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嶽琉璃這會兒還躺在牀上,一邊嗑着葵花籽,一邊在心裡默默地畫圈圈詛咒凌雲霄。
門外,春巧就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邊跑邊喊道:“王妃不好了,太子往這邊來了!”
嶽琉璃腦袋懵了一下,幽幽地翻身坐起,一臉的詫異,道:“太子?不對呀,這裡可是凌王府啊,誰把他放進來的?巧兒啊,你是不是看錯了?”
春巧急得上氣不接下氣,道:“哎呀,奴婢怎麼可能會看錯啊,這些年奴婢替您給太子傳話還少啊!”
她說完,倆人同時愣了一下,嶽琉璃有些小尷尬,道:“那啥,巧兒,你剛纔那話……”
她話還沒說完,春巧就自動地捂住了嘴巴,拼命搖着頭道:“放心,王妃,這話奴婢以後定爛在肚子裡!”
她不是那個意思,她就是想問問,以前她都是怎麼讓春巧代自己傳話的,這兩人之間每天都說點啥?
可沒等她問出來,就聽到門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伴着佟管家焦急的高嚷聲:“太子,您不能進去,還請老奴先命人通報一聲吧!”
“走開!誰再敢攔本宮,休怪我對他不客氣!”凌宇鋒炸裂般的嗓音傳來。
嶽琉璃眉頭一擰,十分頭痛道:“還真是他!這太子膽兒也夠肥的啊!凌王府後院兒他也闖!嘖,還真是一個癡情種,可惜了……”
她搖頭的時候,凌宇鋒已經走了進來,長腿一邁,挑起珠簾就進了內室,急道:“琉璃,本宮聽說你不舒服?”
嶽琉璃無辜地擡起自己那張紅潤得發亮的小臉,眨巴着大眼睛看他,說道:“太子,我本來是挺舒服的,可你這麼不顧儀態地闖進妾身的閨房,只怕是我很快就會不舒服了!”
難得這一次她的話外之音,凌宇鋒秒懂了,眉頭跟着一蹙,心有不甘地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道:“是本宮失禮了,那、我在外邊等你!”
說罷,他轉身出去了。
嶽琉璃本想說“你不用等我”,可話沒說出口,凌宇鋒已經走了。她只好怏怏地抓了抓頭髮,讓春巧伺候起來。
等她走出房門,來到院子時,就看到凌宇鋒黑着一張臉站在那裡,旁邊還站着一個恬不知恥的馬側妃。
看到她出來,馬側妃比凌宇鋒跑得還快,上前就想握住嶽琉璃的手,然而卻被她巧妙地躲了開。
馬側妃臉色青了下,很快又笑得如沐春風,道:“王妃姐姐,妹妹聽說你近日身子不適,特來看看你。姐姐今天可覺得好些了嗎?”
嶽琉璃睨着眼看了看她,什麼也沒說,先是繞着她轉了一遭,把個馬昭汝看得頭皮一麻,沒敢吱聲。
看到她,嶽琉璃忽地想起,那日她問唐笑的問題,這貨還沒給答案就被凌雲霄打斷了,所以她至今還是不知道這馬昭汝到底是不是那啥!自己這麼瞅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倒是把人盯毛了。
凌宇鋒見她又一次忽略了自己,寧願盯着馬側妃也不看他,原本心裡的熱火有種突然被撲滅的感覺,冷着臉上前一步,道:“琉璃,本宮聽說你近日一直在喝藥?可是哪裡不舒服嗎?”
聽他說話,嶽琉璃適才收回目光,轉頭看向他,笑着說道:“妾身多謝太子關心,只是不知道你們這都是從誰那兒聽說的,可我最近頭不痛腰不酸,睡眠充足,吃嘛嘛香,並沒有哪裡不舒服啊!”
說到一半,她忽然又轉口說道:“啊,要說真不舒服,那就是近些日子總有些小人暗中給我使絆子,讓我挺不爽的!”
她這番話說得馬昭汝心裡一緊,有那麼一個恍惚間,她感覺眼前這個嶽琉璃與幾個月剛進王府時的嶽琉璃不是一個人了!只是,她轉念又一想,人都是會變的嘛,尤其是對方現在正得王爺盛寵,她說話盛氣凌人一些倒也正常!
可這一幕看在凌宇鋒眼裡卻又變成了另一番滋味,他眉頭緊緊蹙着,恨不能擰出個麻花來,目光定定地看着嶽琉璃道:“琉璃,你這是在怪本宮嗎?”
嶽琉璃挑眉看他,目中赫然寫着“哎喲,你這個太子腦回路好清奇”的表情,她這話分明是暗指馬昭汝,儘管她還不確定上次行刺自己的究竟是誰,但按照馬昭汝最近的表現,她覺得這件事對方肯定也參與了,至於“避子藥”的事,她心中也另有數。
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懷疑到凌宇鋒頭上來,不過方纔聽凌宇鋒這麼一說,到讓她猶疑了起來。目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對方那雙晦澀的眸子裡,嶽琉璃只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慢慢地舒展開來。
她沒有明說,也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來,看着凌宇鋒的神色甚至沒有太大的波瀾,只是笑得很隨和,道:“妾身不明白太子什麼意思?但是,太子殿下,上一次你當街攔轎,害妾身被太后責罰,這一次你又不顧一切闖進王府後院,可知道這王府後院人多嘴雜,萬一又有什麼不好的傳言到了太后那裡,那妾身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說完,她意有暗指地還看了下馬昭汝,後者柳眉一挑,正想要說話,卻忽然感覺到太子的目光也朝她看了過來,當下底氣一弱,暗暗捏了捏拳頭,不敢再說話。
凌宇鋒雖行事衝動,倒也不傻,關鍵是他心裡是確實有嶽琉璃的,可有的時候卻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有在嶽琉璃面前,看着她時,心情纔會逐漸地恢復平靜,這也就是他爲什麼那麼在意嶽琉璃的其中一個原因。
她身上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能安撫自己的心,越是靠近她,便越是讓自己欲罷不能!
儘管眼下的嶽琉璃比起以往更多了些冷漠和霸道,卻好像更加令人癡迷了。少了幾分小女子的嬌怯,多了些無法言喻的魄力。
想着,他穩了穩心神,努力讓自己把腦中的想法拋開,對着她行了一禮,道:“是我疏忽了!給……”
他憋了半天,才深吸了口氣,接着說道:“給九皇嬸添麻煩了,不過今日我沒有他意,只是忽然想起那日大婚,不曾給皇叔賀禮,所以今日特來補上。又恰巧聽馬側妃說皇嬸不舒服,適才着急失了儀態。這件事本宮會處理好,皇嬸不必擔憂!”
明明就幾句話,他說出來差點沒把自己憋死,嶽琉璃聽着都覺得心裡堵得慌。
好在他真的拿了一份賀禮來,嶽琉璃本着“不要白不要”的精神,假意推辭了一下就讓春巧收了。
而後她就很不客氣地看着二人打了個哈欠,說道:“那太子可還有什麼事嗎?若是沒有,妾身就回房休息了!”
凌宇鋒送完禮、看完人,本來就是要走的,但看她忽然打了個哈欠,心中猛地又猶豫了。這大上午的,早不早晚不晚,雖然她臉色紅潤,完全沒有病態,卻怎麼好像沒有睡好的樣子。想到這一點,他心裡那點小九九就又起來了。
嶽琉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見他神色一冷看向一旁的馬側妃,那眼神顯然在說“你怎麼還不走”?
馬昭汝也算是識相,被這二人連番用眼神攻擊,她就算不懼嶽琉璃,也要懾於太子的威壓,勉強擠了個笑,便起身退了。
她一走,嶽琉璃就要轉身回房,可這腳步還沒擡起,就覺得面前黑影一閃,凌宇鋒擋在了去路。
“太子還有事?”她故作驚訝地擡頭看向凌宇鋒問道。
凌宇鋒直視着她的眼睛,眸底隱隱帶着些許瘋狂之意,全然不顧春巧還在一旁,張口問道:“琉璃昨夜沒有睡好?”
“……”嶽琉璃:這太子中毒太深啊!看來不給他找點事兒做,他這是要糾纏自己到底了!
“誒,太子,你是不是健忘啊!我剛纔不都說了,最近睡得好吃得香,身強體壯,精神倍棒兒嘛!”
對於她這種說話方式,凌宇鋒有些不習慣地又次擰了擰眉頭,道:“可本宮看你,像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你眼帶疲倦,精神萎靡,可是昨夜、皇叔對你做了什麼?”
他明着將話一挑,驚呆了春巧,也把嶽琉璃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太子路子比自己還野,這話問得還真讓她有點小尷尬!
“呵呵,太子,你說什麼呢?你覺得咱倆現在討論這事兒、他合適嗎?”嶽琉璃儘量委婉地提醒道。
可凌宇鋒顯然不吃這一套,硬是冷着臉問道:“本宮不管,本宮要你一句話,有還是沒有?”
他咄咄逼問,眼神鋒利,看得嶽琉璃一陣頭大。正不知所措時,她忽然靈機一動,身子募地往後一撤,目光驚恐地看向院門口,喊道:“王爺?”
凌宇鋒心頭一震,本能地回頭去看,嶽琉璃伺機“嗖”地一下就拎起裙襬跑進了屋裡,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聽她“嘭”地一聲關上房門,春巧忽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啊!跟着她小臉一垮,默默地往後挪了下腳步,心中哭訴道:王妃,您又忘了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