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陣狗吠聲從河堤旁的花叢小徑掠過去,緊接着是喊打喊殺的人聲,再然後只有腳下嘩嘩的流水聲。
墨小碗扭過頭來,對上一雙燦如星辰的眸子,水波似的笑意一圈一圈在他眼裡盪漾。
“小碗,這次又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
“什麼天怒人怨?我什麼也沒幹。”
墨小碗跳進旁邊的小河裡,澆溼了全身,洗乾淨一身的臭味和灰塵,露出那張清水芙蓉般的臉蛋。
“醒哥哥,你也是來參加老妖婆壽誕的?那宴席有什麼好吃的,左右是那些花樣。”
她將籃子放在水裡洗乾淨,然後從河裡躥出來,笑意吟吟拉扯軒轅醒:“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今天親自下廚,請你吃好吃的,包管是你沒嘗過的美食。”
別看墨小碗一身破衣爛衫,洗去一身的臭味和塵土後,不但臉如出水芙蓉般清麗,身上的皮膚也白皙如玉。
沾過水的髮絲還在往下滴着水,陽光一照,有一種野性的美麗,與後宮中那些面容姣好、中規中矩的美人很是不同,讓軒轅醒一時愣了一下。
“小碗,記得醒哥哥以前跟你說過,我們家是開酒樓的,什麼樣好吃的沒有吃過。這天下哪會有醒哥哥沒嘗過的美食?”
軒轅醒一邊追着墨小碗上岸,一邊語重心長提醒她:“小碗,兩年不見,你越發野性了,威遠侯老夫人是你的祖母,怎麼可以喚她老妖婆?這要是傳到老夫人耳裡,定會治你一個不敬長輩的罪名……”
“誰怕?她冤枉我娘,說我是野種,要將我趕出府去。反正從小到大沒少被罰過,我已經慘得不能再慘,頂多被攆出府去。”
墨小碗不屑的撇撇嘴,拉着軒轅醒拐出花叢:“這侯府像個大鳥籠,我早呆得膩了,憑着蘇姑擺弄花草的手段,還有我的廚藝,在外頭活得更自在……”
自從十歲那年,軒轅醒隨母妃上侯府給外祖母賀壽,撞見葉小碗偷了後廚的點心,被丫鬟婆子追着滿園子跑。
這以後每年上威遠侯府來,每次撞見,他的小碗妹妹都是在闖禍。
在宮裡那個規矩大於天的地方難免壓抑,而墨小碗雖然是個小女孩子,爬樹、淘鳥窩、下河捕魚蝦、去後廚偷吃的,什麼都敢幹。
軒轅醒覺得她的頑皮很新鮮,跟她在一起有一種愜意的自在。
謊稱自己是威遠侯府的遠房親戚,開酒樓的富商,每次來侯府都給她帶些美味的點心,悄悄避開人,溜到後院跟她玩兒。
聽到她說要離開威遠侯府,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軒轅醒想到以後來侯府再也見不到她,一時很是惆悵。
墨小碗見醒哥哥停下腳步,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有些許憐憫、些許疼惜,還有許多複雜得說不出的感覺。
墨小碗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沒什麼,小碗,你的頭髮亂了!”
軒轅醒動作輕柔,替她將那絲垂在耳畔的亂髮拂到耳後根:“傻丫頭,不是說請醒哥哥吃美食?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
“比炸蟬蛹還好吃,包管吃得你舌頭都要掉下來。”
墨小碗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拉着他奔到水榭亭邊,一看傻眼了。
她的豬下水,怎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