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流音拿在手裡,其實也就是個信封而已,她看了眼,上面寄件人的名字一看就是假的,沒有填寫住址的信息,有可能電話號碼都是假的。
“你籤個字。”
付流音接過筆,寫了凌時吟三個字。
她轉身往裡走,對方既然說了要將東西親自交到凌時吟的手裡,那就說明這東西非同一般。
付流音走進客廳,很快上了樓,卻並沒有往三樓去。她快步回到自己的臥室,將門反鎖後,她來到書桌前。
信封的口被封住了,怕是很難不留一點痕跡地拆開。她知道私拆人信件並不對,可萬一裡面又涉及到凌時吟要害誰呢?
付流音顧不得這些,她從抽屜內找出一把剪刀,沿着信封的邊緣處,將那條邊剪開了。
她一眼看進去,看到裡面是一疊照片。
付流音將東西拿出來,仔細一看,兩眼不由圓睜起來,她將照片一張張放到桌上,怪不得對方說要將它親自交到凌時吟的手裡,原來這竟是穆成鈞的照片。
只是照片內的畫面有些不堪入目,確切的說,是穆成鈞和陌生女人的照片。
付流音拿起其中一張,仔細看了眼,這明顯就是這個女人自己拍的,從她的角度一眼就能看出來。
所以這算什麼?
小三公然挑釁正室?
人生果然處處充滿了狗血,凌時吟這人極要面子,哪怕被穆成鈞打得鼻青臉腫,可在一桌上吃飯的時候,她絕口不會提一句被打的話。有時候還要一口一個老公地伺候着,替他將菜夾到碗裡。
她可能還不知道,穆成鈞的人和心早就飛出去了吧?
付流音將照片裝回信封內,她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她遇上這種事的話,會怎麼辦?
她起身走出臥室,經過走廊的時候,正好遇到穆太太。
付流音將東西藏到身後,“媽。”
穆太太向來不是很喜歡她,她點了下頭,算是答應了。
付流音快步離開,到了樓梯口,她回頭看了眼,穆太太已經進屋了,她趕緊擡起腳步上了三樓。
信封已經解開了,不過付流音覺得並沒多大的關係,就算她重新拿個東西裝起來,凌時吟也會懷疑她是不是已經看過那些照片了。
來到三樓的主臥跟前,付流音輕敲房門。
“誰啊?”裡面傳來凌時吟的說話聲。
付流音繼續敲着房門,她聽到有腳步聲過來,緊接着,門被打開了。
她嘴角勾起來的笑在看清楚了跟前站着的人之後,刷的僵住了。
男人擡起手臂,手肘壓在門框上,眼角染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看她。
付流音怎麼都沒想到,就在她回房間那一點點的時間內,穆成鈞居然回來了?
“有事嗎?”穆成鈞見她杵着,開口問道。
付流音下意識將手臂背到身後,她搖了搖頭,“沒,沒事。”
“成鈞,是誰啊?”凌時吟說着,也走了過來。
一見到付流音,凌時吟的臉色瞬間不好看起來,但還是壓抑着口氣道,“音音,你找我有事?”
“沒事。”
“既然沒事,你敲我的房門做什麼?”
付流音覺得額角處開始發燙,好像緊張的有汗水淌下來了,“本來想問你去不去逛街,我沒想到大哥也在。”
凌時吟眼裡泛出冷笑,她找她逛街?
穆成鈞的視線從她臉上,一點點往下落,掃過了她的頸間……一點點肆無忌憚地往下,最後落定在付流音的右手上。
她握着信封的手指攥緊,完蛋了,這件事要被穆成鈞知道了的話,他說不定就會以爲她在搞事情,她可真不敢隨隨便便去招惹他。“既然大嫂沒空,那我走了。”付流音往後退了兩步,她也不敢轉身,她的手裡拿着東西,穆成鈞那雙眼睛輕輕鬆鬆就能看到。
凌時吟看到她的手臂背在身後,一看就知道付流音手裡拿了什麼。
她這樣反常地上來敲門,肯定又是滿肚子壞水。“站住。”凌時吟忽然說道。
她走了出去,面色有些嚴肅,“音音,你手裡拿着什麼?”
“沒什麼啊。”
“你又想來害我是不是?”
付流音欲要離開,凌時吟見狀,卻並不給她這個機會。今天正好穆成鈞也在,她倒想讓他看看,這付流音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她上前拉住付流音的手臂,“把手裡的東西拿出來。”
“你確定要看?”
“這麼說來,你還真存着那些歪心思。”
付流音壓低嗓音,“凌時吟,你要看,可以,反正這也是你的東西,但我勸你還是單獨……”
凌時吟哪裡聽得進去付流音的話?她越是這樣說,凌時吟就越是斷定了這件事大有文章。
她拉拽着付流音的手臂,兩人推拒着,凌時吟將手伸向付流音的手背,她尖利的指甲割到了付流音的手上,她痛得一鬆手,信封啪地掉在地上。
凌時吟彎腰撿起來,她拿着東西回到房間門口。“這裡面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剛有人來送快遞,說了一定要將它交到你手裡。”
穆成鈞視線掃過那個信封,看到口是開着的。
凌時吟看了眼。“你拆的?”
“不是。”
“我看裡面的東西就是你放的吧?”
付流音可不想捲入接下來的血雨腥風中,她退到了樓梯口,“給我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我是好心好意替你拿上來。”
凌時吟將手伸進了信封,她指尖觸到那疊照片,凌時吟取出來後一看,她真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她如遭雷擊般頓在原地。而穆成鈞當時就站在她旁邊,他視線落到那些照片上,看了個清清楚楚。
付流音已經退到不能再退了,她看到穆成鈞擡起眼簾,視線直逼向她。
凌時吟手腕顫抖着,那些照片似乎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她目光惡狠狠扎向付流音,“你,你從哪弄來的?”
“我都說了跟我無關,是快遞送來的,我幫你簽收了而已。”
“所以裡面的東西,你也都看見了?”
付流音不怕凌時吟,可凌時吟邊上站着的是穆成鈞啊,她趕緊搖頭。“我真沒看。”
她也挺佩服凌時吟的,看到了這些照片後,她居然沒有撲過去跟穆成鈞廝打?
付流音一腳踏下樓梯,轉身就走,她總覺得後背像是被人狠狠紮了一下,又痛又難受。
三樓的房間門前,此時就剩下了穆成鈞夫婦。凌時吟的視線早就模糊了,如果說之前的事情還是猜測的話,那這些照片呢?
這是那個女人明目張膽來挑釁她了,凌時吟將那些照片遞到穆成鈞跟前,“成鈞,你就沒什麼要解釋的嗎?”“解釋什麼?”
這話砸到凌時吟心上,她覺得心痛得厲害,像是已經被砸出了一個大洞。“你哪怕說一句,這些照片是合成的都好。”
“那我這樣說了,你會信嗎?”
穆成鈞轉身回屋,凌時吟大步跟了進去,“成鈞!”
男人停住腳步,凌時吟不可能不聞不問,她情緒激動起來,“這女人是誰?照片裡的女人,她是誰?”
穆成鈞一把將照片奪了過去,“你問這麼清楚做什麼?”
“成鈞,你是我丈夫啊!”
“難道因爲這些照片,我現在就不是你丈夫?”
凌時吟牙關緊咬,“所以你晚上晚回來,是不是跟她有關?”
穆成鈞走到窗邊,掏出打火機,啪嗒點上火後,火苗迅速吞噬了手裡的照片,凌時吟上前幾步,男人朝她看眼。“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我受不了,穆成鈞,結婚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
“有些事,既然你不是親眼所見,又何必多作懷疑呢?”
凌時吟不能接受男人這樣的態度,“成鈞,我嫁進穆家之後,究竟是有哪點對不起你?”
男人將帶着火苗的照片一角丟進垃圾桶內,“如果在這個問題上你過不去的話,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
“什麼叫沒什麼好談的?”凌時吟伸手按住男人的手臂。“成鈞,我們好好過日子行嗎?我會孝敬媽、顧好這個家,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穆成鈞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男人掏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並未立刻接通。
“是誰的電話?”凌時吟情緒激動地上前想要搶奪他的手機,男人不耐煩地將她推開,“夠了沒有?”
“是那個女人是不是?”
“莫名其妙。”穆成鈞拿着手機,快步朝着門口而去。
凌時吟跟在後面,到了門口,她伸手要去抱男人的腰,卻被穆成鈞一腳踢開了。
穆成鈞大步往樓下走,付流音送完信件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可是沒過多久,傭人敲響她的房門,說是穆太太讓她下樓。
她不好繼續躲着,出門的時候,還在想着是不是凌時吟和穆成鈞鬧開了,或者折騰出了什麼事,穆太太要找她算賬?
來到樓梯轉角處,正好穆成鈞大步下樓,傭人趕緊打過招呼,“穆先生。”
付流音朝他看了眼,穆成鈞身上的衣物仍舊工整乾淨,看不出有任何撕扯過的痕跡,男人單手插在兜內,另一手握着的手機還在響,他不陰不陽地扯出抹笑來,“老二媳婦,謝謝你替時吟拿了快遞。”
“大哥,這是應該的,不過這件事是有疑點,那人給我的時候,信封居然是被人開過的,但我沒看……”
穆成鈞嘴角處的弧度越發明顯了。“沒看,是嗎?”
“是,真沒看。”
“那你有沒有興趣知道,那裡面是什麼?”
付流音使勁搖頭,“不,那是大嫂的東西,我怎麼會感興趣呢?”
穆成鈞笑着,他站在原地,頎長的身子倚向欄杆,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付流音。
她趕忙說了句,“媽找我有急事,我先下樓了。”
付流音拋下句話,隨後趕緊下了樓。
皇鼎龍庭。
許情深抱着霖霖下樓,蔣遠周懷裡則抱着睿睿,許情深邊走邊看眼時間,“會不會遲到啊?”
“不會,這邊過去頂多也就十分鐘,而且現在不會堵車。”
早在前幾日,老白就聯繫好了一個早教中心,皇鼎龍庭四周都是高檔區,所以也不用特意趕到別的地方去。來到早教中心,有早教老師熱情地過來迎接。
今天是試聽課,許情深帶着兩個孩子進去,老師衝她和蔣遠周說道。“我建議只進去一位家長,你們看,誰進去?”
“我進去吧。”蔣遠周朝許情深看了眼,“說不定進去後輕鬆不到哪裡去,你在外面等我們。”
“好。”許情深坐在外面,整個教室是玻璃面的,她正好也能看到裡面的情況。
許情深心想的早教,無非就是帶孩子玩而已,然而真正來到了這邊之後,她才知道事情並不是這樣的。
也多虧進去的是蔣遠周,看着男人陪着兩個孩子做遊戲的身影,許情深不由笑了起來。
屬於她的日子,每一天似乎都挺平靜的。
儘管醫院裡有不少煩心事,也遇上過胡攪蠻纏的家屬,儘管趙芳華那邊一直沒消停過,可是許情深最慶幸的是,回到家,她可以拋去所有煩惱。
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陪着一雙兒女成長,莫過於在她身邊的男人,一直在對她好。
一個小時後。
體驗課結束了,許情深走到門口,蔣遠周抱着睿睿出來,許情深拉過霖霖的小手。
她抱起霖霖後,蔣遠周輕拉下她的手,“我去交費,你在這等我。”
“好。”
兩人離開的時候,時間還早,蔣遠周又帶着他們去吃些東西。
許情深接到醫院的電話時,她剛坐定下來,聽完電話後,許情深着急起身。“醫院有些事,我馬上過去趟。”
“怎麼了?”
“有個患者傷重……”
蔣遠周擡起了視線,“今天是你休息,醫院不是還有別的醫生嗎?”
“就是因爲別人抽不出身才讓我回去的。”許情深說完,用手摸了摸蔣遠周的臉頰,“乖啊,你帶霖霖和睿睿先回家,我晚上早點回來。”
蔣遠周側開身,這是摸他的臉摸上癮了。
許情深趕回星港醫院,走進急救室,看到一個女人躺在病牀上。
“許醫生,情況緊急,不得不打電話給您了。”
“沒事。”許情深彎腰查看了下女人的狀況,“車禍嗎?”
“對。”
女人還有意識,她伸手抓住許情深的手腕,“醫生,救我,救我。”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救你。”許情深直起身,“準備手術。”
“等等,”女人聽到這,再度拉住她的手,“我的手機……”
“都什麼時候了?”
“手機!”
護士朝着一旁指了指,“那都是你的東西,放心吧,丟不了。”
“跟我一起被送進來的男人呢?”
“你別在這耽誤時間了,哪有什麼男人跟你一起被送進來啊,我們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了你。”
女人搖着頭,“不可能,不可能,當時我們同坐在一輛車上,他不可能沒事的……”
許情深彎下腰,手掌按住女人的肩膀,“你要再這樣浪費時間,那你就有可能真的再也見不上他了。”
“是他老婆,是他老婆找人故意撞我的。”女人情緒激動,好不容易說完這句話後,暈厥了過去。
小護士嘟囔句,“都什麼時候了,這人是不是小三啊?我看她精神倒是挺好的,說了這麼多話,應該沒多大的問題吧?”
“不一定,有些人前一刻還活蹦亂跳的,以爲自己就受了點輕傷,下一刻就有可能病況惡化。”
許情深不敢大意,吩咐護士將那個手機收起來後,快步往外走。
幾小時後。
許情深從手術室出來,她輕嘆口氣,方纔的手術也是兇險,只不過還是逢凶化吉了。
女人甦醒的時候,都快晚上了。
許情深站在窗邊,聽到呻吟聲,她轉身走到病牀前,“你醒了。”
“我這是在哪?”
“當然是醫院。”
“我沒死?”
許情深雙手插在兜內,“你的手機設置了密碼,我們解不開鎖,也沒法通知你的家人。”
“我是不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還好,一根肋骨把肺刺穿了,至少現在沒事了。”
女人揚了揚嘴角,“醫生,你真會開玩笑。”
“警察在你昏迷的時候來過。”
“報警了是嗎?”
“你都說有人要謀殺你了,能不驚動警方嗎?”
女人視線朝四周看了眼,“我想打個電話,我的手機呢?”
許情深從兜裡將她的手機掏出來,“別忘了先通知你的家人。”
“好。”
“讓他們帶好錢。”
“……”
許情深出去後,安排了一名護工進來,回家的時候看眼天色,時間過得真快,一天又這麼過去了。
自從穆朝陽死後,穆太太幾乎沒有出過家門,今天實在是推脫不得,她出門的時候將凌時吟叫到一邊,“時吟,老大和老二都不在,家裡只有你和流音……”
“媽,我知道您擔心什麼,您放心去吧,我和音音沒事。”
“那就好。”
穆太太離開後,凌時吟坐在客廳內看電視,付流音下來的時候,凌時吟將電視機的音量調高些。
“付流音,你過來。”
付流音倒了杯水,走過去幾步,她很快在沙發上坐定下來,“有事?”
“你老實告訴我,那些照片你是從哪來的?”
付流音嘴角輕挽,“什麼照片啊?”
“別跟我裝糊塗!”
“我是真不知道。”付流音將杯子放到茶几上,她攤開了雙手,“你先告訴我照片的內容,我再好好回答你。”
凌時吟看下四周,見傭人都在各忙各的,她將電視開成了靜音。
“那些照片,不瞞你說,我真看了。”
聽完付流音的話,凌時吟儘管不覺得意外,但一張臉還是慘白如紙,“你都看見了?”
“對。”
凌時吟怔怔坐在沙發內,付流音想要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卻不由吞嚥了回去。
“付流音,那些照片跟你有關係吧?”
“你難道以爲,是我找人去誘惑大哥?然後特地拍了這些照片給你看?”
凌時吟輕咬着貝齒,“爲什麼你們都要害我?”
“沒人害你,只是這樣的事情被你碰上了而已。”
一名傭人從廚房出來,兩人互相看了眼,誰都沒再開口。
“大少奶奶、二少奶奶,要開飯了嗎?”
付流音看眼時間,“勁琛不回來吃晚飯,你問大嫂吧,看看大哥回不回來。”
“大少奶奶?”
凌時吟坐在沙發內,一語不發,門口有腳步聲傳來,付流音別過頭,看到穆成鈞正在朝這邊走來。
糟了,難道今晚要跟他們一起用餐?
付流音站了起來,想要趕緊找個藉口上樓,等到穆成鈞走近上前後,她纔看出了男人的不對勁。
穆勁琛臉上受了傷,額角處用紗布貼着,一側臉頰還有明顯的刮傷。凌時吟看到他這幅樣子,嚇了一大跳,“老公,你這是怎麼了?”
穆成鈞視線看向旁邊的傭人。“你們都出去。”
“穆先生?”
“出去,統統出去。”
傭人朝凌時吟和付流音看了看,她轉身回到餐廳,喊上另一名傭人後走了出去。
穆成鈞轉身來到門口,將門反鎖上,付流音心裡發麻起來,她擡起腳步就要跑。
“別……”凌時吟見狀,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別走,別走。”
“這是你們倆之間的事,鬆開我!”
凌時吟雙手使勁,怎麼都不肯撒手,付流音視線看出去,看到穆成鈞正在大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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