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緊, 該不會是……
“醉仙樓花魁林仙兒。”果然!紅顏禍水啊!
想都沒想,便斷然拒絕:“林仙兒乃我未過門的娘子,便是將全城的美女送與我, 也絕不會將其做交換。”三千弱水, 只取一瓢。佳麗美眷又如何?終比不過伊人一笑。
“若是再加上城內所有布商的壟斷權呢?”王知縣眯起雙眸, 凌厲的目光鎖向我:“你既然前來, 也應知道此行的目的。”
“大人的條件是很誘人。”我挑了挑眉, 這是在利誘或是威逼?交換的籌碼確實能夠讓莫府的每一個人心動,但那不包括我。勾起脣角:“可惜文軒意不在此,更不會爲了名利出賣自己的感情。”
“感情?”王知縣嗤笑, 斜睇了我一眼:“本以爲你夠聰明,終究也只是個未經世事的黃毛小子。”
對他的嘲諷我並未在意, 只是淡淡笑道:“承蒙大人錯愛, 既然道不同, 那文軒只好先行告退。”相談兩不歡的結局就是一拍兩散。只是,既是擺的鴻門宴, 又豈會讓我順利的離開?
果然,王知縣眸色一緊,臉色拉了下來:“你以爲你能走的掉嗎?”手一揚,剛纔那些擺“唬人陣”的衙役們突然平空冒了出來,將院子通通圍住, 中心便是我們所在的這座亭子。
“大人, 這是何意?”我眯起眼眸, 原來他早有防備, 等着給我來個翁中捉鱉。
“既然莫公子難得來一趟府衙, 那就多住兩天再走吧!“起身,拂袖, 強硬的丟下這句話,他便示意衙役將我帶走。
“且慢!”掙脫了衙役的鉗制,我攔住準備離去的王知縣:“捉姦捉雙,拿賊拿贓,大人抓人也要有證據,否則你就是濫用私權!”
“證據?”王知縣睨了我一眼,轉身又坐了下來:“我,就是證據!你對朝廷命官出言不敬,把你拿下有何不妥?”
看來道理是講不通的,我蹙起眉頭,難道就任之欺凌?手指不經意的摸到藏於袖中的玉佩,腦海中閃現一個念頭,或許……我可以……
“大人可知當今聖上正在洛陽城,而此地離洛陽不過數百里。據我所知,皇上清正廉明,最恨那些貪官污吏,若是大人濫用私權強搶民女、迫害良民之事傳到皇上耳朵裡……”我頓了一頓,別有深意的瞅了瞅他:“這‘王知縣’三字怕是要改上一改。”哼!你的官大,我就找比你大的來壓!
“你在威脅本官?”似乎聽到一個很好笑的笑話,王知縣仰天大笑,肩膀就像秋風的落葉般抖動的讓人心慌,忽地擡起頭,陰鷙的目光直直向我襲來:“我倒要看看,你這個良民如何進得了行宮見得了皇上。”
“非常不湊巧。”我咧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我剛好與皇上的女婿是好兄弟;剛好在他們成親那天又見到了皇上;剛好皇上還熱情的邀請我過些日子去洛陽宮做客。”一連迭的說完,擡頭看了看王知縣陰晴不定的臉,心裡鬆了口氣,此舉貌似壓對了。
王知縣卻一臉的質疑,重新上下審視了我一番,想確定我話中的真假:“隨便拿皇上做擋箭牌,可是要殺頭的。”
“大人即查得林仙兒的身份,我剛纔所言又豈會逃得了你的耳目?孰真孰假一查便知。”我聳聳肩,兩手一攤。事實就是事實,我是真金就不怕你的火煉。
看我一臉淡然,似乎找不出任何可疑,王知縣不由擰起了眉毛,手指輕叩額頭,狀似深思的瞅着我。良久,他輕輕搖了搖頭,右手一擺,那些衙役紛紛退了下去。
“不要得意,下次你就不會這麼好運。”
“那文軒就等着大人拿好證據來抓我。”極紳士的行了一禮,勾起脣角,我揚長而去。
“大人。”從假山後走出來一個瘦小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撮八字鬍,尖嘴猴腮,一臉的精明。他徑直走到王知縣身邊,恭敬的立於一旁等待命令。
“砰”王知縣一拳砸在石桌上,茶杯頓時被砸的粉碎:“你不是說他只是普通布商家不受寵的小少爺嗎?什麼時候成了駙馬爺的兄弟?”威嚴的聲音中透着些許怒意。
“是屬下失職,還請大人責罰。”男子垂首低眸,語氣頗爲惶恐。
“罷了!”王知縣深深地盯了他一眼,左手輕輕摩挲下巴,低語道:“看來,我要再另想它法。”
“大人……”男子擡頭望了望一臉深思的王知縣,欲言又止。
“說!”
男子似乎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開了口:“大人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爲了這個女子大費周折。”
“你不懂,此女子與那些庸脂俗粉不同。“王知縣眯起眼眸,思緒彷彿又飄到了那個煙花紛飛的夜晚。只是驚鴻一瞥,卻驚爲天人,讓人魂牽夢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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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公堂,眼見四下無人,我不由加快了腳步。雖然拿莫容言唬住了王知縣,可萬一他遵循“縣官不如縣管”的原則,給我來個先斬後奏,我也奈他不何。何況這兄弟之稱也只是我一廂情願,若是細查下來知道我中間還隔着莫青雲,怕是不會這麼顧忌了。這般想着,腳下不由急切起來,還是趕緊回家同林商量商量吧!
焦急的跨過府衙門檻,只顧低頭看路並未注意前方,待察覺一道明黃的身影向我撞來時,想躲開已晚,只得急急側身,但還是被撞的一個趔趄,手中一直攥着的玉佩因這衝力甩了出去。
顧不得手臂撞的生疼,我忙將玉佩撿起,卻發現玉佩被摔成兩半。
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啊!無限心疼的捧着此時已毫無任何價值的玉佩,我把憤恨的目光瞪向那個肇事者。
“等一下!”看她似乎並不知情,依然徑自朝前走去,我只好出言提醒。
黃色的身影頓了頓,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方纔不小心撞着公子,還請公子見諒!”
是她!王雲裳!
不同於那日的豔麗,今日她猶如一朵嬌柔的百合,飄逸的裙衫被風吹起,恍如天上的仙子下凡般。怪不得清高自負的劉大才子會對她動了凡心,如此絕色佳人當真與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只是她略施薄粉的臉上似有幾許憂鬱的神色,使得那雙細細的柳眉微微蹙起,更顯其柔弱的姿態,還有那雙秋水明眸,爲何淚意漣漣?
“小姐。”後面有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氣喘吁吁的追來,趕到她身邊慌忙勸道:“小姐千萬不要動怒,這事我們還是先找夫人商量商量吧!”
“娘只會聽爹的安排,說了也是沒用。”王雲裳的臉上有着忿然。
我立在一旁,倒也忘了向其追究責任,只是暗暗疑惑,如此大家閨秀,何事會這般匆忙?不期然對上她打量的目光,曬然一笑:“王姑娘可還記得在下?”
“是你!”王雲裳眼睛一亮,掩去一臉憂傷:“那日有幸識得公子才華,未能及時討教,沒想到今日還能有緣再見。”
謙虛的笑了笑:“哪裡,‘謙雲詩仙’才藝出衆,博古通今,文軒應向你們好好請教纔是。”
王雲裳眼神黯了黯:“只怕以後不會再有什麼謙雲詩仙。”
我聽出她話中的落寞,以爲是擔心情路坎坷,劉學謙會移情別戀,便安慰道:“你與劉公子本就情投意合,上天一定會憐憫讓你們終成眷屬,相信時間會成就一切的。”
誰知她並未釋然,反而露出一抹苦笑,悠悠嘆道:“爹爹已決定將我許配給鄭員外的兒子,只等他此次科考得舉便將我迎娶進門。”嘆息一聲,眸中苦澀更濃。
又搞逼婚?我暗暗搖頭。二十一世紀民主自由慣了,對於這古人的封建□□還真是苟同不了。看着眼前的佳人一副梨花帶淚我見猶憐的模樣,再想到府上那位爲伊消的人憔悴的癡情郎,內心的善良因子開始氾濫起來。
“其實此次科舉劉公子也有參加,若是他能榜上有名,令尊一定不會再加以阻撓。”
王雲裳只是輕輕搖首:“學謙一向視名利爲塵土,淡泊如他,又怎會去追求這些身外物?何況……”眸光轉向衙內深處:“我爹也一定會從中做梗。”
唉,最見不得這些癡男怨女!瞅瞅四下無人,我悄悄把她拉到一邊,壓低嗓音道:“劉公子正在府上,他已準備參加科考,離行前,你們是否要見上一面?”
明顯感到身前的人兒震了一震,欣喜擡眸,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公子所言當真?”
看得出她對劉學謙依然未能忘情,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也就好辦了:“明日酉時,城東莫府,你從側門進來。”丟下這句話,我飄然離去。(汗~~~~~只怪莫文軒身板太過單薄,狂風襲來只得“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