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情深!”如果蔣遠周早知她會這樣說話,他一定毫不猶豫將她的話打斷,不會讓她嘴裡的最後幾個字被說出來。“你看不出來我是在擔心你嗎?”
“不用擔心我,付京笙又不是豺狼猛獸。”
蔣遠周知道,許情深畢竟跟他相處了兩年,“有時候,人都有兩面性,也許他在你面前展露出來的只是好的,而他邪惡陰暗的那一面,纔是最危險的。”
“那我們這樣朝夕相處,難道他連一點點蛛絲馬跡都能藏匿起來?”
“看來你不肯相信。”
許情深輕聳肩頭,“如果付京笙是壞人,警方會調查他。”
“許情深,凌慎死了,你覺得誰最想他死?”
“人的意念能殺人嗎?”許情深反問。
蔣遠周攫住她的目光,“但他可以將意念化成殺人的動機。”
許情深的心其實是慌的,“這些事也不是你能操心的,難道,你是要給凌家討回公道?”
“我是不放心把你放在他身邊,我倒真想證明,凌慎的死是和付京笙有關的。”
許情深喉間輕滾下,“你要證明的話,還不如證明這件事跟我有關。”
“爲什麼?”
“意念殺人,我也會,我不喜歡凌家的每一個人,當看到凌慎對音音的所作所爲之後,我也想過讓他消失了最好。”
蔣遠周知道她這樣說,無非是讓他別去找付京笙的麻煩。
“你有想過,如果他真是個危險的人物的話,你該怎麼做嗎?”
許情深搖頭,“沒有,因爲這樣的可能性不存在。”
男人眉頭鎖緊,許情深收拾起桌上的東西,“蔣遠周,之前的很多很多次,謝謝你,但我能做的,也是跟你說聲謝謝而已,現在凌慎死了,死於意外,我知道我不該幸災樂禍,但至少從今以後,我們安全了。”“我也希望你是安全的。”
許情深毫不猶豫接過蔣遠周的話,“我要下班了。”
“如果你發現了付京笙的不對勁,你會離開他嗎?”
許情深手裡一頓,這個問題,她壓根沒想過。
下班時間到了,許情深拿起包,將手機等物品塞進去,蔣遠周也跟着起身,許情深走過他身前時,猶豫了下,但還是開口道,“付京笙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比你更加清楚他是什麼人。還有,我今天開了車,不用你送,我走了。”
老白站在外面,看着許情深一個人出來,一個人離開。他推開門朝門診室內看了眼,“蔣先生?”
男人回過神,轉身來到門口。
許情深回到家後,走進客廳,屋內傳來霖霖的笑聲,她好久沒有感受過這樣輕鬆的時刻了。
來到茶几前,付京笙擡下頭,嘴角輕挽。“回來了?”
“這是做什麼?”許情深看向茶几上攤開的一大堆資料。
付京笙起身,一把拉過她的手腕,“這是我們之前住的地方,附近新開了不少樓盤,你看看,喜歡哪一家?”
許情深有些懵,“你又要買房子?”
“是,我們要搬家。”
許情深心裡咯噔下,“爲,爲什麼啊?”
“東城始終不是我們的家,音音也不喜歡這,畢竟有太多不好的記憶在這。”付京笙拿過其中一本資料,“這是我打印出來的,你看看。”
許情深心不在焉地接過手,她從小缺乏安全感,所以沒到非搬不可的地步時,她是不喜歡搬來搬去的。
但付京笙說的話,她又是能理解的,“什麼時候搬啊?”
“儘快吧。”付京笙的目光落到那些資料上,“等凌慎的事情調查過去後,我們可以買現房,裝修好的那種,隨時都能搬走。”
許情深一口呼吸卡在喉間,有些苦澀,她剛在瑞新醫院適應下來,剛一步步做回一個手術醫生,可是沒想到,有些她喜愛的東西又要放棄了。
凌家。
凌慎的骨灰盒被放在客廳,凌時吟精疲力盡地躺在沙發內,凌母因爲太過悲傷,就連追悼會都沒去。
凌父坐定下來,掩不住傷心欲絕,他手掌輕撐着額頭。
“爸,您別太難受。”凌時吟沙啞着嗓音,出聲勸慰。
凌父肩膀劇烈地聳動着,“白髮人送黑髮人啊,怎麼會這樣。”
凌時吟坐起身,同樣的淚流滿面,她來到凌父身側,“爸,我們接受不了也得接受。”
“你真相信你哥哥是意外死亡的嗎?”
“我當然不信,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警察不是查不出些什麼嗎?”
凌父懊惱地用手心拍着額頭,“以後家裡怎麼辦?公司怎麼辦?時吟,爸爸老了,再也操心不起了,公司只能靠你。”
“但我什麼都不懂啊。”
“蔣遠周連你哥的追悼會都不肯出席,你想想,這樣的男人還能靠得住嗎?”
凌時吟淌着眼淚,凌父嘆口氣,“時吟,之前有你哥在,所以我由着你任性了兩年,現在凌家要靠你撐起來,你告訴我,你難道還要一門心思撲在蔣遠周身上嗎?”
女人眼圈通紅,一語不發。
“公司的董事們很快就會逼到我頭上,時吟,爸既然把這個擔子交出來了,就沒想過還有收回的一天。”
“可是我真的對經營公司一竅不通。”
凌父握緊了女兒的手,“不懂沒關係,爸教你。時吟,考慮下自己吧,你的事情爸必須要做主了,我們需要找一個人家,能夠陪着我們渡過如今這樣最危險緊張的時期。”
凌時吟朦朧的視線落到凌父臉上,“爸,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蔣遠周既然不肯的話,我們可以另尋別家。”
凌時吟慌忙搖着頭,“不行,整個東城的人都知道我和蔣遠周的關係了,你讓我怎麼嫁給別人?”
“但蔣遠周根本就沒承認過你,時吟,你別再倔強了。”
凌時吟眼淚越流越兇,“不,你讓我再和蔣遠周說說,他會答應的,他不會見死不救的。”
凌時吟從來都不知道,這副擔子會壓到她肩膀上。
第二天,凌父帶着她去了公司,她完全招架不住,面對董事們要她拿出的新計劃,她節節敗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凌時吟蒼白着面色坐進車內,所有人都是以利益爲重的,哥哥在世的時候,他們以他馬首是瞻,恨不得把凌家所有的人都捧在手上。見到凌時吟和凌父更是客客氣氣的,可如今呢……
凌時吟親眼看着其中一人將手指差點戳到了爸爸的臉上。
她雙手緊緊揪着衣領,衝司機說道,“去九龍蒼。”
“是。”
凌時吟只有最後的機會了,如今凌家被逼到絕境上,如果蔣遠周還是不肯幫忙,那她也不能再唯唯諾諾下去了。
來到九龍蒼,凌時吟剛下車,就看到蔣遠周的車從裡面出來。
她快步上前,司機一腳剎車,凌時吟來到後車座旁,“遠周。”
蔣遠周落下了車窗。“有事嗎?”
“我想跟你談些事情。”
“說吧。”
“凌家現在陷入了困境,我爸讓我接手公司,但我根本不懂這方面的管理。”
蔣遠周目光淡淡地朝她看了眼,“這件事,你找我幫忙也沒用,你哥公司的事務我也不熟悉。”
“遠周,但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你總不能看着凌家就這樣垮了吧?”
男人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凌家經營的要是醫院,我還能幫點忙。對了,不是還有你父親嗎?”
“我哥哥去世後,對我爸媽的打擊很大,我爸實在是沒精力了。”
“是嗎?”男人反問了句,再接着,就沒後話了。
凌時吟輕咬下脣瓣。“遠周,我沒有那麼遠大的理想和抱負,我只想選個良人嫁了。現在凌家有難,你幫幫我,以後整個凌家都是你的。”
蔣遠周聽聞,面色微變,視線投回凌時吟的臉上,“你的意思是讓我娶你,然後你把你哥的公司給我。”
“是。”
果然,蔣東霆倒是一早就猜準了,凌慎死後,整個凌家都是凌時吟的,蔣遠周冷笑下,“那我要現在娶你,豈不是更划算?”
凌時吟臉色發燙,知道蔣遠周不喜歡這些,但她必須把所有的身家押在這,“遠周,你就當是救救我們,還不行嗎?”
“不行。”
老白和司機對望了眼,誰都不好插話,又覺得尷尬極了。
四周的空氣彷彿凝滯住了一般,凌時吟握緊雙手,“我爸的意思,是讓我趕緊聯姻,可我跟你的關係,東城無人不知,蔣遠周,你要不肯……那我是不是隻能另選別人?”
“這是你的事,我不能替你做主。”蔣遠周的話是絕情至極的,“你覺得只有聯姻才能挽救你們的困境,那你就去做。”
凌時吟這幾天都是以淚洗面,所以當男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已經哭不出來了,眼睛疼得像是被刀割過似的,她垮下了雙肩,“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如今這樣的名聲,還能找到什麼好人家?”
“一個女人的名聲,如果被敗壞了,那隻能是她自己的作風問題,和男人無關。”
凌時吟感覺蔣遠周的這句話,像是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她一直強調那晚的事,她也是被設計陷害的,可兩年過去了,終究沒用,蔣遠周的心裡從一開始就沒看得起她過。
“所以無論如何,我們其實都是不會有結果的是嗎?”
她似乎到了今天才意識到,之前總是不死心、不肯承認。
蔣遠周手指在腿上輕點兩下,“時吟,如果有人想要跟凌家聯姻,那是好事,你哥死後,他的公司會被多少人虎視眈眈的盯着,找一個同樣有能力的靠山,總比你一個人孤軍奮戰要強得多。”
凌時吟嘴角勾出抹弧度,“哪怕我再努力都沒用?”
“我們不合。”蔣遠周道。
“可給睿睿一個完整的家,這不該是最重要的嗎?”凌時吟知道,別人肯定會覺得她沒皮沒臉,可她不能不做最後的努力。
“讓睿睿看着我們毫無感情地一起過日子,他也不會感覺到家庭的溫暖。”
凌時吟杏眸圓睜,心裡的苦澀在肆意蔓延。
蔣遠周示意開車,凌時吟一把按住車窗,“遠周!”
男人餘光睇向她,凌時吟哭着,淚水流了出來,“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因爲她不是許情深,在蔣遠周看來,這是多簡單的道理啊,可凌時吟偏偏不明白。
“開車。”
司機聞言,重新發動車子,車子開出去的時候,凌時吟的手掌還在車窗上,她跟着走向前兩步,然後手臂垂在了身側,目光中,蔣遠周的車子很快消失不見了。
她愣在原地,眼淚流光後就不再哭了。
凌時吟心如明鏡,什麼都想透了。
她大步朝着自己的車子而去,“去蔣家。”
來到蔣家的時候,蔣東霆正在院子裡打太極拳,管家守在邊上,看到凌時吟,禮貌地打過招呼。
凌時吟面色卻並不好看,她徑自走到蔣東霆跟前,“爸。”
蔣東霆打完了一套拳,接過管家遞過來的毛巾,“時吟啊,今天怎麼會有空過來?”
“爸,我想跟你談點事。”
“好的,進屋說吧。”
兩人走進屋內,管家給凌時吟泡了茶,凌時吟面無神色,“我想跟您單獨談。”
蔣東霆聽聞,朝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點下頭,然後走出去了。
凌時吟聽到關門聲傳到耳中,蔣東霆拿起自己的茶杯,“時吟,你哥的喪事都辦好了吧?”
“是。”
“要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說。”
蔣東霆絕對不會知道,凌時吟剛在蔣遠周那兒碰壁回來,“爸,我今天剛去過公司,我被逼得不行了,我爸也沒有那個精力再去管理公司,他的意思……是讓我趁早結婚,找個人接手我哥的心血。”凌時吟說到這,擦了擦眼角,“我哥在經營方面是個天才,這幾年,子公司都開了幾家……”
蔣東霆聽着,大致猜到了她的來意,“我知道,你們的事我會催着遠周的。”
“我剛從九龍蒼回來,他不會答應婚事的。”
“你別聽他瞎講……”
這兩年來,凌時吟聽夠了這些話,也看穿了蔣東霆壓根做不了蔣遠周的主,“如今迫在眉睫,爸,您能給我個準確的時間嗎?”
“時吟,遠周這性子你也清楚,你得有耐心啊。”
凌時吟一把怒火在胸腔內開始燃燒,甚至連口氣都有些僵硬起來,“爸,我等兩年了,這些時間難道還不夠說明我的耐心嗎?關鍵凌家現在急需一個男人站出來,但遠周的態度讓我心寒,真的心寒。”
蔣東霆要能逼着蔣遠周娶,那他早就這樣做了。“時吟,婚姻大事不能兒戲。公司的事至關重要,我會讓遠周幫着你的。”
“他說了,他幫不了,爸,等到我哥的公司被人趁虛而入、吞噬乾淨以後,我在你眼裡還是最好的兒媳婦人選嗎?”
蔣東霆面色嚴肅,凌時吟冷笑下,“如果您不能做主讓蔣遠周跟我結婚,我也沒辦法了,我只能接受我父母給我安排的人。”
蔣東霆沒想到凌時吟會是這樣的態度,“你別衝動,之前的兩年不也這樣過來了嗎?”
“那是因爲,那兩年裡有我哥哥。”凌時吟忍着哭腔,“爸,您跟我說句實話,你能做到讓蔣遠周娶我嗎?”
“你也知道,遠周……”
凌時吟閉了閉眼睛,受夠了蔣東霆的虛僞,“我沒想到我耗費掉的青春,換來的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時吟,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考慮。”
“爸,我們當時可是說好的,那晚的建議是您提的,您說一定會讓我進蔣家的門。”
事已至此,凌時吟滿口的怨言藏都藏不住,蔣東霆一聽,眉頭微皺,“我也沒想到,後面會發展成這樣。”
“那您現在,不打算給我個說法嗎?”
蔣東霆抿了口茶,臉色微冷,“你想要什麼說法?”
“按照您現在的意思,蔣遠周娶不娶我,那是他的事,對嗎?您讓我耗下去,他是男人無所謂,不幫我渡過難關也無所謂,我只要傻傻的在這等就行,是嗎?”
凌時吟的語氣好不到哪裡去,也是被逼急了,蔣遠周態度強硬,蔣東霆卻是一個勁打太極,他什麼意思,她還能聽不出來嗎?
“感情的事,本來就不是勉強就能行的,時吟,你不想等,那你讓我怎麼幫你呢?”
凌時吟怒極,“我是等不了!”
“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蔣遠周那邊,蔣東霆也不是沒施壓過,但他這個兒子能聽他的嗎?
凌時吟非要現在就要個答案,那他肯定給不了。
她聽着蔣東霆的話,一顆心沉入谷底,“那你當年還幫我,還給蔣遠周找個兒子,如今你是這樣的態度,你不覺得好笑嗎?”
蔣東霆聽着凌時吟滿口地質問,他臉色徹底陰暗,“時吟,我知道你哥哥過世後,對你打擊很大,有些話我可以跟你不計較。”
“不用了,”凌時吟也是硬氣,下巴輕擡,“現在誰能救凌家於危難之中,誰纔是我以後的家人。你沒看到蔣遠周方纔對我的那種態度,所以你不會明白,我爲何心寒至此。”
“你決定了嗎?”
“無止境的等待……我是耗不起這個時間了。”
蔣東霆輕點下頭。“這是你們自己的事,你們好好解決吧。”
凌時吟輕咬下牙關,所以有其父必有其子,蔣遠周這樣狠絕無情,大部分源自於有這樣的一個父親。
“我走可以,但我要帶走睿睿。”
“什麼?”蔣東霆聽到這,卻是大吃一驚,“你再說一遍?”
“你的反應是不是也太大了?”凌時吟目光盯着對面的蔣東霆,“孩子跟着媽媽,這難道不正常嗎?”
“時吟,我跟你說過,這個孩子是抱養來的,你一個女孩子家,要他做什麼?”
凌時吟自然是因爲不甘心,“我養了他一年多,一點點拉扯大,我爲什麼不要?”
“遠周不會給你的。”蔣東霆盡力穩住口氣。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跟他撕破臉皮了,他若不想給我,那我們就法庭上見,我有養活孩子的能力,我又是母親,我就不信法庭能把睿睿判給蔣遠周!”
蔣東霆氣得哆嗦,沒想到凌時吟硬起來會是這樣的,“我知道,你想通過爭奪孩子,讓遠周心軟,又或者孩子判給你後,你就掌握住了主動權是嗎?但這終究不是遠周的孩子,你們要鬧到了法庭上,我會把真相告訴他。等他知道了睿睿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後,你就算爭奪到了睿睿,又有什麼用?”
凌時吟這時候已經聽不進去這些話了,“好啊,那就直接告訴他,孩子是抱來的!但就算睿睿不是他的兒子,我也要!”
“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就不信他對睿睿一點感情都沒有,不是親生的,就能完全置身事外是嗎?好啊,那我就試試。”
蔣東霆一口氣堵在喉間,目光直勾勾落向凌時吟,到了這會,他纔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女人。她在他面前,從來都沒說過一句口氣不好的話,每回過來都是把蔣家上下的人哄得高興不已。凌時吟歲數還小,做事卻周全的很,今天再一看,還是這張臉,只是滿副神色都變了,眼裡的恬靜和溫暖全部沒了。
“時吟,這樣對你沒好處,你還要結婚,還會有自己的生活。”
“我無所謂,反正整個東城都知道我的事了,要說丟臉,也早就丟完了。”
蔣東霆不到萬不得已,不想將有些事情說透,他板着面色,“你以爲,你能從蔣家手裡搶走孩子?”
“凌家雖然現在有難,卻也不是一般的小門小戶,我這會倒是相信法律,實在不行,我就把你偷抱孩子的事曝光,我是沒臉了,我也讓你們長長臉。”
蔣東霆不發一言,忽然就意識到,凌時吟肯定做得出這樣的事。
“爸,”她嘴角嘲諷地勾起,“睿睿又不是你的親孫子,況且蔣遠周也沒有多喜歡他,你這又是何必呢?”
“時吟,你跟遠周算是有緣無分吧,但孩子……他既然進了蔣家的門,我是不會再讓他出去的。”
“那我們就法庭上見吧。”凌時吟說着,站起身來。
蔣東霆眉宇間有了暗色,“你可考慮清楚了,一旦走出這一步,你就再沒回頭路了。”
“我本來就沒什麼別的路能走。”凌時吟居高臨下盯着蔣東霆,“我唯唯諾諾了兩年,你們蔣家卻連一條路都沒給我。”
“我給蔣遠週一天的時間,他如果不肯把孩子給我,我就直接告訴他當年你做的那些事!”
凌時吟說完,拿起了旁邊的包。
“等等!”眼見她跨出去一步,蔣東霆擡頭看向凌時吟,他面上有怒色,“時吟,你非要把事情鬧成這樣?”
“我只想要回我的兒子。”
“我說了,他不是你的兒子!”
凌時吟口氣也硬着,“那他也不是蔣遠周的!”
“不,睿睿是遠周的兒子。”
凌時吟一驚,如遭雷擊,杏眸圓睜盯着跟前的蔣東霆,“你說什麼?”
事情到這一步,既然蔣凌兩家也沒什麼可能性了,蔣東霆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睿睿是遠周的親生兒子,所以,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吧,上了法庭之後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不止這樣,你還會淪爲全城的笑話。”
凌時吟脣瓣顫抖,整個人冷得像是墜入了冰窟,她搖着頭,面色發白。“不可能!我不信。”
“你以爲,我會讓一個毫無血緣的人進蔣家來?”
凌時吟失神地坐回沙發內,“睿睿……是遠周跟誰的孩子?”
“我以爲你和遠周可以順利的過到一起,真沒想到……”蔣東霆嘆口氣,“這原本應該是可以隱瞞一輩子的秘密,時吟,你真沒這個福氣啊。”
凌時吟糾結着孩子的存在,她腦子裡亂成一團,跟蔣遠周有過關係的女人,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許情深。
凌時吟一臉的驚恐,“他,他是許情深的兒子?”
這個真相,幾乎是能要了她半條命。
她心心念唸的兒子,難道真是許情深的?凌時吟惡狠狠地咬了咬牙,“是不是許情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