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煉神還虛哪兒去了?】

王淵的離京計劃再度推遲,因爲皇帝要過生日了,萬壽節屬於古代中國非常重要的節日。

這天,朱厚照先去奉先殿拜見太皇太后,再去奉慈殿拜見張太后。感謝她們的養育之恩,畢竟沒有兩位太后,就沒有朱厚照和他爹弘治皇帝。

接着再駕臨奉天殿,羣臣山呼萬歲,慶賀皇帝生辰。

按照禮制,皇帝應該賜宴羣臣。但今年各地大災,糧食減產嚴重,遂免去賜宴節省開支。

隨後,各番邦使節依次入朝,恭賀大明皇帝生日,皇帝賜宴、賜金織衣、賜大明寶鈔以示恩遇。

宣佈賞賜完畢,藩國使節本該退下,朝鮮使節柳湄突然大喊:“聖皇帝陛下,臣請求留在大明,謹以十年之功精研理學!”

羣臣愕然,隨即狂喜,就連朱厚照都特別高興。

什麼資歷尚淺,放在柳湄身上純屬扯淡。這傢伙的朝鮮官職爲戶曹參判,類比大明官職就是戶部侍郎,妥妥的兩班重臣!

而且其所在家族,全稱是“文化柳氏”,聽這名字就屬於儒家正統。

一個儒學正統出身的藩國侍郎,居然放棄高官厚祿,主動留在大明鑽研學問。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泱泱中華的教化之功啊。

“準了!”朱厚照心情愉悅道。

文武百官齊聲大呼:“陛下聖明!”

柳湄同樣非常高興,他留在大明進修,憑藉其家族背景,不但不會耽誤前程,反而等於積累資歷和名望。而且北京的日子多快活啊,娛樂項目比漢城齊全得多,漢城那邊就一幫土包子。

更關鍵的是,朝鮮那邊正在玩黨爭!

一方是勳舊派,相當於貴族大地主聯盟,他們想方設法維護既得利益。

一方是士林派,都是通過科舉上位的新興小地主,希望推行改革建設國家。

上百年來,許多士林派漸漸混成勳舊派,變成自己當初最討厭的樣子。但隨着科舉興盛,士林派的勢力愈發壯大,甚至一度蓋過了皇權。

於是,上上個國王,瘋狂打擊士林派。上個國王先扶持士林派,接着又扶持勳舊派,目的無非是維持朝堂平衡(玩崩了,被政變廢掉)。

如今這個國王,正在重用士林派,全力打擊勳舊派。

士林派此時如日中天,勳舊派的日子很不好過,而柳湄恰恰出身於勳舊派。

按照朝鮮官場的鬥爭規律,國王很快就要跟士林派翻臉了,因爲這幫泥腿子得勢之後太過囂張。他們奉行“至治”理念,國王翻修廁所都要拿出來“公論”,而弘文館(類似翰林院)和兩府(類似六科與都察院)又一大堆士林派,論來論去都是士林派說了算。

但是,士林派一旦失勢,勳舊派必然張牙舞爪。再過一陣子,國王就又該啓用士林派,轉而打擊勳舊派了。

一起一落,循環往復,誰也打不死誰。

國王若是打壓某一派太狠,肯定有人狗急跳牆,上一個被廢掉的朝鮮王便屬前車之鑑。

另外,政治鬥爭還摻雜着學術鬥爭,朝鮮儒學有着理學派和氣學派之爭。

理學派推崇程朱理學那一套,強調個人體驗和道德修養。氣學派同樣尊崇朱熹,卻認爲“氣”纔是世界本體,主張積累外在的學識和經驗。

柳湄爲啥對物理學派感興趣?

因爲物理學派可以理解爲“理氣互發”,但實際操作更加偏向於“氣”,而且還提出了做實驗這種“方法論”,當然值得拿回朝鮮大力推廣。

柳湄打算不理朝鮮黨爭,留在北京學習十年,把物理學研究透了再回去。屆時,可以改“物理學”爲“氣理學”,統一朝鮮的理學派和氣學派,那樣柳湄就可以成爲儒學宗師!

物理學派在朝鮮不難推廣,由於社會矛盾日漸激烈,徐敬德的主觀唯物主義大行其道(氣學派),柳湄完全可以在此基礎上再添一把火。

甚至,柳湄感覺自己可以統一勳舊派和士林派。勳舊派以理學爲主,士林派以氣學爲主,他以勳舊派的身份,提出偏氣學派的主張,很可能得到兩派的共同支持——嗯,也有可能是共同反對。

散朝之後,還沒來得及出皇城,柳湄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向王淵執弟子禮:“王學士,吾欲學習物理,還請不吝賜教!”

羣臣皆驚,大部分冷笑鄙視,心想:果然是番邦之臣,不識儒學真義,放着滿朝大儒不請教,居然拜一個後進末學爲師。

王淵也是驚訝,回禮說:“不敢當,互相切磋而已。”

翌日,王淵出京前往山東,實地考察黃河治理問題。

跟隨王淵一起出京的,有從戶部借來的王文素,這位人形計算器用起來特別方便。還有寶朝珍、寶朝相和鍾安三位弟子,以及四個鄉試落榜的府學生員,他們都要執行輔助測量工作。

弟子杜瑾則留在京城,負責其他學生的教學工作,包括教授朝鮮學生柳湄的數學。

老師一走,學生就發瘋了!

王晹這個傢伙,不好好準備明年的會試,居然悄悄搞起了串聯。他通過師弟黃煦,聯繫到徽商黃崇德,在宣武門外開辦書院,名曰“物理學院”。共有講堂三間、後堂三間,加上其他房舍,足足十多間屋子。

因爲有金主資助,書院免收學費,寄宿學生只收食宿費。

這些物理激進派們,用蠟印機印刷傳單上千份,在宣武門外見人就發。大部分出城看球賽的官民,都需要從宣武門經過,分分鐘就能把傳單發完。

第一次書院講學,就來了二百多人,反正一切免費,只當來看熱鬧了。

主講人有好幾個,王晹率先登臺。

因爲聽課者五花八門,有豪門公子,有求學士子,也有普通百姓,甚至還有和尚道士,宣講內容不能太過深奧,必須講得深入淺出才行。

王晹說道:“本人王晹。晹,即太陽在雲層中時隱時現。先生賜字‘隱之’,認爲我現得太多,隱得似乎太少。今天,我又要出來現了!本人只不過是物理學派一小卒,卻厚着臉皮做主講,實乃拋磚引玉也!”

“何爲物理?就是具衆理而應萬物,從而窺探天理天道。只要認真研習物理,知行合一,則人人皆可爲聖……”

闡述了一大堆物理學派的理念,王晹又說:“萬物皆有三態,即固態、液態、氣態。我們用水舉例,就是冰、水和蒸汽。冰吸收能量爲水,水吸收能量爲氣,因此氣是最高等級的。人也有三態,即體態、儀態、神態。”

“人人皆有體態,乃人之身體。遍食五穀雜糧,吸收食物精華,加強武藝鍛鍊,則體格健壯;飽覽經史子集,吸收文章教化,通曉各家學問,則學問淵博。”

“這就好像冰吸收熱量變成水,人吸收了能量就有氣質,此爲儀態。武將氣勢懾人,此爲儀態;士子腹有詩書氣自華,這也是儀態。”

“有了儀態,還要繼續修行。要知行合一,不斷做好事,漸漸修出自己的神態。神態乃先天之態,人人皆有,降生之時才被埋沒。相當於蒸汽失去能量,變成了水,變成了冰。我們物理學,便是將冰變成水、將水變成蒸汽。讓人修出儀態,還原本來的神態!”

羅裡吧嗦講了一大堆,臺下一個道士嘀咕道:“這就是道家的煉精化氣、煉氣化神啊,怎麼把煉神還虛給去掉了?應該補上纔對。王二郎的學問,原來源自道家。”

得,王淵與王陽明徹底跑遠了。

王陽明被視爲佛家禪宗,王淵乾脆成了道家傳人。

王晹笑道:“說了如此許多,想必各位感到很枯燥,咱們來做一個有趣的實驗。”

物理門徒們擡着大缸進場,直接生火將油鍋煮至沸騰。

“我要將它撈出來!”王晹將一個鋼質砝碼丟進去,挽起袖子就伸進油鍋裡去撈。

衆人驚呼。

王晹卻優哉遊哉,神態自如,將砝碼撈出來說:“這並非變戲法,也非我練就一雙鐵臂。而是鍋裡大部分爲醋,只有表面一層爲油。爲何會如此呢?這涉及兩個物理知識,沸點和密度。醋的密度大,所以沉底;油的密度小,所以浮面。醋的沸點更低,因此煮沸了也不燙手。”

“再來說這個千里神鏡,爲何能看得更遠,這也涉及到物理光學知識……”

今天講得並不深入,純屬科普性質,就是怕把聽課者給嚇跑了。

散場之後,一個道士找到王晹:“貧道至真,乃一遊方道人,可否寄居書院修習物理?貴學派研究萬物之理,鉛汞大道亦在其中,或許可以互相切磋精進。”

王晹的目標就是傳道,哪管什麼和尚道士,他非常高興地說:“真人既願修習物理,鄙書院自然歡迎之至。”

於是,至真道人從此加入書院,並以道家理論,幫助王晹完善那套“物理三態論”。

等王淵辦完差事回來,看到那套學說思想,簡直哭笑不得,只能親自下場刪刪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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