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影物有些模糊,陽光直射着皚皚白雪更讓她的視線變得有些微弱,強打精神策馬前行。華一脈說,毒每發一次,都會損耗元氣,她現在算是體會到了,那種虛弱感,是她從來都沒有過的。緊握着手中的繮繩,心好像眼前的影物一樣,一片空白。
她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宗政無憂,矛盾複雜的心情讓她理不出一條清明的思緒,平日的冷靜已經潰不成軍,或許,唯一給她時間讓她好好的靜一靜,這樣對她,對他,都是最好的選擇。
她甚至,不敢回頭,因爲,她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是以這樣情況離開安王府。
“小姐。”阿蒙追上璃月,着急的喚了一聲,因爲那蒼白的臉色看起來是那麼虛弱。
“駕!”璃月一聲不吭,只知道御馬前行,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楓林深處,那如水墨畫一樣美的府邸近在眼前,璃月勒停馬兒,卻感覺眼前一黑不受控制的從馬上裁了下來,勉強撐住身形,緩緩走進府內。那道背影,即始如此還是帶着幾分難掩的桀驁。
阿蒙心中一緊,快步跟了上去,只見那道嬌小的身影吃力的走到屋內,重重的將房門關上。
“小姐她?”阿里木來到時就看到璃月那一抹背影,現在的她與之前他見到的形成強烈的對比。
“不要打擾她,讓她靜一靜。”阿蒙也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得到消息安王突然從北巡的隊伍中脫離迅速的折回,他就有些擔心,在安王府徘徊幾日,見到往外闖的璃月。一路上,他甚至不敢問任何緣由,但是這樣的情況他能猜測個十有八九。除了宗政無憂之外估計沒有人能讓璃月傷神成這副模樣。
漫山的楓林隨風搖曳,滿地都是如血色一般鮮豔的紅葉,幾片葉子被風捲起,落到窗臺,連日的趕路,讓璃月本就虛弱的身子幾乎要垮了下來。
勉強扶住一旁的桌角,懷中的信握在手中,那封信,甚至都未蠟封,最終,璃月將信放在一旁,她的眼中泛着一絲前所未有的疲憊。
華一脈幾乎是調動了所有人馬,一但出了城門,只要璃月不想讓他們掌握她的蹤跡,他們也只能如無頭蒼蠅一樣四周搜巡。
宗政無憂疲憊不堪的身子進入安王府,一股清冷的感覺讓他的心爲之一震,那股盤繞在心頭的不安越發的濃烈。
“璃月。”宗政無憂迅速朝房間而去,屋內空空的,被褥都整整齊齊完全沒有動過的痕跡。
藥泉,她也有可能在要泉,那道身影幾乎是常人不可能及的速度向另一個方向飛奔而去。門虛掩着,該有的嫋嫋輕煙也沒有出現,他的心瞬間冰冷。
“王爺!”
宗政無憂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緩緩問出他最難以承受的問題。
“她走了?”
華一脈陡然跪地,“王爺。”
宗政無憂艱難支撐的信念轟然坍塌,心頓時如被人扼在手中狠狠的捏碎一般,痛,無盡蔓延,一股鹹腥直往上涌。
“王爺!”華一脈上前,迅速的拿出銀針,刺入宗政無憂的幾處穴位。手探上宗政無憂的脈搏,怎麼會這樣?彷彿已經耗幹所有的氣力一般,那脈搏的氣息竟然是這麼的贏弱。
王爺一定是日夜兼程,一時一刻都不敢耽擱!回到府上,又乍然聽到這個消息……用情至深,他都看在眼裡,這樣的局面,王爺怎麼撐得住。
“幾時走的?”
“三日之前。”
“她可有看我留的信件?”宗政無憂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希冀。
華一脈在宗政無憂的注視下緩緩搖了搖頭,“王爺,那封信被王妃帶走了,或許她走之後看到了呢。”
宗政無憂身形不穩,最終免強的朝華一脈揮了揮手,雙腿如灌了鉛一樣,寸步難行。他不但沒能留住璃月,甚至連烈火靈根都沒能帶回。
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有這麼無能爲力過。
華一脈看着那副背影,好像千斤巨石壓在胸口,喘息都變得異常艱難,他一個局外人都有這種難以承受的感覺,更何況王爺!
這幾十步的距離,彷彿走了一萬年,推門而入,書房內,所能擺放的地方全都是他親手製作的陶人,將一個正在貪睡的陶人捧在手心。
“璃月,你究竟在哪?你走的那麼絕決,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宗政無憂的聲音淡淡的,不似他的內心那般在冰與火的煎熬裡不能得贖。
如今的安王府,到處充斥着一片死寂之色,書房內,一燈如豆,一個身影背對着燭光將他的所有情緒都隱藏在陰暗的角落。
“王爺,你都三天三夜沒閤眼了,你要是把身子拖垮了,怎麼去找王妃?”
那道身影始終未動一下,只是聽到“王妃”二字,那微微一顫,彷彿是人眼花看錯了一般。
冷夜與華一脈相視一眼,兩人都不再言語,回到王府已經三日了,王爺就一直是這樣狀態,再加之他三日之前回來進就已經是那麼的虛弱,如今又將自己關在書房內,三日滴水未盡,真怕王爺就這樣下去。
“王爺,那烈火靈根已呈緋色,我敢斷定,不超過年,便能成熟,也只是再等半年的時間,關鍵是,咱們得打起精神來找到王妃的蹤跡。”
那道身影緩緩轉過身來,竟然憔悴如斯。輕輕的朝冷夜與華一脈揮了揮手,沉浸在他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冷夜兩人互看一眼,相對無言,緩緩退了出去。
窗外,又開始撲簌撲簌的飄着鵝毛一般的雪花,他的心就如同眼前的景。若真是被冰封了也許就不會這麼痛了。
璃月,不管你在哪,快回來吧,這漫長的冬夜,你該怎麼渡過?這一日一日,撕心裂肺卻無力吶喊的感覺已經讓他知道什叫行屍走肉。
她走了,他的心也跟着走了,卻沒有找到她的蹤跡,只能在全世界無主的飄零……
楓林披上了一層雪白,站在窗臺的那個身影,越發顯得纖弱,緩緩伸出雙手,一層白霜染在指尖,才短短的一個月,這個毒已經在她的體內發作了兩次,她甚至已經習慣這種冰冷的感覺。
“小姐,我查清楚烈火靈根的來歷了!”
阿蒙激動的跑了過來,看到璃月的模樣頓時呆在原地,只見那蒼白的小臉上全是寒霜,整個人如穿上了一層薄冰做的外衣。這要的情形,阿蒙再熟悉不過!
不要!不要再發作!他的心裡撕聲吶喊,卻依然沒有減緩璃月被冰封的速度。
“小姐!”阿蒙握着璃月的手,那種冰冷的感覺讓他的手也一陣僵硬。
“憐兒,快,快準備熱水!給小姐沐浴。”
憐兒,是阿蒙買回來的一個身強體壯的丫頭,專門隨身侍候璃月,平日裡雖然有些笨拙,但是照顧起璃月來很是周到。
熱水隨時都準備着,憐兒一雙拎着一個木桶,將冒着汩汩熱氣水倒到那個諾大的浴桶之中,憐兒將手放到水裡,頓時抽了回來,不知道這麼燙行不行啊?
不敢多做耽擱,憐兒抱起璃月被冰封的身子緩緩的沒入浴桶之中。熱氣層層上冒,眼前迷濛一片,眨眼間,那冒着熱氣的水開始結了一層薄冰。
“小姐!”憐兒看到眼前的一幕,想將璃月抱了來,只是手剛碰到水,便感覺一陣冰冷的刺痛,下意識的將手縮了回來。
只見剛剛還燙手的水頓時凝結成了冰。
“小姐,你醒醒啊。”憐兒頓時泣不成聲。
那看似一層薄薄的冰,卻遇水不化,透過那層薄冰,精緻的容顏清晰可見。她的眉收微蹙,彷彿有什麼解不開的心事,看得眼前的幾人,萬分揪心。
“阿蒙,你去哪?”阿里木攔在阿蒙面前。
“我要去安王府。”
“你還記得小姐說的,沒她的允許,不準踏入帝都半步。”
阿蒙一拳頭打在牆壁上,他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每一次看她被冰封后,恢復過來後更加虛弱的模樣,他就有一種想要撞牆的衝動。
這一次的甦醒,彷彿格外的漫長,微微動了一下身子,四周是帶着冰碴的水。憐兒聽到聲響,頓時站起身來。
“小姐!你終於醒了!”憐兒帶着萬分驚喜,一把將璃月從桶裡抱了出來。
“小姐,你不要怪憐兒,憐兒要把你身上的這身衣服扒了,蓋着棉被好好的暖暖。”說話間,璃月已被憐兒扒了個精光,下一秒,被緊緊的裹在棉被中。
璃月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一點力氣都沒有,甚至連喘氣都是那麼的費力,還是衝一臉擔憂的憐兒溫和一笑。只是那笑容,看在憐兒的眼裡,是那麼的僵硬。
“小姐,您要不要吃點東西,憐兒去幫你準備。”
璃月拉着憐兒,艱難的開口道,“今日是什麼日子了?”
“二月初九。”
這一次毒發,竟然過了那麼長的時間,已過翻了一個年頭。怪不得,她會如此的虛弱,她依稀聽見,阿蒙說尋到烈火靈根的遺蹟了,看來,並沒有華一脈所說,徹底成熟,也就是說,宗政無憂還沒得到烈火靈根。
“小姐,您先稍等一起,憐兒這就去取吃的來。”
璃月緊緊拉着背角,將頭都縮進被子裡,拋開腦中的一切思緒,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拿到烈火靈根。
用了些人蔘以及各珍惜藥材配製的濃湯,璃月感覺這具身子終於恢復了知覺,憐兒扶着她走到銅鏡前,鏡中應出的那副容顏泛着慘白的病色。
“有胭脂水粉嗎?”
“有!憐兒馬上去拿。”
璃月對着銅鏡略施粉黛,那張小臉上終於泛起了一絲紅暈,每次毒發之後,恢復十天到半個月的時間,身子會慢慢好轉。但是,要相比以前,差距難以想象。
緩步走到院落,帶着一絲暖意的陽光下,阿里木光着肩膀拼命的習武,璃月看得出,相較上次她見到阿里木時,他的身手可謂是突飛猛進。
“小姐!”阿里木帶着一身汗水,欣喜的向璃月走來,之前比璃月只是高出一個頭的距離,現在璃月站在她面前,簡直只到他的胸前。
“有長進。”璃月淡淡一笑,以示鼓勵。
阿里木看着那抹笑容,心中一痛,那抹笑容好似開在漠北荒原的蘆花,看似普通,卻不畏漠北惡劣的氣候,雖然只有一個根莖,卻能開出一片旺盛的花朵,那是漠北荒原一道無法言喻的美麗風景。
“基本功比以前紮實很多。”璃月緩步到一旁搖椅上,靠着搖椅沐浴在炫目的陽光下。
阿里木覺得以他現在的身手,距離他設定的目標遠遠不夠。
那個靠在搖椅上的身影緩緩閉上雙眼,長長的睫羽掩蓋着她所有的思緒,從她隨着阿蒙回到楓林山,她極少言語,清醒時,就對着窗子發呆,有時候一站就是幾個時辰。
輕輕的拿來一件袍子,蓋在熟睡的璃月身上,阿里木站在一旁,寸步不離。
靜養了十幾天,璃月終於感覺虛弱的身子有了一絲好轉,烈焰谷距離此處有八百餘里,就算只白天行路,不出十日也能到達。
捏着鼻子喝了下那碗濃湯,璃月拿起帕子拭了一下嘴角。
“通知阿蒙,我們明日出發。”
“小姐,你身子不好,去取烈火靈根就由我和阿蒙去就行了。”
璃月淡笑,緩緩搖了搖頭,“如果我不去,你們肯定取不到。”想想他們的對手是誰,宗政無憂那個老狐狸。豈是阿蒙與阿里木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能對付的。
阿里木眸色頓暗,心中也知璃月說的有道理,只是宗政無憂的年紀好像比阿蒙還小,比阿里木也大不了幾歲。
“等拿到烈火靈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璃月緩緩站起身來,窗外的夕陽依舊是那麼的美。
“駕!”
“駕!”
無盡的蒼穹之下,兩匹馬兒同時行駛在同一片藍天下,一襲白衣風華無雙的男子與一身豔紅的風姿綽絕的女子從不同的方向出發,他們的目的地都是烈焰谷。
眼前,是一道長長的峽谷,兩邊的岩石呈黑褐色,順着這道岩石望去,依稀可見火山噴發時熾熱的岩漿如同洪流一般涌下的原貌,如今,不知道這個火山距離上次噴發過了多少年,整面山體已被植被覆蓋,呈現一片綠意盎然的景象。
阿蒙早已將地形勘察過幾次,她們要想到達烈焰谷內,只能翻山而上,順着火山噴發留下的唯一入口進入山體之內,在熾熱的巖泉附近,找到烈火靈根。
璃月看着眼前進山的通道,緩緩停下身形,看來,宗政無憂的人馬已經先行一步到了。
“小姐,他們的人已經進山了。”
“你們在暗處候着,我去去就來,只要見到宗政無憂追出來,你們就進山去取烈火靈根,拿到手後,不要糾纏,迅速離去。”
“小姐,以你現在的身手,一但被宗政無憂跟上,恐難逃脫。”阿里木眼中閃過一絲緊張,他有一種感覺,他不想讓璃月回到宗政無憂的身邊。
“我自有辦法,就算是我的身手不如他,但是我若想走,他攔不住我。”
“還有,輕易不要與他們動手。”璃月交待完畢,拿起一旁準備好的輕紗斗笠,御馬往峽谷深處而去。
宗政無憂出行,一般會有兩隊暗衛隨行,一隊,緊隨其後,一隊會在較遠的地方,呈分散的狀態,她只要把行蹤暴露給一個暗衛,百分之百的可以將宗政無憂引出山來,只要宗政無憂一出來,憑阿蒙和阿里木的身手,還是能夠穩妥的從冷夜的手中搶到烈火靈根。
一道黑色的身影及其隱蔽的藏在叢林深處,只見一道紅色的身影緩緩進入他的視線,那道目光一見到那個身影時,頓時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
朝着遠處另一個方向比劃了一下,迅速的消失在叢林中。
“駕!”璃月突然加快了速度,她仔細仔細的研究過阿蒙繪製的地圖,前方一千米,有一個岔路口,絲毫不猶豫的朝那個岔路路拐了進去。
剛剛進入山中的宗政無憂爲首,身後跟着冷夜與華一脈搏,剩下的暗隊全都留在山外,冷夜與華一脈早已是大汗淋漓,只見宗政無憂,面色無波,一點汗水都沒有。他體內有當時煉化想修成的內功,這點熾熱還是不爲懼。
“王爺!”身後傳來一道急切的聲音。
宗政無憂緩緩轉身,聽到那道聲音,心不受控制的一顫。
“王爺,屬下瞧見王妃進入烈焰谷。”你沒有看錯?“冷夜與華一脈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不待宗政無憂問出口,兩人便異口同聲的先聲奪人。”絕對不會看錯!屬下已經命人緊跟着王妃的動向。“
終於,宗政無憂的眼中染上一絲欣喜,轉向一旁朝冷夜與華一脈沉聲交待:”取了烈火靈根直回王府。“”是!“
宗政無憂的身形眨眼前便消失在三人面前,一路飛奔而下,御馬朝那個岔路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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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有一個很雞肋的工作,之前請了五天假來完成對親們承諾的更新,今天去上班,差點沒把憐給累死。今天的稿子,是下班了現碼的,有點瘦。等更新天天追文的親一定要體諒一下。麼啊~不過憐已經在交接工作,專心的把我喜歡的寫作當成我的事業,等工作交接完畢,萬更絕對有,爆發隨時有。憐以後就靠乃們養着了!星星眼,輕解羅衫,給乃們暖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