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襲上大腦,倒逼司臨夜緊閉上眼深呼吸幾次才慢慢將腦袋中的眩暈噁心感壓下來。
他想坐直身子,剛稍微一動,手臂就被各式各樣的儀器扯住,掙扎不得。
怎麼回事?
他怎麼會在這裡?
身上的這些儀器又是怎麼回事?
種種念頭在大腦閃過一個來回,司臨夜拼命回想最近幾天的事,可大腦中一片空白,只零星的閃過幾個片段。
就當他拼命想抓住這些碎片時,腦袋就像被一把鈍斧頭用力的劈砍,疼得他喘不上氣。
隔了一小會兒,這種難受的感覺才逐漸好起來,一些零星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
昏倒前的記憶是,他求婚成功了。
然後腦中就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昏迷多久?爲什麼會昏迷?
意識逐漸回籠,他打量四周,發現正身處鬼門的研究室。
實驗室外,阿江正要擡腳離開,不遠處突然熙熙攘攘聚集一批身穿白大褂的人,正腳步匆匆朝這邊趕過來。
爲首的赫然是基地的哈里和梅根。
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阿江心頭一緊,司總出事了?
還沒等他問出口,哈里主動開口爲他們解答疑惑:“司總醒了。”
被堅硬僞裝封閉起來的心臟突然出現一絲裂縫,然後這絲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擴撒,整個僞裝的外殼瞬間土崩瓦解。
鳳初暖指尖都在發抖,雙眼發直跟着科研人員進入實驗室。實驗室對環境要求非常高,大部分人被留在外面,她,小包子,阿江都換上無菌服跟了進去。
司臨夜已經完全甦醒,躺在牀上接受哈里的詢問。
“司總,身體有沒有什麼地方不適?”
司臨夜精神看上去不太好,臉色蒼白,淡色的脣微微抿着,但還能對其他人的問題一一回答。
說話期間,他眼睛一直緊緊盯着鳳初暖。
瘦了,精神不太好,本來都沒二兩肉的臉頰更是幾乎脫了像,想見他昏迷這段時間女人該有多爲他擔心。
“我怎麼回事?”司臨夜慢慢問道,他聲音還是有點啞。
哈里將大概情況說一下,然後將救治方案以及其他事情都和盤托出,聽完這些,司臨夜看上去有點疲憊的點點頭,合上眼睛沒有再多說。
“司總,現在雖然您醒了,但您的身體情況還沒有完全穩定,隨時都有再休克的危險。這段時間您一定要靜養,不要做過度勞累的工作,等情況穩定下來之後您在下牀走動,散散心。”
聞言,司臨夜淡淡點頭,看上去隨時都會睡過去。
因爲諾克斯和司臨夜血液發生的條件是人 體正常體溫,所以實驗室內溫度偏高,哈里將溫度調低讓司臨夜身體慢慢適應,又交代幾句之後離開病房。
因爲司臨夜剛醒,身體尚且虛弱,鳳初暖深深看一眼病牀上臉色蒼白的男人,跟在科研人員身後離開。
司臨夜甦醒,紀雍塵也該走了。
臨上飛機前,鳳初暖擁抱紀雍塵,“有什麼事隨時叫我,別忘了,我永遠都是DARK的一份子。”
“嗯。”紀雍塵珍而又重的點頭,拍拍鳳初暖的背。
這個擁抱沒有任何親暱的曖昧,有的只是朋友間的珍惜和依依惜別。
看着紀雍塵的飛機消失在蔚藍天際,鳳初暖舒了口氣,尤娜諾克斯還有紀雍塵都走了,接下來就是他們一家三口的時間。
回去的時候,阿江來找她:“司總醒了,說要見您。”
到病房時,司臨夜的精神比剛甦醒要好上不少,嘴脣透着淡淡的紅。
看到鳳初暖進來,他輕輕勾脣,眼神示意桌上的紅棗枸杞老母雞湯,“餵我。”
這是求婚成功之後兩人難得的獨處時間。
舀一勺湯吹涼喂到司臨夜脣邊,鳳初暖對上男人關切的眼神,想要笑着告訴他她沒事,可牽強的扯起脣角,她發現她笑不出來,更糟糕的是,還紅了眼眶。
“暖。”溫熱的指腹愛憐的摩挲她的臉頰,鳳初暖後知後覺她又掉眼淚了。
最近幾天她好像把這一生的眼淚都流乾了。
放下碗,她手忙腳亂擦着通紅的眼角,欲蓋彌彰解釋道:“房間裡熱氣薰得。”
“19攝氏度,不熱。”
“空調熱風吹的。”鳳初暖試圖挽尊。
“風口朝上。”
“……”幹嘛老是拆臺啊討厭!
孩子氣的扭過頭,鳳初暖哼了一聲,乾脆不理司臨夜。
見狀,男人哼笑兩聲,沒有插輸液針的左手伸出抱住鳳初暖,將女人的腦袋摁在胸口。
胸腔中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咚刺激耳膜,鳳初暖一連幾日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伸出手小心翼翼繞開男人身上的各種儀器,抱住男人。
“阿夜。”鳳初暖聲音悶悶的。
“我在。”司臨夜回答。
“阿夜。”鳳初暖又叫。
“嗯。”男人聲音忍着笑意。
鳳初暖有一肚子話想說,但一開口,千言萬語都卡在喉間。
她要說什麼?
我很擔心你?顯得矯情。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顯得做作。
我很想你?她天天見他。
想到最後,鳳初暖決定什麼都不說,她篤定,司臨夜會懂。
桌邊的百合淡雅熱烈的盛開,正如他們的愛情,轟轟烈烈卻又細水長流。
司臨夜甦醒的消息吹散鬼門上空的烏雲,衆人終於露出笑臉,之前的憂愁沉悶一掃而空。
情況穩定下來之後,哈里和梅根也要回基地了。
臨別之前,哈里摸摸小包子的腦袋,“博軒,查理叔叔的問題有答案了嗎?”
聞言,小包子氣哼哼道:“查理叔叔都說寶寶回答的對了,卻還說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寶寶怎麼知道他想要什麼答案?”
“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難道寶寶我還要做查理叔叔肚子裡的蛔蟲才能知道他想的什麼!?”
小包子呆萌的小臉配合誇張地語調惹得衆人哈哈大笑,司臨夜和鳳初暖笑眯眯的看着兒子耍寶,十指緊扣,私底下你捏我一把我捏你一把暗戳戳的打情罵俏。
“總之小少爺好好想。”笑夠了,梅根擦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明年他可是同樣的問題,希望小少爺早點來基地主持大局!”
又寒暄幾句,哈里和梅根踏上回去的飛機。
小包子對兩位叔叔喜歡的緊,站在原地踮着腳尖拼命揮手直到飛機消失在天際,他才收回手,自顧自嘟囔一句:“寶寶怎麼知道查理叔叔要的什麼答案,這不是爲難寶寶嘛~”
見小包子垂頭喪氣的模樣,司臨夜揉揉兒子手感極好的腦袋:“別灰心,明年再戰。”
“唉。”小包子吐吐舌頭。
“不過你確實需要歷練。這些年過得太順風順水,很多問題看得太過片面,要知道,你爹地我當年經歷的考覈可是比你難得多。”
聞言,小包子頭頂三根黑線,“爹地你這是在和寶寶炫耀你更厲害嘛?”
哪壺不開提哪壺,有這麼當爹的嗎?!
孰料司臨夜沒接話,淡淡道:“不過去你確實該歷練歷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