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之外,霍鍾和冬芸一直守在這裡。聽着屋裡動靜不大,兩人正商討着要不要進去看看,嶽琉璃已經走了出來。
看她臉色不太好,冬芸忙過去攙扶住,關切道:“主子,您沒事吧?”
嶽琉璃搖搖頭,擡眼沒看到凌雲霄。她想着,子時未到,凌雲霄或許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出來吧!
冬芸很有眼色,道:“皇上突然有急事宣召,王爺就先去德政殿了。不過王爺說了,子時前一定會過來!”
“嗯!”嶽琉璃不想解釋什麼,眼下,嶽文琢就像似根刺扎進了她的心裡,疼還拔不掉。
“我們去德政殿外等!”原地緩了一會兒,她才說道。
德政殿內,凌辰華陰沉着臉色,目光落在書案前的那封急奏上,過了許久才道:“胡猛勾結外敵,這件事你怎麼想?”
胡猛乃大盛國鎮西將軍,這個人雖然驍勇善戰,可野心太大。當初平定西北之後,凌辰華要將他封爲鎮西將軍時,凌雲霄便提醒過他,奈何那個時候凌辰華根本沒有聽取他的建議。
如今傳他勾結外敵,亦或者是人心善妒,故意謠傳,但也不外乎真有此事。
況且,那西北之域還有一個伍唯,這個人也是個人物。論武力,他只在胡猛之上;而論計謀,胡猛可說是三個都抵不住對方一個。
所以,這也很可能是伍唯的一個反間計。
但不論怎麼說,但憑一封急奏便認定胡猛勾結外敵,未免草率了些。
而凌辰華的意思,是想派一個堪當大任之人前去一趟西境,將此事調查清楚。所以才特地把凌雲霄宣來,商討此事。
就處理此事而言,凌雲霄自然是不二人選,只不過如今太后還未下葬,所以只能是先派一人前去查探清楚實情,而後再做定奪。
凌辰華倒是提出了幾個人選,但卻一一被凌雲霄否定了,且不說胡猛是否真的叛變,但說萬一,萬一他真有此意,那派去之人一旦震懾不住他,說不定就會適得其反。
想到此,凌雲霄鳳眸沉了沉,道:“讓竇鯤去吧!他曾經同我,還有胡猛一起鎮壓過西北,不論是對胡猛還是伍唯,沒有比他更瞭解的人了!”
提起竇鯤,凌辰華瞬間臉就變了,“你確定?竇家已經被你抄了,你如今再啓用他,會不會……”
凌雲霄面不更色,道:“臣弟爲何抄了竇家,皇兄應該清楚,他竇鯤心裡也明白得緊,如今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他定當珍惜!”
“嘶,可是你就不怕他,夥同胡猛一起背叛我大盛國?”這纔是凌辰華擔憂的。
雖說竇家被抄,是竇之咎由自取,但是很難保證竇鯤不會因爲這件事記恨凌雲霄。如果真的放任他去處理胡猛的事,一旦被策反,那豈不是要讓人看了笑話。
他的心思,凌雲霄自然明白,但是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竇鯤身上。
心中肯定,他便也這般說了出來,爲讓凌辰華安心,他又說道:“一則竇鯤的爲人不會允許他這麼做,二則,他是個孝子,只要答應他,這件事過後,允許竇之歸鄉養老,便不會有這種萬一。”
仔細尋味他的話,似乎覺得也有道理。唯一讓凌辰華感到不安的是,他現在有一種被凌雲霄牽着走的意思。
明明他纔是皇上,是他名副其實的皇兄,凡事可以找他商量,但最終抉擇還是在他這裡,就好比以前。就算凌雲霄已經給了他最好的建議,他也完全可以不採納。
但是現在卻似乎哪裡不一樣了!
看着凌雲霄強勢的眼神,以及這非他不可的建議,凌辰華竟一時不知該如何拒絕。
凌宇鋒的死,可說是讓他悲憤交加,不管這件事究其根本是怎樣,但肯定跟嶽琉璃脫不了干係,只不過苦於沒有證據。
而太后的死,對他和凌雲霄來講,都是一重打擊。太后平時雖偏愛他,但至少不會任由他上演奪位戲碼。但是太后一死,凌雲霄似乎便沒了顧忌。
更何況,他暗中派人刺殺嶽琉璃不成,心中發虛,對於凌雲霄可謂是一再小心又小心地應對。
“也罷,那就聽你的,這件事你去處理吧!”思索再三,凌辰華擺了擺手道。
臨走,凌雲霄忽然擡起鳳眸定定地看着他,道:“皇兄,琉璃對我而言,無外乎我命,我不想看到她再受到任何傷害,以及任何言語上的攻擊,所以還請皇兄管理好那些後宮鶯燕,若再有下次,臣弟不敢保證會對她們做出什麼來!”
他這話說得凌辰華有些莫名其妙,所以待他走後,凌辰華也是第一時間讓人去查。
得知是因爲今日太后靈堂之事後,凌辰華氣得直接將手中被子捏成了兩半。
從德政殿出來,就看到嶽琉璃站在盛德橋上,眼望着水中月影發呆。
霍鍾和冬芸遠遠守着,沒有靠近。
一陣涼風吹來,凌雲霄眉頭皺了下,順勢解下外衣,長腿疾邁走過去,給她披在了身上。
也不知她在想什麼,直到衣服落到她肩上,才見她身子抖了一下,似乎才感覺到有人過來。
轉過身,她拉住凌雲霄的手,壞笑一下,道:“王爺,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我不冷,你快穿上吧,我可不想讓其他女人看到你這A爆的身材!”
意思他都懂,但這A爆是什麼意思?
凌雲霄薄脣勾了勾,伸手攬住她纖腰,道:“‘A爆’也是你的家鄉話?”
“嗯呢!”嶽琉璃點點頭,眼神中有點點傷感,目光繼續看向水中月影,道:“以前吧,雖說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孤單是孤單了些,但沒有這麼多事兒,現在……”
現在,她有了愛情,有了親情,還有友情,但每一份感情都有些沉重。之前,她還力挺抗住,可如今,親情對上了愛情,縱然心裡已經想好了要怎麼做,卻還是有些心揪得慌。
腦海中浮現出嶽承搖搖欲墜的身子,以及老淚縱橫的樣子,再想起他之前曾經對自己所說的話,無論哪些話,現在想起來都讓她恍如做夢一般。
那種有親人疼愛的感覺,她上一輩子沒有感受到,這輩子體會了便有些難以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