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對於這些,難道你就不好奇?”像是看穿了我的困惑,科爾德直起身,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到他的面上,使他看起來柔和不少。
“你想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說。”我轉過身,往回走去。
話雖如此,可不得不承認,我非常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不單是關於科爾德和他同父異母的兄弟,還有簡姆斯。和其他上了年紀的人相比,他看起來要精明的多,種種跡象都表明他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有趣的多。”科爾德跟上來,“至少沒有看上去那麼•••••••”
“蠢是麼?”他這話倒提醒了我,“你爲什麼老是跟着我,不嫌累麼?”
“別急,”科爾德白皙的食指放在脣邊,示意我稍安勿躁,“你很快就會知道一切。”
他依舊緊跟在我身側,沒有要走的意思。我看到火光漸漸近了,凱特還在樹旁睡得酣熟,不想他醒來被嚇着,我只得明說:“貓物歸原主,你也該回老窩了。”
“老窩?”科爾德笑了,“有興趣去參觀一下麼,膽小的姑娘。”
“不,謝謝。”我直截了當的拒絕他:我還沒有蠢到自投羅網的地步。
“很遺憾,我已經決定邀請你了。”他把貓放回地上,目光灼灼,“更何況,你也不想餐餐都吃老鼠吧?”
“厄••••••”該死,他果然是一路尾隨。
“或者,你的朋友願意和我一同去。”
他朝樹旁睨了一眼,凱特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惺忪的睡眼正困惑的看着我。科爾德的意思很明白,而我也不想拿凱特冒險,尋思一番,我只得答應。
“要去也行,你得保證我朋友的安全。”
“一定。”
隨後,我胡編亂謅的跟凱特解釋:這位好心的商人想和我們同行,他的家就在前面不遠,可以借宿一晚。
凱特俯身向科爾德致謝,並沒有懷疑我話裡的可信度。
“你再睡一會,”我往篝火裡添了些柴禾,對凱特說,“我們天亮再出發。”
“這會恐怕不行了,小傢伙。”科爾德看看天,面色有些凝重,“我們得儘快離開這兒。”
“爲什麼?”別的倒無所謂,我只是擔心凱特的傷經不起顛簸。
“這林子我呆的時間夠久了,他也許會跟來。”科爾德提醒我,“你知道,狗的鼻子一向很靈。”
“好吧。”雖然似懂非懂,但我也不想再招惹麻煩。
我把凱特安置到馬車裡,告訴他不必害怕。自己則和科爾德坐到車頭,由他駕着馬車往前駛去。科爾德把馬車駕得飛快,我不得不提醒他車上還有傷患。
“拜託,這是馬車,不是飛機!”我抱着貓,盯着前面崎嶇的山路,不由捏了把冷汗。
“飛機?”科爾德不慢反快,我感覺黑貓的背都緊張的拱起來了,“是什麼?”
“厄••••••”我暗自咬舌,“飛機就是,一種很大的鳥。”
原諒我,又一次誤人子弟了。看來老媽以前說的沒錯,我就是一毀人不倦的坑貨。
在科爾德投胎一般的速度下,我們很快就穿過了林子,一路向前。等到曙光從地平線升起時,四周已經變得非常明朗。溪澗,草坡,低低的矮樹叢,以及一片極致到茶靡的白薔薇,一切看起來都美好極了。
“到了。”科爾德將馬車停到溪邊,回頭打趣我,“但願我的老窩不會嚇到你。”
“到了?”我放眼望去,連個房子的影子都沒瞧見,“在哪?”
“別急,可別忘了車廂裡的小朋友。”科爾德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車框,示意凱特下來。
“感覺怎麼樣?”我伸出手去扶。
也許是連夜趕路加上傷口疼痛,他看起來臉色滲白。
“我很好,別擔心。”他咧嘴衝我一笑。
“但願是你的真心話。”我檢查了一下傷口,沒有開裂,就順手將車廂裡的毯子披到凱特身上,“到了這位先生家,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科爾德似笑非笑的把頭瞥向一邊,彷彿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得,好歹是他的地盤,也不計較了。
【2】
我扶着凱特,跟在科爾德身後,沿溪邊的小道往裡走。別看兩邊的風景很美,實際上石卵突疊,加上靠近溪流,這路泥濘難走的很。
“還要多久,”約莫過了五六分鐘,隱隱聽見前面有瀑布的湍流聲,我不耐煩的催促,“不是說到了麼?”
這下科爾德沒有理會我,頭也不回的徑直往前走,到了瀑布底下的石灘邊才停下來。我疑狐的看了他一眼,和凱特一起跟上去。
只見他沉聲不語盯着銀綃一般的飛瀑,擡起雙手,做了一個推門的姿勢。正當我納悶之際,卻被眼前所發生的一幕驚呆了。
隨着科爾德修長的十指緩緩推向兩邊,飛流而下的瀑布竟真的變成了一扇水做的門,從中間分開,讓出一條溼漉漉的石板路來。
“靠!水簾洞?”
我喃喃自語,不想被凱特聽見了:“這地方叫水簾洞?”
“也許。”看到凱特驚奇的目光,爲了避免他打破砂鍋問到底,我趕緊打岔,轉頭問科爾德,“你家就在這裡面?”
“嗯哼。”不置可否,科爾德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歡迎。”
我暗地裡嗤了一聲,骨子裡嗜血的德行,倒也喜歡擺個紳士的架子。
“卡茲,爲遠道而來的朋友帶個路吧。”
見我們不動,科爾德撫了撫黑貓的背,它就晃着尾巴悠哉哉的走到我們跟前去了,一點也不像受了傷的樣子。
“卡茲是誰,咪咪爲什麼會認識這裡?”凱特一邊走一邊問我,“這個男人看起來也很古怪的樣子。”
“對不起凱特,我不該騙你。”我半真半假的向凱特解釋,“卡茲就是咪咪,而這個人就是卡茲的主人。”
“所以,你一開始就不應該順手牽羊。”凱特以爲是我偷了貓,纔會讓科爾德抓來這兒的,“不過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小鬼,你想什麼呢?”我伸手給了他一個爆慄。
“白藺小姐救了我的貓,”科爾德適時開口,替我解圍,“爲表示感謝,我願意爲二位提供住所。”
“真是這樣麼?”凱特問我。
我看了科爾德一眼,只能接過話:“嗯,他說的沒錯。你知道我原本不想這樣,可是你的傷口必須得好好處理一下。”
這不是假話,凱特還小,萬一傷口感染留下後遺症什麼的,我一定會內疚一輩子的。
“好吧,你總是爲我着想。”凱特不再追問,專心走路。但不多久,他又開口:“還是咪咪這個名字聽起來更可愛。”
噗!我好笑的看了一眼科爾德,他倒淡定,不緊不慢的開口:“假如你喜歡,也可以這樣叫。”
這下子該輪到我咋舌了:這傢伙,怎麼突然隨和起來了?
很快石板路就走到了盡頭,一扇厚重的大鐵門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正在我以爲科爾德會掏鑰匙的時候,大鐵門卻“吱呀”一聲,自己從裡往外打開來。遙控感應?我對科爾德的住所越來越感興趣了。
“進去吧。”
科爾德在身後提醒,我這才擡腳邁進去。下一秒,卻完完全全被震撼住了,站在原地愣愣的打量四周,說不出話來——簡直就是一座宮殿嘛!
由於大廳沒有設置窗戶,爲了照明,牆壁兩邊被整齊的擺放着兩排一人多高的燭臺。雖然不到中午,但蠟燭已經全都點上了。透過燭光,我可以清晰的看見大理石砌成的地面和擺放考究的傢俱。即使很多擺設我都不曾見過,可從乾淨而巧妙的做工和淡雅不乏沉斂的色澤上不難看出,它們是經過歲月的沉澱纔打磨出現在我所看到的樣子。
當然,這些足以和皇宮媲美的擺設並不是重點,真正讓我吃驚的是這個古堡的設計,整個一渾然天成的圓柱體。與石壁巧妙銜接的階梯由下而上蜿蜒出去,每隔三四米就是一層,而每一層都被人用石欄精心圍起來,變成一個天然而美觀的走廊。
我粗粗看了一眼,一層大約有七個房間。不過我不知道這些房間是怎麼被設計出來的,因爲它們根本就是嵌在石壁裡面的,要不是一個個雕刻精美的門框擺在那裡,我也發現不了。再擡頭望去,整個拱圓形的房頂離地面近三十幾米。但即便如此,我還是隱約可以看到上面色彩濃郁的壁畫,透着西方特有的古典韻味。
請原諒我詞彙有限,也許我說的這一些還不及自己親眼所見的十分之一。但毋庸置疑的是,這個恍若天成的古堡的的確確就是科爾德的老巢。而且不可否認,我很喜歡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