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守候（2）——暴風雨之夜——颶風
暴風雨之夜——颶風
每一滴雨點，都映出女孩左瞳那閃耀着的混沌的光芒，和那完美無瑕的笑容，交織在雨幕裡。
“……”女孩沒有再轉向我，而是向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她的目標不是我，也不是漓，而是全校學生？！
——不，再準確點來說，應該是——
洛梓萌？！
雖不敢確信，但博士口中梓萌的未知能力的確讓人生疑，從封閉空間中梓萌的反應來看，這應該大腦潛力值無關，也就是已經超越大腦，不受大腦所控制的未知可怕能量？！
“這樣就好，只要得到‘它’……”女孩輕喃道。
——必須阻止！我不顧一切地衝上去。
“礙事。”隨着宛如是在耳邊的一聲輕響，我隨即被一股巨大而又無形之力反彈出去，比那屏障還來得更厲害。
“邱釗！”隨着學姐的一聲大叫，我被狠狠地甩了出去，砸入泥地裡。只聽身板中的哪裡幾聲輕響，然後是隨之而來的一陣劇痛，我立即感到無法動彈，恐怕至少斷了兩三根肋骨了吧。
“……”少女在狂風亂雨中前行着，明明黑髮早已被浸溼，裙襬卻沒有一絲一毫地隨風舞動，像幽靈一般毫無生氣地向前移動。
“……唔！”在我的一聲悶哼中，便看見一道火光從眼前劃過，好像有人舉着把火炬從雨中一閃而過，宛若黑暗中的一抹晨曦。
——是漓！
我能感到那巨大的熱量，女該似乎也略微失色，然後是在那赤色一擊中，無形屏障的破裂。
漓強迫自己支撐起身體，擋在我的面前。女孩望了一眼教學樓的方向，卻止住了步伐，轉向莫漓，詭異的左瞳中映出一塊紅色光斑。
“……麻煩的傢伙……要率先解決呢……”一道閃電在女孩身後豎直而下，正中女孩的頭蓋骨。女孩的那隻被閃電照亮的左瞳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凝聚，在一聲驚天雷聲中釋放出來，向天際中射去，厚厚的一層陰霾立即被破開一道口子，卻又像被某人緊皺着的眉頭般，重新聚集在一起，而且似乎被膠着得更緊了。
我清晰地看見，在那股力量被釋放之後，那隻左瞳纔像是被徹底解除了封印一般，猛然間綻放出一陣強光，一種不言而喻的恐懼感油然而生，光波瞬間侵襲整個大地。聚集了世間混沌的那隻左瞳，拼了命在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強大似的，緊閉雙眼都可以感覺到眼前的一片空白，好像一睜開就會立即瞎掉似的。
過了許久，那強光才漸漸消褪，我這纔敢睜眼去看那發光物，少女的眼眸——幾乎不像眼眸，似乎是有人在她空洞的眼窩裡安了一顆發着紅光的明珠般——如此刺眼，在層層雨幕中仍清晰可見。
她的左瞳像極了一隻在林中潛伏着的惡狼所發出的陰森的光，一道貫穿天南地北的血紅色，完全遮掉了視線裡的其他物體，就連漓的那一頭灼發，在這熾熱的紅光下也顯得黯然失色。
“混沌之眼……”半晌，漓才這麼緩緩定出結論，似乎不願相信這個定義似的。
——混沌之眼……那是……？
我無力發問，漓也無心解釋，我只是看到在雨水的沖刷中，漓身上火光的逐漸消褪。一滴不知是汗還是雨水的液體竟從她的額上緩緩滴下。
我知道，漓撐不久了……
——然而對“她”而言，真正的戰鬥還未開始。
得想些什麼辦法！
“唯學姐！”我衝站在一旁的學姐叫道，“現在可以聯繫到博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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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沒有通訊系統，好像從內部被封閉了！”學姐不停調整着耳邊類似於耳麥的東西，衝我搖了搖頭。
“那有辦法出去嗎？從這個封閉空間中……”
話音剛落，就見漓極其訝異地看着我，似乎在好奇我是從哪裡得來的這些知識。
“……沒有，這個封閉空間已經被完全鎖定住了，要破解除非從外界，其內部的我們沒有任何辦法出去，”漓像是知道了什麼沒有再追問，只是平靜地答道，“……所以現在，辦法只有一個，就是——打倒她！”
“我負責主攻，唯你助攻，主要目的在於削弱她的實力，憑藉我們現在的力量還無法打倒她，所以要先恢復通訊。唯，注意隨時保持通訊……”漓開始了任務部署。
“我知道了。所以現在來聯手吧。”
“嗯，就目前情況而言只能儘量拖時間，我的力量才能得到恢復……”漓邊說着邊從上衣裡掏出一把把不同種類的槍械，“還有，拜託你……保護好那個人類。”
漓說着衝了上去，用極其微弱的物理攻擊，然而對方卻沒有絲毫動彈，可想而知人類式的攻擊是多麼不起作用。
“真是！這樣下去也拖不了多久……”學姐甩了一下手中的小刀，那刀具立即展開，呈大大小小共三十六種不同的刀具，她說着丟給我一把，“給你，先做防身用！”
“不過你最好還是離這裡遠一點，最好先躲到校舍裡去——也是爲了保護梓萌。”
——的確，雖然留下她們兩個總覺得很不放心，不過我留在這裡確乎也只會拖後腿，當務之急是阻止這傢伙。
“另外，你好像有什麼事瞞着我們吧？”學姐突然話鋒一轉道，“……算了，現在也不追究了，這筆賬我們以後再慢慢算……”
她說着揮舞着小刀，和着那槍彈，一齊向少女飛刺過去，在一大片槍林彈雨聲中，少女的眼眸顫抖了一下，卻僅僅是這一瞬的顫動，一波不明之力向着攻擊者反衝而去，使得原本的槍彈掉轉了方向，形成更強大的力量朝這一邊襲擊而來。
“糟糕！”唯退下陣，卻已來不及朝這裡奔及，我的眼前只見鋪天蓋地而來的零碎星點。猛然間又是一道火光，擋在了我的面前。
漓製造的火幕形成一道屏障在阻擋了一小部分槍彈後赫然消失，似乎是自身力量最後的一點汲取。
唯像是鬆了口氣，對我下了個“快跑”的眼神暗示，然後飛速地躍到少女的背面，與漓呈兩面夾擊的姿勢。
“——快跑！”耳邊似乎有什麼聲音這麼呼喚着，迫使我擡起步伐，強忍着肋骨咯吱作響的疼痛，朝梓萌的方向狂奔而去。
雨愈下愈大，我猛然間感到身上一股劇烈的疼痛，似乎是從雨中傳來的。
——可惡！怎麼回事？！
一滴雨點劃過臉頰，立即臉上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然後背上、手臂上、腿上，凡是沾染到雨水的地方，全都無一例外疼到發麻。
這是……腐蝕性雨水！
密密麻麻的雨點從上空侵襲而來，劇烈的風暴更加速了雨水的侵蝕，我只得用外套護住頭，不顧一切地衝教學樓衝去。
幾滴雨水拍打到傷口上，立即有似乎斷了七八根肋骨的劇痛傳來，我咬着牙強迫自己不喊出來，身體卻不爭氣地跪倒在雨裡，雙腿一下子因地上幾乎要沒過腳的積水而發麻到無法動彈。
給我動起來啊！跑起來啊混蛋！！！
在最後關頭怎麼能夠放棄？！唯和漓也好，梓萌也好，無論是誰，都沒有放棄啊！！！
心中強大的信念迫使我支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卻又倒在雨幕中。
——不到最後，決不能放棄！
我乾脆放棄外套，任憑雨水在臉上作祟，忍着刺骨的疼痛，手腳並用地向終點爬去。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雙眼漸漸因雨水而變得模糊不堪，連我也分不清血和雨水，狂風中夾雜着一股不知是自己的還是誰的血腥味從四面八方襲來。
我的雙手漸漸無力，腦子裡明明還清醒得很，四肢卻似乎與大腦脫離了支配關係，怎麼也無法運動起來。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教學樓近在咫尺，然而我的四肢卻在這時候軟了下去，真是頹廢至極！
眼前的校舍和着血水漸漸糊成一團，變成了一種令人說不清道不明的顏色，就是如同黑鶴的左瞳一般，世間混沌堆積而成的混沌之色。
在這一片狼藉的混沌之中，我迷失了方向。
忽地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像是什麼爆炸的聲音。我不敢回頭，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一幕。
雨忽然停止，拍打在身上的刺痛感忽然消失，好似是間接性的勝利。
——是漓她們成功了嗎……我本能地感到一陣興奮，四肢似乎又被賦予了活力，我感到自己似乎可以再站起來。
就在我想要逃脫這沒腳踝的積水時，又是一陣彷彿從天際襲來的劇痛刺激着我的感覺神經，然而這次並不是雨。
我能感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兒鑽進鼻孔，我用最後僅剩的一點兒氣力支撐着身體，脆弱的四肢卻再也受不了這如五雷轟頂般的打擊，朝地面上倒去。
——我最終還是倒在了雨幕裡。
唯像是鬆了口氣，對邱釗下了個“快跑”的眼神暗示，然後飛速地躍到少女的背面，與漓呈兩面夾擊的姿勢。
只見邱釗狠狠地咬牙一跺腳，雖心有不甘，但還是捨棄兩人獨自逃命。
上方的烏雲逐漸密集，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只是這次與以往不同。
唯突然感到背部傷口的一陣刺痛，接着凡是被雨淋過的地方，全都無一例外地感到火燎般的疼。
這又是……
“是腐蝕性雨，”漓說道，“雖然異生物感覺不到肉體上的疼痛，但作爲人類的身體也沒辦法支持太久，而且那兒還有一個脆弱的人類需要保護。”
唯點點頭，故作輕鬆般挺直了腰板：“所以現在呢？速戰速決？”
“正確。要先破了這致命的雨，但她的防禦對我們來說是個難題。”
——果然還是要先破了她的防禦呢。
唯向漓作了個眼神暗示，而對方也理解性地點點頭，緊接着唯向空中跳去，在黑鶴的正上方凝聚出向下的衝力，漓也配合性地在那少女的腳下燃起熊熊烈火，活像在煮一隻頑固的家禽。
隨着少女有意識地擡頭，唯的三十六種飛刀立即像被觸了機關般接連落下，速度快如閃電，被屏障彈飛開小刀也都被唯穩穩接住，再發出新一輪的攻擊。然而唯也知道，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於眼前這個對手而言僅是小菜一碟。
——真是難對付的傢伙！
儘管是這樣無意義的攻擊，但仍舊要繼續！唯這麼告訴自己。況且，這樣繁雜的攻擊也並非沒有意義，目的還是出於——
少女腳下的火苗越燒越旺，逐漸聚成火團，向着少女的四周蔓延而開，在片片刀光劍影中，把她整個人連同防禦包裹起來。
——太好了！漓也恢復一點了！這樣的話應該可以……唯感到些許成功的興奮。她收起全部飛刀，只留一把最尖銳的刺刀緊握於手中。
漓的右手漸漸收攏，那圍繞着少女的火球也逐漸縮小，像似超新星爆炸前的那個奇點般，不停地向內坍塌而去。唯緊閉雙脣，已來不及一絲的猶豫，身體隨着握着的刺刀自然地向下俯衝而去。在四周的火焰已經刺刀的雙重壓力下，最上方的屏障開始顫動，只是仍像緊繃的獸皮一般難以深入進去。
“呀啊啊啊啊！！！”唯扯着喉嚨，用盡全身的力氣試圖破開這道隔膜，熾熱的火焰近乎燒上她身體，大滴大滴的汗珠從臉頰上滴落，卻又立即被蒸發乾淨。
快要成功了！隨着那火球奇點幾乎縮到了不能再小的程度，唯才下定決心地大吼一聲：“就是現在！”
“轟”地一聲類似於原子彈爆炸的巨響，一股巨大的火光燒入雲端，天空又被破開一道口子，青色蒼穹顯露出來。唯一下子被這衝擊力彈射出去，被遠處的紅髮少女穩穩接住着地。
“成、成功了嗎？”唯掙脫開漓的手臂，卻值得無力地癱倒在地上，手中的刺刀也早已不見蹤影。
“……不，還不夠。”又是一滴不知是雨還是汗的液體從漓的額間滑落，她無比鎮定地說道。
“咳咳！都已經、做成這樣了……”唯被這爆炸產生的煙霧薰得止不住地咳嗽，漲紅着臉問道。
“這樣的小型攻擊恐怕還不夠，”漓打斷唯的話，“沒有上級的指示，我現在的力量本就遠不如從前，況且這個‘混沌之眼’……”
猛然又是一道晴天霹靂從蒼穹中直線射來，正中遠方那奔跑的人的脊背，那人類強挺着四肢想要站起來，卻還是無力地倒了下去。
“邱……釗……？！”唯的雙脣極力地吐出這個名字，身體卻已動彈不得，身邊的紅髮少女卻已不知蹤跡。
——這是怎麼了？……唯感到四肢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並不是自身的那種疲倦感，而是外界的迷之重力把自己狠狠地壓入地底。
……好難受……唯感到胸口的一陣發酸，空氣難以壓入肺裡，無論怎樣大口呼吸都無法讓身體中的呼吸系統運轉起來，好似有人把地球上的氧氣抽乾了般。
——我……快死了麼……唯盡力排去自己腦內如此消極的想法，然而這樣的倦意還是一次有一次地侵襲，她感到有些力不從心，無法打消這樣“用死亡解脫”的念頭。
一陣鋼琴曲從遠方傳來，像極了雨點的聲音。
——由遠而近，由遠而近……
如此悠揚的旋律，如此熟悉的旋律，如此美妙，如此動聽……
這是……
唯似乎記起了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首歌名以及關於這首歌的記憶，只是無意識地念叨着一個名字。
“洛……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