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成鈞走在前面,看到許流音時,腳步猛地收住。
穆勁琛懶洋洋地擡了下視線,一見到付流音,雙眼變得灼灼有神。
許流音垂下眼簾,她回到先前的位子跟前坐下來。
她裝作不認識這兩個人,她沒有倉皇失措地逃走,反正想逃也逃不出去。
穆勁琛快步上前,到了桌前,他一把拉開椅子坐下來。
許流音皺眉看他,“又是你?陰魂不散。”
“是,我就陰魂不散,誰讓你先陰魂不散地纏了我半年?”
許流音知道他這是在無理取鬧,她擡起視線,看到穆成鈞也走了過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緊了緊,穆成鈞的目光同樣攫住她不放,許流音率先別開視線,
穆成鈞在另一張桌子跟前坐定,服務員給兩人送上了檸檬水,穆成鈞手掌握着水杯,怔怔出神。
付流音沒什麼大的變化,她並沒有因爲想讓別人認不出她,而將自己弄得跟從前大不一樣。
她還是他熟悉的那般模樣,怪不得阮暖和穆勁琛見了一眼,就咬定她肯定是付流音。
“你不會是跟蹤我到這裡的吧?”許流音直接開口問了穆勁琛。
男人目光死死盯着她,“你給了我跟蹤你的機會嗎?”
“我希望你不要來煩我,我不是付流音。”
“是不是付流音,我說了算。”
女人冷笑下,“可笑。”
穆勁琛朝她湊近些,“爲什麼裝作不認識我?”
“我本來就不認識你。”
“付流音——”
許流音毫不留情打斷他的話,“如果我是付流音,我不會跟你多說一句話,我會狠狠甩你幾個巴掌。”
“因爲我跟阮暖去了民政局?”
“可能吧,”許流音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是不是覺得我只要是付流音,就能消退你的內疚感了?畢竟她死的時候,你什麼都沒做,自己的前妻被人勒死後丟入江中,你是什麼感覺?”
她就這樣用力地撕扯着他的傷疤,許流音睇了眼身側的男人,“如果沉入江底的不是付流音,那你知道她當時在哪嗎?你覺得她應該是好好地活着,還是在另一個地方死了?亦或者,被人關在了一個暗無天日的像地獄一樣的地方,受着非人的折磨?”
許流音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輕擡,落向了對面桌上的穆成鈞。
兩人的目光相觸,穆成鈞神色平靜,好像她說的這些事,他完全不知情。
他端起手邊的水杯,指尖一下下在杯沿敲打着,他心思沉澱,似乎不怕許流音現在就將那些事揭露出來。
穆勁琛伸手攥住付流音的手腕,“音音,我找過你,我一直讓人在找你……”
“先生,你真的認錯人了。”她的神情冷漠至極,口氣充滿不耐,以及深深的無奈,“別再糾纏我行嗎?”
“穆先生,你們的蛋糕做好了。”服務員將蛋糕提出來,放在穆成鈞的桌上。
許流音見狀,趕忙問道,“我的呢?”
“還沒好,您稍等。”
許流音站起身,“那我一會再過來取。”
她心裡其實知道不妙,穆勁琛不可能會輕易放她走,她一隻腳剛擡出去,穆勁琛就再度拉住她的手。
許流音用力甩開,穆勁琛起身,一個用力將她按坐回原位。
他彎下腰,俊臉湊到許流音面前,“承認吧,承認好不好?就說你是付流音。”
“不,我姓許。”許流音口氣強硬說道。
“我不信。”
“你可以查我的身份證信息。”
穆勁琛嘴角處繃着,“那好,我問你,你叫許什麼?”
“許流音。”她一字一頓,絲毫不避諱,將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
穆成鈞眉頭微動,穆勁琛攫住她的視線不放,“對,你就是付流音。”
“你耳朵有問題是嗎?我是許流音。”
“這難道還不明顯嗎?”
許流音嘴角忽然噙了抹笑,“明顯什麼呢?”
“付流音、許流音,這個姓是許情深給你改的是不是?你以爲換了一個姓氏,你就不是她了。”
許流音脣邊的笑意越發放肆了,“付流音死了,這個事實誰都知道,你儘管去查我的信息,穆勁琛,你又有什麼法子能證明我是付流音呢?我說不是,那就不是,你是我的誰?你能管得了我的事?”
許流音沒有誓死否定,也沒有承認的意思,可偏偏就是這種態度,撓的穆勁琛心裡難受不堪,真真是恨不得撬開她的嘴,讓她將實話全說了。
穆勁琛坐了下來,“你現在住在哪?”
許流音不說話。
“你現在在幹什麼?”
她只當沒聽見。
“這半年來……”
許流音將他的話打斷了,“我過得很好,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好。”
穆勁琛喉間輕滾動,許流音聽到服務員說蛋糕好了,她朝穆勁琛說道,“別再跟着我了,我現在能走在陽光底下生活,真的很好。你如果執意要跟着我,我總有脫身的機會,那麼……我真會找個地方躲起來,到時候,我會徹底消失,誰都別想找到我。”
許流音接了蛋糕,穆勁琛想要起身,可是他還能跟她說什麼呢?
他聽到女人的腳步聲在走出去,她不肯承認她是付流音,也就徹底斷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就更沒資格跟她糾纏。
男人沒有回頭,透過跟前的鏡面看向許流音,“你似乎忘了,我們之間還有仇,你就不怕我報復到你身上嗎?”
許流音挑了下嘴角,“呵,隨便。”
她從蛋糕店離開了,穆成鈞手落回桌面上,那個杯子放回去的聲音有些響。
司機走進來,“穆先生,我要不要先回去?”
穆成鈞指了下桌上的蛋糕,“帶回去吧。”
“是。”
穆勁琛也站起身來,“我們也走吧。”
穆成鈞坐在原來的位子上沒動,“不追了?”
“追上去又能怎樣?她還是這樣的態度。”
“確實,既然知道她還活着,一切不是該回到原點嗎?”穆成鈞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就像當初你們離了婚之後一樣,誰也不見誰,畢竟爸是怎麼死的,你心裡最清楚。”
穆勁琛看了眼穆成鈞,他心裡迫切地想要將付流音拉回來,想要抱抱她,不顧一切地將她拴在身邊,但他終究沒有這麼做,終其原因,原來他們之間還橫亙着這麼一道坎。
穆勁琛沒再開口,提起腳步走了出去。
許流音走出商場,匆忙之下攔了輛車,坐進去後,她焦急出聲,“國際酒店。”
司機發動車子,許流音確定穆勁琛沒再跟上來,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穆勁琛當晚並未回穆家,而是去了訓練場。
他到訓練場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一盞盞大燈將操場照得亮如白晝,穆勁琛徑自上樓,在二樓看着樓底下。
一名教官走了過來。“穆帥。”
穆勁琛雙手撐在欄杆上,“你替我去查個人。”
“誰?”
“許流音。”
教官聽到這個名字,有些吃驚,“許流音?”
“她現在的名字叫許流音,你看看她住在哪,又在做什麼,不要驚動蔣家那邊的人。”穆勁琛想到那半年,仍舊有些後怕,他生怕一個風吹草動,付流音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是。”
穆家。
穆成鈞回去的時候,很晚了。他沒想到穆太太還沒睡。
買來的那個蛋糕放在餐桌上,蛋糕盒上的帶子系成了一朵花的樣子,一看就沒拆過。
客廳內的燈開得很亮,穆成鈞望過去,阮暖居然還沒走。
穆成鈞幾步上前,“媽,您怎麼還沒睡?”
“找到你弟弟了嗎?”
“找到了,剛跟他吃過晚飯。”
穆太太跟阮家的人很難交代,她示意穆成鈞坐下來,“爲什麼不讓他回來?”
“他野慣了,能聽我的?”
“那他現在是什麼意思?”
穆成鈞視線落向阮暖,他也佩服她,居然在這坐了一天。他跟穆勁琛在一起的時候,自然不會提起阮暖,兩個人都不喜歡她,將話題落在她身上,那不就等於是浪費時間嗎?
“還能什麼意思?婚肯定是不想結了,勁琛說他對阮暖沒有男女感情,原本呢,就想隨便找個人結婚拉倒,他都想好了,領完結婚證就常住訓練場,也不會跟阮暖有什麼肌膚之親……”
阮暖面色發白,穆太太氣得頭疼,“我是管不住你們了是不是?”
“媽,這是勁琛的意思,跟我無關。”穆成鈞推得一乾二淨。
“這個婚,他原本就結的不情願,要不是怕被你天天纏着,他至於這樣嗎?”
穆太太面無表情地開口,“他有想過怎麼給阮家一個交代嗎?”
“老二做事向來我行我素,當初不聲不響領着付流音回來,他想過給誰交代嗎?還不是自己怎麼高興就怎麼來,”穆成鈞語鋒一轉,視線也隨之看向阮暖,“阮暖,我也勸你一句,世上好男人多得是,你不是喜歡給人介紹嗎?你就沒給自己留幾個備胎?”
“大哥,你——”阮暖氣結,目光狠狠瞪着穆成鈞。
穆太太也出了聲,“成鈞,你夠了。”穆成鈞稍微收斂下,畢竟心疼穆太太的身體,他能氣着別人,可不能氣壞了穆太太。
“好好好,我們說說別的,”穆成鈞再度將話題扯開,“媽,我今天帶蘇晨去產檢了。”
“是嗎?結果怎樣?”
“我的兒子,當然好。”
穆太太心有寬慰,“那就好。”
“只不過走出醫院的時候,蘇晨差點被人撞了,我懷疑是凌家的人。”
“什麼?他們膽子這麼大?”
“他們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穆成鈞雙手交握,想到醫院門口的事,其實也有些後怕,“還記得蘇晨三個月的時候滑倒的那一次嗎?八成也是他們做的。”
“真是太過分了!”
“不過也沒關係,凌家鬧不出大的動靜,這樣也好,能讓蘇晨安分些,省得她以爲離開了我安排的人,她也照樣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穆太太跟穆成鈞討論着穆家的長孫,做體檢的時候,穆成鈞就通過關係知道了是個男孩。
他倒無所謂,只要是自己親生的,男孩女孩一樣喜歡,可穆太太得知這個消息後,高興的幾乎整晚未閤眼。
“希望凌家趕緊找到凌時吟,至少啊,不用再纏着你了。”
穆成鈞神色晦暗,嘴角挑了挑並未接口。
阮暖還坐在旁邊,穆家的孫子還未出生就牽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她包裡的手機不住在響,肯定是家裡邊打來的。
穆太太收回神,意識到旁邊還坐着阮暖,她伸手輕拍下阮暖的手背,“要不,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去吧?”
“媽,回去後我該說什麼呢?我沒法跟家裡交代啊。”
“放心,我來說,這件事是穆家理虧,我來解釋。”
阮暖知道時間不早了,穆勁琛有意避開她,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穆成鈞擡起腕錶,“媽,這麼晚了,您身體吃得消嗎?快上樓休息。”
他擺明是下了逐客令,阮暖輕咬下脣瓣,穆成鈞擡起的視線猛然對上她。“阮暖,我讓司機送你,你跟勁琛畢竟還沒領證,穆家也不能留你過夜,要不然的話有損你名譽。”
她拿起旁邊的包,站起身來,“好。”
穆太太將她送到門口,直到看見阮暖坐進車內後,這才放心上了樓。
翌日。
蔣家的車子開出皇鼎龍庭,許情深看向窗外,並未看見穆勁琛的車。“看來,他是想通了。”
蔣遠周不着痕跡勾了勾嘴角,許情深依向他身側,“爲什麼不把霖霖和睿睿帶着啊?”
“他態度總是不好,我怕會嚇着孩子。”
也是。
許情深挽住蔣遠周的臂膀,車子很快來到蔣家,他帶着許情深下車,卻並未走進去。
管家得了消息來到門口,“蔣先生!”
他真是好久沒來了,管家滿臉欣喜,“老爺在裡面呢,您快進來吧。”
蔣遠周拉着許情深的手往裡走,此時天色尚早,蔣東霆有鍛鍊身體的習慣,即便後來身子差了不少,但這個習慣也沒落下。
蔣東霆知道蔣遠周過來的目的,無非就是讓他接受許情深。
管家一看時間這麼早,趕緊讓傭人去弄些吃的,這父子倆的關係如此緊張,也許多在一張桌上交流,很多事情便能迎刃而解。
蔣東霆坐在沙發內,許情深跟着蔣遠週上前,男人將手裡提着的禮盒放到桌上。
蔣東霆睨了眼,看到了喜慶且傳統的雙喜圖樣。
他面色稍帶疑惑地看向蔣遠周。“這是什麼?”
蔣遠周拉住許情深的手入座,“看不出來嗎?這是喜糖,你讓管家給家裡的人都分一分,裡頭還有紅包,見者有份。”
蔣東霆的面色繃得越發緊了,“誰的喜糖?”
蔣遠周不由失笑,“您明知故問做什麼?當然是我跟情深的。”
“你們……”
“爸,我和遠周昨天領證結婚了。”許情深講話徹底說明白。
管家在旁邊倒吸口冷氣,蔣遠周和許情深領證結婚,可蔣家這邊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蔣東霆雙手握着柺杖,那根柺杖柱在身前,他視線鎖住那個禮盒不放。
“我今天特地帶情深過來跑一趟,是不想你出門被人問起的時候,連自己兒子結婚了都不知道,我也怕您丟臉。喜糖也有你的一份,我和情深結婚了,從此以後我們會好好地在一起,絕對不會再有當年那樣的事情發生。”
蔣東霆面色鐵青,但終究沒有發火,蔣遠周也沒有在這久留,帶着許情深很快又離開了。
管家戰戰兢兢看了眼蔣東霆,見他始終不說話,管家嘴脣蠕動下,“老爺,蔣先生和許小姐……已經領證了。”
蔣東霆一語不發,但事已至此,他就算趕着去攔都沒用了。
“老爺,蔣先生給了喜糖卻連頓早飯都不肯在這吃,八成還是因爲以前的事……”
“但要我接受這麼個女人,做不到。”
蔣東霆視線掃過那盒喜糖,他站起身來往樓上走,他其實心裡早就清楚了,蔣隨雲的死,都是因爲凌家,而給凌時吟希望的,卻是他。
睿睿的事情他更是錯上加錯,弄巧成拙,害得蔣遠周和自己的親生女兒白白錯失了那麼多的時間,儘管霖霖和蔣遠周沒有做過親子鑑定,但蔣東霆冷靜過後,卻也相信了許情深的話。
在他們的婚姻上,他做不到祝福,卻又反對無效,只能將這個難題交給時間。
老一輩人還是有着傳統的思想,就算蔣遠周再怎麼不順他的心,但他始終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孫女……還有那個養了這麼久的孫子。
或許有一天,蔣東霆會爲了孩子而接受許情深,這都是說不準的事,他總不能爲了排斥這個女人,就讓自己見不到那對可愛的孩子吧?
天色剛放亮,訓練場的大門就敞開了,一輛越野車從裡面快速駛出,帶着飛揚的塵土,張揚至極,卻又彷彿是在跟誰搶着時間。
穆勁琛這回沒有在路上亂轉,他目標性十足的往前開着,直到將車開進了別墅。
男人跟着穆勁琛進了車庫,看到穆勁琛拿出車罩,將車子遮擋起來。
“穆帥,您這是?”
“如果阮暖問起的話,不要告訴她我在這。”
“好。”男人答應着。
穆勁琛走出去,單手插在兜內,“今天,那兩名園林設計師會過來嗎?”
“會,前幾天天氣不好,耽誤了一些時間。”
穆勁琛視線望出去,脣瓣不由淺勾,“那好,你就當我不在這吧,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是。”
穆勁琛很快上了樓,他坐在陽臺的沙發內,許流音和許方圓過來的時候,他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輕啜口咖啡,昨晚幾乎沒睡,再加上喝了不少的酒,頭到這會還是痛的。他目光灼灼盯着樓下,看到許流音和許方圓走了進來。
他手底下的人做事似乎越來越給力了,單單一個晚上,就讓他知道了她在哪。
其實,也是穆勁琛自己急得亂了神,要想查她在哪,其實並不難。這次沒有人想要故意掩去她的行蹤,所以許流音在國際酒店入住的信息很快就被查到了,至於她這幾天去了哪,只要調取下監控,也就全部一目瞭然。許流音走到院子的一角,蹲下身來,穆勁琛站起身,正好能夠看見她的背影。
她這半年來,應該沒有住在東城,要不然的話,不會一點點消息都沒有。
她應該是沒有再讀書了,可看她的樣子,分明又很專業,穆勁琛猜想,她應該是跟着這位許方圓學了不少。
樓底下,年輕的男人拿了兩瓶水走過去。
“許小姐,喝口水吧。”
許流音專注地工作着,頭也沒回,“我不渴,謝謝。”
“那你拿着,一會渴了再喝。”
許流音拗不過對方的熱情,起身接過那瓶水,“好,謝謝。”
男人在這也沒別的什麼事情做,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哪能忍得住不搭訕。“許小姐,你真厲害,年紀輕輕就能設計這樣的房子。”
“我是跟着師傅做的。”
“那也是你有天賦啊。”男人嘴巴很甜,不住又說道,“我平時也喜歡去園林玩,但從沒想過將它跟房子的設計聯繫在一起。”
許流音輕笑,重新投入工作。
“許小姐,你餓不餓?早飯吃了嗎?”
“吃了。”
“今天天氣有些不正常,你穿的是不是太少了?”
穆勁琛在樓上看着,許流音年輕、漂亮,這樣的姿色放出去,哪個男人不會心動呢?
只是敢當着他的面這樣,膽子也真夠肥的。
許流音面色有些不自在,“不會不會,謝謝你的好意。”
許方圓在邊上一眼就將小夥子的心給看透了。“不好意思啊,我們還要工作,請你不要打擾我們。”
“好吧……”
穆勁琛聽着,覺得很是快慰,心情也不由好了些許。
男人被趕回屋內,想了想,好歹今天男主人在這,他怎麼都要表現下。
他送了水果上樓,看到穆勁琛不在屋內,一眼望去,纔看見他站在陽臺上。
男人幾步上前,“穆帥。”
穆勁琛噓了聲,他擡起腳步回到屋內,“有事?”
“我送了些水果過來。”
穆勁琛接過手,將它放在旁邊的茶几上,“我方纔見你不住跟人說話,你這樣實在不好,我可是要讓他們趕着進度的。”
男人面色微變,“對不起,對不起。”
“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男人趕緊回道,“我是做採購的,我在這正好,有人送貨過來,我能幫忙把把關……”
“請你過來看房子,給了你多少錢?”
男人聽着這話不對勁,他怎麼就成看房子的了?
穆勁琛不等他開口,徑自又說道。“看中下面的小姑娘了?”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不,不是……”
“我看那小姑娘眼光挺高的。”
男人抓了下自己的頭髮,“眼光高沒關係,我有真心,我可以打動她。”
“我看不一定……”
“穆帥,您是認識她嗎?”
認識,他當然認識,而且熟的很。
“算是認識吧。”
“真的?”小夥子眼裡一亮,“您能幫我介紹下嗎?”
“你確定你要不自量力?”
男人聽着這話有些懵,“我看她對我也挺有感覺的,笑眯眯的。”
“她跟穆家有些關係,所以我媽很着急她的婚姻大事,之前給她介紹的幾個對象,條件個個都好,有房有車,年薪百萬以上……”
穆勁琛看到年輕小夥的臉有些綠了,他繼續往下說道,“有一次我也去了,那次弄得特別尷尬,她居然直接當着相親對象的面說,她的擇偶標準是我這樣的,不論長相、身形還是經濟,都得比得上我。”
男人勉強牽動下嘴角,“那還真是高要求呢,能達到穆帥這樣的……恐怕也找不出幾個吧?”
穆勁琛點下頭,他也承認,“是啊,她以爲是看電視劇呢,現實當中,我這樣的人又有幾個呢?”
男人乾笑着,很是尷尬。
“所以,你還是找個能過日子的姑娘吧,女人的長相不能當飯吃,是不是?”
“是。”
穆勁琛都這樣說了,他還能堅持嗎?
年薪百萬的人都瞧不上,那他又算什麼呢?
“照穆帥這麼說,要真找不到您這樣的,她又該怎麼辦呢?”
“終身不嫁嘛。”
好吧,美女就是任性。
男人轉過身,悻悻下了樓。
穆勁琛回到陽臺上,這兒能看見許流音的身影,只是陽臺跟前有高大的樹影擋着,就算許流音猛然間回頭,穆勁琛也不怕她立馬就能發現自己。
男人下了樓,心情不爽,在院子裡坐着。
許流音從揹包內拿出一個瓶子,她快步走到男人跟前,“你好,我想接些水。”
男人皺着一張臉,看看許流音,他想不出這麼好看的姑娘,怎麼會發現不了人的內在美呢?
“許小姐,其實很多有錢人內心都很不好,看人還是要看本質對吧?我覺得女人應該喜歡坐在單車上笑,而不是坐在寶馬車裡哭吧?”
許流音完全聽不懂的樣子,“你……”
噢,她明白了,小夥子肯定失戀了,估摸着女朋友跟着有錢人跑了吧?
穆勁琛在樓上將二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他脣瓣輕挽,就是想要笑。
許流音想要安慰他,但是這種事,怎麼說呢……
“你看開點吧。”
男人怔了怔,“是吧,我不該癡心妄想,我應該找個老實的姑娘……”
“你這話裡的老實姑娘,是不是有幾分貶義意思啊?其實只要相愛,別的都好說,對吧?”
“但我覺得女人不該那麼膚淺啊。”
“誰都有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權利,既然道不同,分開就是。”許流音說完,擡起腳步走了進去,“廚房有水吧?”
“你去洗手間吧。”
“好。”
許流音走進屋內,徑自去往洗手間。
男人看了眼她的背影,也走進了屋內。
許流音在洗手間內裝了水,看了眼盥洗臺上的東西,這家的主人一看就是生活精緻的人。她看了眼鏡中的自己,想到穆勁琛非讓她承認她是付流音的那些話,她湊近鏡面緊緊地盯着自己,是啊,她一點都沒變,還是離開穆家時的樣子。 旁邊的門口傳來輕輕的咔噠聲,洗手間的窗戶是開着的,正好一陣風吹了進來。
許流音的頭髮有些亂,她伸手整理了下。
穆勁琛從樓上下來,他站在二樓的轉角處,往下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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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也沒想做什麼壞事,就像是惡作劇一般,他將洗手間的門關上並且反鎖了。
許流音拿了接好的水,走到門口,手落在門把上輕輕一按,門卻並未打開。
她臉色微變,嘗試了幾下,力道越來越重,發現門板居然紋絲不動。
許流音伸手拍向門板,“有人嗎?有人嗎?”
心裡的恐懼陡然涌出來,她不敢在一個密閉的環境下獨自待着,特別是發現了門被鎖起來的情況,這讓她不得不想到了被囚禁起來的兩次。
許流音驚懼不已,嗓音撕裂着,害怕的不住喊道,“有人嗎?讓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