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色下,燭光跳躍,桌椅旁放着一卷浮黃的竹簡,另一卷,攤開在桌面上,花纖陌提着筆飄逸的書寫着。
落筆,看着竹簡上的內容,目光晦暗不明。
牀上的人兒,還在昏睡,神態安詳,嫩如潤玉一般的肌膚仿若吹彈可破,長長的睫毛如同羽扇,蓋在雙眼美眸之下,花纖陌擡起手,卻僵在半空中。
傳音石上不斷的發出聲響,三聲長,三聲短。花纖陌拿起那份竹簡,迅速的出了無花谷,只見谷外,站着一身白衣的女子,見到花纖陌之時,頓時變得異常恭敬。
“宮主。”
“將這個東西交給他,黑河的勢力,爲他所用。”花纖陌輕輕的一拋,那份竹簡落入那個女子手中。
“是!”
花纖陌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那個女子面前,如今的無花谷內,已經不在是他一個人的天下,有一個女人,能夠承受得住他的毒氣,與他共同分享這一片天地。
這樣的感覺,他並不反感,推門而入,花纖陌的目光轉到牀上的人兒身上,輕輕的坐在牀邊,按住牀上人兒的脈搏。
“玲瓏棋在哪?”
牀上的人兒突然睜開雙眼,目光沒有一絲焦距的看着前方,“不知道。”這三個字脫口而出。
花纖陌似乎已經猜到這個答案,她費盡心機的來個金蟬脫殼,造出個玲瓏棋已毀的假象,又怎麼可能讓玲瓏棋再輕易現世。
輕輕的扶上那個人兒的肩膀,輕輕的攏了攏眼前的人兒額間的髮絲,“月兒,我的南疆公主,快醒來吧。”
那種聲音帶着一種跟本就無法抗拒的蠱惑,在屋內徘徊不去,那雙渙散的目光漸漸的有了焦距。
花纖陌看着牀上人兒的反應,心中暗忖:從今天起,你的所有記憶,包括宗政無憂,一切的一切,都會在你的腦海裡全部抹殺!你的身份,你的一切,都由我從新給予。
只見牀上坐着的人兒,輕輕的搖了搖頭,彷彿想甩去某種不適的感覺。
璃月,你是南疆公主,也是巴蜀皇室唯一的公主,一個月之後,你要嫁於大夏七皇子宗政擎宇。一個聲音在她的腦中徘徊不去,除此之外,剩下的全是一片空白。
“我這是在哪?”璃月擡眸,眼前的一切,帶着一股極及壓抑的氣息,死氣沉沉的不帶一絲生機。
“無花谷。”
璃月撫額,覺得腦海裡空蕩蕩的,她極力的想找回一些記憶,突然,頭一陣刺痛,猶如鋒利的針頓時刺破腦袋,幾乎讓她難以承受。
“月兒。”花纖陌喚了一聲。
璃月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的男人,悠悠的喚了一聲,“纖陌。”
“月兒乖,吃藥了。”花纖陌坐在一側,將一旁還溫熱的藥碗遞到璃月的面前。
璃月捧着碗,眉宇緊緊的擰在一起,他是誰?爲什麼她還記得他的名字?可是,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卻生不出一絲親切的感覺。別看他的筆容如此之純,好像六畜無害,住在這種地方的人,又能純潔到哪去!
這裡,除了他和她,再無其它人,那在她腦中唸叨的聲音,卻說着什麼南疆公主,又說着一個月後要嫁給那什麼大夏七皇子,又這一切的信息,就如同有一個人在腦海裡反覆的唸叨着,讓她機械的接受着這一切。
“爲什麼要吃藥?”璃月端起碗,只要她不去極力的想爲什麼她的記憶是一片空白的,她的頭就不會痛。
她不知道,花纖陌精心養育的惑心蠱已經在她的休內,她現在的一切就如同一張白紙一般,任由花纖陌盡情的揮毫潑墨。
“你的頭受傷了,差點就……不吃藥怎麼能恢復。”花纖陌的斷句,極其有水準,即使掩下半句不說,也能讓人自己接下半句。
“所以,我什麼都想不起來?”璃月狐疑,那爲什麼,她還知道自己的身份,還記得眼前這個人的名字?可是剩下的我一點記憶都沒有?
花纖陌寵溺一笑,“記憶受損,慢慢調理,自然就會恢復的。”
“吃了藥,我便送你回皇都,七皇子已經在皇都,候你多時了。”花纖陌站起身來,琉璃盞裡裝滿嬌豔欲滴的鮮果。
璃月端起碗,將藥喝了下去,拿起一個鮮果塞到嘴裡。
出了房門,這一片灰敗死寂的世界好像又有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枯黑的花架下綁着的鞦韆靜靜的佇立着,璃月緩步走上前去,坐在上面。
輕輕的蕩,裙角微揚,看着那片白色的衣角,彷彿帶她走進了一個潔白的世界,世界的盡頭,緩緩的出現一道身影。那種強烈的熟悉感讓她的腦中一陣刺痛。那人是誰?心中一窒,她拼命的想看到那個人的正面,可是,越是想,她的頭就越痛!
緊緊的握着那個鞦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的頭部如果受了傷,怎麼可能會這樣,想就痛,不想就不痛?
花纖陌看着鞦韆上的人影,剛剛傳音石上傳來幾聲急切的聲響。
“月兒,走吧,再耽擱下去,你的未婚夫估計要衝進來了。”
未婚夫,大夏七皇子宗政擎宇?璃月站起身來跟上花纖月的腳步,她迫切的想知道,那個宗政擎宇她是不是也有一點印象。
眼前的灰霾越來越濃重,有一種完全進入沒有空氣的世界一般。腰間一緊,迅速的沒入那片瘴氣之中,雖然難以承受,卻也能勉強的支撐着。
“馬上就出去了。”花纖陌看着懷裡的那張小臉,明顯沒有第一次來時的難以承受,看着眼方越來越稀薄的霧霾,他突然有一種想折返回去的衝動。
然而,他的速度極快,跟本就沒有反悔的餘地,兩人的身形剛剛落地,便感覺眼前一片寒光乍現,劍出鞘,帶着虎嘯之聲,在這片山林中四處迴盪。
這纔是真正的虎嘯營!
花纖陌環視了一下四周,站在南疆之外一里之外的少說也得有上千人,宗政擎宇,當真是急切!
“璃月。”宗政擎天擡步上前,急切的喚了一聲,他守在巴蜀皇都,然而花纖陌卻不守信約,竟然直接將人帶到南疆。
璃月看着眼前的男人,這就是她的未婚夫?只見眼前的人,一身軟甲,沒有什麼奢華的裝飾,卻有一種說不到的沉穩,麥色的皮膚,還有那剛毅的神色,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難以抵擋的男性魅力,她似乎,見過這人。
“有你這樣提親的嗎?”
宗政擎宇面色一僵,一揮手,身後的虎嘯營刀劍入鞘,又是一陣虎嘯之聲在谷中徘徊。他可以確定,眼前的人是璃月沒錯,可是爲什麼感覺哪裡不對勁,她看自己的眼神,怎麼會這麼的陌生?
璃月心中有些失落,眼前的這個人,絕對不是她腦中一閃面現的那個人影。還在思忖,感覺手腕一緊,宗政擎宇已經上前,握着她的手。
他的動作,似乎很熟稔,好像早就認識她的樣子。
“七皇子,婚事在下個月,你這樣帶走我的公主,有失禮儀。”花纖陌站在距離璃月三步開外的地方,看着只被握着手,他突然有一種想擡步上前的衝動。
距離任何人,都必須保持三步距離以上,那是無人可打破的規矩,與他拉近距離,只有一個死字。然而,自從他能夠碰到上官璃月那一刻起,他的內心,悄然發生着他無法撐控的變化,就如同,剛纔,他心裡閃過那個念頭。
“禮儀?”宗政擎宇反問,“我會信守約定,其它的事,不需要你們巴蜀插手。”
“慢着!”花纖陌冷喝一聲,那柄金色的玉蘭花權杖頓時出手,硬生生將宗政擎宇的身影與璃月分開。
身後又是一陣虎嘯之聲,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璃月站在一旁,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人問過她的意見。
“七皇子,借一步說話。”花纖陌的身形以極快的速度挪到另一個地方,愜意的站在那等着宗政擎宇。
宗政擎宇看了一眼璃月,“我去去就來。”
璃月看着那個快步離去的身影,他眼中的關切真真切切,比起花纖陌來,璃月直覺這人是真的關心他。然而,第一眼的感覺,她對他不討厭,他的氣質與氣度,也讓她覺得很順眼。
她很想知道那兩個男人究竟說了些什麼,她也感覺到,她的聽力似乎很敏銳,可是,不管她怎麼凝神,也聽不到那兩人究竟耳語了些什麼。
回來時,宗政擎宇神色微變,目光晦暗不明的看了璃月一眼,隨後表情沉重,看不出是喜是怒。
花纖陌還是那個樣子,眼中到是多了幾分愜意。
宗政擎宇上前,朝璃月低聲說了一句,“我們走。”
璃月感覺腰間一緊,突然就被宗政擎宇抱在馬上,她沒有掙扎,直覺跟宗政擎宇在一起要比跟花纖陌在一起要舒適的多。
她仔細的品味着這種感覺,就好像,多年不見的老友。
馬兒絕塵而去,行了幾十裡之後,明顯的感覺與南疆是兩個不同的世界,這裡雖然還屬山林之中,但是已經有了幾分青蔥翠綠,馬兒緩緩停了下來,閒適的在林間漫步。
宗政擎宇跳下馬兒,朝馬上的璃月伸出手來。
璃月沒有要下馬意思,而是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
“咱們是怎麼認識的?”
宗政擎宇眸色微變,隨即淡笑一下,“我們認識在一片荒原上,那時,我一人在騎馬,你突然出現,提出要與我賽馬。”
“誰贏了?”
“沒有輸贏。”宗政擎宇朝璃月伸出手,將她從馬上接了下來。
璃月心裡好像感覺少了些什麼,聽着宗政擎宇簡單的闡述,她實在是一點都回憶不起來,如今的她就好像被圍困在一間四面都是牆壁的籠子裡,猶如一隻困獸。
“後來呢?”璃月再問。
“後來,我就喜歡上了你。”宗政擎宇直言不諱,目光盯着面前的人兒,滿是愛意。
“我究竟是誰?”璃月看着眼前的人,她感覺,他一定能給好一個不一樣的答案,而不是那種機械式回想。
“我的未婚妻。”宗政擎宇緩緩答道,看到那雙美眸裡一閃而過的失意,心中一陣酸楚。
璃月心中冷笑,這個男人,已經揮霍了她的信任。
宗政擎宇心中卻在暗暗的補充着:璃月,你知不知道,曾經,我將我的心思全都埋藏在內心深處,默默的關注着你的一舉一動。可是,當聽聞你噩耗的那天,那是怎樣的一種絕望!我想真真正正的擁有你,哪怕是甘心對別人躬身爲臣,我再也不想失去你!
璃月看着宗政擎宇的神色,淡淡的迴應了一句,“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
“沒關係,咱們重新開始。”宗政擎宇的聲音很輕柔,帶着一種讓人無法察覺的恐懼,只有他自己知道,握着這雙手的時候,他的心裡是怎麼樣的悸動。
璃月不語,只是朝宗政擎宇淡淡一笑,感覺到宗政擎宇緩緩靠近,他的面容在她的面前不斷放大,不着痕跡的錯開身影,“你看,那朵雲真像個獅子。”
宗政擎宇眸色微暗,順着璃月所指的方向望去,他就如同那片湛藍的天空,有了那朵白雲的陪伴,就不會再孤獨了。
突然,兩人的背後傳來一陣馬蹄聲,一個青衣女子迅速的跳下馬兒,看到宗政擎宇身側立着的那個女人時,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強烈的憤恨。
璃月回眸,只見一個女人緩緩靠近,她對這個女人,也有一種熟悉感。眼前的這個女人的目光一挪到宗政擎宇身上,那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好似會說話一般,柔情似水。就算是再保養得當,看起來再怎麼跟少女一樣,也看得出,有三十好幾了!
可是,就像所有的記憶一樣,她怎麼也想不起來與這個女人有什麼交集。
“主人。”蝶衣上前,微微俯身。
這個女人,很會着裝,她的身形曲線本來就很妖嬈,然而,這們俯身行禮時,那高聳的渾圓剛好落入身前的男人眼中,若隱若現的美好,引得人真想去好好的探尋一番。
誰知,宗政擎宇的目光始終沒有下斜,真是白瞎了這大媽的一翻心思。
“擎宇,這大媽是誰呀?”璃月指着蝶衣,看到那個女人精妝細化不知道用了多少水粉才壓住的皺紋不約而同的擠在眼角時,她圓滿了。
“蝶衣,我的屬下。”宗政擎宇輕聲解釋,看了蝶衣眼中一閃而過殺意,他的眸子也頓時寒了幾分。
“不是讓你呆在巴蜀皇都嗎?”
蝶衣臉上的神色微變,這纔想起她來的正事,“主人,宗……”突然瞄了璃月一眼,似乎有所保留的接着道:“那個人,殺進巴蜀皇宮,劫持了巴蜀皇帝,整個巴蜀皇宮在一夜之間遭遇血洗!”
血洗巴蜀皇宮,劫持巴蜀皇帝,這個人究竟是誰?她的心跳突然有點不受控制的加速,彷彿對於這個人,有一種說不出從何而來的感應,對於這種本能的反應她察覺到一絲不尋常。
那個在腦中一閃而過的人影,就好像能打開她這種禁錮一把鑰匙。
宗政擎宇揮揮手,“這些事情,花纖陌自會處理?”
“咱們不該去支援嗎?”璃月看着宗政擎宇,“我們一個是巴蜀的公主,一個是公主的未婚夫,好像這事,就算是輪也先輪到咱們來管,而不是一個南疆無花宮的宮主花纖陌吧?”
宗政擎宇眸色微暗,他聽得出璃月口中的說到那個公主身份的時候,那種調侃和不屑的語氣。
“蝶衣,你帶三千虎嘯營前去支援。”
“我也去!”璃月執拗的說道,語氣之中不容反駁。
宗政擎宇看了一眼璃月,既然花纖陌說,她已經忘記了一切,他還怕她見到宗政無憂嗎?既然遲早都要面對,那他就試試,是不是真如花纖陌所說!
“我陪你去。”
璃月利落的翻身上馬,宗政擎宇正要上來,立即夾緊馬腹朝前面挪動了幾步。
“兩人共乘一匹太慢。”
宗政擎宇看了一眼蝶衣騎來的馬,翻身而上。
“駕!”兩人一前一後,相繼離去!
蝶衣那雙眼中,彷彿淬了毒一般,素手一揮,手中的暗器全都朝四周的樹幹上射去,如腰身粗的樹頓時倒下一片!
“上官璃月!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璃月對於回皇宮的路十分陌生,宗政擎彷彿就知道她不清楚路線一般,一直在前方帶路,那是倚山而建的宮宇,富麗堂皇的主殿在半山腰間。
站在這裡,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那盤踞在宮宇前的晃動的黑影都讓要感覺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殺氣!那些黑影,讓她有一種更加熟悉的感覺。
“不要去!”宗政擎宇拉住璃月,他的眼中有一絲慌亂,他之所以會懼,因爲,守在那坐宮殿中的人,是宗政無憂。
殿宇前的人突然站起身來,那道嬌小的身影映入眼簾,頓時縱身而起,飛身朝山腳而來。
璃月看着那道越來越近的身影,那滿頭華髮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着銀色光芒,絢麗刺目。
“無憂。”璃月的心中突然輕喚了一聲,隨之,腦中一陣強烈刺痛,立即扶住頭,冷汗頓時冒了一背。爲什麼,只是看到那個人,她就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是他,那個人影就是他!那一頭華髮,入眼之後,讓她的心中不受控制的染上一抹疼惜!
突然,那個人影頓時轉了方向,手中的鞭子脫手而出,在空中發出一聲脆響,冷冽的氣息橫掃而來,宗政擎宇迅速抱住還未回過神來的璃月躲在一旁。
花纖陌身形一轉,迅速退後數十米,那種冷冽的寒意讓他的手有些僵硬,就連招勢都會受到影響。僅僅一招,他便探知宗政無憂的實力!
“宗政無憂!”花纖陌緩緩停下身來,腳步落地,腳下的草地頓時一片焦枯。
璃月心中一震,宗政無憂,無憂,真的是他的名字!
宗政無憂的目光冷冽的掃了過去,帶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姿態,跟本就不把花纖陌看在眼裡,無花宮宮主的資料,早就呈在他的手中,早在幾年前,這個無花宮就有些起色,但是深在巴蜀,就算是來到大夏,也不敢有所作爲,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是不是讚一聲音,不可同日而語!但這一聲讚揚,絕帶是諷刺。
宗政無憂將目光看向璃月,那道眼神,如同冬日的暖陽,連那冰封的天地都能融化了。
“寶貝,我來了。”他淡淡一笑,他知道,此行肯定沒有那麼順利,但是,他卻沒有想到,會是這麼的讓他想將花纖陌挫骨揚灰都不能解心頭之恨!
璃月擡步向那個身影走去。
宗政無憂看着璃月強打着精神卻依然帶着難掩的痛苦,又有幾分陌生的神色打量他的時候,他的心頓時如綁了一塊巨石一樣,沉入湖底。
“你對她做了什麼?”那聲音很輕,但卻讓人有一咱被扼住脖子的陰寒感。
縱使花纖陌再怎麼清楚宗政無憂的能耐,如今,第一次對上,也讓他的不得不正視起這個對手來。
“月兒,你告訴她,你是誰?”花纖陌緩步而來,所過之處,一片毀滅之色,直到璃月面前站定,帶着那一絲不染一絲濁塵的笑容。
“我是南疆公主!”這一句話,脫口而出,那生硬的口氣,讓璃月自己都感覺陌生。
放眼望去,這一個世界對她來說,是極其陌生的,狗屁的南疆公主!
宗政無憂一掃眼前的幾人,突然一陣輕笑,“七皇兄,真沒想到,這種齷齪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
宗政擎宇的臉色一沉,似乎被人戳到痛處,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應答。
“下個月,便是我朝公主與七皇子大婚之喜,既然璃國國君大駕光臨,就留下來喝杯喜酒。”花纖陌突然出聲邀約,對於宗政無憂的實力,他自然是有所忌憚的,縱然他有劇毒在身,可是剛剛的一招,他便清楚,想近宗政無憂的身,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上許多。
突然被打斷,那種強烈的刺痛頓時減輕了許多,璃月的心中迅速的冷靜分析着眼前的一切,花纖陌已經不再隱晦,從剛剛她不受控制的說出那個身份的時候,她便知道,自己被花纖陌控制了!很有可能,記憶也被他禁錮。
她急需的找到一個突破口,她想打破這種禁錮,突然,目光直視着遠處的宗政無憂,他與她究竟是什麼關係?他那一聲寶貝,讓她的心不自主的涌上一股甜蜜的感覺。刺痛伴隨而來,那種痛越來越強烈,頭好像要炸開了一般,又被放在石磨上被人擠壓着,已經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極限,太陽穴突突的跳個不停,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血流迅速的從頭皮之下的血管裡迅速的翻涌着。
不,她一定要找回屬於她自己的記憶,她要打坡這種禁錮!冷汗順着她的臉頰緩緩的滑落。
“寶貝!”宗政無憂的眸色一暗,看着璃月痛苦掙扎的模樣,心中一陣刺痛!
這樣的速度,縱使花纖陌也無計可施,明明,他在那麼遠的地方,縱人眼睜睜的看着那個落入他懷中的人影。
宗政擎宇神色一緊,正欲衝上前去,卻被花纖陌手中的金色玉花花權杖攔下。
璃月緩緩睜開雙眼,死死的抓住宗政無憂的胸前的衣服,“我想不起來。”明明那麼熟悉,那麼依戀,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落在他懷裡的那一瞬間,疼痛好像頓時翻升了幾倍!她能感覺到血管承受不住那種疼痛的壓力轟然爆裂!一股溼潤的液體順着鼻間,耳跡,脣角,緩緩的流了下來。
“寶貝!”宗政無憂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看着懷中突然七竅流血的人兒,他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全都五馬分屍!迅速的探上璃月的脈搏,他感覺到,脈象越來越弱。
璃月的心中突然有一種感覺,就算是在這個懷裡痛死,她也不想離開。
齊齊整整的黑羽軍頓時形成了一個堅實的保衛圈,這些可都是黑羽軍精英中的精英,宗政無憂要想帶走璃月,似乎不難。
“退下!”宗政無憂冷喝一聲,目光朝不遠處的花纖陌望去,冷冷一笑,總有一點,他會讓花纖陌爲他今天的所作所爲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
緩緩將懷裡已經昏死過去的人兒輕柔的放在草地上,她的手,還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服,指節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那麼的不捨。握着那個小手,掰開她手中的衣服,身形艱難的退後幾步。
“宗政擎宇,這就是你想要的?”
宗政擎宇身形一顫,看着璃月痛苦的表情,他的心也痛如刀絞,這不是他想要的局面,目光帶着一絲怒意看着花纖陌。
“這是一個必經的階段,要麼,要一個一片空白的她,要麼要一個心有他屬的她,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花纖陌的聲音不溫不火的傳來。
突然,那道目光朝宗政無憂的身形望了過去,“聰明!”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意識到什麼,而且,他也真決斷。
“宗政無憂,今天的一切,就是讓你知道,只要你一靠近她,她就會像現在這樣痛苦,若是你不放手,不到一個時辰,她就會死在你的懷裡!”
宗政無憂面色無恙,但是那雙美豔的眸色裡,猶如萬年雪山下的冰種,任人對上一眼,都有一種混身僵硬的感覺。
“撤!”那道身影縱身而起,身後的黑羽軍遲疑了一下,頓時追了上去。
宗政擎宇頓時上前,將那個柔軟的身影抱在懷裡,目光朝不遠處的花纖陌望了過去,“我希望她沒事,要不然,就算是傾盡一切,我也要讓你生不如死!”
花纖陌燦笑,“如果,你不遵守約定,她遲早都是一個死!”
宗政擎宇突然緘默,這種威脅的口氣,還真是讓人不陌生。
“七皇子,婚禮在下個月如期舉行,宗政無憂擔憂她的生死,自然不敢再來,你要做的,是調整兵力。”
宗政擎宇看着懷裡的人兒,心中一陣煩亂,他這一生,從來都不受人脅迫,也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副俯首低頭,然而,這一切卻在今天被徹底打破。宗政無憂走的那般絕然,突然讓他的心中一空。他的愛,似乎不比自己少多少。
緩緩站起身來,退後幾步,看着那個被花纖陌抱在懷裡的身影,握緊雙拳。
“主人!我早就說過這個花纖陌不是吃素的,您真的要對他俯首稱臣?”蝶衣此時纔到,她是故意的,故意拖延虎嘯營的速度,最好讓那個女人痛死過去!
“主人,那個女人的心裡跟本就沒有你,你何必爲了她,自損一生!”蝶衣的眼中帶着幾分急切。
“調整兵力,準備軍需。”宗政擎宇沉聲交待。
“主人!憑咱們現在的兵力,宗政離笑與晉西王肯定是不堪一擊,君臨天下,只差臨門一腳!我們爲什麼要爲他人做嫁衣!”
突然,一道掌風襲來,蝶衣的身形不受控制的退後幾步,一股鮮血不受控制的從口中噴涌而出。
宗政擎宇回身,眼中閃過一絲悔意,他不該下這麼重的手,“你爲什麼不躲?”
蝶衣脣角帶着一絲苦笑,沒有回答,而是扶着半彎着的身子,身形不穩的走出宗政擎宇的視線。
宗政擎宇又怎麼會不知,花纖陌的陰毒!
以前,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能擁有她,只恨不相逢未嫁時,每一次的相見,都見她縮在宗政無憂的懷裡,笑的很燦爛,他想着,她這一生,肯定會是幸福的。可是又有誰知道,每當夜晚將臨的時候,他那溢不滿的思念,就如同蠶繭一般,將他緊緊的纏繞着,掙脫不開。
是花纖陌讓他知道,他的感情究竟有多麼的熾烈!他抵擋不了那種魅惑,在那個陌生的世界裡,他與心愛的女人,長相廝守,幻影中的一切,都讓他無法自拔。再醒來,那種渴望如同一隻觸手,緊緊的纏繞着他的每一根神經。就算是飲鴆止渴,他也在所不惜。
若從此,他都要臣服於他人,都要成爲別人手中的劍,那他也絕不收斂鋒芒,勢要用他的劍劈開一片世界,將她好好的保護其中。
花纖陌抱着懷中的人兒,她微弱的呼吸讓他的心中一片紛亂,雖然知道她不會死,但是他還是怕那指尖傳來的冰冷傳遍全身。
“爲什麼那麼執拗?既然會那麼痛苦,還要一味的去想?”
輕輕的將璃月放在牀上,在房間的一角的瓷瓶內,拿出一粒藥色的藥丸放到璃月的口中。擡手,撫平牀上的人兒眉宇間的皺褶,卻撫不平那抹糾結。
看着牀上的昏睡的人兒,他突然有一種感覺,好像這一片灰敗的土地上,突然發出了一棵嫩芽,嬌嫩翠綠,散發着生的氣息,那是一抹他可以觸摸的生機。
十里紅毯鋪就了一條迷亂人的眼的道路,鮮嫩的玫瑰花被幾個在空中盤旋的女子揮灑而下的猶如漫天花雨。就連堪稱死亡之域的南疆,都與往日不同,多了幾分炫目的顏色。
璃月一身喜服,被花纖陌攙扶着緩緩的走到轎前,隔着那層紅紗,依然能感覺她的眼神,緩緩的朝四周望了望,好像在期待什麼。
“去吧。”花纖陌帶着那種慣有的笑容。
紅毯的盡頭,一身喜服的男子緩步走來,手中握着一條紅綢,看向璃月的眼神,滿是愛意,這一天,他好像等了一生那麼漫長。
璃月看着那人,大夏的七皇子,宗政擎宇,今天,是他們大婚的日子,可是她的心裡卻染上不一絲喜慶,對於那個不斷走近的人,她不討厭,但絕對夠不上能夠執手一生。
“恭賀公主與七皇子大婚之喜!”前來迎親的人跪了一地。
突然,四周涌上無數黑影,同樣的服飾,個個身手矯捷,光是看那些身影,都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一羣人的殺傷力,絕對非同一般。
那入眼的喜慶,瞬間變是成了一片凌亂。
“宗政無憂!”花纖陌看着眼前的人,就知道宗政無憂不會善罷甘休!
遠遠的,一個身着鎧甲的士兵沖沖而來,朝正在應戰的宗政擎宇高喊一聲,“主人,宗政無憂正帶着五萬人馬攻城,投石機的威力太大,內城已經守不住了!”
璃月看着一這場凌亂,突然綻放出一抹笑意,頭上的輕紗被風吹起,瞬間被風捲入天跡。突然,一股清新的藥香味傳入鼻間,手腕頓時一緊。
轉身,看着這個突然靠近的黑衣男人,那種溼潤的氣度讓人很舒適,她能感覺到,他正握着她的脈搏。卻也不掙扎。
指尖一痛,只見那人迅速的取了她指尖的一滴血液。突然,那人身後,有人襲來,璃月想也沒想,將那人拉到一旁,嬌小的身影如同一隻暴起的猛獸一般朝那個偷襲的人襲去。
“分筋錯骨!”順勢握住那人手中的兵器,反攻一擊。
華一脈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頓時涌上一抹笑意。
“娘娘,威武!”說罷豎起大拇指,不作耽擱,迅速的隱入那些黑衣人之中。
璃月不禁皺眉,這個人的身手,真差!
一場婚禮,被這一羣人破壞,她雖然想不起那個人是誰,她卻真心不想他受傷,看着一旁被自己一刀斃命的侍衛,她這一切,都是出於本能!
花纖陌沒有放過那一幕,命人收拾着眼前的殘局。轉身,走到宗政擎宇的面前,“戰事已起,將軍還是以大局爲重。”
“我要帶她走!”宗政清宇上前,握住璃月的手腕。
“月兒是我南疆的公主,自然不能身犯險境,待將軍凱旋之日再來迎接也不遲!”
“花纖陌,你得寸近尺!”
“都給我閉嘴!”璃月受不了了,朝兩個爭吵不休的男人大吼一聲!
“我自己選擇,我呆在南疆,你,還有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璃月說罷,轉身走南疆那片死域飛速而去,那道豔紅的身影,刺痛了宗政擎宇的雙眼,十里紅妝,他以可以付出的一切爲媒來迎娶她,最終,卻連那剛剛燃起的一點信任也失去了。她寧願呆在南疆也不願意與他離去!
也罷,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宗政擎宇一身喜服,跨上戰馬,絕塵而去。
花纖陌看着凌亂的紅綢,在宗政無憂的黑羽軍出現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裡,突然涌上一抹竊喜!對,就是竊喜,他不喜歡看着她穿着喜服走向另外一個男人的樣子!
那片陰霾如今她也可以不太費力的穿梭,回到無花谷,璃月走到那個鞦韆上愜意的蕩了起來,豔色的身影在這片灰敗的世界裡猶如一朵優雅綻放的花。
花纖陌站在遠處,目光緊緊的盯着那一抹豔影,他慢慢發現,他喜歡這種顏色,豔的張揚刺目,那翻飛的衣角,在這一瞬間傾覆了他的整個世界。
璃月感覺到遠處那道目光的注視,脣角帶着一絲冷笑,上次的痛,已經讓她嘗試過了,她不想再試第二次,除非有萬全的把握,她的確能衝破那層禁錮,她纔會去拼命。
現在,已經完全靜下心來,唯一讓她不爽的就是,生死捏在花纖陌的手中。
璃月從鞦韆上下來,花纖陌的身影緩步而來。
“怎麼,沒事做?”
花纖陌走到鞦韆上坐了下來,“你穿着這身衣服的比任何時候都好看。”
璃月輕笑,“你還見過我什麼樣子?”
這本是隨口一問,卻見花纖陌的臉色微微一變,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接着道,“如果不穿,或許會更好看。”
突然,一道凌厲的掌風襲來,花纖陌感覺那凌厲的一掌,身形微錯,依然在鞦韆上愜意的蕩着,卻輕鬆的躲過那一擊。
“就憑你的本事,想傷我,還早着呢。”
璃月燦然一笑,“是嗎?”
突然,鞦韆架發出一聲脆響,咔的一聲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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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宗政擎宇:“我能說,我其實才是男二號麼?你們見過三十萬字內只出來露臉打醬油的男二麼?”
“求首訂那天,我被隔壁的音響君黑了……”
“愛我中華!愛我中華,健兒奮起的步伐!愛我中華——啊~”
“遊紫憐,我要掐死你!”
憐關掉音響,“拿月票砸死我吧,你丫確定,今天你拿六根糖葫蘆賄賂兩個小包子,你出來露臉能求得到一張月票嗎?”
宗政擎宇,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