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指的正是璃月與西門霜華的位置。
西門霜華身子一動,卻被璃月按了回去,靜靜的站在原處等着那夥人御馬而來。
“哪來的?”那人伸出手,馬鞭剛好對準璃月。
“回軍老爺,我們是從汾城的一個小鎮上來的。”
“他呢?”馬鞭往一旁一指,落在西門霜華的身上。
“我和她一家的,你說我哪來的?”西門霜華面色難看,他只想着,呆會,給他個怎麼樣的死法。
“衝什麼衝!”那人馬鞭一揚,西門霜華正要出手,璃月豈可讓他壞事,眼疾手快的將西門霜華推到一旁,那個鞭擦着她的身子,撲了個空。
“這位軍老爺,他是我哥。”
馬上那人收回馬鞭,看着兩人,好不容易遇了這麼兩個正值年少的,而且看兩人,還是有點身手的,從剛剛躲他那一鞭子就看得出來的,比普通人敏捷,突然,態度變的柔弱了許多,朝璃月,扯出了一摸笑容。
要知道,漠北氣候養育的這羣漢子,臉都跟牛皮一樣,這樣突然一笑,真Tm以爲遇見了狼外婆!沒感覺一點親和力,只感覺好驚悚。
“如今,世道混亂,你們來到我漠北,也是想混口飯吃,不如跟着我一起充軍,不但有飯吃,還可以立功名!”
“如何?”
璃月面色一僵,您就別自黑了,再笑下去,臉上的褶子裡的灰都要掉下來了!
“立功名好啊!要是軍老爺不嫌棄,那我兄弟二人,就去參軍!”
“好!”那人得意洋洋,指了指前面的隊伍,“瞧見沒,那就是咱們的漠北軍。”
西門霜華依舊帶着那副面容,不出三招,他就能把這些漠北軍給亡了,有什麼好炫耀的。
吹了一聲口哨,那人打馬身前,不忘朝身後的璃月兩人喝了一聲,“跟上!”
“你不願意,現在就可以走。”璃月丟下了句話,迅速上前。
“誰說我不願意,你不要每次都替我做決擇好不?”
璃月無奈,他這樣的表情,哪有一絲情願的?
兩人迅速的走進人羣。由於是自願參軍的,所以,沒有像其它人一樣被綁起來。
到了臨時駐紮的軍營,璃月這才瞭解到,這是漠北軍的一分支股,總數只有八百餘人,漠北乃遊牧民族,除了佔據肥沃土地的皇城之外,其它各部,均屬遷徙狀態,雖然彪悍,卻十分的散亂。
如今的漠北,看似一統,其實,有許多勢力紛雜,有的,不原臣服在新任漠北王,或者劈個山頭,當起了山匪,還有一些,進入關內,迅速的融入地方勢力,盤踞一個寨子,當起了無惡不作的馬賊。
漠北王遷都,跟着他走的,都是一些死忠,只佔了漠北四分五裂勢力的百分這六十。還有一些,有奶便是娘,誰有本事就跟誰。但是眼前的這支隊伍,她有點摸不着底細。
“木小兄弟,你看,這就是你們兄弟兩個的營帳。”
西門霜華的臉色頓時黑了!數十人的大通鋪!
“謝謝黑大哥。”璃月抱着兩人軍服,朝領她們進來的黑榮道謝。
黑榮憨憨一笑,想起了自己十多歲的兒子,欲伸出手去摸璃月的頭,卻感覺一道凌厲的目光朝他射了過來,立即改撓自己的胸膛,這家兄長對弟弟的保護欲也太強了!
黑榮走了以後,璃月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剛剛領來的東西。
兩條帕子,兩牀鋪蓋,四件軍裝,兩雙靴子,兩隻長矛。
“不習慣,你現在就可以走。”璃月看着一旁至走進這個軍營不一直捂着鼻子的西門霜華,的確,以他的尊貴之軀怎麼可能受得了這種地方。
走?走了之後,讓她一個女人和十來個老爺門睡大通鋪?!
“誰說我不習慣?”西門霜華走到大通鋪的一角,將原本鋪好兩牀被褥掀到一旁。
“你幹嘛?”璃月看着他霸道的模樣。
“過來,鋪牀!”
呃!璃月僵了僵,他掀的好像是兩個人的地方。
“你睡最裡在面,我睡這!”怎麼都覺得這丫的臉上的神色很得意。
同牀共枕啊同牀共枕!他哪裡會不習慣,他簡直有點期待晚上快點來臨。
“那從現在開始,我們的身份就是汾陽城的兩兄弟,我叫木月,你叫木慶。”
璃月將被褥朝西門霜華扔了過去,獨自收拾着兩人的其它東西。
西門霜華的頭從被褥中探出來,爲他那個新名字,噁心不已。
荒漠原野,天暗的極晚,夕陽彷彿要散盡最後一絲餘熱才肯落到地平線以下,獨留的那一抹殘紅,風姿奇綽,瑰麗迷人。
“木月!”
璃月緩緩轉身,只瞧幾個身形彪悍的人緩步朝她走來。
“我們的牀是不是你們兄弟倆掀的!膽子不小!”
漠北的士兵對與他們這些臨時抓來充數送死的絲毫沒平等可言,然而,這次的事情,又是西門霜華挑起在先,這羣人,來者不善。
“沒錯。”璃月淡然迴應道。
“好小子,到有幾分血性!今天我就讓你嚐嚐血的味道!”
一陣風聲迎着面門而來,璃月只是身子一傾,抓住那個彪悍的漠北士兵,她的手掌,甚至裹不住那個碩大的拳頭!但是,就在她碰觸到那人的時空,突然發力,只聽“咔!”的一聲,那個漢子的手頓時無力的垂在身側。
然而,這只是一招,只感覺腰間一痛,“咚!”的一聲,那個高過璃月半個身子的壯漢轟然倒地,摔的狼狽不堪。
所有人的傻眼了,剛剛的那一幕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只見那個小傢伙囂張的踩在那個漢子的背上,朝剩下的人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的勾了勾。
漠北漢子的血性被這一勾全都激了出來,五六個大漢頓時朝那個嬌小的身影襲了過去。
璃月抓住一人,分筋錯骨。
腳尖一抵,不好意思,個頭太小,一擡腳,就夠得着下三路,用力一踹。
揮掌掃過,“咔”的一聲打在一人的肩胛處。
身形一錯,另人一的腳被從膝蓋處折斷。
掌變爲拳,肘間發力,一個壯漢摔了個嘴啃泥。
“一,二,三,四,五,六!”
西門霜華拿着兩個破了口的大碗,筷子上插着四個饅頭,看着遠方高高的一堆人,完全剛那個嬌小的身影遮擋住。
“璃—小月!”飛速而至,只見璃月愜意的拍拍手掌。
“哥,你看,我在玩疊羅漢。”
“拿着。”西門霜華將手裡的東西遞給璃月,對着這些壯漢直接飛腳。六個人影,直接飛到了十幾米之外,吃痛的爬都爬不起來。
“來,吃飯!”
有肉?而且是這麼大塊的肉!白麪饅頭四個?璃月燦然一笑,這丫的,哪裡是去領飯,顯然是去打劫了。
兩人坐在地上,吃的特別有味,習慣了錦衣玉食,習慣山珍美味,如今,一塊幹牛肉,一個饅頭,竟然吃的如此有興致。
璃月將手中的饅頭塞到嘴裡,拿起水囊灌了一口水。
“噗!”她不受控制的噴了!
一口肉,一口饅頭,狼吞虎嚥,吃完後,猛灌一口水,那是她。
將那塊肉分成幾乎均等的小塊,一個饅頭也同樣分成了好幾塊,放在碗裡,然後再拿着筷子一塊一塊的和着吃,且咀嚼絕對超過三十下的,那是西門霜華那個娘炮。
“娘炮!”
“粗魯!”
兩看兩相厭惡,璃月轉身,西門霜華擡碗,繼續那種優雅的吃相。
回到營帳,已是四處篝火,營帳內,幾個人一見到他們兩人進來,立即變得不自然起來,重傷的兩個還特別去軍醫處醫治了一下。
那幾人看着兩人的眼神,那是對於強者的畏懼,並不是骨子裡透出的臣服。
璃月要的不是對強者的畏懼,也不是無奈的屈服,她要的,就是從骨子裡透出的臣服!
璃月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
“睡吧。”
西門霜華兩眼頓時鋥光瓦亮,就如黑暗裡,突然亮起的鎂光燈,熠熠生輝。
璃月脫鞋上牀,將被子緊緊裹在身上,縮到最邊邊的角落。
西門霜優雅的脫下鞋子,一想到那好像一萬年沒洗過的被褥,放棄了寬衣而睡想法,坐好,四十五度,躺下,頭剛好睡到枕頭的正中間,然後,再拉起被褥,蓋到肩膀處。
營帳裡寂靜無聲,只聽風遊弋在漠原上,奏着它獨有的曲調。
璃月感覺,有那麼幾眼睛一直盯着她們,然而,動手的時機,肯定不是此時。
剩下的十個人也都脫下衣服,上牀睡覺。
璃月靜靜的看着營帳頂處繁冗複雜的圖案,半分睡意都沒有,感覺到一個身影,靠近,再靠近,再靠近,頓時翻身,對上那雙清亮的眸子。
西門霜華只感覺兩腿之間一涼,頓時挪回原位,手伸進被褥裡一摸,衣服全都被切開,刀劍貼着他的肌膚劃過,寒意未散。
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這個該死的女人,就像他們東瀛那座萬年冰山。不,她也有火熱的一面,但是那一面,只會展現給一個人看。
子夜的漏聲響起,就在璃月都等的不耐煩的時候,終於發出了一絲聲向。
銀光一閃,數支長矛迅速的朝兩人睡的地方刺去,然而還未捱到兩人,只感覺一道寒光乍現。
“不許傷人。”角落裡,傳來一聲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聲音。
“咔!”長矛斷裂,十個人齊齊的倒在牀下,四腳朝天,狼狽不堪。
“小月,你說怎麼處置他們?”
“又臭又髒,打呼磨牙說夢話,吵!”
西門霜華翻身而起,一一將這數十人綁了起來,嘴巴封住,牽到營帳外面圍成一個圈子綁在了寒風料峭的營帳外面。
“好了。”西門霜華一臉邀功的爬上那個大通鋪。
“我說的是你,所以,離我遠點。”
黑暗的夜色裡,西門霜華的雙手握的咔咔直響!
次日,整個營的八百餘人,齊齊圍觀了這個營帳。
次日,璃月與西門霜華被請到了主帳。
掀簾而入,暖意融融,火爐下的火苗在帳中噼噼啪啪的的響着,上面燉着的是一濃香的野豬肉,一旁,燒酒,各式的烤肉,擺了滿滿一桌。
“二位,坐!”爲首的,是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汗,看樣子,已經年過三十,身上穿着厚重的裘皮,邋遢,但不失大將風範。
璃月與西門霜華走到明顯空着的兩個位置,盤腿坐了下來。
“兩位木兄弟,真沒想到,你們兄弟二人,竟有如此好的身手。”說話的,正是那日四處虜劫逃難百姓的漢子。
“我兄弟二人,常年在山中狩獵,兒時,偶遇一位雲遊僧人,學過一段時間的武,主要是爲了強身健體。”璃月拱手。
“將軍,那我可真是請回來兩個寶啊!”那人朝主位上的人邀功的說道。
“薛二,若真是戰將,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坐在主位上的人,緩緩坐直身子。
目光先是掃過西門霜華,接着又投到璃月身上,他真的想不出,如此嬌小的身子,竟然連打六個壯漢,而且他的手下,可都是常年訓練的。
“那就讓來試試這位小兄弟的身手!”左側位的一個高大的漢子站起身來,凌亂的頭髮耳朵兩側編了兩條毛茸茸的髮辮,隨着他的動作,左右搖擺。
璃月站起身來,朝那人比了一下,弓步,雙手緩緩推平。
這是什麼動作?站着不動,等着捱打?
長辮的漢子漢意騰昇起,一拳朝璃月揮了過去,那可是讓漠北多少人驚駭的鐵拳,一拳能擊堅石!
只見那個小小的身子只是微閃,小小手掌握着那個拳頭,步伐一變,退後一步,輕輕往前一推,那個高大的漢子竟然被推得直退數步,身形不穩。
借力使力,四兩撥千金,最適合這種硬碴。
璃月收身,“承讓。”
“木小兄弟,莫耿甘拜下風!”
滿營數十個漠北漢子的目光均投注在璃月小小的身子上,那種打法,他們絲毫沒有見過,纔是這麼簡單的便將莫耿擊退,若是使出全力,會是怎樣?
就連坐在主位的人眼中都閃着驚詫的光芒,他們,急需這樣的人才,尤其,是這樣的亂世!
“木小兄弟,我這軍中,八百餘人,現在沒落了,以前,我們可是八千餘人,號稱漠北第一軍!”
“你是漠北第一悍將,舍敏將軍?”璃月眼中笑意擴散,怪不得這樣一支軍隊,用的營帳卻很是奢華。
“正是!”那舍敏站起身來,走到璃月面前,輕輕的拍了一下顯得弱不經風的身子。
正在糾結這肉熟沒熟,能不能吃的西門霜華陡然站起身來,不着痕跡的將璃月拉到身後。這羣粗俗的漠北野漢子,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的。
“木月兄弟,你可願意留在我軍中?”
“大將軍威名,早就如雷貫耳,木月恭敬不如從命!”
“好,從今起,你便是本將座下副將。”
什麼?此言一出,營中幾人都有些按捺不住,副將,那可是僅次於大軍將之下,凌駕於他們之上了!
突然,人羣之中的莫耿站起身來。
“副將大人在上,請受莫耿一拜。”
“莫大人請起。”璃月擡手將莫耿扶了起來,儼然一副已經是副將的姿態。她心裡也明白,這個莫耿,真的是對她那種打法心服口服!
“恭喜副將大人!”薛二也站起身來。
其它人縱然心有不服,也紛紛起身賀道,“恭喜將軍尋到得力助將!”要知道,這副將一職,從大將軍掌管以來就一直空着的。
璃月沒有忽略他們口中說的話意,不服是嗎?遲早有一天,你們會服!
“來,今日爲木副軍賀喜,咱們不醉不歸!”
漠北的漢子果然是烈性,這一杯杯烈酒喝下肚,好像吞了一團火一樣,燒的五臟六腑一陣灼痛。西門霜華喝了一杯,便不再碰了,而是璃月,對於來敬酒的人,來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
還好,這酒只是烈,釀造工藝不佳,酒精濃度比宗政子默給她的酒低多了。
“木副將,海量!”一人端着酒杯,晃晃悠悠的走到璃月面前,突然,雙腿僵硬,撲在桌前。
璃月舉起杯子,重重的朝他手中的杯子上擊了一下,“莫大人,醉了?”
“誰說我醉了!”莫耿掙扎着站起身來,卻再次倒下,砸在桌子上,一地凌亂。
只見莫耿隨意的撿起地上的肉,大口大口的撕扯着吃了起來。隨手從一邊抓起另一塊杵到璃月面前。
“來,木兄弟,咱們一起口酒,一起吃肉!”
璃月接過,大口的吃了起來。
西門霜華面色僵硬,這個瘋女人!這個瘋女人,她,她真以爲她是個男人啊!現在他的心裡糾結的就像面前的這鍋燉野豬肉,罪受煎熬的翻了又翻。
她這麼想融入這羣野漢子之中,是想將漠北的勢力收爲己用嗎?
西門霜華的心中再一次泛起波瀾,他似乎,就沒弄懂過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
再轉身,只見那個女人爬到那個什麼破將軍的桌前,兩人臉紅脖子粗的擼着袖子,扯着嗓門喊着什麼。那模樣,就算是她穿上女裝,也沒有人會相信她是個女的!
西門霜華撫額,看着那鍋讓他有點食慾的燉野豬肉,接着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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