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崇寧三年的四月初,自於耶律特里成親後,王麟基本就沒出過門,朝中幾位相交甚好的大臣也顧忌這個敏感時期,和他沒什麼交集,就連趙孝奕都沒和他照過面,大家的心思都是想等一段時候後,這事淡了再做打算。宋雲慧這個月即將臨盆,戴玉琳也快了,這個朝代生孩子可是大事,危險也大,駙馬府上上下下不敢大意,小心伺候着,耶律特里表面上也算是融入進這個大家庭,只是王麟一直沒和她圓房,這妻子有些有名無實。
冬去春來,田野中積雪已經融化,山野的樹上隱隱冒出新芽,農戶們已經開始在田間忙碌着,準備一年的春耕,豐稷來過駙馬府幾次,主要還是農事,土豆和玉米經過兩年的試種,取得了不俗的成效,朝廷決定大面積種植,豐稷主要還是擔心糧價會不會受到很大的衝擊,對於這點,王麟倒是不太擔心,北方主食是麪粉,南方是大米,土豆玉米對於大宋人來說還是雜糧,大面積種植後,能很大緩解普通百姓對面粉、大米的需求,糧價下跌是肯定的,不過不會引起太大動盪,朝廷這一兩年收購的力度很大,對調節糧價起到了重要作用。
四月十六,宋雲慧生下一個女兒,這是王麟的第一個孩子,樂得他整日合不攏嘴,多數時間都待在宋雲慧房裡,守着她母女二人,只是想抱女兒有些困難,趙雲靈和趙玉慧那裡會給他機會,加上宋雲慧這個親生母親,三人幾乎把控了所有能報這小傢伙的機會。
“三郎,起名字沒有?”耶律特里與王麟並肩站在院子裡,看着宋雲慧在給女兒餵奶,趙雲靈和趙玉慧則在戴玉琳房裡,那裡有個孩子也快生了。
“起了,叫宋菱紗,雲慧也給起了印第安的名字,叫卡雅。”
“不姓王?”耶律特里有些驚訝,她這些時日雖說和王麟等人關係開始緩和,但很多時候她還是獨自一個人在着,並不知道王麟和四女的約定。
“這有什麼奇怪的?不管姓什麼,她也是我女兒。”
耶律特里看着宋雲慧一臉母性光彩,心中羨慕,自己要是生一個,是不是可以姓耶律?只是有這麼一天麼?他會和自己……,想着想着,便害羞起來。王麟有些奇怪她怎麼不出聲了,扭頭一看,耶律特里已經小臉通紅,羞不可耐,“咦,你怎麼無緣無故臉紅了?”
他問的直接,耶律特里卻沒法回答,輕輕一跺腳,嬌嗔道:“都怪你,你是個壞人!”說罷,轉身慌慌張張跑了。
王麟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小女兒神態,一時都有些呆了,“奇怪了,我哪裡壞了?”
到了四月三十日,戴玉琳也生了,是個男孩,王麟高興壞了,趴在戴玉琳牀邊,用指頭在兒子臉上畫圈圈,李氏得到消息,丟下手裡的事就趕來過來,這可是王麟長子,按規矩是要繼承家業的,隨後是秋菊,讓王麟沒想到的是連蘇玲玲都趕來過來,一時間府裡女人成堆,衆人嫌他礙手礙腳,直接將他趕了出去,弄得王麟一個人了在前廳生悶氣。沒過多久,陳述、李棟、週日彥、蘇里等人來了,說是給王麟道賀,幾家的夫人也一起來了,雪月熟門熟路,帶着女眷直奔後院,蘇里見王麟情緒不高,笑道:“這做了父親的人怎麼如此表情?”
王麟沒好氣道:“我都沒看幾眼,就被轟了出來,你還想看什麼表情?”
“等她們消停了,有你看的時候。咱們大老遠跑過來,駙馬也不看茶,真是沒禮數!”週日彥可是過來人。
王麟這才發現幾人還乾坐着,急忙喊使女上茶,“別拿一般的糊弄我啊,去拿李琮大人剛給駙馬帶來的明前龍井,不知道在哪去問雪月!”陳述衝使女說道。
王麟白了他一眼,“你對我府裡可真是一清二楚!”
“我知道的可不知這些,要不要說點隱秘的?”陳述笑嘻嘻問道。
“別……,怕了你了,最近外面有什麼動向,你們來我這不會就是看我兒子吧?”
“不愧是駙馬!一猜就中。”陳述豎起大拇指。
“行啦,少拍馬屁,我如今可沒什麼官身,拍了沒用!”
“怎麼沒官身?大小也是副都指揮使,大將軍嘛。”
王麟笑着搖搖頭,這一個多月他從未去過中央禁軍,趙孝奕來也不提此事,趙佶也不過問,態度一目瞭然。
“前些時日韓相公病了,原以爲沒什麼,可這幾日聽聞病情愈加嚴重,連官家都讓太醫去看過,傳言韓相公也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了。”
王麟聞言一驚,“這麼嚴重了?”
陳述點點頭,“如今朝堂之上可以說是豐相公獨木支撐,安相公表面上還是很支持他,可幾次朝會我都覺得安相公周邊有股勢力,是好是壞還不清楚,曾相公自從你離開德州府後,感覺心力不足,便請朝廷派人協助。”
王麟心中一跳,“官家定了誰?”
“聽說曾相公原想要熊本大人去德州府,可不知怎的,朝會上溫益大人請纓前往,遼宋和親,得到薊州,官家對溫大人寵信有加,便答應了,估計這個下個月初,溫大人便會上任。”李棟說道。
“溫大人去德州府任何職?”
“德州府知府事,和駙馬的位置有些相似,只是駙馬去德州不是正式官職,官家這樣安排,是要溫大人接替曾相公。”
“接替曾相公?什麼意思?”王麟不解。
“曾相公年歲以高,自從韓相公病倒後,官家這是怕曾相公也有意外,德州府失控。只是這溫益大人我總覺得怪怪的,看上去剛正不阿,可就是那不對勁。”
王麟微微一笑,“也許是你不喜歡他吧?”
陳述搖搖頭,“一開始我也這麼認爲,可汴京城怪事越來越多,不由得讓我心生疑惑。”
“還有怪事?”
“是啊,我和蘇里那邊都有些不尋常的事發生。”週日彥道,“最近這段時日,司天監製作千里鏡的成品率極低,很多還沒做成就報廢了,接着便是有幾個工匠失蹤,我便找陳述查查看,沒想到蘇里那裡也有類似事情發生。”
“對,我那邊也是有些精密的槍機廢品多,工匠也失蹤了一些。”蘇里道。
“那現在呢?”王麟問道。
“這幾日又怪異了,沒人失蹤,廢品也少了,和以前差不多。所以才說是怪事!”蘇里說到,週日彥也是點頭贊同。
王麟在屋中來回踱步,片刻道:“如果我沒猜錯,是有人在偷技藝!”
“那會是誰?”蘇里聞言大急。
“是誰我不清楚,不過這事做得確實很嚴密,一擊得手,我想偷技藝的人不會再來第二次,也就斷了陳述你查的線。”
“那該怎麼辦?”
王麟笑了笑,“現在各方都潛在水裡,很難知道是誰在做這事,不過在水裡憋久了,總要出來換氣的,不要着急,敵不動我不動,只要把握住大局,任何人都翻不起浪來!”
陳述眼睛一亮,隨後就黯淡了,“話是不錯,可就怕大局把握不住!”
王麟知道他的意思,嘆了口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看看再說吧。”
兩個小傢伙的出世讓王麟暫時將一切煩心事都丟到腦後,天塌下來有朝廷、有官家頂着,既然趙佶不召見他,他也樂得意逍遙。五月初三,聖瑞皇太后病了,趙玉慧急忙趕緊宮裡探望,王麟擔心她,便一同進了宮,沒想到在聖瑞宮,和趙佶不期而遇。等王麟問安後,趙佶看了他一眼,朝宮門外走去,王麟不敢大意,和趙玉慧低聲說了幾句,也跟着出了宮門。
“王駙馬,這一個多月很逍遙嘛!”
“陛下說笑了,臣是怕別人說閒話,這才躲着沒出來,正好兩位妻子也要生產。”
“這個我知道,一男一女,好福氣!回頭去我那,帶幾件東西給你兒女。”
“多謝陛下。”
二人隨後沒說話,靜靜站着,好一會趙佶道:“你是不是對我有看法?”
“回陛下,沒有。”
“真的?”趙佶狐疑道。
“是真的,臣一向不願做官,陛下罷免了臣的一些差事,臣高興還來不及呢!”
“誰和你說這個?我是問你朝堂上的事,你是不是有不滿之處!”趙佶笑罵道。
“這個……臣說不好,”王麟小心翼翼組織着說辭,“臣自去了德州府,朝堂之事就知之不多。”
“別說沒用的,有些事不和你商量,我總有些拿不準。”趙佶道。
“比如……”
“前幾日朝中幾位重臣提及你娶了遼國公主,很多事情不能讓你參與過多,說你對女子一向心軟,難保不會泄密。”
“陛下,這話沒錯,若不是怕陛下爲難,臣都想辭去這中央禁軍副都指揮使之職。”
不知爲何,趙佶突然覺得心頭火起,“你不想爲朝廷效力就直說,何必找託詞!朕可沒有罷免你的想法!”說罷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