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我失戀了!”晃動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那暗紅色的液體在杯中來回碰撞,一如我心般起伏不定。自從那日對莫青雲表明了心意後,我已經好幾天沒有看見他了,他好像在刻意的躲着我,讓我連一點補救的機會都沒有。
林仙兒執起酒壺斟上一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
她知道了還是這種反應?我生氣的握着拳頭:“你既然知道了,那還不安慰安慰我受傷的心靈?虧我還把你當朋友,太讓我寒心了!”
林仙兒白了我一眼,一一爲我分析道:“你們本來就不適合。先不說這些古代人接受不了你這種另類的感情,就算你們排除萬難在一起,中間差着這幾千年的文化思想,又會有什麼共同語言?等到海誓山盟、甜言蜜語說完之後,你們又拿什麼去交流?難道要聽他整天給你講些三從四德、之乎者也;你再對他解釋什麼是人生價值觀、IQ和EQ又是什麼?你以爲沒有溝通的愛情又能持續多久?”說的可真是字字犀利,針針見血啊!
“古人也有開明的,不見得都是封建的男權擁護者,說不定也會接受現代的東西。”我爭辯道。小說中的男主不都是很容易就認同女主的解釋?
林仙兒搖搖頭,憐憫的看着我:“深受封建思想的荼毒,那種觀念本就根深蒂固,豈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畢竟我們也是經歷了幾個世紀的蛻變纔有了現在的認知。古人云‘女子無才便是德’;古人云‘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單是這兩句傳頌千年的經典名句,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我無言以對,因爲她說的都是事實。而我也不可能把《中國歷史》拿出來給這些人講述唐宋元明清的覆滅與崛起,講述新中國的成立與改革。到時候就算不落個妄圖篡改歷史的罪名,也會被他們當成妖言惑衆的叛賊。
可是,雖然她說的頭頭是道,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呢?啊……對了!我好像只是說我失戀了,但又沒說是和誰,她怎麼會知道?狐疑地看向她,莫青雲不會連這個都跟她說吧?
“沒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嗎?你的眼睛早把你的心事泄露了,是人都能看出來。”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林仙兒涼涼的開口。
我撫上自己的眼睛,不確定的問道:“有這麼明顯嗎?那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唉!真是丟人丟大了!
“知道了又如何?”林仙兒輕輕拿開我的手,一臉認真的望着我:“你敢於承認自己的感情,敢於去爭取,本身就是勇氣可嘉,至少我就覺得你這一點很可愛。”
爭取了又有什麼用?我無奈的笑了笑,仰頭喝下一杯酒,酸澀的味道入喉,嗆的我忍不住咳了起來。
這酒是李公子從西域帶給林仙兒的,味道就像以前喝過的乾紅,比白酒溫和多了,喝再多也不容易醉。林仙兒知道我酒量不好,喝不得白酒,便給我留了些,所以每次來“醉仙樓”小酌時,總會惹得莫青雲和慕容言意見連連!唉,又想到了莫青雲……
“文!”林仙兒遞來一杯茶水,爲我順了順背,輕聲說道:“每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都不是完整的,我們都是爲了尋找自己的另一個半圓而存在。在尋找另外半圓的路程中,我們會遇到很多以爲適合自己的半圓,但不屬於你的半圓又怎麼能與你組成一個完美的圓呢?所以,我們會傷心難過,會痛苦絕望,甚至想過放棄,但是不要忘記了,屬於你的半圓也正在努力的尋找你,總有一天,在地球的彼岸,你們會相遇在一起,共同創造一個完美的幸福!”
其實這個半圓的故事我也聽過,但我沒想到林仙兒爲了安慰我會講這麼煽情的話。感動的看着她,雖然她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冰冷樣子,但記憶裡那個呤詩誦詞,讓人如沐春風的溫雅男子又怎會忘記?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裡,我並不孤單,傷心難過的時候我還有個肩膀可以依靠,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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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在轉首回眸間依依不捨的走遠,酷暑炎熱的夏季便接踵而來。古代沒有空調風扇,我只能每日躲在屋內抱着冰鎮酸梅湯降溫解署。所以,“醉仙樓”也很少去了。
至於那次的風波,好像就這麼不了了之了,也不知道慕容言用的什麼方法,竟然連官府都讓他三分。難道他除了武館的身份,真的還有另外不爲人知的秘密?可惜我生性懶惰,有這麼舒坦愜意的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又何必勞神勞力的去探究真相?於是乎,本來可以有一段驚險刺激的探險故事就這麼夭折了……
一日,我正悠閒的坐在樹下納涼,卻見門衛張武行色匆匆地往練功房走去。平時慕容言和莫青雲他們練功的時候是不允許別人打擾的,而這個時候剛好是練功的時間,他難道不知道嗎?好奇的把他攔下來,我問道:“阿武,你這麼急匆匆的幹什麼?不知道練功時間是不允許打擾的嗎?”
“哎呀,莫公子,剛纔醉仙樓的仙兒姑娘派人送來一封信,說是十萬火急,務必要在今晚之前交到當家的手裡。我想這當家的與仙兒姑娘頗有交情,怕耽誤了事情擔待不起,只好冒然去打擾了。”張武一臉焦急的直轉悠。
信?我皺眉,是什麼事情讓林如此慌張?而且,她爲什麼不找我反而找慕容言?雖然心中疑團重重,但我也不好直接把信奪過來拆開看,便道:“反正我也沒事,信就由我替你轉交吧!”
張武正發愁該怎麼進去稟報,一聽有人願意代勞自是喜上眉梢,連連道謝:“那就由勞莫公子了。”
離練功房還有十幾米遠的距離,我便聽到裡面傳來乒乒乓乓的打鬥聲,腦海中不由浮現一副畫面:在掛滿各式兵器的房間內,兩位衣袂飄飄的俊逸男子相互對峙,點點餘輝灑在房內,爲他們籠罩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恍如天兵下凡。只一瞬間,他們已經糾鬥在一起,快如閃電,身如蛟龍,招數變幻令人眼花繚亂,精彩絕倫……
這可是武俠小說的經典場景,就是不知他們練功時是否也這麼情調十足?
敲了敲門,沒有反應?想來是裡面的聲音太大沒有聽到。我猶豫了一下,便伸手推開了門,但前腳還未踏進去,迎面便是一個黑影襲來。我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卻聽到莫青雲慍怒的聲音:“你來幹什麼!”
睜開眼,發現莫青雲正氣急的站在我面前,手上抓着一個沉甸甸的布袋。定神一看,原來剛纔那黑影是練功的沙袋,幸虧他幫我擋了下來,不然,我這本就不挺的鼻樑非塌了不可。
嚥了嚥唾沫,對莫青雲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雲哥,剛纔仙兒姑娘託人送來一封信,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我……”話還未說完,信便被莫青雲奪了過去,看他一臉焦急的樣子,剩下的話我也只好嚥到肚子裡。
“是不是林姑娘遇到了什麼麻煩?”莫青雲邊問邊要拆開信,可當看到信封上寫的“慕容公子親啓”的字跡後,伸出的手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怎麼了?”慕容言見他僵在那裡,奇怪的上前問道。
“信是給你的。”莫青雲冷着臉的把信遞給慕容言,轉身走出了練功房。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跟着追出房間,但是現在……
自那日之後,莫青雲便藉口回“風雲武館”處理公事離開了些日子。我知道他在躲我,所以對那天的表白,我的解釋是,因爲受到驚嚇,神志不清,纔會胡言亂語。他也很聰明的沒有再說什麼。於是,我們繼續以前稱兄道弟的親暱,但心裡總覺得有了一層隔閡,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對我百般寵溺。
也許,林說的對,他只是我生命中的過客,而不是最終的歸所。放手又何嘗不是對自己的解脫呢?這麼想,心中也就釋然,只是我還需要時間,去慢慢冷卻、慢慢淡化……
而且,現在還有最重要的事情!看慕容言眉頭深鎖的樣子,不知道信裡寫了什麼?林,到底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