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甄脫回到自己房間時,宇信已經穩定好了自己的情緒,他不會傻到讓甄脫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男子漢是不能在女人面前哭泣的。
宇信見甄脫一臉慌張的樣子,心中感到暖暖的,不禁上前用衣袖替她擦汗,好言寬慰道:“脫兒,大哥沒事,讓你擔心了。”
儘管宇信如此說,甄脫還是不放心,向後退了一步,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檢查了宇信一遍,確認宇信沒有受傷才徹底放下心來。
宇信默默看着甄脫打量自己的樣子,不禁噗嗤一笑:“脫兒真可愛,是不是不相信大哥的話啦?”
宇信說完又舉起雙手,在甄脫面前慢慢轉了一圈,打趣她道:“看吧,是不是完好無損?”甄脫用手捂着胸口,輕鬆地舒了口氣,隨即便開始抱怨起來:“信哥哥下次可不能這樣了喲?叫人家擔心死了。”
宇信當然知道甄脫說這話的意思,只是笑着點了點頭,並不願再說什麼。他不是不明白甄脫對他的依戀,只是他不能接受。
甄脫見宇信答應自己,心裡感到十分開心,這才轉念想起張靈兒來,當下急忙詢問道:“信哥哥,既然你知道靈兒姐姐的父親有不軌之心,爲何不將她扣留,這樣也好對朝廷有個交待?”
宇信本來還是一臉笑容,聽到甄脫提起張靈兒,臉色又變得黯淡起來,低下頭回答道:“大哥着實不忍心傷害她,不管怎麼說靈兒……哦,張小姐她都是個孝順的好女子。她父親一時糊塗,這怪不得她,如今我只希望張角能夠幡然醒悟。”
其實甄脫也打心眼兒裡喜歡張靈兒這個姐姐,所以一時並沒注意到宇信突然改變了對張靈兒的稱呼,只是跟着一臉無奈地嘆氣道:“是啊,靈兒姐姐真的很好,只是她的父親,唉……”看着甄脫真情流露,宇信這纔想起歷史上的黃巾起義好像明年初就要爆發。如今甄家祖業幾乎全在冀州中山國,如果不抓緊時間遷移,屆時肯定會被像瘋狼一樣四處打劫的黃巾軍重點圍攻。
宇信想到這裡,哪敢再有半分猶豫。開玩笑,送到我嘴邊的肥肉豈能分與他人共享?宇信果斷拿出十二分真誠,立馬向甄脫提出建議:“脫兒,大哥料定靈兒此番回去定會催促張角提前起義,到時冀州境內必然大亂,叛軍爲籌集錢糧一定會把重點進攻的目標鎖定在甄家,如此一來甄家危矣。脫兒,事不宜遲,你立即動身返回冀州,告知甄伯父讓他早做打算爲好。”
這回宇信有些虛僞了,他其實心裡想的是讓甄逸趕緊舉家搬到幽州來,但話到口中卻生生變成讓其早做打算。還打算個什麼喲,甄家家業如此龐大,要在短期內完成全部資產的轉移,那不來幽州還能上哪兒?
甄脫聽宇信這般一說,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旋即脫口冒出一句:“信哥哥,你不說脫兒還真忘了。這次脫兒來幽州還有一件要事,父親讓我來問問信哥哥,如果甄家舉家遷往幽州,信哥哥準備如何安排我們?”
宇信聽後,暗道甄家老爺子眼光獨到,機警得簡直就像一隻老狐狸,佩服!佩服!看來甄逸也感覺到大事不妙了,這才急於轉移家業。
甄脫見宇信一臉沉思狀,以爲他不歡迎甄家北遷,連忙焦急地問道:“信哥哥可是有什麼不方便?”
甄脫離家前就得甄逸交待,一定要和宇信談妥家業北遷之事。如今冀州境內明裡太平,實則暗流洶涌,太平道人隨時都可能發難,屆時冀州的富商豪門必成他們的搶劫目標。甄逸身爲家主,不得不爲甄家百年家業提前謀劃。
“方便,一百個方便,一千個方便。”宇信哪敢把心中的真實想法暴露出來,連忙找藉口應付道,“只是脫兒,甄家家大業大,這驟然舉家北遷幽州,朝廷那邊恐怕會引起非議。大哥是在想辦法,看怎麼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甄脫見宇信是在爲她家利益着想,心中不勝歡喜,趕忙侍候宇信坐下,之後又去給他端茶遞水,好一個懂事的丫頭。
宇信如此爲甄家打算,自然有他的目的,當然這也算不上是在欺騙甄脫。何況甄家老爺子也不是吃素的,他恐怕早就計劃好怎樣從自己這兒撈取好處了吧?呵呵,說白了,雙方不過是在互相利用,而結果是互利互惠罷了。
唉,其實甄家的家底兒就明明白白地擺在那兒,主營糧食和牲畜行業。咱們暫且不管牲畜這一行,單論糧食一項,甄家也有足夠的資本和宇信談判。
大家都知道,那個時代不論處在和平時期還是戰亂年份,向來都是黃金有價糧食無價!只要有了充足的糧食,一切事情就都好辦了!
粗略統計,每年經甄家的手對外輸出的糧食就達三百萬石,佔整個大漢一年糧食銷量的四成左右。嘖嘖!這甄家着實太富有了,不愧爲譽滿天下的四大富豪之一!細細論來,在這四家當中,又以甄家財力最爲雄厚,故而廣受天下人矚目。
倘若甄家是在戰亂時期舉家遷徙,那絕對不會招惹什麼非議,可是若在太平年間就大規模轉移產業,這在外人看來就不太正常了,到時候朝堂之上免不了會跳出一些無聊之人大肆鬧騰。
宇信喝着甄脫倒的茶水,仔細思索着其中的利害關係。最後只能勉強地想出一個解決法子,那就是徐徐圖之。左右還有些時間,可以讓甄家一點一點地向北轉移資本,哪怕只是暫時安置在幽州南邊界內也好。屆時就算有個風吹草動,騎軍奔襲一日即可救援。
想通關鍵事宜後,宇信這纔開口說道:“脫兒,你回去後轉告甄伯父讓他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把甄家的產業轉進幽州。還有,一旦有緊急情況發生,讓他到時做好捨棄一些買賣,迅速向幽州境內轉移的準備。希望你能理解,大哥這樣做一是怕搬遷動作太大引起朝廷的猜忌,二是太平道平靜的日子想來不多了,他們隨時都可能發難。這樣吧,你告訴甄伯父,等他遷到幽州後,我交給他一樁大生意。嗯……看在脫兒的面上,到時讓給甄家兩成利潤,如何?”
甄脫雖說只是個十四歲的女孩,不過生在甄家的她可是個天生的商人精。幽州的造紙業和釀酒業如今已是天下聞名、獲利無數。甄脫自然也清楚宇信的手筆,兩成利益絕對頂得上一切可能出現的損失。
如此一來,甄家既有錢賺,自己又能天天和宇信見面,想到這裡甄脫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只見她兩眼閃着金光,俏皮地問道:“信哥哥,這樁買賣可是像太平紙業和盛世酒業那樣的,果真讓兩成利給甄家嗎?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哦!”
宇信望着兩眼泛光的甄脫,心裡不由打了個寒顫。唉!這小丫頭將來必定也是個財迷。不過宇信向來最重信義,話既出口,豈能反悔?眼見甄脫是在作確認性的詢問,宇信只能點頭讓她放心。
甄脫見宇信答應,一時興奮,竟衝上來抱着宇信撒起嬌來:“脫兒就知道信哥哥最疼脫兒了,嘿嘿。來時父親就說了,只要信哥哥能誠心接納甄家,他便願意慢慢將家業轉入幽州,在背後支持信哥哥的雄圖大業。”
宇信一聽到大業二字,身體就像被電到了似的。這甄家老爺子厲害呀,居然看穿了自己有大志。如今看來是不得不把甄家給拉攏過來了,只有成了一條船上的渡客才最叫人安心。
抱得美人歸自然是無數單身男青年的憧憬,可甄脫倒在宇信懷中卻多少讓宇信感到不安。爲啥?瞧甄脫那張萌死人不償命的臉蛋,宇信差點就沒把持住,只能在心裡哀嘆:“天啊,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此話不假。”
甄脫可不知她差點就陷入了險境,此刻仍綻放出一臉幸福的笑容,溫言細語地說道:“信哥哥,父親還說了信哥哥你現在肯定缺糧,他願意先資助二十萬石糧食給幽州,不過這批糧食幽州得按市價進行收購。等日後甄家產業全部遷入幽州時,父親承諾每年爲信哥哥提供五十萬石軍糧。”