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錦點了點頭,笑眯眯的道:“你在那種陰冷潮溼的地方凝冰修煉,一定是需要水系靈力,且要以陰氣寒氣輔佐,那你下次想修煉的時候,就把這個碗兒祭起來就成,而且你看……”她指了指碗兒外邊:“我還刻了隱藏符和防護符,你祭起來時,外面就看不到你了,就算看到了,這防護符也足可以抵擋高階修士的攻擊。睍蓴璩傷以後你就不用鑽地洞這麼麻煩了……”
東方天籟一時竟不知要怎麼答,只是定定的瞧着手裡的碗,那玉碗質地極佳,碧綠欲流,她的小手指兒卻是細白如瓷,指甲好像一片小花瓣,亮亮的,泛着淡淡的粉……就那樣點着碗兒,花紋微映在她指尖,便如素手拈花,浮萍生蓮,出奇的好看。他竟從不知被關心竟如此美好……
他緩緩擡頭,看着她,還沒等他想好要如何表達他的感激之情,花似錦已經張大了眼睛,雙手抱胸,退後一步:“你想幹什麼?”
他愣了愣:“我沒想幹什麼啊……”
她猶不放心:“那你幹嘛這樣看着我?我好怕你忽然飛媚眼跳舞脫衣服誒……轢”
“我……”東方天籟瞬間無語,然後擡頭,試圖誠懇的望着她,“姑姑,其實我……”
她再退了一步,已經快要退到門外去了,東方天籟只得放棄,把天生勾魂兒的妖瞳別開,柔聲道:“姑姑,你有沒有聽過有口無心?其實我是有眼無心的……”
那對勾魂攝魄的妖瞳一遮,他整個人頓時顯得善良溫柔了許多,花似錦再瞅了他兩眼,放下心來:“那就好。”一邊走回來筠。
“對了,姑姑,還有一句重要的話忘了說,”東方天籟微微一笑,擡頭看她:“謝謝。”
她看了看他,他五官俊美深邃,線條清晰的宛如雕塑,這樣含笑的神情,薄脣勾起,長眉壓了眼尾,眼瞳妖孽迷魅之極,像有十七八把勾子一般勾人魂魄……明知他是“有眼無心”的,小狐狸仍舊臉紅心跳,終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長長的眼尾,順便揪揪那長長的睫毛,再順理成章的滑過去,摸了摸他的桃花痣:“說起來,小東方,你有沒有想過,學學我們狐族的媚術?”
東方天籟一怔:“狐族的媚術?”
指下肌膚冰冷滑膩,手感全不似看到的那麼驚豔,小狐狸不滿的捏了又捏:“對呀!世上常說的狐狸精,就是我們狐族裡的靈狐一族,她們全都會媚術,眼睛一眯,旁人就會神魂顛倒,我瞧你這對眼睛生的真不錯,等將來若是遇到誰,我就請她教你。你說好不好?”
敢情她捏他,並不是要輕薄他,而是在檢測他的資質麼?東方天籟只好道:“多謝姑姑。”
她笑眯眯,“不必客氣。”
若是這一幕被雲知處看到,一定會十分懊惱,費了好大力氣,只告訴她不要親人抱人,卻唯獨忘記了說不要摸人……瞥了眼雙眸緊閉的雲知處,小狐狸忽然有點兒心虛,飛快的收了手,用帕子拭了又拭。
東方天籟看在眼中,嘴角微抽,心想真就嫌棄成這德性麼,摸完還要擦擦……她終於拭完了,毫不猶豫的把帕子扔掉,不放心的看了看手兒,然後淡定微笑:“小東方,不是說要去匯玉閣的?”
東方天籟幽怨的別開了眼:“好,那我們這就走罷……”
…………
一連幾日,雲知處始終入定未醒。起初的百無聊賴之外,花似錦開始自己找樂。上午跟老頭師父玩玩玉符,下午跟東方美人兒學學病理,整間藥王閣裡花似錦最大,就連天權子也得瞧她老人家的眼色,她想學就多學一會兒,不想學了一個眼色過去,他們就主動說停,小日子過的十分得瑟。
在這個閒的發癢的過程中,花似錦開發出一項嶄新的惡趣味,每天晚飯後拿根繩子繫着猙猙,出去遛彎兒,猙猙雖然天生靈性極足,卻也不知這副模樣很不符合靈獸高貴冷豔的身份,還覺得這是狐假虎威,不不,猙假狐威最合適的裝備,於是很歡實的甩着五條長尾巴跑來跑去。
這段日子中唯一的不爽,就是猙猙的死對頭蠱雕,不管猙猙跑到哪兒,他都有本事衝出來挑釁,每每搞的雞飛狗跳,雞犬不寧,奇怪的是,葉扶秋居然也不管管!弄的花似錦十分不爽,要不是顧忌着不可以罵葉扶秋,真想抓了這隻蠱雕拔毛下鍋,看他還敢不敢這麼耀武揚威。
爽歪歪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某一天,遛彎過程中,某個已經出師的弟子回來,悄悄遞上了一封信……
花似錦小小緊張了一下,心想這些日子什麼禮都收過,唯一沒收過的就是情書……難道終於要收了?難道終於有人對咱朝思暮想要表白?於是難得羞澀了一回,也沒好意思當着衆人面拆開,偷偷摸摸的回到杜衡院……嗯對,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去看了杜衡院的模樣,一看就喜歡上了,於是最近一直在杜衡院睡覺,在鉤吻院吃飯,吃一個還要佔一個……
信打開了,只有一句話:“錦兒,今晚藥王亭見面。”那熟悉的字體讓花似錦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想也不想的丟開信,轉身就衝了出去。她也沒知會東方天籟,只是拼小命狂奔,若不是因爲現在是在藥王山,不似狐靈山絕少人跡,她幾乎想現出原形跳下山去。好不容易衝到了山腳下,過結界時居然也沒有碰到任何阻礙,於是她一路暢通無阻的衝到藥王亭,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負手而立的那個人影。
花似錦小腳兒一僵,簡直想要立刻逃回山上去,卻仍是挨挨蹭蹭的走上前,施禮道:“哥哥。”她只當是恩人哥哥派人前來,沒想到居然是恩人哥哥自己來了……嗚嗚,她真的很慚愧很慚愧……
一身錦袍的葉非花含笑轉身,攜了她手兒,笑道:“錦兒,好久不見。”
花似錦低頭:“好久不見……”很狗腿的續一句:“錦兒好想哥哥啊!”
“哥哥也想你,”葉非花亦含笑,指指旁邊大大的食盒:“錦兒,我給你帶來了你最喜歡吃的百味齋的醃肉,素味坊的玫瑰羹,還有桂花糖,松子糖……”
他越說,她的小腦袋垂的越低,終於忍不住主動坦白:“哥哥,我事情沒做好,你不要對我好……”
葉非花微微一笑,就攜着她在旁邊的草地上坐下來,含笑道:“沒關係,我只是來看看你。”
他越寬容,她越難過,本來說好了一個月之後見面,結果一下子半年都要過去了……之前她一直在努力勾搭葉扶秋,使盡渾身解數,勾搭成效也滿不錯的……可是最近,她已經好久都沒有理他了,只是勉強忍着不找他算帳而已……
花似錦越想越慚愧,拉着葉非花的手:“恩人哥哥,我跟你說,我不是有心的……”
“嗯,”他點頭,仍舊笑容不減:“沒關係,慢慢說。”
於是她從頭到尾的細細講述,葉非花側頭靜聽,一邊不住的插言詢問,一番話足足說了近兩個時辰,一直到她說完,葉非花才道:“不要緊……這不是錦兒的錯。”
花似錦小聲道:“都是那個愛騙錢……”
“嗯,”葉非花含笑摸摸她的頭髮:“我的錦兒這般聰明靈巧,又是這般花容月貌,哪個不喜歡?像艾家姐妹那種心腸歹毒的女子,給我的錦兒提鞋兒都不配。”
花似錦心中拼命點頭,要不是因爲事情沒做好心虛,真想鼓掌說一聲“說的好!”葉非花只是微笑,續道:“其實我對葉扶秋全無惡意,我的錦兒與葉扶秋相識與偶然,又這般捨命幫他救他,已經太過難能可貴。偏生葉扶秋小人之心,妄自揣度,竟將這許多情誼一筆抹煞,且不惜以這種法子,傷我錦兒的心,着實叫人生氣。”
花似錦還是忍不住點了頭,有些黯然,其實她雖然不願深想,但也明知葉非花必有居心,可是她生氣的就是,即便葉非花有居心,她所做的一切也是誠心誠意的,她是誠心誠意對他好,想跟他做朋友,可是葉扶秋居然翻臉翻的這麼徹底,好像她之前對他全是假的一樣……還拿她最討厭的人來做擋箭牌……
葉非花細細的想了一想,柔聲道:“不如這樣罷,錦兒,既然葉扶秋這般無趣,那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理會了,你現在居然拜了藥王閣的師叔祖爲師,這真的蠻不錯的,那就留下來好生玩玩,等將來到了六階,能自由出來的時候,就來錦官城找哥哥玩兒。”
哦,恩人哥哥的意思,是不用她去勾搭葉扶秋了?花似錦大大鬆了一口氣,不知爲何又小小失落:“哥哥放心,我一定會留在藥王閣好生學習的!我一定會很快成爲六階藥師的!”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哥哥,你要另外選一個人去……去陪小秋麼?”
葉非花微笑道:“也許罷……總之,我若有事情就會叫人傳信給你。”花似錦趕緊點頭,葉非花站起身來,從桌上取過那個食盒:“太晚了,回去罷。我改天再來看你。”
花似錦急應了,向他鄭重的施了禮,接過食盒,然後退了一步,眨巴着大眼睛,道:“哥哥……”竟有幾分依戀之意。
葉非花怔了一怔,竟不由心頭一軟,笑着擺手:“傻丫頭,你這時候不能在外面待的太久,夜來風涼,早些回去罷!將來自然有見面的時候,哥哥不是說了,還要帶你回家看最好看的花園呢!”
花似錦笑起來,看着他,小小的臉龐月下看來可人心坎:“那,我看着哥哥走。”
“不,”他含笑搖頭:“我是男人,我看着錦兒走。”
她只好道:“好吧!”一邊就提着食盒轉回,食盒很大,她身量又小,這樣便有些飛不起來,只能是慢騰騰的往山上挪,漸漸向上,好一會兒,才見身影一晃,已經在夜色中隱去,顯然是走進了藥王山的結界之中。
葉非花緩緩的轉了身,安步當車,慢慢走出裡許,忽有一個極低的聲音道:“主子?”
若此時有人在身邊,一定會詫異十分,諾大的一片空地上並無半個人影,只有葉非花一人負手悠然向前,這語聲細如蚊蚋,卻極是清晰,葉非花嗯了一聲,含笑道:“不必,暫時什麼都不必做,就這樣就很好,簡直比之前預想的好了太多。”
那聲音頓了一頓,低低的道:“是。只是……葉扶秋那邊……”
葉非花含笑,道:“順其自然就好。”
那聲音似乎遲疑,葉非花便續道:“這有甚麼想不明白的?葉扶秋對她態度改變,是在那一日見過家人之後……也就是說,他是從那時起,才知道錦兒是我的人……在此之前,以葉扶秋的過度謹慎,以他的暗衛的過份小心,在如此關鍵的時刻遇到一個如此奇怪的人,他居然都不曾去查過,這本身就很值得推敲。顯然,錦兒無心之時的行爲,更能讓人不設防。所以,我纔要她不必刻意接近葉扶秋,葉扶秋自認有識人之能,她越是出於自然,他越是覺得她是真心。”
他頓了一頓,笑吟吟的擡眼,看着天空:“他自小病弱,如今又孤身一人學藥,連暗衛都進不了結界,不得不遣回了錦瑟城中……身邊有這麼一個美貌靈巧的女子,曾同生共死,如今又朝夕相處……這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抗拒的,也並不是想抗拒就可以抗拒的了的……而且你看錦兒,對他顯然也並非全無情義,將來,頗可以預見了……呵呵……幸好,幸好天狐,永不會背叛她的恩人……”
那聲音緩緩的道:“是。”
葉非花側頭細想,不住輕笑:“不過,我還真的想不到,這丫頭居然是天師,居然還是很高明的天師,居然做了藥王閣的‘姑姑’,這實在是意外之喜,何況還有那個得承天玉簡認主的少年,將來,這些必將成爲我一大臂助……很好,真的是太好了!”
前方影影幢幢,出現了一輛馬車,他的下人決明迎上前來,施了一禮,葉非花便上了車,馬車悄無聲息駛開了。
隔了許久之後,那兒忽然出現了一個雪發錦袍的人影,微微負手,沉吟的看着馬車消失的方向,正是東方天籟。花似錦的金腰牌級別很高,可以穿過結界,但也並不是全無阻礙,是東方天籟提前幫她打開了結界,才能這麼暢通無阻。
東方天籟搖了搖頭,回入結界之中,追上花似錦,接了她手裡的食盒,含笑道:“姑姑下次要買東西,打發我去豈不是很省力,又何必親自親爲。”
花似錦瞥了他一眼,有點沒精打彩的:“你放心,我下次不會亂出結界的。”
東方天籟不由得一窒,他常常分不清眼前的小丫頭究竟是迷糊還是精明,懵懂還是通達……頓了一下,才柔聲道:“不是不讓你出去,只是不安全。知會我一聲,陪你出來,豈不是好?”
她不答,低頭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來,他本落後幾步,站在山坡上,她這一回頭,便是居高臨下,月光投映在她身後,她的臉便籠在陰影之中,明亮的大眼睛籠着水光:“東方天籟?”
他微訝:“嗯?”
“我想問問你,你對我好,一直忍着我,我惹你生氣你也不發脾氣,是不是因爲……不,我是說,是因爲我是花似錦,是因爲我是姑姑,還是因爲我是天師?”
東方天籟愣住,沉吟了一下,正色道:“本來,當然是因爲你是天師,但是我並不是常常記得住這一點,所以大半的時候,我的反應都是出自本能,也即是說,都是因爲花似錦……”他想了一想,忽然一笑:“大概只有在想發脾氣的時候,會因爲‘天師’兩個字而忍住罷……”
他迷魅妖瞳難得的認真,竟顯得異常明亮,即使在這樣的妖冶的笑裡,也顯得如此真誠坦白。花似錦嫣然一笑,摸了摸他雪色的頭髮:“乖,姑姑疼你。”
其實,她也是這樣的啊,當然,她是因爲恩人才知道了世上有葉扶秋,可即使沒有恩人的囑咐,她乍見如此俊秀柔雅的少年,卻又如此病骨支離,也不能不心生憐惜,她照顧他純系出於自然,所做的一切俱只是因爲他是葉扶秋,壓根都沒有想過其它,大概真的像東方天籟說的那樣,只有在生氣想發脾氣的時候,會因爲“恩人”兩個字忍住不發……
她覺得東方天籟這樣挺好的,兩人言辭投契,相處愉快,他因爲“天師”兩個字多忍多做的,她就會用“天師”的方式回報過去,這樣不是很好嗎……可很顯然,葉扶秋並不是這樣想的。
一直到回了杜衡院,花似錦仍是心情鬱郁,從此都不必容忍葉扶秋的冷淡和拒人千里,她以爲她會如釋重負,卻原來並沒有……想到他蒼白瘦削的病容,那對靜如止水的眼,她忽然覺得,她很不放心……
因爲晚上沒怎麼睡,所以第二天也沒怎麼起,一直到了黃昏,餓的不得了,才爬起來吃東西,纔剛吃了一半,就聽猙猙一聲慘叫,衝了進來,一頭鑽進了桌子下面,瑟瑟發抖。然後黑影一閃,蠱雕殺氣騰騰的衝了進來,坐在旁邊的東方天籟輕輕擡手,一道無形的氣流把蠱雕輕輕擊回。他瞥了花似錦一眼,從袖中取出一個靈獸袋,隨手把它打暈了,裝了起來。
猙猙立刻從桌子底下鑽上來,撲進她的懷裡,不住哼哼唧唧,委屈的不行,一邊給她看的它的背。原來因爲花似錦誤了遛猙猙的時辰,所以猙猙就自己跑出去逛,碰到了老對頭蠱雕,居然被它硬生生抓了一撮毛下來,滲了一點血。
這一點點血,要多少原玉來補啊!花似錦大大心疼,惱道:“葉扶秋是怎麼回事啊!他家靈獸這麼兇,也不好好管管!”
東方天籟溫言道:“蠱雕天生嗜血,性子桀驁難馴,雖然認主,也須調教。葉師弟爲人太過柔雅,靈力初學乍練,並不如何高深,加上這些日子身體不好,蠱雕認主之後未得主人之益,又未調教,未必馴服。”
花似錦訝然的張了大眼:“還有這種事?認主之後還敢不聽話?你的意思是說,葉扶秋根本管不了這隻該死的蠱雕了?”
東方天籟點了點頭:“算是吧,蠱雕雖絕不敢叛主,陣仗上也仍會對主人十分維護,但小事上,葉師弟必定十分無奈。”
“我說呢!怪不得臭蠱雕總是來挑釁,小秋卻從來不露面……”花似錦恍然大悟,想了一想:“那現在怎麼辦?”
東方天籟道:“認主時間太長,若要調教,需下猛藥,只是葉師弟他……”他搖了搖頭,顯然是說葉扶秋未必狠的起來。
花似錦想了一下,抱着猙猙站了起來,經過蠱雕時一腳跺上,蠱雕在靈獸袋中一聲慘叫,醒了過來,亂撲亂動,她於是加上一腳:“小東方,拎着蠱雕,跟我來!”
一路到了連翹院,葉扶秋的門開着,地上放着一個蒲團,葉扶秋正在盤膝端坐,顯然正在入定,卻因蠱雕之故,不敢關上房門。他顯然入定未沉,聽到聲音,便急擡了眼,然後一怔,急站起施禮,輕聲的道:“……姑姑,大師哥。”
花似錦一瞧他面色青白,眼瞳深黑,就是沒來由的着惱,回頭橫了東方天籟一眼:“小東方,你們藥王閣的弟子,都是這副德性麼?自己病的死多活少,誰還敢給你們治?”
東方天籟微微挑起長眉,卻當然不會在這種時候說什麼,瞥了葉扶秋一眼,放下蠱雕,退後一步:“我着人熬些藥來。”
花似錦哼了一聲,他便折袖退下,葉扶秋一言不發的看着她,明明看到她懷中抱着受傷的猙猙,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卻竟不爭辯,竟似認命了一般。花似錦頗有些哀其不爭,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在桌邊坐下來,道:“葉扶秋!”
他順從的答,“嗯。”
“有筆墨麼?”
他顯然沒想到她居然問了一句這個,愣了一愣,擡頭看她,他生的極俊雅純良,眼瞳黑白分明,即使只是這樣擡頭望過來,都會給人一種異常情深的感覺。花似錦別開眼,不耐煩的敲敲桌子:“筆墨!”
他緊急回神:“有。”走到窗前桌上,正要端過來,她已經跟了過去,把猙猙放在肩上:“給我磨墨。”
他一聲不吭,便盛了水來,撫了袖子,慢慢舒腕磨墨,花似錦拿過宣紙,裁成幾張,提起筆來,忍不住就去看他的手,他手兒極瘦,手指修長,同樣泛了青白,連腕上的骨頭都瘦的凸了出來,瞧着好不叫人心酸。可手腕微轉,曼曼如畫太極,卻又透出了骨子裡的優雅……
花似錦實在不忍,粗聲粗氣的道:“夠了!”
葉扶秋依言停下,退開一步,花似錦取出紅丸投入墨中,一邊就蘸了筆,細細的畫出幾張符來。畫完了晾在窗上,把硯臺洗了,重又磨出墨來,一邊就眼皮也不擡的道:“葉扶秋!”他竟不答,花似錦惱了,又大聲叫:“葉扶秋!”一邊就擡了眼。
他的眼神正急急的從她面上跳開,竟是看她看的入了神,連她叫他,都沒聽到,花似錦心頭一酸,放軟聲音:“喂,你會畫畫麼?”
他愣了一下:“畫畫?”
“對呀?”
他有些遲疑,花似錦張大眼:“你連畫畫都不會?虧你長了一副琴棋書畫都會一點兒的模樣!”
琴棋書畫真的可以在臉上看出麼?他愣着,黑白分明的眼瞳中竟閃過一絲笑意,卻又迅速低頭掩了去:“我……的確會一點兒。”
“那好,”花似錦把筆遞到他手裡:“畫一個葉扶秋出來。一模一樣的大小衣着面容,若有半分兒不像,姑姑我饒不了你!”
葉扶秋顯然訝異,卻仍是道:“是。”
她滿意的點頭,坐到一旁,摸了摸猙猙的毛,掏出一把玉石餵它,一邊就擡頭看着葉扶秋。他容貌本就俊雅,側面柔雅的幾乎有點像女子,睫毛極長,撲閃起來像一把小扇子一樣,鼻樑線條清晰美好,微微抿着的薄脣淡的幾乎沒有顏色……
他忽然略有些不自在似的,別了別眼,某人渾然未覺,仍是盯着他細看……然後他手兒一僵,停了一停,默不作聲的換過了一張,顯然是畫廢了。
花似錦想了一想,很周到的拍拍猙猙:“小瀾,到窗外去吃,你卡嚓卡嚓吃這麼響,讓人家怎麼畫畫啊!”
猙猙很委屈的停止啃石頭,用“難道你不愛我了麼”的眼神看着她,重色輕獸的花似錦不爲所動,一把拎起它從窗口丟出去,然後餵雞似的把玉石也抓起來,從窗口灑出去,只聽猙猙痛叫一聲,顯然被玉石砸到了。
花似錦嚇了一跳,趕緊從窗口伸出頭去,叫道:“小瀾!我說,剛剛砸到你的那塊石頭,你一定要咬的狠一點兒啊!”
猙猙鬱悶的滿地打滾,咫尺之處,葉扶秋竟不由得笑出聲來,她訕訕的轉回頭看他,他急別了眼,於是她兇巴巴的道:“還不快畫!”
他擡眼看她,澄清的眼瞳帶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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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子好慘,發燒燒了兩天,全身都疼,好難受啊,碼字的時候手腕都擡不起來,嗚嗚嗚……明天回媽媽家,木有網,更新可能會晚,大家不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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