門打開,等到坐進去後,又吃力地側過身,將車門關上。
許流音系好安全帶,朝他看了眼,“那你還能去哪?”
“去酒店。”
“哪一家?”
穆勁琛閉起眼簾,“你先開吧,你把自己送回去就好,我到時候可以另外安排。”
許流音見他不說話了,也只好先把車開出去。
回到酒店,許流音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兜內,幸好,她出房門的時候將房卡隨意揣在了兜內,她推開車門欲要下去,回頭瞅了眼穆勁琛,男人正在閉目養神,也不知道是真睡了還是裝睡。
許流音推了下穆勁琛的肩膀,“我到了。”
穆勁琛緩緩睜開眼簾,“是嗎?”
正說着話呢,男人就要推門下去了,許流音忙問道,“你呢,你要去哪?”
“我也住這。”
許流音的臉色驟變,“我跟你說了,不行!”
男人一臉疑惑地看向她,“怎麼了?是裡面客滿了還是什麼原因?我在這開個房間不行嗎?”
許流音倒是被他問住了。“這……行,行吧,我以爲……”
“你以爲我要跟你住?”
許流音走了出去,回頭將車門關上,“你自己去前臺吧,應該還有空房間,我先回去休息了。”
“你就把我一個人撂在這了?”
“難道我還得陪你開好房間?”
穆勁琛剛要說是,但想了想,立馬改了口風,“不,不用,反正拿了我的身份證就好,也沒有別的麻煩。”
許流音走出去幾步,回頭見穆勁琛可憐兮兮地縮回了副駕駛座內,她心裡有種說不明的感覺。她上前幾步,“走吧。”
男人眼睛一亮,“收留我了?”
“帶你去前臺,我幫你開個房間。”
穆勁琛剛要起身,聽到這話,立馬縮在座椅內不動了,“不需要,不用勞煩你。”
“一會還要寫字,你左手能寫嗎?”
“我可以按手印。”要換在平時,穆勁琛肯定早答應了,可他之前特地申請了許流音房間的房卡,他怕他現在跟着許流音過去,要是前臺將他認出來,說漏了嘴怎麼辦?
“真不要我幫忙?”
“除非你把半個房間讓給我。”
許流音轉過身去,丟下句話,“隨便你吧。”
穆勁琛看着她的身影從自己眼裡走出去,他沒有追上前,反正他有許流音房間的房卡,他一會偷偷摸進去就是了。蘇家。
蘇晨大着肚子在屋裡走來走去,蘇媽媽看了會電視,但蘇晨的身影總是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晨晨,你就多休息休息吧,總這樣走來走去的,不累啊?”
“不都說經常走動,利於順產嗎?”
“說是這樣說,但你也要注意休息……”蘇媽媽話說到這,沒有繼續下去,“晨晨,一會成鈞過來。”
“他怎麼又要過來?”
蘇媽媽有些欲言又止,穆成鈞可能就是怕蘇晨不同意,所以在電話裡直接跟蘇媽媽說了。“他過來是接我們的,晚上出去吃晚飯。”
蘇晨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蘇媽媽。“我沒聽錯吧?他跟我們出去吃晚飯?”
“是……”
“媽,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晨晨,成鈞說了,穆太太也要過來。”
蘇晨面色驟變,“這真是太荒謬了,我不答應。”
“晨晨啊,這是好事啊,這等於是雙方家長都見面了,說不定你跟成鈞之間是能有機會的。媽一早就跟你說過,兩個人之間有了孩子後是不一樣的,剪不斷理還亂。”
蘇晨捧着肚子來到蘇媽媽的跟前,“有什麼機會?”
“穆太太肯定也想見見孫子,你挺着這麼大的肚子,讓她見一面又怎麼了?不要把關係弄僵。”
蘇晨剛要反駁,但顯然,她覺得蘇媽媽的話很在理,是啊,不能把關係弄僵,她儘管不情願,但也只能答應下來。
穆成鈞讓司機帶着穆太太先去酒店,他則去了蘇家接人。在路上,穆成鈞給穆勁琛打了個電話。
男人還坐在車裡面,聽見手機鈴聲時,身子動了動。
“喂。”
“老二,你在哪?”
“我在許流音這邊。”
穆成鈞垂了下眼簾,“今晚,我們和蘇家吃飯,你要一起來嗎?”
“我去做什麼?認親啊?還是你打算和蘇家那邊商量婚事?”
穆成鈞不耐煩地打住他的話,“胡說八道什麼,媽非要見,我也拗不過她。”
“我過不去。”
“隨便你,反正也只是跟你說一聲。”穆成鈞說完這話,直接掛了電話。
在蘇家接了人後,車子朝着酒店的地址開去,蘇晨坐在男人身側,車內還有蘇爸爸和蘇媽媽。
“穆成鈞,你就不怕吃飯的時候,遇上熟人嗎?”
“我有什麼好怕的?”穆成鈞反問出聲。
“你有老婆有家室,卻帶了個大肚子的女人招搖過市,你未免太高調了。”
穆成鈞視線落向她的側臉,想了想後,有些話終究沒有堂而皇之說出來。
他薄脣湊到蘇晨的耳邊。“如果真遇上熟人了,那我就大大方方跟人介紹,說你是我情婦,誰都不會大驚小怪,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蘇晨落在腿上的拳頭攥得很緊,但是她的父母都在這,她不能跟穆成鈞撕破臉皮。
有些話對穆成鈞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可是她的父母不行,他們會擡不起頭。
蘇晨牙關咬得很緊,手掌揉向自己的肚子。
她現在只希望孩子快點出生,那樣的話,她是不是就能擺脫情婦這個惡名了?
儘管,她知道她不是,可若不是,她又算是穆成鈞的誰呢?
來到酒店,包廂門口站着曹管家,見到他們過來,曹管家幾步上前,“穆先生。”
“我媽在裡面?”
“是。”
穆成鈞推開門準備進去,卻見穆太太已經走到了門口,穆太太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朝着蘇晨過去。
“蘇晨,累了吧?快去坐。”
相較穆成鈞,穆太太的態度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蘇晨也不好意思擺着個臉色,她有些尷尬地被穆太太拉着往前走。
她坐定後,穆太太又招呼蘇爸爸蘇媽媽入座。
服務員開始陸陸續續地進來上菜,果汁都是鮮榨的,調配了各種口味,可以自行挑選。
穆太太坐在蘇晨的身側,目光時不時盯向女人的肚子,“最近肯定很辛苦吧?”
“還好。”
“想吃什麼儘管告訴成鈞,直接給他打電話好了。”
蘇晨點了下頭,敷衍出聲,“好。”
她覺得這樣的氣氛很怪異,蘇晨心裡壓抑的難受,當初穆家逼着她非要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的時候,蘇爸爸對她心疼的不行。他們儘管反抗不過穆家,但心裡總歸有口氣,蘇媽媽如今是氣消了,一心想着女兒能和穆成鈞好好的過,也算有個完整的家了。
在這樣的場面上,蘇爸爸笑不出來,穆成鈞也沒有義務要讓他們每個人都高興,他自顧夾着手邊的菜。
穆太太吃得很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過卻一直在詢問着蘇晨的口味。
穆太太看了眼蘇晨和穆成鈞,不由想到了家裡面的狀況,也不知道穆家是中了什麼邪,她的兩個兒子在婚姻上居然這麼不順。
現在看着他們,再看看蘇晨隆起的肚子,穆太太忽然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她什麼都不求了,但求兒孫滿堂,家裡其樂融融的,多好?
穆太太放下筷子,想了想,應該怎麼開口,她清了清嗓子,“成鈞,你和蘇晨要是能一起過的話,其實也挺好的。”
穆成鈞耳膜裡轟的一聲,震了震,蘇晨也是驚愕擡頭,她沒聽錯吧?
“媽,您說什麼呢?”
“成鈞,媽是過來人,我是說真的。”
蘇媽媽聽着,趕忙放下手邊的碗,“是,我也這樣覺得,只是……一直覺得有這種想法會高攀了你們,但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個完整的家啊。”
“別說什麼高攀不高攀的話,以前的凌時吟家境倒是好,可我們家被鬧了個雞犬不寧,我是再也不要過那樣的日子了。”
蘇晨覺得喉嚨口像是被什麼粘稠的東西給糊住了,她嘴脣蠕動下,面上拼命擠出一抹笑,“我跟穆成鈞?不,那是不可能的事。”
“蘇晨,我就問你一句,難道你對這個孩子沒有感情嗎?你就沒想過要跟他在一起?”
這句話,蘇晨也不是第一次被問到,但是穆太太的這種想法,她真是從來沒有考慮過。
穆成鈞沒想到今晚這一桌,是穆太太給他擺的鴻門宴,她事先壓根沒有跟他商量過,更加沒有在他面前透露過半個字。
“媽,這是我自己的事,您別瞎摻和。”
“就因爲是你的事,媽纔要爲你考慮周全。”
蘇晨搖下頭,剛要開口,垂在身側的手掌卻被穆成鈞握住了。
她扭頭看向男人,穆成鈞朝她使個眼色,示意她別開口。
穆成鈞在她的手腕處捏了下,蘇晨抿緊了脣瓣,穆成鈞笑了笑,想將這件事帶過去。“媽,今晚是來吃飯的,別的事以後再說。”
“我就是提了一下,畢竟你和蘇晨的開始,有些荒唐,但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成鈞,你好好考慮下。”
這種事,需要考慮嗎?
穆成鈞自始至終要的都只是這個孩子而已,但這個話題,不宜當着蘇家人的面討論。
穆成鈞清楚穆太太的性子,他適當軟了口氣,“媽,先吃飯,這事不急,以後可以商量。”
蘇媽媽聽到這話,臉上瞬間笑開了,穆成鈞話裡的意思清清楚楚,也就是說,這件事大有可能了?
蘇晨將手從穆成鈞的掌心內掙脫出來,穆太太嘴角抿起笑來,“好,吃飯,先吃飯。”
穆家開了這個口,蘇家肯定是樂意的,畢竟生米已經煮成熟飯,能給一個家的話,再好不過了。
蘇媽媽開始和穆太太熱情地攀談,蘇晨心裡其實是明白的,穆成鈞這就是緩兵之計而已。
她推了下椅子,站起身來,“我去下洗手間。”
“包廂裡就有。”穆太太說道。
“我去透口氣。”
蘇媽媽見狀,忙要跟着,“我陪你。”
“媽,你吃飯吧,不用跟着我,這又不是人多嘈雜的地方,”蘇晨讓蘇媽媽放心下來,“我去去就回。”
她出門的時候,穆成鈞看了眼時間。
蘇晨順着走廊往前走,問了服務生洗手間在哪裡,這麼高檔的地方,她不擔心會遇上什麼熟人。
“蘇晨?”
只是剛走出不遠,她就聽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蘇晨頓住腳步,回頭看到一名打扮時髦的女子踩着高跟鞋向她走來。“你真是蘇晨?”
她看了眼跟前的女人,覺得眼熟,但又記不起對方的名字了。“你是?”
“孫雨鈴,你忘了?”
蘇晨想了想,再定睛細看眼跟前的女人,“噢,記起來了。”
她心裡咯噔了一下,轉過身想要離開,女人跟在她身側,“我去,你肚子這麼大了?預產期什麼時候啊?”
“快了。”
“你結婚了嗎?”
蘇晨不想跟她攀談,“我還有急事。”
“蘇晨,你老公是不是很有錢?”
蘇晨朝她看了眼,“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對,我從不隱瞞啊,我老公有錢,所以我跟着他享福呢。”
“挺好的,恭喜你。”
“蘇晨,你還記得我臉上的傷嗎?”
蘇晨就知道,她會提起那件事,“這麼多年過去了,再說,當時我家不是賠了錢嗎?”
“賠錢有什麼用?”女人將臉湊近蘇晨,指了指自己的眼角下面,“當初你把鉛筆戳到我臉上的時候……”
蘇晨冷冷打斷她的話,“孫雨鈴,我要沒記錯的話,是你想要把我從二樓推下去,我們那時候還是孩子,說到底也沒多大的仇,事情過去就過去了。”
蘇晨丟下句話,準備自顧自地離開。
人倒黴的時候,真是喝了涼水都能塞牙,她怎麼就能在這種地方碰到個以前的仇人呢?
所以,生活就是如此,處處充滿了偶遇。
“其實你剛纔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只是不敢認而已,你是跟着穆成鈞來的。”
蘇晨臉色微變,但是沒有接話。
“穆成鈞可是有老婆的人啊,他的老婆失蹤了,大家都在傳,說是穆成鈞殺了她……”
蘇晨一語不發往前走着,孫雨鈴跟在她身側,“你呢,你算是他的誰?這麼大的肚子,肯定有七八個月了吧?”
穆成鈞坐在包廂內,數着時間,蘇晨出去已經十分鐘了。
她只是出去透口氣而已,應該要回來了。
過了會,穆成鈞站起身來,“我去看看。”
“好。”
穆成鈞走出門口,帶上門的時候,聽到穆太太驕傲說道,“別看我這個兒子話不多,但心很細,平日裡想事情比我周到多了。”
他轉身走出去,還自嘲地勾了下嘴角,真是這樣嗎?
蘇晨很討厭這樣被人逼問,除了她自己,誰能有資格來這樣指責她?
女人攔在了她的跟前,“我最近正在籌備同學聚會的事,我一定會邀請你的。”
“你覺得我會去嗎?”
“你要不去,我就把你的事蹟好好宣傳宣傳。”
蘇晨捏緊了手掌,“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孫雨鈴,我現在沒有阻礙到你什麼吧?”
“穆成鈞……”孫雨鈴高聲念着穆成鈞的名字,“東城哪個不知他是有婦之夫?你居然這麼恬不知恥?”
“哈哈哈——”
蘇晨聽着她的冷笑,孫雨鈴繼續說道,“穆成鈞,穆成鈞——”
蘇晨剛要開口,就聽到一陣冷冷的嗓音傳到她的耳朵裡,這陣聲音於她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我是穆成鈞,你叫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