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卷 美之極致,竟成蒼涼
“陌姑娘,等出了皇宮,接下來,你想要做什麼,尋陌族嗎?”口氣不溫不火,剛剛好,能令人出奇的靜下心來。
散香點頭:“當然要尋,不過,白澤,你曾說所,尋到陌族的方法,那就是來這皇宮,可蘇沉央並沒有什麼上古神卷。”
“白澤從未說過,尋找陌族的方法,只有蘇沉央知道,我只是說,去了皇宮,便知道了。”獸脣微抿,那樣從容不迫。
不過,如此毛絨的獸神,誰能想到在這種情形下,卻勾起了散香好奇心,擡手戳了戳如雪般厚軟的毛:“白澤,我能不能見見你所幻化的人形?你看,青哥哥,遺夢,殘夢,都有幻化,你呢?爲何總是獸身示人?”
遺夢突然苦笑的看了眼白澤,沒有說話。
而白澤沉默了片刻,淡然的說:“好啊,不過不是現在。”
“你真的可以幻化?我還以爲你沒有人身。也對,你的神力如此高深,怎會沒有修煉,真想瞧瞧你的模樣啊!”散香欣喜的說。
白澤溫柔的笑了下:“想不到陌姑娘竟如此期待看到白澤幻化。”
“一個只有在神卷中,傳說中,纔會出現的神獸,現在近在眼前,怎麼會輕易放過。散香的救命的恩人,豈敢不記得模樣?還是先見見爲妙。”散香毫不避諱的說。
“原來是擔心這個,陌姑娘,白澤此世都會緊隨於你,所以記得與不記得,都沒有關係。”
“此世緊隨?是因爲浮華嗎?”散香神色又暗了下來,自嘲口口聲聲想要忘,可又怎會忘記?神獸,再熟悉不過的字眼,讓他的身影無處不在,如何擺脫的掉呢?
白澤眼神複雜,三人皆不說話,彷彿浮華二字已經成了散香的禁忌。
“那就今日開始,白澤自己取血。遺夢,你隨我來。”口氣不容拒絕,像是威嚴的命令,說完,肯定的轉身,走出了房間。
“哎……..。”散香張口想要喊住,卻又無力的垂下手,那淡漠,淺笑的語氣,怎麼那麼熟悉呢?是幻覺嗎?
遺夢臨出門,回頭瞧了瞧她,又折回身子:“姐,凡事並非你所看到的那麼簡單。”然後走了出去。
殘夢的夢兒,自己的陌離花,剜心取血的白澤,一夕長大的遺夢,不辭而別的浮華,這所有的所有,都是什麼呢?
另一個房間,沉重的獸息,越喘越粗,但硬生生的強忍,已很不簡單,也很不容易。遺夢將尖銳的匕首狠、快的刺進厚重雪白絨毛心臟的剎那,整個皇宮顫了一下,另所有人惶恐,這是發生了什麼?
一滴,一滴,接着又是一滴,劃入透明碧綠的玉碗中,鮮豔的紅,格外驚悚刺目。
緊抿的獸脣依然掛着彷彿事不關己的雲淡風輕,慢慢合了眼,輕聲說:“遺夢,可以了。”
然後微微的藍光,慢慢將傷口小心填補癒合,但看得出,原本就虛弱的獸身,更加的不堪一擊。
遺夢動容,雙手顫動的託着裝有獸血的玉碗中,不知應該如何言語,只能啞聲點了點頭。如此的痛,它竟能不吭一聲,是有多大的能力意念,才能壓的住?
“好,那我療傷去了。你囑咐她喝掉。記得,還是不要…….”後半句沒有說完,深藍的雙眸一閉,險些暈了過去,立刻化成藍光,重新飛回了散香房間,印在了背後。
散香不穩的一晃,明白的費力擡手勾了勾後背,摸了摸,雖然看不見,但也知道,心疼的說:“謝謝你,白澤,如何讓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遺夢站在門外,無法不震撼的瞧着手中的血,英冷的眉蹙的無比難以釋懷,口中念念的竟說了一句:“羲公子,天雷之劫,剜心之痛,你還能受得住嗎?”
她怎能想到,又怎會注意,那在背後看不見的地方,花瓣大小,羊首鹿角的鮮紅印記,今日格外焦灼熾熱。
第一百二十五卷 美之極致,竟成蒼涼
“姐,喝了吧。”遺夢在門外好不容易撫平了心緒,鎮定下來,向散香走了過去。
此時,散香已經下了牀,坐在窗前,迎着光,單手拿書,看的入神。
遺夢不聲不響的走過去,輕輕推了下:“姐,喝了吧。”
散香這才擡起頭,應了聲,瞧了瞧那一小碗的鮮豔,微微蹙眉,於心不忍。難道自己活下去,就是爲了殘虐他人嗎?
“姐,看的什麼書?這樣入神?”遺夢湊過來。
散香遞給他:“蘇沉央騙了我,也自知理虧,挑了些神界的密卷給我看。當然,我以延命花最爲交換,算是不再相欠了。掌控哪裡,那是他自己的命數,自己的能力,與我無關,我能做的,也只有贈與那花,救他一命。”
“他不是曾有一朵延命花?”遺夢自言自語道,拿着書,細細看着散香瞧得地方。
“恩,是有,不過他說丟了,看那模樣,不像作假。怎麼這書你也覺得好看?”
遺夢望着一個地方出神,沒聽清散香說的什麼。
散香順着他呆滯的目光看去,一笑:“正好,這也正是我疑惑的。什麼叫上古神獸……..以一爲二?”
遺夢垂目不做聲,像是斟酌,英俊眸中,滿是隱忍,很久:“我們神獸,真身爲獸身,而你現在所看到得人形,皆是千萬年修煉所才幻化。而幻化之後,獸身便隨之封印在了我們各自的印記之中,無法分開。”
“這個我知道,既然根本無法分開,那爲何又叫..以一爲二?”見他越是不說,就越是好奇。
“相傳,神力極爲高深,且極爲高等的神獸,纔可將人身,獸身完全分開、脫離,且還擁有完全不同的思想,但心意卻相通。”
“那真有這樣的神獸嗎?”散香問,如果神力極爲高深,且天庭極爲尊重高等的神獸,纔可將人身,獸身完全分開、脫離,那麼世上除了浮華,還有誰呢?
遺夢沉重的瞧着散香很久,重重嘆了口氣:“沒有!”
“哦!”有些失落的答應。默默的皺着眉,一口氣將那鹹腥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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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華,今日恢復的如何?”離鶴憂心忡忡的走進淺霜臺。
那樣淡漠的人,孤冷坐在地上,望着滿是迷霧的崑崙山,什麼都看不到,卻愣愣出神。墨藍的發,隨心散了一地,修長如畫的眉宇,永遠透着深邃,淺紅的脣,勾起弧度,難掩動人心魄的笑,如雪的繡紋衣袍,開敞的衣領,看起來什麼都是依舊,卻只是好像再也散不出幽藍的光。
“還好。”淺淺的一答,眼眸流轉,只是簡單的看了離鶴一眼,接着又不知看向了那裡。
“天雷已過,何不去見她?”離鶴擡手拍了拍他的肩。曾經總是那樣愛笑的男子,不知是受誰的影響,如今也總是不自覺的眉頭深鎖。或許,他永遠忘不了從皇宮趕回崑崙山的那一刻。強大堅實的屏障不讓任何人靠近,當然,也不讓任何人看見。看到的,聽到的,只有那峰頂烏雲密佈,彷彿天要與地合二爲一的黑暗與震耳愈刺破耳膜的轟鳴,無法想象,那每一道雷光,都能讓整個層層重疊的崑崙山,慌得有些站不穩,更別說,劈到了一個神力盡失,無真身護體,幾乎等同於普通人的身上。
可……..他竟然,一聲也沒有吭過,一聲也沒有,哪怕是疼痛的**,丁點也沒有。清晰的只有風聲,雷聲,閃電聲,乃至世間萬物所有的聲音,唯獨 沒有他的!
好不容易捱到了結束,屏障撤去的瞬間,離鶴彷彿用盡全身的神力,飛了進去。
浮華就那樣靜靜的躺在冰寒的地上,沒有血,卻滿身透着蒼白,顫抖的一觸,竟全身軟成了泥,只剩下了一張人皮那般,脆弱。誰能想到,曾經強大到只是一個眼神,就能讓哪怕上神都敬畏的神獸,如今,竟被當時他的一年之差,毀成了這副模樣。
他也曾以爲,或許他挺不過去,如果真是那樣,他會力求西王母,一命抵命,畢竟,他欠了浮華。
當時,他只能空洞得跪在浮華身邊贖罪,念念的說:“浮華,是我毀了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