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的一聲,銅錢落入桌上,宋玉急急拾起放入懷中。
“皇上,我突然想到了線索,我這就回去,好好研究。”
說着,便起身朝門口走去。
“等等。”
她拉開房門,當沒聽見,誰知,門口站着晨風,朝她瞪眼。
她只好認命的將房門關上,乖乖的走了回來。
他仍坐着,她在他面前低着頭,“皇上,你說過,假幣之案後,再說你我之間的事,難道皇上言而無信?”
燕榕挑挑眉,“你以爲朕要說什麼?還是你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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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宋玉不解。
燕榕嘆了聲氣,指了指桌上的美食,“這些都是從樊樓訂來的,你不吃嗎?”
宋玉瞟了一眼,嚥了咽口水,“我不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懂得。
“那就帶回去吃。”
“不用了。”
“朕幫你帶回去?”
“那好吧,我自己可以拿。”
燕榕喚來小二準備了兩大食盒,爲她裝好。
“朕讓英武送你。”
“不用了……好吧。”
走出門口,他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以後想去樊樓可讓朕陪你,謝玄少見爲妙。”
宋玉腳步微頓,鬼才相信,她天天都想去,他豈非天天都陪。
所以帥鍋的話不能相信。
這廂,燕榕見她逃也似的離開,再一次好心情的露出了笑容,這兩日他的確生她的氣。
謝玄推薦她查案,安的什麼心,他豈能不知,偏偏她還應了。
應了便應了,還與他出去喝酒,舉止親密。
難道,因自己的拒絕,她便投入謝玄陣營?
還“投懷送抱?”這兩日,外間傳言,多難聽,居然,說她是謝玄的孌童,他氣得想咔嚓人。
她還與他在朝堂上眉目傳情。
她還與他在衆人面前拉拉扯扯,說悄悄話。
他纔不要理她,這個白眼狼,轉眼就不認賬。
幸得那二貨徐盛說了一切。
他才鬆了口氣,但他仍未消氣,他將她叫來,要聽她親口說出。
果真,她與那謝不要臉的,沒有什麼瓜葛,她的話中還透着對他的關心,特別當她猜到,他並非案子的幕後人,她顯然是高興的。
她看他的目光充滿崇拜,他好開心,真想親她一口。
算了,估計這樣做了,她又嚇住了。
還有一事,便是那二貨說的,八成,她是女子,但他知道,不是八成,是十成,哼……不管她是誰,有何目的,她都是他的。
唉,這兩日爲了這個白眼狼,也是吃不好,睡不好,這下可以通快暢飲了。
可當他看着空無一物的桌面,又是苦笑一番。
回到住所,屋子的燈還亮着,老遠就聽見阿秀與徐盛的聲音,二人還在吵吵鬧鬧,宋玉無奈的拍拍額頭。
“多謝英大俠相送。”
宋玉跳下馬車,朝他一揖,英武只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還英大俠呢。
英武話不多,以眼神示意宋玉,車上還有一人,醉得不醒人世。
宋玉嘆了口氣,暗忖,天保那個混蛋。
“阿玉哥,你回來了。”
正在這時,阿秀聽到門口的動靜,跑了出來,看見二人,愣了愣。
宋玉清咳一聲,“阿虎喝多了,我去叫阿彪來扶他,你將車上的食盒拿進屋裡。”說着便進了院子。
這邊只留阿秀與英武二人。
阿秀突感不自在,也不說話,來到馬車旁,將英武推開,誰讓他擋了她路。
可恨的是,她推不動,好丟人。
她擡頭瞪他,他面無表情的進了馬車,將食盒拿下,遞到她面前。
她一怔,伸手去接,二人的手無意碰在一起,她一驚,立即要縮回,他卻緊緊抓住。
她臉色一紅,有些不敢相信,卻見他將盒子放在她手裡,“拿好了。”
她鬆了口氣,一顆心狂跳不止。
兩人便這樣相對而立,阿秀一向話多,此刻卻也安靜下來,直到王彪打着哈欠出來。
“阿秀,王虎那廝在那裡呀……咦,這是?”他瞧見英武,頓時驚住。
阿秀立即回過神,抱着盒子便往屋走,也不理會王彪嘰嘰喳喳的聲音。
回到屋子,阿秀異常安靜,只說累了,要去睡覺,徐盛搖搖手,“回吧,回吧,你都鬧了我一晚上了。”
阿秀沒與他鬥嘴,出了門,宋玉倒好奇,“她怎麼了?”
徐盛吃了一口牛肉,聳聳肩,“別管她,來,咱們喝喝酒,談談皇上,今晚與他約會如何?你可表明了忠心,他可給你了銀子?”
宋玉急急捂上他的三八嘴,“別大呼小叫,什麼約會,銀子?好似我跟什麼似的?”
徐盛丟開她的手,眨眨眼,“什麼什麼?饒口令呀,不過,你以後該多與皇上交流交流,別讓他誤會你,你知道的,皇上身份高貴,多驕傲呀,有些事,你要主動與他說明白,別等着他來向你求證。”
宋玉明白,他說的是與謝玄的事,不就一起吃了頓飯,至於嗎,難道以後與他們打交道,還要去備案不成?
宋玉心中不悅。
徐盛這廝又夾起一塊雞肉,十分陶醉的說道,“真是不賴,名廚呀,我說宋玉,你看你傍了一個大款,我也跟着享福。”
宋玉一頭黑線,見她吃得歡,眼珠一轉,突然想到什麼,湊近他身邊,小聲說道,“你說,如果一個自大狂,對你有那種想法,你要如何做?”
“什麼想法?”
“就是那種?”
徐盛一心都放在美食上,聽言一驚,突然大聲說道,“你是說你對皇上有那種想法?你斷袖?”
正巧王彪進屋,邁進的腳又生生逼了回去,目瞪口呆的盯着二人。
宋玉要發瘋,趕緊拿起一個雞腿塞進了他嘴裡。
吃飽了,徐盛鬧着要睡覺,宋玉自不會跟徐盛同牀,好待也找到了一個藉口,她並非斷袖,徐盛咬咬牙,“你厲害,無非想吃獨食。”他瞧着桌上乘下的大半食物。
宋玉直翻白眼。
“算了,斷就斷吧,我不在乎緋聞。”說着便要往牀上躺。
宋玉一窒,最終將他踢出了房門。
次日,宋玉帶着徐盛,王家兄弟去了鑄造局。
“宋玉,爲什麼來這裡?”
宋玉道,“查假幣,自然要從真幣開始。”
徐盛不明白,“切”了一聲,可是他們等了許久,那錢監張大人才姍姍來遲,“原來是宋大人呀,不知來找本官何事呀?”
因宋玉官職小,在京城這個只比官大的地方,自是不會將她放在眼裡,儘管她是奉旨查案,可沒人會覺得她能查到真相。
徐盛瞧着錢監那傲慢的態度氣得跳腳,宋玉只是笑了笑,“宋某來此,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什麼情況?”
“還望張大人領着宋某去鑄房看看,宋某要了解一下銅幣的製作過程。”
錢監聽言,好笑的看着她,對她提出的要求,感到不可思議,“這可是國家機秘,豈能容你隨便參觀?”
“喂,張老頭,你知道在給誰說話嗎?”徐盛火冒三丈。
“誰呀?不就一個七品縣令。”
徐盛還要開口,卻被宋玉攔住,只見她從懷裡取出一張明黃聖旨,拿給他,讓他大聲念一念。
聖旨正是她在雍縣所接的那份。
徐盛頓時明白宋玉用意,果真聲如洪鐘。
唸完後,那張大人愣了愣,宋玉又問向徐盛,“若有人企圖阻止宋某查案,不知該當何罪呀?”
徐盛笑道,“回大人,自是犯了同謀之罪。”
張大人聽言大驚,立即展開了笑容,朝宋玉一禮,“原來宋大人要參觀作坊,自是可以,宋大人這邊請,本監親自爲大人帶路。”
這人臉色變化極快,宋玉朝徐盛睇去一眼,二人相視一笑。
忙了好一陣,才瞭解到,原來一個小小的銅板,製作起來,也要花多道工序,錢監笑了笑,“這還算少的,若在以前,沒有模具,製造起來,更加繁瑣。”
“模具?”
錢監說道,“大燕發行的錢幣,大小,重量,紋理,一絲不差,幾近完美,這都是模具刻出來的。”
宋玉點點頭,似想到什麼,從懷裡拿出那枚假幣,“麻煩大人看看,此幣與真幣的差異。”
錢監接過,看了片刻,“這假幣,本官也研究過,不管從大小,重量,紋理,皆與真幣一樣,當然,最大的破綻便是‘天聖通寶’的天字,不知是筆誤還是什麼,竟鑄成了‘二人聖’。”
“不錯,這正是外間流言所提。”宋玉說道,“大人剛纔也說,鑄造大量銅板,必須要有模具。”
“正是。”
“可否讓宋某看看,‘天聖通寶’的模具。”
片刻,錢監便將模具取來,宋玉認真的看過一番,然後將假幣放在模具裡,居然鑲嵌得毫無縫隙。
連錢監也大吃一驚,“當真像是同一模具造出。”
此言,引得宋玉腦中有什麼信息一閃而過。
“這款模具可有流失?”頓了頓,“宋某的意思,這模具是誰保管?”
錢監見她神色嚴峻似也猜到什麼,跟着也是一驚,“模具事關重大,保管得甚爲嚴密,鑄造局有自己保庫,有羽林軍看守,每日本官進入保庫,都有專人記檔在案封存,每月皆有三司大人查看,且,鑰匙只有一把,由本官管着,可是……此模具從未丟失過。”說着竟冷汗連連,“還望大人查明。”
見此,宋玉急急扶起他,“宋某隻是問問,大人不必緊張。”
誰知,那張大人也是心直口快之人,“怎能不緊張,適才聽大人一言,本官當真有嫌疑,這模具不是一般人能作出,況且又是如此相似?”
“哦。”宋玉詫異,“那大人可否告之,這款模具是何人所爲?”
張大人一抹額上冷汗,態度恭敬,那還有先前的盛氣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