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雪山之上,兩人手掌合在一起,默契的十指相扣,璃月微微俯身,下巴靠在宗政無憂的頭頂上。
“無憂,謝謝你,醒了過來,謝謝你,沒有丟下我一人。”
“傻瓜。”擡眸看到着那張憔悴的面容,他的心裡已經除了疼惜再也裝不下其它,“寶貝,是我不好,讓你這些日子爲我擔心。”
璃月頓時擡手堵住那張沒有血色的脣,“我只要你醒來就好,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我需要你,鳳宇鳳凰都需要你。”
宗政無憂緊緊的握着掌心裡的那隻凍得青紫的小手,這一次,又讓她傷心,難過,整天爲他擔心吊膽的,特別是一睜開眼看到那張帶着淚痕的小臉時,心中五味俱全,頗不是滋味。
“寶貝,我愛你。”
“無憂,我也愛你。”
這簡短的交談好像已經耗掉了宗政無憂所有力氣,不久之後,又陷入沉睡之中。璃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坐在軟墊上的守着,一步也不捨得離去。
直到西門霜華幾人來換班的時候,宗政無憂還沒有醒來。
璃月依依不捨看着雙眸緊閉宗政無憂,天空又開始飄起了小雪。
“放心吧,再過兩天,咱們都可以下山了。”西門霜華看着璃月一步三回頭的樣子,笑着安慰道。
璃月點點頭,只見上山的只有西門霜華與阿里木,不禁問道:“華一脈呢?”
“華一脈病了,憐兒留下來照料,藥我帶來了,放心吧,有我呢。”西門霜華拍拍璃月的肩膀,她能這麼放心的交人交給自己,如真的遇到危險,就算拿他的命換宗政無憂的命,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這個給你。”璃月從身上解下披風,遞給西門霜華。
西門霜華收好,將帶着餘溫的裘衣放在鼻間,“真香。”
璃月白了他一眼,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看到西門霜華迅速的披上裘衣走到一旁細心的撐起傘站在宗政無憂身側,終於放下心來。西門霜華爲她所做的一切,她會深深的記在心底。
回到山下,璃月直接去了華一脈的營帳,只見華一脈臉色蒼白,脣都裂開了,身子不停的瑟瑟發抖。這些日子,着實難爲他了。
“藥都記下了嗎?”
憐兒走到牀邊點了點頭,“你休息一下,我這就去把藥煎了。”
轉身,看到站在一旁的璃月,“小姐。”
“好好的照顧華一脈。”
“是。”
“娘娘。”華一脈聲音都嘶啞了,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患上嚴重的風寒。
“你好好的養着身子,不要想那麼多。”
華一脈重重點點頭。
璃月掀開簾子走出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一路走回自己的營帳,幾個侍衛站在寒風之中,細聲的交談着。
“咱們漠北的環境都已經夠惡劣的了,怎麼這裡還要惡劣?”
“你搞錯了,這也算是咱們漠北的地界,還不是因爲有這座雪山的原因。”
“這雪還沒見停。”將手插入懷中,不停的跺着僵硬的腳。
“我聽說,雪山那邊,有一個雪國,那氣候才叫一惡劣,常的積雪不化,一年四季都是寒冬。”
兩人一看璃月,頓時恭敬的行禮。
璃月朝兩人淡淡一笑,轉身進了營帳,這麼惡劣的氣候,長久下來,誰也撐不住,不過,也就是再熬幾天而已,一切都會過去的。可是,聽着雪落在營帳發出的輕微的聲響,她的心裡還是難免忐忑不安。
“母后,咱們還要在這裡呆幾天啊,父皇怎麼還沒下山?”鳳凰包着厚厚的毯子,挪到璃月身旁。
“用不了幾日,咱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璃月將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摟在懷裡。
“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
“嗯。”兩個小娃乖巧的點點頭。
璃月哄着兩個小娃,也漸漸沉沉睡去。
三更,正是夜色之中最爲黑暗的時候,惡劣的天氣絲毫沒有減退,暴風雪開始肆虐着,璃月突然驚醒,披了一件衣服朝營帳外而去。
夾着雪的風頓時灌入帳中,吹得璃月渾身冰冷,一想到山上的幾人,心中滿是擔憂。
什麼聲音?!遠遠的一陣轟然而起的聲音從雪山上傳來,好似天崩地裂一般,璃月拉緊身上的裘衣往外走去。
“璃月,你怎麼這個時候起了來?”莫耿值夜,剛好看到璃月站在營帳外,頓時走了過去。
“你聽!”璃月心中一驚,發出聲響的方位,不正是無憂所在地方嗎?
“什麼響動?”莫耿也聽到了,這聲響還從來都沒有聽到過。
璃月往遠處跑去,飛速來到一個高處,她雖然有夜視能力,可是這麼漆黑的夜色裡,風颳的眼睛酸澀難忍,還是受了一點點影響。
眼前的景物,只能稱得上是朦朧一片,突然,遠處的山體好像突然垮塌了一般,山上的積雪頓時一層層斷裂,如海浪一般朝那個山坳的方向而去!
“雪崩!是雪崩!”莫耿吃驚的叫了一聲,只見他身旁的那個身影,飛速的朝雪山衝去,那速度,快得莫耿跟本就沒時間阻止。
“璃月,快回來!危險!”
璃月的心中哪裡還有其它!剛剛來到雪山之下,頭頂立即傳來一陣轟隆的聲響。
“無憂!”雪撲天蓋地的壓了下來,淹沒了那道急切的呼喊。
“璃月!”莫耿吃驚的喚了一聲,從山上衝下來的雪如同潮水一般往山下而來,莫耿顧不得其它朝着人人猛喊一聲,“快逃!雪崩了!”
全營的人頓時沸騰起來,莫耿迅速衝入營帳中,抱着兩個朦朧着雙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的孩子,頓時朝外衝去。
就在他的身影剛剛衝出去的時候,洶涌的雪浪頓時席捲而來!
跑的慢的人,頓時被雪海淹沒,剩下的人,沒命的朝前狂奔而去。
終於,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四周寂靜的能聽到雪撲簌而下的聲音,莫耿抱着兩個孩子,驚魂未定。
三千多人,還是差不多都逃了出來。
“母后,母后呢?”鳳凰急切的朝四周望着,哪裡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莫耿,你最先發現雪崩,璃月呢?”舍敏緊張的望向四周。
莫耿低頭,看着懷裡的兩個孩子,“不是我最先發現雪崩的,是璃月,雪崩來的那一刻,她朝着雪山衝去,從山下滑下來的雪把她,埋在山下了!”
兩個小娃一聽,頓時在莫耿的懷裡掙扎着,光着腳丫朝遠處的雪山跑去。
“母后,母后!”
“輕鴻,憐兒,把兩個孩子帶回來!”
鳳凰在憐兒的懷裡拼命掙扎着,“我要去找母后,我要去找母后!”
“太子,公主,別急,娘娘她一定沒事的。”輕鴻朝着懷裡孩子安慰道。
冷夜對着身後的黑羽軍沉聲令道,“黑羽軍聽命!”
“是!”
“掘地三寸,也要把娘娘找到!”
三千黑羽軍飛速朝厚厚的積雪而去,一旁的漠北漢子不用命令,頓時衝了上去。
“母后!”鳳凰看着衝前去的人影,失聲痛哭,睡覺前,明明母后還告訴她,過幾天就可以離開這裡了!爲什麼。
“公主,你別哭,一定不會有事的。”憐兒緊緊的摟着鳳凰。
“妹妹,別怕,冷夜叔叔不是已經帶人去救母后了。”鳳宇小聲安慰着,可是看向能淹沒一個人身的積雪中艱難前行的人們,他的心裡,害怕極了。
“一定會沒事的。”憐兒輕聲安慰着,卻也是心急如焚。
“哥哥,父皇呢?”鳳凰帶着淚痕的小臉看着面前臉色蒼白的鳳宇。
鳳宇嘴巴動了動,卻還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他不知道,雪是從那裡滑落下來的父皇的情況,一定比母后還要糟糕許多,但是,上面還有霜華叔叔,他們還有一絲希望,哪怕希望是如此的渺茫。
撲天蓋地的冰冷迎頭而來,彷彿整個天空都一下子壓了下來,讓璃月頓時失去知覺,她的身子被撞到山腳下,雪順着山坡滑落,卻在這裡形成了一個密封的雪窟。
突然,趴在雪上的人兒動了一下身子,緊緊的握住手掌下的積雪,一滴滴水珠順着她的指縫頓時流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突然,那個人兒頓時直起身子,四周一片漆黑,跟本看不清任何東西。她能感覺,腳踝脫臼,脖子也被厚重的積雪砸傷了,動一動,都痛的好像截肢一般。
一道金光照亮由暗漸明,照了四周,她好像被關進了一個四處都是雪的牢房裡,密不透風。呼吸漸漸的都有些困難,傷勢在迅速的恢復着,可是那種疼痛,卻上她在這麼冰冷的世界裡汗流浹背。她必須要儘快逃出去,不然,一定會悶死在這裡!
“無憂。”一聲呼喚從口中囈出,無憂現在怎麼樣了?璃月甩甩頭,她看到的一切,都如一個惡夢一般讓她不敢回想。
雪是從那個方向衝下來的,在她看到的那一瞬間,如同海嘯一般的積雪已經落到了山谷之中!
終於,恢復一些體力,璃月勉強爬起身子,凝具內的內力,朝着一個地方,猛得揮掌,鬆軟的積雪頓時朝四處漸去,蒼茫的夜空映入眼簾。
“娘娘!”
“是娘娘!”
璃月縱身一躍,出了那片厚厚的積雪覆蓋的區域,遠遠的,她看到兩個衣着單薄的孩子朝她的方向衝了過來。
“母后!”
璃月將兩個孩子摟在懷裡。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朝雪山上望去,如今山體全是鬆軟的積雪,跟本就無法爬上去!
一行人所帶來的所有的東西全都被埋在大雪之中,黑羽軍一邊挖開積雪的時候,一邊挑出幾頂能用的帳篷,臨時搭建起一個避風場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漸漸的亮了,退去了一連多日陰霾,一輪紅日從貼着地平線上緩緩升起。
這幾個時辰,璃月幾乎是在煎熬之中渡過,突然,蹭的一聲站起身來,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她會在這種煎熬之中瘋狂!
“冷夜,你挑幾人隨我繞到另一側,上山。”
“是!”
“璃月,我也去。”莫耿站起身來。
衆人都知道,這一繞,就是三百餘里,上山的路雖然沒有此處陡峭,但是卻要翻過一個不小的山峰才能繞到這邊的山脈。
一行人正準備出發的時候,卻聽營帳外一陣歡呼聲響起。
“大王,大王回來了!”
璃月心中一陣暗喜,阿里木扶着受傷的胳膊,頓時撲到璃月面前。
“阿里木,山上的情況怎麼樣?”
“西門霜華值夜,我便在那個山坳裡避風,突然聽到一陣轟響,我還沒來得及跑出來,便被積雪砸中,昏了過去。”
“無憂呢,還有西門霜華呢?”璃月急切的問道。
阿里木緩緩搖了搖頭,“事情來的太突然,積雪一下子撲天蓋地的從山上滑落,我甚至連走出那個山坳的機會都沒有!”
“我醒來後,一切都變了,順着山體滑了下來。”阿里木說罷,不禁看了一下璃月蒼白天臉色。
的確,那個被積雪覆蓋的山上是上不去,要想下來,卻也不難。
璃月身形不受控制的往後一仰,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幸好憐兒頓時扶住纔沒有的倒過去。既然阿里木能活着回來,
“冷夜,出發。”
幾十人以璃月爲首,迅速的御馬而行,繞過三百多裡,她堅信,一切都還有一絲轉機,都還有一絲希望,只有她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那裡!
一行人沿着雪山山脈迅速的朝山上爬去,終於在第三日的清晨來到這個山坳處,不,這裡已經不是一個山坳,厚厚的積雪已經將這裡填平。遠處,有一處坍陷的地方,正是阿里木所說的藏身之外。
那個池水,是常溫的,按道理來說,雪落在上面,久了之後會融化的,放眼望去,竟然什麼都沒有看到。
璃月飛奔而去,憑藉着記憶徒手朝那個池水所在的地方挖了起來。
隨行的人也紛紛開始動手,兩個時辰過去了,厚厚的積雪已經被他們挖出了一個大坑。底下,還是厚厚的積雪中,哪裡還有一絲泉水的,怎麼可能?明明是一汪溫熱的泉水,怎麼可能會消失不見了?
“娘娘,怎麼會這樣?”冷夜等人幾乎是一點都不敢耽擱的挖着厚厚的積雪,照這樣的深度已經觸及那個泉水處了,怎麼可能找不到那一池泉水?好像那一池泉水,都是他們的錯覺一樣,彷彿從來都不曾存在。
璃月突然坐在雪地上,她的腦海一片空白。
“娘娘,你看。”順着冷夜手指的方向望去,雪面上散落着一些大形的冰塊,好像是被重重的撞擊分裂開來的,從側面來看,這個大大的雪塊合成的話,應該是個圓形的球體。
那麼大的雪球,絕不會是自然形成的!
璃月迅速朝那個方向而去,不只那一大塊散落雪球,其它地方也有,還有一些,順着山體滾落的不知去向。
“西門霜華!”突然,一道豔色的衣角從雪地裡露出了來,璃月心中一喜,這是西門霜華的衣服!
冷夜等人頓時涌了過來,將離山坳處不遠的被埋在深雪之中的西門霜華擡了起來,璃月探向西門霜華的鼻間,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嘴角帶着一絲結冰了的血跡。
“拿匕首給我。”璃月冷聲吩咐。
璃月握着自己僵硬的手腕,暖了一陣這後,才重重的朝傷痕未退的胳膊重重的劃了一刀,溫熱的血流頓時落在西門霜華已經僵硬的脣角,看着衆西門霜華脣角緩緩劃落的血,璃月心一橫,朝自己的胳膊吸了一口,對上西門霜華冰冷的脣。
久久之後,那雙脣終於有了一絲柔軟,血順着口腔緩緩的流了進去,璃月擡起頭,胳膊上的血,已經乾涸了。
璃月將西門霜華抱在懷裡,他的全身都僵硬了,而且又受了這麼重的傷。她想不明白,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只有西門霜華醒過來,才能告訴她一切。
看了看那個不復存在的泉水,璃月的心裡猶如一灘死水一般。
“冷夜,你命人帶西門霜華下山。”璃月將懷裡的西門霜華交給冷夜,轉身朝那處山坳處而去。
“你們帶着少君下山。”冷夜交待了一聲,帶着剩下的人朝璃月的身形追了過去。
冷夜看着那道嬌弱的身影,不停的用雙手挖着厚厚的積雪,心中一疼,她現在,就好像失去了靈魂的一人一樣,只知道,不停的挖着那層厚厚的積雪。
冷夜無奈,他知道此時,任何勸慰的話對於璃月來說都顯得多餘,飛速的跑到璃月身側,幫着她在厚厚的積雪中,不停的挖着。
一旁的黑羽軍不假思索的衝了過去,雙手在這冰冷的天地,誓要挖也一絲奇蹟一般。
第二天,被積雪覆蓋的山坳中,被挖出了一個深深的雪坑。
第三天,山坳的雪坑已在漸漸的擴大,卻沒有任何收穫。
第四天……
從山上滑落的積雪,帶有些鬆軟,與原本堅實的地面不同。然而,那處泉水處的積雪,一直都是軟軟的,可是挖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卻發現底下的積雪,已經結了厚厚的冰。除了挖出一個一人多深的坑來,再也挖不下去。
幾個黑羽軍的指甲都挖的脫落了,雪中處到可見一片一片的殷紅。
“娘娘,新覆蓋的積雪全都被清除了,咱們再挖下去也不是辦法。”冷夜等人,明顯的全身僵硬,要是再在這個雪山上呆下去,他們一定會凍死在這裡。
“璃月!”莫耿將還在不停的挖着積雪的璃月拉了起來,那雙手,已經呈紫紅色,紅腫了兩倍不止。
“璃月。”莫耿扶着璃月的肩膀,大聲的朝她吼道,“你冷靜一點。”
璃月茫然的看了看身前的人,掙脫莫耿的手,接着朝面前的積雪挖去。
“冷夜,怎麼辦?”
冷夜搖了搖頭,看着那個嬌小的身影,心中酸澀難忍。
突然,莫耿上前一步,朝絲毫沒有防備的璃月重重一擊,那個倔強的彷彿走火入魔的身影頓時倒在莫耿的懷裡。
“先下山,再從長計議。”莫耿的力道不是一般的大,看着懷中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容,像個兄長一樣,疼惜的將身上的裘衣脫了下來。
將璃月翻身背到背上,一步一步的朝順着來時的山脈艱難的朝山下而去。
營帳內,站滿了人,火堆的旁邊一左一右的睡着兩人昏迷不醒的人,西門霜華是受到強烈的撞擊,而璃月,卻是華一脈用藥控制住,不讓她清醒過來。一時間,整個營帳如空無一人一般死寂。
“不如,先與漠北大軍匯合,再作打算。”阿里木看着衆人,沉聲說道。
“皇上還未找到,堅決不能退!”冷夜的聲音傳來,帶着不容質疑的堅定。
“既然,沒有找到泉水,誰知道發生了什麼,如果,宗政無憂被深埋在雪山之中,這麼幾天過去了,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爲零,難道爲了他,讓所有人都陪葬在這嗎?”
阿里木說的不道理,但是一半的黑羽軍卻沒有一個人的臉上有一絲動容之色。
“你要走,就帶着你的人走,我們要等娘娘醒來,再作打算。”冷夜蹲下身來,守在一側。
“我要走,也會帶着她一起走!”
突然,寒光四起,黑羽軍頓時拔劍而出,整個營帳內,頓時充滿殺氣。
舍敏頓時上前,將阿里木拉了回來,朝面前的黑羽軍說道,“兄弟們莫急,不要傷了自家和氣,大王也是心急,璃月醒來,情緒一定激動,大王也是怕她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冷夜揮揮手,黑羽軍手腕一動,劍收入劍鞘之中。
“那就再撐兩日,等待東瀛少君醒來,再做打算。咱們這些人中,唯一一個能勸得動璃月的人也就只有他了。”莫耿滿含期待的朝衆人說道。
此言一出,大家全都點了點頭,目前了只能這樣了。
舍敏在阿里木的前面做了個請的手勢,雖然阿里木是正宗的漠北皇室血脈,但是比起半路殺出來的璃月和這些漠北漢子情誼還是疏遠許多。
阿里木與舍敏出了營帳。
“帶來的乾糧所剩無幾,我帶人去獵些獵物回來充飢。”
“大王,三天前,我已經拿人通知漠北軍送些給養來,估計此時也快到了,就算是要去狩獵,這些事情,交給我們去做就行了。”舍敏對於阿里木的恭敬,完全是出於對璃月的尊重。
“我親自去,如果能夠獵得到野雞,剛好也可以給璃月補補身子。”阿里木說完,朝一旁的馬兒而去。
舍敏看着過去的那個身影,璃月優秀的衆所皆知,甚至在漠北軍中有不少漢子都把璃月當成心目上的女神,可是,也都只是放在心裡想想罷了。
阿里木的表現,讓舍敏有一種感覺,似乎對宗政無憂的遇難,期待已久。
營帳內,鳳宇緊緊擁着鳳凰,憐兒與輕鴻一左一右的守在璃月身側,華一脈探向西門霜華的脈搏,眉宇緊緊的皺在一起。
“怎麼樣?”冷夜急切的問道,怎麼可能昏迷了這麼多天都還不見轉醒?
“我也不知道,脈象已經平穩,少君是受了重擊,直擊胸部,纔會昏迷過去的,按道理來說,早就應該醒過來了。”
“這個東瀛少君,應該沒那麼瀛弱吧?”冷夜無奈的朝西門霜華看了一眼,怎麼需要的他的時候,他卻一直昏迷不醒。看着一旁璃月額頭刺着的幾個銀針,着實讓華一脈費盡習思。
“估計是傷的太重,而且又在冰天雪地裡呆了幾天,所以到現在還沒清醒。”華一猜測道。
“今天晚上,我與輕鴻在這裡守着,你身子還未痊癒,就別守了。”冷夜朝華一脈說道。
“也好,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叫我一聲便可。”華一脈撐着病體站起身來,走到營帳外,忍一住嘆了一口氣。
“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才能幫到皇上和小姐。”憐兒將一件裘衣披到華一脈的身上。
“我真不敢想象,這樣拖下去,怎麼面對清醒後的皇后娘娘。”
“我也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就不要去想,我相信,小姐不會那麼脆弱,你知道,爲什麼西門霜華明知道這一路情況惡劣還要帶太子和公主一路追來嗎?”
“爲什麼?”
“因爲,他怕真有什麼意外,只有兩個孩子才能給小姐最大的精神支撐,我相信小姐,不管是什麼結果她都會堅強撐過去的。”
華一脈看着憐兒堅定的神色,終於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憐兒,謝謝你這一路,無怨無悔的陪着我。”
“你對我,只有謝謝二字嗎?”憐兒輕問,看着華一脈久久沉默,脣角艱難的扯出一抹笑意,“華一脈,你不要說了,我明白。”緩步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看着那個背影,華一脈的心好像被人撕扯着一般。
“憐兒!”
憐兒身形一微頓,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一雙溫暖的臂彎將她緊緊的擁入懷裡。
“嫁給我吧。”華一脈在憐兒的耳跡輕聲的詢問。
憐兒緩緩轉過身來,眼中閃着晶瑩的淚光,“你說什麼?”
“我說,嫁給我吧,今生今世,我只娶一妻,我會用這一生剩下的時光,好好的愛你,疼你。”
憐兒重重的點點頭,淚順着臉頰緩緩滑落,她終於的到這句話,終於等到這個相守一生的承諾,看着華一脈張開的懷抱,緊緊的環住他的腰身。
從見第一面起,她就被那股讓人心安的淡淡藥香所蠱惑,漸漸的,越發的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泥潭之中,無法自拔,如今,她終於等到這句話!
輕鴻放下簾子,那一對相擁的身影落入眼簾,看來,憐兒是修成正果了。一旁的冷夜不動不動,她是感覺到冷夜對她的感情,可是冷夜從來都不說,她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也許,他救她,只是出於這麼多年來幾翻出生入死的情誼?
真正情路坎坷的,是她輕鴻,不是憐兒那丫頭!
看了看一旁的沙漏,此時差不多三更天了,輕鴻靠在一這,打了個盹,一件毯子輕輕的蓋在她的身上,睜開雙眼,冷夜那張關切的面容立即映入眼簾。
“小心着涼,我來守着,你睡會吧。”
冷夜說罷,緩步走回原地,輕鴻心中涌上一股甜蜜,靠在一側,沉沉睡去。
就在這一片營帳一里之外,一羣只有孩童一般身高的人影迅速的聚集在一處,從暗處,緩緩走出一個身影。
“主人。”
清冷的月色下,阿里木面色陰沉,“你需取主帳中那個昏迷的男人性命,絕不能傷到那個昏迷的女人。”
“遵命!”
一羣瘦弱矮小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朝營帳邊靠近。
阿里木的脣角露出一絲陰森的笑意,西門霜華,算你命大,還活着撐到了現在,不過,你也太不自量力了,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這一羣身影貼着主帳,輕盈的腳步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看到着守在帳中的兩人,口中吐出一根銀針,刺破營帳朝冷夜的方向直直的射過去。
冷夜身形一動,只見眼前頓時出現十幾個瘦小的身影,突然想起剛到漠河那晚的那個侏儒。
“輕鴻小心!”冷夜朝輕鴻的方向撲了過去。
那些瘦小的身影頓時朝西門霜華靠近,誰知,剛剛還昏迷的不見絲毫起色的人,突然翻身而起,剛剛靠近的那些瘦小的身影頓時被一道寒氣侵襲。
“少君!”冷夜一喜,西門霜華醒的也太及時了!
西門霜華眼角微微上挑,帶着幾分輕蔑的目光看着這些前來暗殺他的人,他早就醒了,在牀上躺了一天一夜等的就是一刻。
那一羣瘦小的身影一見西門霜華醒來,一招之內便殺了他們其中的四人,自知討不到什麼好處,迅速的朝營帳外逃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
西門霜華的身景,飛身而起,打鬥聲響起,黑羽軍便迅速的圍攏過來,還剩幾個侏儒背靠背看着不斷縮小的包圍圈。
西門霜華收起白玉桃花扇,那道身影帶着一絲讓那些瘦小的侏儒心驚膽顫的輕笑。
“是誰指使你們的?”
突然,那些侏儒面露難色的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沒氣息。
西門霜華掃了一眼四周,他明明看到幾道銀針沒入這些侏儒體內,看來,那個人,已經等不及了!
淡然的朝人吩咐道,“拉下去吧。”
回到營帳中,頓時朝冷夜使了一個眼色,冷夜將腳下的一個侏儒迅速的藏在一邊,黑羽軍進來收拾,將死在營帳內的幾個侏儒也都擡了出去。
“快去叫華一脈,”
冷夜雖然不知道西門霜華是何用意,但是他明顯得感到那個侏儒還有一口氣。
這一場暗殺,所有人都以爲,已經結束了,而且東瀛少君也醒了,一切,都好像有一絲轉機了,然而,黑羽軍卻全部出動,將那個主帳圍了個水泄不通,就連阿里木與舍敏等人多次求見,都被擋在了外面。
阿里木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他真是小看西門霜華了,轉身朝一旁的侍衛問道,“抓住幾個刺客?”
“十三個。”侍衛堅定的回答。
阿里木神色微亂,他明明派了十四個人前來暗殺西門霜華,怎麼還有十三個?回眸看了一眼那個被黑羽軍緊緊包圍着的營帳,只見華一脈提着藥箱,匆匆進了營帳,他頓時明白了。
“怎麼樣,幾時能醒過來?”西門霜華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華一脈。
“少君放心,不出半個時辰便能讓他清醒。”華一脈頓時打開藥箱忙碌着。
兩個孩子緊緊的靠着西門霜華,如今,爹爹下落不明,也不知道孃親幾時能夠醒來,西門霜華已經被他們當成了唯一的親人,也是他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你們放心,以後,霜華叔叔,會像你們的父皇一樣,疼愛你們。”西門霜華說完,將兩個孩子緊緊的摟在懷裡。
一旁的幾人心中一驚,聽他這樣的口氣,難道皇上他……
“叔叔,你的意思是說,我父皇永遠也回不來了嗎?”鳳凰紅着眼睛確認。
西門霜華鄭重的點了點頭。
“不,我以後再也不和爹爹搶孃親了,我以後會父皇的話,我要父皇,我要父皇!”鳳凰拼命的捶打着西門霜華。
風宇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緊咬着下脣,可是隱忍了這麼久的淚水終於還是奪眶而出。
西門霜華將璃月額間的幾根銀針拔了下來,冷夜幾人看着這一幕,心中一陣輕顫,他們尚不能消化這個事實,璃月又怎麼能夠承擔得了!這樣做,會不會太唐突了!
“該面對的,遲早都要面對。”
璃月感覺全身都好像虛脫了一樣,眼皮沉重的永遠也不想睜開,她好想就這樣一直沉睡下去,永遠也不再醒過來。
可是,兩個孩子淒厲的哭聲,讓她的心跟着揪緊,手無力抓着身下的毯子,掙扎着坐起身來。
“母后。”鳳凰頓時撲到璃月的懷裡,險些又將她撞得倒在牀上。
“母后,父皇他,他再也不會回來了!”鳳凰靠在璃月的懷裡,帶着哭腔悲痛萬分的說道。
璃月癡癡一笑,將鳳凰從懷裡推了出來,“別瞎說,父皇會回來。”
“不會了。”西門霜華的聲音無情的傳來。
璃月的目光順着那道聲音望去,癡癡的笑容就那麼僵在臉上,突然,從牀上撲了下來,迅速的來到西門霜華面前。
“我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西門霜華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敘述道,“那天晚上,將近三更時分,我守在他的身旁,突然,聽到一陣轟鳴聲,碩大的雪球從山上滾落,等到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山間開始劇烈的搖動,好像要炸開了一般,藉着微弱的火光,我看到那個雪珠正往我們這個方向落下來,如果落到這裡,整個山坳都被被那個雪球填平!”
璃月看着西門霜華,靜靜的聽着。
“我別無選擇,只能將那個雪球擊到別的地方,然而,我低估了那個雪球的衝擊力,雖然勉強被改變了方向,我卻被那個雪球撞飛到遠處。接着,山體開始劇烈的震動,雪如海浪一般滾滾而下,我掙扎着爬起來,想去營救他,可是,看到那一泉池水中,冒出一個強大的漩渦,宗政無憂整個人都被吸了進去,接着,雪撲天蓋地的壓了下來。”
久久之後,璃月纔回過神來,“那池水沒了,沒了。”
“璃月,池水沒了,也許是無法解釋的現象,可是雪山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落下那麼大的雪球來!”西門霜華極力的想轉移璃月的注意力。
“水沒了,捲走了我的無憂,水沒了,捲走了我的無憂!”
“璃月,你冷靜一點!”
“我必須告訴你,就算是有個什麼暗洞,水流吸走的時候,雪迅速的灌入進去,冰封之下,他傷成那樣,能撐幾天?”
璃月緩緩搖了搖頭,“我要把那個洞挖出來,死要見人,活要見屍!”
“若是,你有一掌劈山的能力,我讓你去,可是,你沒有!”西門霜華冷聲吼道,“他死了,真的死了!”
“不!”營帳內,發出一聲淒厲的聲響。
“我要去雪山,我要把那個洞挖出來,我要找無憂,我要去找他!”璃月轉身,西門霜華頓時擋在身前。
“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沒有預料!你想過了沒有,是有人要宗政無憂的命,我懷疑就是與這些侏儒有關。”西門霜華看着完全失去冷靜的璃月,將他心裡的懷疑,留了一半沒有說出來。
“讓開!”璃月如頭暴怒的獅子,朝擋在面前的西門霜華一掌擊去。
西門霜華的身子重重的撞在營帳上,噴出一口鮮血,勉強支撐住身子,朝兩個孩子使了個眼色,鳳凰與風宇頓時抱住璃月的雙腿。
“母后,我不要你走,我不要再失去母后。”鳳凰滿臉都是淚痕,她怕母后再去雪山,找不到父皇也肯定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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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無憂一身華美的狐裘側臥在軟癱之上,那雙漂亮的眸子一掃圍觀的衆人,“咔嚓”一口咬向手中的蘋果,“我可是我家寶貝心裡的老狐狸!”
“月票拿來吧,留點言給我抱個不平吧,再這個樣下去,我要被遊紫憐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