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情深的神早就跑了出去,如今聽到付京笙這樣一說,她怔怔地緊盯住他的臉。
“相信我,我沒有騙過你。”
她菱脣微啓,“你再說一遍。”
“你的孩子沒被換走,霖霖纔是你親生女兒。”
許情深冷得瑟瑟發抖,付京笙抱住她的肩膀將她帶到沙發前,他讓她坐定下來,然後拿起旁邊的薄毯給她披上,“那個孩子跟你無關,記住了。”
許情深輕搖着頭,“你安慰我是不是?”
“不是。”付京笙雙臂將她環緊,許情深從他懷裡掙開,男人手掌在她肩膀上摩挲着,“我爲什麼要安慰你?我把霖霖當成自己的女兒,就是因爲她是你親生的。”
許情深眼圈通紅,一把思緒仍舊理不過來,“老白說孩子被換走了,你又說沒換,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付京笙將薄毯裹好,目光直視着許情深的臉,“蔣東霆是想過,要將你的孩子換走。”
“兩年前我懷孕的時候,他就找過我了,說是爲了讓我不再纏着蔣遠周,同意我把孩子帶走,只要這輩子都別讓蔣遠周知道我的孩子是他的。”
“這就對了,”付京笙雙手抱在胸前,“蔣東霆怎麼可能放棄蔣家的骨肉?”
“是,我當時也覺得不可能,所以懷孕期間,我戰戰兢兢,生怕有個什麼閃失。”
付京笙見她還在發抖,他站起身道,“我給你倒杯熱水。”
“不要,”許情深忙握住付京笙的手腕,將他拉坐回自己身側,“我現在只想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還有我生霖霖的時候被全身麻醉了,是不是也是蔣東霆讓人乾的?”
付京笙倚進沙發內,“對,他當時應該看過了你的B超單,準確的來說,你懷孕期間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中,包括你接觸了什麼人、去了什麼醫院、由哪個醫生給你產檢。他騙你說他不要這個孩子,實際上,從知道你懷孕後,他就從未想過要放棄她。”
許情深整個人縮在薄毯中,“所以,我當時是一個人,而我身邊所有的人,卻都在打着我肚子裡的孩子。”
她忽然覺得諷刺起來,給她檢查的醫生她還記得,她會笑眯眯地關照自己要吃些什麼,注意些什麼,難道她們一個個其實都包藏着要把孩子換走的心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也太可怕了。
付京笙手掌落到許情深肩頭。“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對……”許情深似乎想起了什麼,“霖霖生下來後,我給她做過親子鑑定,她是我的女兒。”
“是。”付京笙輕笑,“所以,她就是。”
“可既然蔣東霆下定要決心做的事,爲什麼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許情深不敢馬虎,這種事,連一點點僥倖都不能有。
“因爲……”付京笙的語調拉長了,思緒也一下回到了一年多以前。
醫院。
明天就要手術了,陪着許情深住進醫院的只有月嫂。許情深大着肚子,她睡不着,一個人坐在醫院的走廊裡。她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經過,眼睛裡即便有羨慕顯露出來,也被她很好的藏匿起來。她不想回病房,因爲心裡覺得恐懼,所以纔想要到人多點的地方。
越是接近手術時間,腦子裡就越是會胡思亂想,她甚至想過,如果明天她在手術檯上出了意外,她的孩子應該怎麼辦?
交給父母撫養嗎?還是被蔣東霆帶回蔣家,從此以後就跟着凌時吟生活?
許情深不敢再往下想,但她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蔣遠周。
凌時吟待產的時間應該跟她差不多,那麼,蔣遠周現在肯定在陪着她吧?
想到這,許情深感覺到肚子被狠狠踹了一腳,她手掌輕輕撫摸兩下,孩子得到了很好的安撫,也就不再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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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她多希望有個人可以在這陪陪她,哪怕是許旺,或者趙芳華也好。
付京笙臨時有了他妹妹的消息,所以要出趟遠門,而這個消息不早不晚,正好讓付京笙缺席了許情深的手術。
付京笙收拾好行李後,出發了,只是誰都沒有想到,他隨後又悄悄回來了。
醫院附近的一個小區內。
門鈴聲叮咚叮咚響徹着整條走廊,裡頭傳來一陣說話聲,“來了,來了。”
門被打開了,站在外頭的男人笑眯眯道,“羅主任吧?”
“是,你是?”
“聽說你明天要做一臺手術。”
羅主任的手上還沾着水,她面露疑惑地看向男人,“你是她的家屬?”
“算是吧,有些話我想進去跟羅主任當面說。”
羅主任有些猶豫,但男人已經擡起腳步徑自往裡走,到了裡頭,男人開門見山道,“羅主任,要換給許情深的孩子,找好了嗎?”
羅主任大驚失色,“你什麼意思?”
“您想要做的事,我都知道,但這件事還是請羅主任三思而後行,一旦傳出去的話,您的前途可就毀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男人單手插在兜裡,“不明白,最好。但明天孩子生下來以後,許情深會第一時間做親子鑑定,手術是您做的,如果到時候鑑定結果出了問題,我們會鬧,把這件事情鬧得很大,到時候您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羅主任原本以爲這件事是天衣無縫的,她蒼白着一張臉,男人繼續說道,“我就是給您提個醒,東城蔣家能給您的好處,我們一樣也能給。”
羅主任心裡咯噔下,男人連對方的底細都摸透了,那他說的話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約莫半個多小時後,男人才從小區裡面出去。
他驅車離開,然後進了一家酒店,男人乘坐電梯來到頂樓,走到一間包廂跟前,他開門進去。
一張巨大的屏風擋住了男人的視線,他轉身將門關上,然後幾步走向前。“事情都辦好了。”
屏風的另一側顯然還有人,一道男聲從裡面傳出來,“很好。”
“孩子的事,蔣東霆全權委託給了羅主任。羅主任說,昨天剛好找到一個男嬰,是個外地來打工的女人生在醫院廁所裡頭的。這件事羅主任壓着,沒讓多少人知道,也沒把孩子送走,血型方面正好也符合。”
付京笙冷冷笑道,“真是什麼都考慮周全了,有錢能使鬼推磨。”
許情深無權無勢,所以只能任人宰割,就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差點要保不住。
男人還將瞭解到的一些細節告訴給付京笙。“另外,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說的。羅主任說,蔣東霆那邊並不知道這個男嬰長什麼樣,所以到時候直接抱給他就成。只要這件事別牽扯到她身上,別驚動到上面去……”
“你做的很好,一會我把錢直接打到你賬戶上。”
“謝謝,那我告辭了。”
付京笙隱在屏風後頭,聽到男人的腳步聲出去,他起身來到窗邊,他在這定了幾晚的房間。
他頎長的身子斜倚着牆壁,他不能爲許情深做什麼,但他至少可以幫她,把自己的孩子留在身邊。這應該也是許情深最奢望的一件事了,這個女人活得這般辛苦,他看不得再有這樣的苦難落到她身上。
翌日。
許情深做完手術被推回病房,麻藥過去之後,她醒來時就覺得人很不舒服。
付京笙爲了怕留下紕漏,所以還是讓羅主任選擇了全麻,月嫂將霖霖的小牀拉到許情深身側。
她看了眼女兒,覺得欣慰極了。
“怪不得之前看你肚子那麼大,原來這小女娃生出來有八斤一兩呢。”
“是嗎?”許情深也吃驚不小,“這麼重?”
許情深嘴角輕挽,視線落到小牀中,嘴角的笑意卻在看見她後逐漸收了回去,孩子倒不是有多胖,也許是隨了蔣遠周吧,腿長手長。
許情深聽完付京笙的話,呆呆地坐在沙發內。
男人讓她看向自己,“你再想想,難道霖霖和你長得不像嗎?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五官,難道不像你嗎?”
許情深雙手從薄毯中伸出來,她捂住臉,極力要讓自己冷靜,不論是誰,忽然聽到老白這樣的話,能不慌嗎?
“別人以爲的真相,那是我製造給他們的,蔣東霆至今還以爲那個孩子是你的,越是這個時候,你越要冷靜下來。”
許情深坐在那,付京笙一直是她信得過的人,所以聽他這樣一講,她整個人已經沒有方纔那樣僵硬了。
她想到了事情的關鍵,擡起的視線着急地看向付京笙。“那個孩子抱過去後,就是給了凌時吟吧?”
“是。”
許情深喉間輕滾,緊張的氛圍仍舊從四周壓抑而來,“蔣東霆跟蔣遠周說,這是他和凌時吟的孩子,他信了嗎?”
“對付羅主任不難,但要瞞過蔣遠周,卻是整件事中最棘手以及最危險的一步。”
許情深也知道蔣遠周的心思,“所以,睿睿肯定也是做過親子鑑定的。”
“對,而且你要知道,蔣遠周要認這個孩子,這份親子鑑定他肯定不會讓外人去做,所以收買這一招,幾乎是行不通的。”付京笙轉過身,搭起長腿,“但我也算比較幸運,我侵入了蔣遠周的電腦。”
許情深臉上的神情動了動,“什麼?”
“蔣遠周是通過電腦聯繫的親子鑑定機構,而且他還算爲這個孩子考慮。就算他是凌時吟‘生’出來的,但他畢竟有可能是蔣家的骨血。如果還未踏進家門,就已經被質疑了這份,這件事要是傳出去的話,對這個孩子來說也是一種傷害。”
許情深緊盯着付京笙的側臉,看着他說這些話時,他嘴角的肌肉在動,“所以我知道是哪家機構、哪一批次準備做鑑定時,事情就好辦多了。”
付京笙說到這,轉過的視線落向旁邊的女人。“許情深,你也要多謝上天幫忙。爲了保密性,負責檢測和出報告的人都是分開的,而且蔣遠周並沒有署名,報告被特殊密碼加密後,第一時間反饋到他手裡。我當時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我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這件事穿幫,蔣東霆肯定會回過頭來找你,我連搬家都考慮過了。”
這樣的經過對於許情深來說,先是讓她的心定了下來,她也知道付京笙有那樣的本事,要不然的話,不可能她現在已經是已婚了,霖霖的出生日期也順順利利地往後挪了三個月。
“但蔣遠周沒有署名的話,萬一遇上別人也有這樣的情況呢?你怎麼能保證,你改的就是蔣遠周的那一份?”
“是,所以爲了以防萬一,那一批的報告我全改了,全部改成了一樣的結果。”
許情深杏眸圓睜,付京笙臉色坦然不少,“這種鑑定,對於孩子來說本身就是最大的傷害,也許前一刻,爸爸媽媽還把他捧在手心裡疼愛,下一秒,卻因爲一張輕飄飄的紙,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許情深還是有些出神,“也就是說,睿睿就是那個棄嬰,而蔣遠周現在以爲,那是我和他的孩子。”
“對。”
付京笙朝窗外看眼,臉色凝重下去,老白站在外面還沒走,手裡撐着的傘已經落滿了白色。
男人扳過付京笙的肩膀,“現在給不了你慶幸的時間,許情深,我問你一件事,你老老實實告訴我。”
“什麼事?”
“你打算跟蔣遠周重新開始嗎?”
許情深對上男人的雙眼,“你爲什麼會這樣問?我和他結束了,既然兩年前不可能,那現在還是一樣。”
聽到她這樣的回答,付京笙神情微鬆,“那你現在就要做出抉擇。”
“什,什麼抉擇?”
“如果你們兩個不可能了,那現在開始,睿睿就是你的兒子,而且你必須絕情,也許只有通過這一次,才能將以前的事情徹底斬斷!”
許情深菱脣微張,“什麼意思?”
“如果你把真相告訴了蔣遠周,蔣東霆也會第一時間知道,到時候,你還能把霖霖留在身邊嗎?”
她睫毛輕顫動,付京笙握住她的肩膀,想要給她一點安撫,但他必須把事情的嚴重性跟她說清楚,“你想和蔣遠周斷個乾淨,但因爲霖霖,你們之間只會糾纏不清。可現在不一樣,那個孩子出事了,如果你冷下心腸的話……”
許情深是聰明人,所以一點就透。
要麼就是長痛不如短痛,而且狠狠痛的只有蔣遠週一人。
要麼……
就是從此以後再無太平的日子過,蔣遠周知道了霖霖的事情後,不會放手,蔣東霆更是如此,蔣遠周肯定一心要把她拉到身邊,而蔣東霆呢,一心又要將她推出去。到時候,一大堆的人會被牽扯進去,許情深難受地閉起眼簾,沒多久,耳朵裡傳來霖霖的笑聲。
付流音帶着霖霖下樓來,“嫂子,我去你們房間,聽到霖霖在喊媽媽,我就給她穿好衣服抱下來了。”
許情深扭過頭,付流音將霖霖放到地上,她已經能走得很穩了,霖霖小跑着來到許情深跟前,撲過去抱住她的腿,“媽媽。”
許情深心都酥軟了,伸手將她抱到懷裡,“媽媽的寶貝。”
霖霖動了動,卻想立馬下去,許情深忙說道,“給媽媽再抱一下。”
“唔唔——”霖霖嘴裡發出反抗的聲響,昨天買的新玩具就放在沙發上,她這會的注意力已經被吸引過去了。
許情深親了親她的小臉,卻跟怎麼都親不夠似的,付京笙笑着將孩子抱到地上,“行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是啊,以後有的是機會。
許情深在心中默唸,與此同時,也有一個念頭在她心中堅韌地產生。
老白還未離開,許情深拿掉披在肩頭的薄毯,“我出去趟。”
“要我陪你嗎?”
“不用。”許情深說完,起身走向門口。
她同樣拿了把黑色的傘出去,許情深穿着淺口的鞋子,幾串腳印凌亂地出現在眼中,她深吸口氣,空氣冷冽不已,她擡起灌滿鉛的右腿往前走。
老白執着地站在那,眼見許情深的身影出來,晦暗的眼中總算有了亮色。
遠遠的,許情深聽到老白在喊她。“許小姐,許小姐。”
她充耳不聞,垂首盯着地上積起的白雪,那抹單調的色彩刺得她眼球生疼,莫名就要流出眼淚。寒風犀利地颳着,其實風不大,就是刮在臉上,很痛。
許情深走到門口,老白在原地踱着步,他們都習慣穿着單薄,所以站了這麼久,都快凍僵了。“許小姐,你總算出來了。”
她擡頭看向他,神色冰冷。
老白輕問道,“許小姐,能走了嗎?”
“他……睿睿,傷的怎麼樣?”
“傷得很重。”
許情深看着老白的臉色,他這樣焦急,蔣遠周肯定也快瘋了吧?說不定,他這時候也已經快撐不住了。許情深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你回去吧。”
“許小姐?”
“我是不會過去的。”
許情深說出這樣的話,遠遠超出了老白的預料,“是不是付京笙不同意?”
“跟他沒關係,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決定。”
老白眼裡流溢出不解,“那你爲什麼不去?”
許情深口氣強硬不少,反問他道,“那你說,我爲什麼要去?”
“睿睿是你……”
“是我兒子是嗎?”許情深打斷老白的話,她原先還算平靜的臉上起了巨大的波瀾,“如果不是他出了車禍,我會知道嗎?蔣東霆把他換走的時候,就沒打算過讓我知道,如今他生死未卜,你們卻來告訴我,他纔是我的兒子!”
許情深滿腔的悲憤和委屈無處發泄,她拿着傘的手在顫抖,“你們讓我過去,讓我親眼看着我的孩子在搶救是嗎?更甚至於,我還有可能看着他離開,我問你,蔣遠周究竟存了什麼心?”
“許小姐,你誤會了,我來找你的事蔣先生根本不知道……”
許情深完全聽不進去這些話,“我懷孕的時候,我被趕出去的時候,我無家可歸的時候,他在哪?我一個人挺着大肚子艱難生存的時候,他在哪?我自己簽了手術同意書,被人擡上手術檯的時候,他又在哪?我需要他的時候,他統統都不在。不止這樣,蔣東霆還讓人把我最親的人搶走,我實話跟你說吧,我恨蔣遠周,我也恨蔣東霆,這兩個人,是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的人!”
“但不論怎樣,睿睿總是你親生的。”
許情深眼睛酸澀,淚水滑過臉龐往下淌,整張臉曝露在這樣的天氣中,就連流過的淚都是冰冷的。
“不,我只有霖霖這麼個女兒,她好好地在我身邊活着,我不要接受一個生命垂危的孩子。”
“許小姐?”老白難以置信地上前步,“你冷靜點!”
“別逼我,”許情深吼叫着出聲,“現在告訴我,睿睿是我的兒子,然後還要我承受失去他的痛苦,再然後呢?我還得接受我養了一年多的女兒,居然不是我親生的這個事實,是嗎?你們有想過,我能接受的了嗎?”
老白知道,現實有時候就是殘酷的,可即便這樣,難道還能逃避嗎?
許情深的悲痛不是裝出來的,她淚流滿面,手裡的傘落到地上,雪花簌簌往下落,落到了她的頭上、肩膀上。
“老白,你回去告訴蔣遠周,我只有一個女兒,我沒有兒子。”
老白喉間輕滾,視線竟也有些模糊,許情深神情佈滿哀慟,她哭着問道,“如果你不把這件事告訴我,該有多少?”
“你爲什麼一定要讓我知道?”
老白手指動了動,難道真是他做錯了嗎?他嗓音帶着些許的沙啞,“其實我昨天就想來找你了,但是蔣先生不讓,他說睿睿萬一撐不過去的話……這件事就不要跟你說了。他不希望你才認回兒子,就轉眼失去他了。”
許情深聽到這,心被一刀刀狠狠割開,那種疼痛是無法形容的。
她雙肩開始劇烈聳動,但她又沒別的法子,她只能讓他更痛。
許情深輕咬住脣瓣,下巴輕擡,遠處都是皚皚白雪,彷彿視線中就沒有了別的色彩。“老白,不管睿睿能不能脫險,都別再來找我了,我沒有這個兒子。”
老白聽着,居然也能感覺到心如刀絞,“許小姐,你怎麼這樣心狠?”
“狠嗎?當初把我孩子換走的時候,難道不叫狠?”
“但這跟蔣先生無關啊。”
許情深嘴角勾勒起弧度,冷笑着說道,“就因爲他是蔣遠周的兒子,所以纔會被換,蔣遠周就是罪魁禍首,這筆賬我必須算在他頭上。”
老白脣瓣微啓,“蔣先生現在都已經這樣了……你若還要找他算賬,你覺得他還能撐下去嗎?”
“他撐不下去,那是他的事,”許情深提起口氣,這樣才得以讓自己有力氣往下說,“我撐不下去的時候,也是靠着自己,不要說我心狠,我所有的苦難都已經過去了,別再往我身上壓任何的負擔了,我真的承受不起。”
“但是……你真的連見一面都不肯嗎?”
老白自始至終都認爲許情深狠不下這個心,“你去看眼睿睿吧,而且,蔣先生這時候最需要你。”
許情深往後退了步,雪已經鑽到了她的領子裡面,冷得冰涼,“我說了,我沒有這個兒子,不管他好壞,我都不會認他。”
老白定定地看着許情深,他多少對她也是有些瞭解的。
他只是沒想到許情深能這樣絕情,絕情到令人心寒。
老白落下了傘,手臂微微抖動幾下,傘上面的積雪掉落。
他轉過身朝着那輛車子走去,司機下車從他手裡接過了傘,許情深看着車子緩緩開出去。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付京笙將頭頂的傘挪向許情深,“走,我們回屋吧。”
許情深擡手落到面前,她不想被人看見她哭,但是她實在忍不住了。
星港。
車子開回醫院後,老白在車內一動不動地坐着,司機朝他看眼,“也不知道蔣先生那邊怎麼樣了。”
老白搖下頭,朝肩膀上撣了下,然後推開車門下去。進了電梯,然後再走出電梯,老白來到走廊上,看到蔣遠周還坐在原先的位子上。
這麼久了,他似乎沒有挪動過,雙手撐着額頭,就跟他走得時候一模一樣。
老白擡起腳步往前,他覺得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尖刀上似的。來到蔣遠周的身側,男人閉起的眼簾睜開。
蔣遠周猜到了,老白肯定是去找許情深了。老白垂首看向他,卻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他視線落向搶救室的門口,那盞鮮紅刺眼的燈還亮着。
蔣遠周等着老白開口,可他卻像是忽然啞了似的,一語不發。時間就這樣難捱的一分一秒過去。
男人的視線落到老白的鞋面上,他的褲子耷在那裡,已經溼了,應該是在保麗居上站了挺久的時間。他既然是去找了人,那許情深呢?
如果許情深得知睿睿的事情,她不可能會不出現。
蔣遠周挪開手,擡高了視線看向老白。
“老白,你剛纔去了哪?”
他明知故問,老白也只能老實作答,“我去找許小姐了。”
“見到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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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有人留言說,爲什麼許情深一個醫生單胎雙胎不知道?你這情節有問題,你邏輯有問題,你狗血你沒有生活常識的時候,我都是吐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